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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九辫民国同人《张云雷:戏子多秋》逸天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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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青帮
然他只唱了半数未到,便闻三庆园外传来阵阵嘈杂与哄闹。小园子里的师兄弟几个还没来得及赶去查看,好几十个几乎光着膀子,只穿了一件马褂,留着络腮胡徐的男子推搡着所有阻拦他们道路的人,不论是小园子里上去接待的人还是坐在台下看演出听曲儿的观众,皆被那些人一臂膀推倒在地。
被他们一打搅,这《太平歌词》肯定是唱不下去了,台上的张云雷、杨九郎已经从侧面跨下台来,连同园子里的几个师兄弟在台前严阵以待。
底下的观众毕竟胆怯,这样的阵仗他们没见过啊。要说北平是祸乱多,可这些年较以前确实平静了不少,除了权势大的、有官职的胡作非为了点,但对于平民百姓已经是很好了。他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吃饱穿暖,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大堂当间已经被清出了一条道,其实也不算是被清的,都是教那些不知身份的人连桌子带点心,一眼没看就全给打翻了。小园子里的观众没走,小园子外又围起了好几圈看热闹的百姓。
领头的壮汉单手叉腰,一手摸了把自己快要打结了的络腮胡子,直指着面前的张云雷上下打量,好一会儿他才从鼻翼间冒出鼻翼的轻哼,嗤笑着道:“你就是张云雷?敢在老子的地盘上开戏园子,你他娘的活腻了吧!”
“三庆演出还没有结束,请你出去。”九涵拦在张云雷、杨九郎面前,紧盯着壮汉做了个“请”的动作。
对方再没有礼数,他们得有啊。从拜郭先生一刻始,郭先生就告诉他们要懂礼数。像他们说相声一行却又被大部分人笼统的叫做“戏子”的人,在社会上本来就没有太高的地位,再不懂礼数,可能连活路都没有了。
“妈的!”壮汉拽着九涵的衣襟,一把把他甩到了旁边的桌椅上,木制的桌椅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骤然开裂碎了一地,“在北平的地头上老子说了算,老子不让你开你就不能开!来人,给我砸!”他大手一扬,身后几十个人像脱了僵的野马,手里头逮着什么就砸什么,不管是桌子椅子,还是一旁拉起的帷幕,顷刻间都教他们毁了个干净。
“住手!”张云雷大声喝止,他往前跨了一步,昂首站在壮汉面前,“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是三庆!”
许是那壮汉想同他玩上一玩,饶有兴致地挥手道:“兄弟几个,住手。”他堆满横肉的面颊上勾起一抹极难看的笑意,双臂环抱在胸前,似居高临下般轻蔑的望着张云雷,“老子是青帮的人,整个北平的地头都是老子的地盘。”他玩味的道,“毁了这里也是老子动动手指头的事,劝你识相点,带着你的人滚出北平。”
这些人来势汹汹,张云雷又怎会揣测不出他们的身份,只是却不想北平的官僚主义竟像是一张编制起来的巨大的蛛网,正铺在北平市的上空,笼罩着整个北平。
杨九郎紧盯着壮汉,小心翼翼地张开手臂把自己的角儿护在身后:“我们师兄弟几个只想在北平有个生计,青帮势大,可你们也不能不给人活路啊。”的确,青帮的历史悠久,三庆要真想和青帮对着干那才是自寻死路,眼下只能先婉转周旋,然后再做打算。
“哦?”壮汉笑了笑,朝身后的几十个人道,“弟兄们你们听听,他们还是要顽抗到底。这样吧,咱给他们一条生路怎么样?”他狡黠地抽着嘴角,接过手下弟兄递来的两个铁球在掌心慢慢悠悠的转着,“既然你们不愿意滚出北平,那就给老子好好的留在你们的小园子里,来呀,都给我砸了!一点儿别剩!”
“你们!……”十几个师兄弟满目怒火,怒看着青帮的人手起拳落,却无能为力。
他们打不过这些练家子,而且张云雷也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声。青帮哪里是好惹的,就连官宦人家和北平市里的国名党都拼了命的和青帮搞好关系,单凭三庆园这十几个人还不够青帮塞牙缝的,何况园子里还有两百来个无辜的街坊。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眼下他们都只能忍气吞声。


IP属地:上海18楼2020-01-28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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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0-01-31 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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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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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20楼2020-02-01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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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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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21楼2020-02-01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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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不哭
          好几个姑娘一口没吃、一口没喝就开始抽噎,像呵护自己最珍惜的宝藏般把留有余温的纸杯仔细捧在掌心,双眼模糊的望着台上的人儿,就连晶莹的泪珠落入杯中也不曾察觉。
          “来吧,你们想听什么?”张云雷凭着肉嗓子在台上发问。
          他如玉碎似的声音铺遍大堂,底下顿时一片寂静,只少数几个嘴里依旧嚷着什么的姑娘也被身边人轻轻扯了扯衣摆,顿时闭了嘴一言不发,两百多双包含了太多情感的眸子紧紧盯着台上的人儿,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张云雷印入心间。
          杨九郎摩挲着有些凉得发汗的掌心,指向一旁角落里被烛光映衬得不太明显,却执着的不出一声高举着手的姑娘说道:“就那位举手的姑娘,你想我们角儿唱什么?”
          “《锁麟囊》。”姑娘把双手围成喇叭状,尽量大声地喊道。
          没有伴奏张云雷就清唱,他心板很好,离了伴奏他那清澈干净的嗓音更好似天籁一般,不需要任何的修饰,张口便教人耳目一新。唱罢一曲《锁麟囊》,赢得满座惊叹、掌声如雷,久久不得心绪平静。
          姑娘们几乎把张云雷唱过的曲儿都点了一遍,从京剧到评剧再到小曲小调,好些张云雷唱得次数多的,姑娘们都已经学会了。她们的声音压过了他,可她们唱得很整齐也很好听。张云雷在台上看得感动,又怕这群喜欢他的姑娘们伤心,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放慢了声调和姑娘们一块儿合唱。
          合唱的是张云雷这一年里唱得次数最多的《乾坤袋》,唯一让张云雷没有预料到的是最后一句“留下秦英保大唐”的转音,他真的没想到姑娘们唱得如此整齐、如此婉转、如此悦耳动人。
          “九点了,我和九郎再唱一首,之前九郎答应了你们跟我合一首,后来因为三庆太忙了,一直没什么时间,今天我一定要把这首歌送给你们,歌名叫《一辈子》。”
          连续唱了几个小时,张云雷的嗓子已经开始沙哑,每次开唱前都要喝水润润嗓子,姑娘们也喊着说别唱了,可他不愿意,双手合十地弯腰鞠躬,带着轻微的哭腔的一句:“我答应你们的我得唱完。”惹得姑娘们好不容易收住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一辈子》,多么明显啊。他是唱给他的搭档,唱给喜欢他的观众,更是唱给三庆的。人的这一辈子啊很长也很短,张云雷打小学艺,前路黯然时是杨九郎是师兄弟陪着他,如今盛名远扬时,他遇到了这群喜欢他把他当家人的姑娘。如果不在乱世,他愿给姑娘们唱一辈子的戏说一辈子的相声,可惜时不与我……
          戏台上,张云雷唱的是对姑娘们的不舍,字里行间是他对姑娘们满满的爱,他唱的是乱世帷幕的拉开闭合,清澈却有些沙哑的嗓音唱尽了平民百姓的无奈。杨九郎合的是满腹心疼,是对角儿的承诺——一辈子的搭档一辈子的“夫妻”。
          “今天的演出到此结束,我们……有缘再见。”张云雷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领着台上的所有人深深地鞠躬。
          “一,二,三!”底下的一个姑娘扯着已经喊得沙哑了的嗓子大声喊着,拼尽全力地努力把自己的声音传遍三庆大堂的每一个角落。
          “千里北平,惟君独尊!天地之极,三庆称雄!愿吾二爷,名冠群伦!愿吾九郎,鹏程万里!”姑娘们喊得一个比一个大声,仿佛要掀起整个三庆,好几个姑娘哽咽得几乎没了力气,却依旧带着哭腔,拼了命的喊。
          这是她们一块儿商量好的口号,以前看相声听戏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原本没打算喊得这么早,她们想给张云雷杨九郎一个惊喜,因为再过三个月就是角儿的生日,她们想在那一天喊的。可如今再不喊,他们怕是永远都听不到了。
          张云雷双手合十,一遍又一遍说着“谢谢”,今日里姑娘们的一举一动都教他心里满满的铺满了感动,从那一声声柔弱却又尽展风采的“不退票”到后来《乾坤袋》的合唱,再到现在姑娘们接连不断喊着的口号,忍了一个晚上的泪珠终于寻找到了突破口,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在地。
          一旁的杨九郎掩耳盗铃般转过身,抬手掩住了面孔。姑娘们带来的惊喜太多了,只可恨沉寂了多年的青帮为何突然找上门来。青帮的人说到做到,三庆不能连累了这些姑娘,她们的家都在北平。这一次杨九郎再没有说角儿委屈自己……


          IP属地:上海22楼2020-02-04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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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三庆是家
            “二爷不哭!九郎不哭!”姑娘们坚强的忍住哭腔,劝着台上的两位角儿。
            张云雷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对着台下的姑娘们莞尔轻笑,最后嘱咐道:“九点半了,都回去吧,外面冷别着凉了。往后三庆就停票了,你们别老往这里凑,你们都是我张云雷的家人,你们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不希望因为我造成那么多不可挽回的损失。”他朝着她们招了招手,转身往幕后走去,“想我了就看看照片,我爱你们……”
            姑娘们看着消失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抬手抹了抹面颊,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泪流满面,出门时的妆容早已经哭花,可是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张云雷下台了、杨九郎下台了,整个三庆的角儿都下台了,她们的心底仿佛被生生剜去一块,痛得不能自已。
            不知过了多久,守在三庆的姑娘们依依不舍地退场,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那座夜色中分外模糊的小园子。那是张云雷亲手题的字,却教青帮的人生生砸到了地上,姑娘们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它重新挂回檐下,如此便顺眼多了。三庆园还是原来的三庆园,只是她们很难再见到张云雷杨九郎,很难再看到他们说相声,很难再听到他们干净的不沾染一丝凡尘气息的嗓音。
            张云雷下了台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杨九郎叮嘱了师兄弟几句,说是等人散了把大堂收拾一下便先回去歇了,被青帮扯断了的电线明早再修也是一样的。他寻着角儿看似有些落寞的背影,闪身挤进了角儿的屋子。
            “小辫儿,今天的事我觉得有点突然。”屋子里很黑,张云雷进了屋子就枯坐在圆桌前,一旁案上备用的烛火也没点,杨九郎皱着眉一面掏着打火机,一面低声同张云雷说着,“你也知道,青帮在北平消沉了十多年,这次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找我们的麻烦。你说,三庆来北平不过一年多,会有什么仇家呢?”
            桌案上的烛台点亮,摇曳又稍显清冷的烛光在夜里的凉风中摆动着原本就不大安稳的身躯,好似随时都会灭掉一般。
            张云雷挺立地坐在圆桌前,桌上摆着一整套茶具,茶壶里的茶水一直都是温的。他不喜欢喝凉茶,所以师兄弟们固定了时间来更换茶水,保证他随时都能喝到温度正合适的温茶。深邃的眼神落在他手中端着的陶瓷茶盏上,盏里的茶水被他晃了好半刻,他却没有心情去饮上一口——直到窗外“嗖嗖”的夜风吹冷了茶水。
            “十一月的天气你开什么窗?你让她们别着凉,一会儿你倒是先生病了。”杨九郎夺下他手中的茶盏,顺手合上了两扇打开的窗户,寻了件稍薄的披风搭在他肩上既无奈又无可奈何的嗔怪道。
            张云雷拍了拍杨九郎搭在他肩上的手,回头瞧着他成缝了的小眼睛说道:“三庆只能先停票了,你我总不能拿她们的性命开玩笑。”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师父?照这样下去,三庆园这一年多的积累根本耗不起。”杨九郎微蹙着眉头,从角儿后头转到他面前坐下,替他将凉茶换成了温茶往他手里递去。
            张云雷接来小饮了几口,同他摇了摇头:“告诉师父也没用,反倒让他为我们担心。”他放下茶盏,握着折扇的手轻轻叩着桌案,“翔子,她们跟着我们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我放不下这群姑娘她们也放不下我,如今倒是我对不起她们了。”
            “别想那么多了,三庆是我们的家,我和你一块儿撑着。”杨九郎抿着唇,很认真地说道。
            三庆园从一年前就是他们的家,现如今不仅是他们的家,更是姑娘们和他们一块儿守护的家。只是不知道这一散,何时才能够在这个大家庭里重新相聚。晚间的一幕幕现在还如同电影般在张云雷的脑海中接二连三的放映,更多的不是他和九郎的曲儿,而是姑娘们送给他们、送给整个三庆的礼物。
            过去的每一刻仿佛都催人泪下,每一帧每一秒都遍布着浓烈的伤情与不舍,似空灵般钻心入骨的曲声带着内心深处难以抑制的哽咽汇成那天外之音,慢慢不绝又依依不舍地诉说着满腔的悲愤和无尽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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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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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23楼2020-02-07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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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出事
              “翔子,过几天我就出去赚钱,你替我守着三庆等我回来。”张云雷轻叩着手中的折扇,仿佛是思忖了良久才下的决定。
              杨九郎“欸”了一声,一把拉住张云雷的手:“别去,咱三庆又不是撑不下去了,您是角儿,就算三庆实在撑不下去,抛头露脸的事儿让我们去。”张云雷比他还小上三岁,可他分明就是个长辈的模样在给他们安排,这教杨九郎怎么能不心疼?
              张云雷同他浅浅一笑,道:“好,听你的。”他顺势俯在桌面上,半扬着脸瞧着杨九郎那被烛光照映得若隐若现却极为白净的面孔,不经意间伸手捏了捏,有些嗔怪的撇嘴说道,“这一年你都瘦了。”
              杨九郎打落他的手,轻哼道:“那也是为了你。”他话锋一转,忽有些严肃地道,“小辫儿,我总觉得青帮的出现太突然,像是在针对我们三庆,北平的戏园子不是只有三庆园。”
              “你是说青玉园?”张云雷眯了眯眼,一下便直起了身子望着杨九郎的眸子肯定的问。
              杨九郎微微颔首,余下的话一切都在两人心中,早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修饰,一举一动间他们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诚然这不过是猜测,可它却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早在十多年前,青玉园便已经在北平打下了基础,如今要维持自己的客流而不择手段倒也不是不可能,唯一教他们不大理解的就是青帮这个因素的存在。
              “如果真是这样,三庆就更加不能离开北平了。”张云雷舔了舔微凉的唇,笃定地说道。
              不能让青玉园一家在北平独大,更何况青玉园和郭先生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正是那么多复杂的关系和理由,这才没有一家园子能在北平的重压下常驻。北平就是一张蛛网,黏上去的不是被吞食就是留下了血淋淋的伤口而去。
              早些年退出北平的师兄弟们似乎也都未曾向郭先生提及过北平的事事,如今看来北平委实是包含了太多水分。既然知道了那么一两分的隐情,他们无论如何是不能知难而退的。一则北平是郭先生的心病,二则是青玉园明晃晃的挑衅,无不教张云雷坐实了自己的决心,为了师父也是为了那群喜欢他的姑娘。
              “行,你做了决定就好。”杨九郎拍了拍他的肩膀,“挺晚了,睡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三庆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小园子依旧是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事物,前几天教青帮砸坏的桌椅这两天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实在修不了的便派人是街市上买了新的回来,断了的电线也叫人给接通了。除了三庆园子不开票不演出,同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差别,更不要说离开北平了,连一点搬走的兆头都没有,一切照旧得太完美。
              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三庆的姑娘们,虽然不能常见到张云雷杨九郎了,但至少三庆还在,她们还有柳暗花明的盼头。愁的便是青玉园了,分明对三庆园的打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他们实在看不懂三庆现在的做派。
              其实也是青玉园的人想多了,张云雷从小在郭先生的熏陶下长大,对戏园子对大褂可谓是到了崇敬的地步,无论再怎般萧索,戏园子也不能萧索。
              “师哥,师哥!”九涵匆忙地敲开了张云雷的门,朝他稍一颔首便急冲冲地指着门外边说道,“师哥快去看看吧,三庆园出大事了。”他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薄汗,另一只手里还揣着方才出门采购的蔬菜、吃食。
              张云雷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三庆园还能出什么事?他撩起大褂便往前院赶去。大堂里一切如常,小园子里也一切如常,青帮并没有来找他们的麻烦。
              九涵不敢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张云雷的屋子里,他特意绕到后厨搁置好了才匆匆赶上了张云雷的步子,缓了缓紊乱的气息,他忙和张云雷解释道:“原定今天是有演出的,青帮之后我们取消了演出,没想到今天早上我买完东西回来大批的老观众围堵住了三庆,要求我们开票演出。”
              张云雷的步子顿了顿,有些惊愕地撇过头:“三庆不是贴了告示取消演出吗?”他眉头微皱,不等九涵回答又赶忙走向三庆门口。
              “师兄弟几个都喊了好几遍了,可她们就是不回去。”九涵小跑几步追上了张云雷,颇是忧心地埋怨道,“师哥,你说这不是胡闹吗?青帮要真想杀鸡儆猴,杀十家都不是问题,非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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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戏子》其实算是现实和民国相融合,总之请勿上升真人。谢谢喜欢《戏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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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三庆园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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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24楼2020-02-10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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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三庆园闹事
                青帮是什么人呐,从清朝发展到现在,其手下可谓是遍布大江南北,就是当下的统治者、大官也要敬上三分。杀人算什么?杀一家老小算什么?在青帮眼里达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人命不过是草芥罢了。
                只不过,眼下青帮想和国民党和平共处,两方势必互相掣肘,是以青帮的动作不能盖过了国民党的风头,也不好让国民政府难做。而国民政府则是青帮最好的一层保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需要通过青帮去做一些他们做不得的事。这也正是两强势方能在同一块地头上和平共处的原因。
                “好了,让她们回去就是了。”张云雷停住步子,回头同身后的九涵的浅浅一笑,“你不用跟着我了,翔子不在,三庆园的事麻烦你了。”
                九涵抿着嘴叹了口气道:“九郎哥不在,我们师兄弟几个也劝不住您,可您也为自己想想啊,自从来了北平,您不是为我们几个着想就是为观众着想。除了兔子,我们几个都比您年长,三庆我们能扛得起来。”
                他也实在是心疼张云雷,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最忙的就是师哥,为了三庆的未来兢兢业业,好几次带着病上台演出,硬是没有让他们这十几个人发现,要不是杨九郎心细如发看了出来,逼着他推了下午的演出,张云雷怕是强撑着也要站在台上的。
                几个没演出的师兄弟和杨九郎一块儿把他送去了医院,医院还没到他就靠着杨九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嘴里还念念不忘地叨叨着戏词。
                医生给他量了体温,都快烧到四十度了。可住院手续还没办下来他就像是生了读心术一般,醒了。不管杨九郎和师兄弟怎么劝,他就是没肯让医生打吊针,打了退烧针拿着药就让杨九郎送他回小园子。
                原以为是张云雷不愿意住院,哪晓得他是根本没有住院的打算。赶回三庆园的时候演出还没有结束,张云雷那一场的时间在四点,他们到的时候是三点半多点。杨九郎要搀他回屋子,他却牢牢拉住了杨九郎的手,两人目光相对的那一瞬间,杨九郎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一颗心在胸膛里极不规律地跳动着。
                他说,戏台是他的命,只要他还能站起来就不会推了演出;他说,喜欢他的姑娘们等他的节目等了七天,他不能让姑娘们白等;他说,走上戏台的那一刻什么病都好了。
                杨九郎望着额间依旧发汗的角儿一言不发,他们相视了好久,直到台上的节目临近尾声,他抽出了怀中的手帕,极细心地给他的角儿擦拭着满脸的汗水:“角儿,换哪件大褂?”他太懂张云雷了,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舍弃任何一场演出?
                那天的节目演了有一个小时,连带着返场算一个半小时。张云雷掩饰得太好,台下的姑娘们没有发现,返场时间折腾得很起劲。他什么都没说,顶着高烧和有些沙哑的嗓子唱了二十多分钟。后来啊,杨九郎为了让角儿早点下台休息,跟姑娘们说大家都很累了,他再唱一曲儿,唱完下午场就散了。
                张云雷对九涵点了点头,浅笑道:“你去吧,我处理完门口的事就回来。”
                他还没有走到三庆的大门口,外边极大的叫嚷声已经透大门传进了三庆。百多人几乎把三庆园围得水泄不通,嘴里头喊的大致都是要见二爷九郎一类的,还有好些人从挺远的各个小巷涌过来。说实在的,有的人不过是瞧着此处热闹便想着要凑凑热闹,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也是人之常情罢了,即便说“好奇心会害死猫”,可好奇心又哪是那么快打消得了的?
                当张云雷穿着一袭金丝底的黑色大褂出现在三庆门口时,喧闹的人群霎时间鸦雀无声,生生把即将出口的话语憋回了肚子。他穿什么颜色的大褂都好看,甚至于十分平常的大褂教他穿出了旗袍一般的感觉。
                像今日这样素色的大褂反显得他少年老成,只一眼便觉他是个有些年纪的老艺术家,金丝的底料在初升的日头下被照得闪烁异常,衬着黑色绸缎织出零星又极简单的花纹。配上他修长的身影,仿佛是一位从画里走出的富家公子。他手里头的折扇半开着,一手贴在腹前一手背在身后,举手投足间皆是他师父郭先生的影子。


                IP属地:上海25楼2020-02-13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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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对峙
                  张云雷朝着人群深深鞠了一躬,足有三秒多才直起身子,他提着折扇双手合十极诚恳地道:“张云雷谢谢你们,但是,张云雷只是张云雷。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同样,你们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不希望因为张云雷杨九郎这个两个名字给你们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三庆的演出我一定找机会给你们补上,有你们在我身后,我很踏实。”张云雷望着眼前依旧摩肩接踵的人群,又鞠躬道,“都回去吧,三庆有演出了我第一时间肯定通知你们。”
                  他话音未落,人群像是炸开了锅,从开始的窃窃私语到现在的大声叫嚷。在人群之外一直有十多个自发结队的姑娘劝说着围堵三庆的人,可看热闹的不看到结束是不会罢休的,刨去看热闹的,那些叫嚷着让三庆演出的便更加不愿意离开了,生怕自己一走下一刻就是三庆答应演出。
                  就好像在三庆的门口吊着一块巨大的蜜糖,引来了大街小巷里所有喜欢吃甜食的人。早在几天前三庆就说了这块蜜糖是假的,但在它挂出来的一刻,蜂拥而上的人群看着栩栩如生的蜜糖硬说那是真的蜜糖,怎么样也要凑上前来分一杯羹。不管三庆如何说,在她们的脑海里就已经认定了真假,分不到蜜糖就堵着大门不让进出。
                  身后有人说蜜糖是假的,叫她们不要执迷不悟,可真正执迷不悟的却是那些固执己见的人。心里头先入为主的说那是真蜜糖,固执的看那些说假蜜糖的人是在跟她们耍心机,怕离开的一刻蜜糖就被分到了那些人的手中,所以她们什么都听不进去。
                  蜜糖的事儿传遍大街小巷,更多的陌生人也想去分上一分,他们随着前面人的大声叫嚷,同样也随着前面的人反感身后和他们说着反话的人群。
                  当然,要说那些为了蜜糖而来的人,他们更缺少的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思想。想吃就吃么,其实也很正常,只是他们却忽略了嘴里头这些甜美蜜糖的来之不易。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能拿同一个标准去衡量,是以,说不得什么怪与不怪。
                  “二爷,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听你说相声,家里人前几天就搬走了。”挤在最前面的一个姑娘挥舞着双手,挺兴奋地朝张云雷炫耀着自认为能够圆满解决青帮的一事的法子,后头也有好几个姑娘附和着她说道这全家搬走的事儿。
                  这可还得了?姑娘们以为是在为张云雷着想,实际却是害了他啊。大批的人因为张云雷、因为三庆园举家搬出北平避难,影响到的可是北平市而不仅仅是三庆了。
                  张云雷稍稍眯了眯眼,无奈却夹杂了太多的心疼,他舔着有些干涩的唇,沾了湿的唇色更显红艳清冷:“好了,都不闹了。我就问一句,你们都听我的话吗?”
                  百多人异口同声的一个“好”字教他好不欣慰:“把家人都接回来,也替我向他们道个歉。我知道你们是喜欢我想保护我,三庆园在北平不会搬走,我和九郎还有这些师兄弟都不会走。想你们了我就来街上走走,来看看你们。如果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会离开北平,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双手合十,郑重地朝面前的人群弯腰鞠躬,隐约间仿佛看见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无声的滑落。他是个极善解人意极爱护人的角儿,他何曾说过这般重的话?只是这次他没得选择。
                  明明知道眼前的百多人里真正喜欢他的不超三分之一,明明知道好些人不过是跟风喊着演出,明明知道“举家搬迁”是几个太爱他的姑娘为了三庆作为,又明明知道这几个太爱他的姑娘里一定还穿插着不那么喜欢他的人,可就是为了人群那几十个甚至更多的声嘶力竭劝说围堵三庆的人群的姑娘,张云雷把自己推在了最前面。
                  “离开北平?说得好听,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恶狠狠地辱骂声从不远处传来,原本喧闹的人群一瞬间归于宁静,乖乖地靠向两边,在中间留出了一条走得了三四个人的道。
                  那人就是前几天带队砸了三庆的头子,他嘴里头叼着支挺昂贵的烟卷,脸上的横肉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搐着目露凶光。
                  他身后跟着五六个小跟班,其中一个挺壮的汉子肩头扛着只小半人高的麻袋,见领头的人停了步子,他像扔货物一般“啪”一下把麻袋从肩头摔在了地上。隐约闻得麻袋里传出阵阵呜咽,极小幅度地挣扎着,这时旁人才看清了麻袋里装的竟然是个活物。
                  ============分割线============
                  讲实话,当时写戏子的时候,我是写哭过好几次的……【捂脸】
                  欢迎加入张云雷:戏子多秋,群聊号码:584938804,群里通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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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为了他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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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26楼2020-02-18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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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为了他的姑娘
                    领头的人朝后挥了挥手,便有人上前来扯着麻袋“哗啦”一下,双手硬生生撕出了一道口子,他伸手一摸索,逮着个脑袋就往破洞口塞。
                    是个人,还是个小孩子!
                    周围百来人惊呼之后更多的是小声的私语,就连三庆门口的张云雷也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身后的师兄弟一个个蠢蠢欲动、眼冒火光,都被人欺负成这番模样了,那还是个小孩子啊。张云雷强忍着内心的火气,告诫了师兄弟几个切不可轻举妄动。当着这百多人要真打起来,那事儿可就闹大了。
                    从前他就是个急性子的人,所以才看中了杨九郎,一急一慢两个人可以互相拉扯不至于在表演时一头钻进牛角尖。较之以前,现在张云雷愈发的稳重,这才有了三庆这个戏班子的组成,在郭先生眼中他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个能堪重任的角儿了。
                    “孩子!孩子!”人群深处声声焦急的呼唤深入人心,一个二三十来岁的女子一边哭着喊着自己的孩子,一边拼命的拨开人群,十分有目的地往中间的空地上扒拉去。
                    头领双臂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望着声音的来源处,他装着一副极无辜的模样挑了挑眉眼,叫身后人松开了堵着小男孩嘴巴的白布。
                    很大一团白布几乎塞满了小男孩整个口腔,拔出来时嗓子眼里一瞬间的干涩教他咳出了眼泪水。小男孩浑身上下被困得跟个粽子一样,双臂被反绑在身后就连双腿也让这群饿狼似的人给牢牢地捆住了,他一动都动不得,只能安分的躺在地上,顶着满脸的泪水无助的撕心裂肺的喊着“妈妈”、喊着“救救我”。
                    他的母亲好不容易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猛扑到那人面前,跪在水泥地上就一下一下的磕头:“求求你,放了孩子吧,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放了他……”她昂起头盯着那个领头的人,忽然大义凛然般的道,“如果你真的要杀一个人才解气,求求你杀了我吧,别伤害孩子。”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一瞬间便教此处阴云密布,许是老天怜悯也为之动容,天边“轰隆”的闷雷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近,好似在头顶上突然炸开一般。窦娥冤尚有六月飞雪,今日三庆园前引得苍天震怒,围观的人群中再次涌现骚动。
                    领头人鼻翼间冒出一阵轻哼,朝着女子的胸口当间就是一脚,极重的力道将她踢倒在地,他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环顾着四周道:“妈的,你们都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是吧!别以为青帮在北平沉寂了十多年,我们青帮就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落寞了!”
                    他指着捂住胸腹侧倒在地上女子轻蔑地说道:“老子今天就给你们一个机会。都听好了!老子说话算数,谁敢来三庆老子就灭他全家。呸,就先拿你们母子练练手吧。”布满老茧的手掌已经按上腰间的手枪,周遭一片寂静,没人敢大声喘气甚至都像是被困住了双脚,连逃跑的本能都已经在这一刻丧失。
                    “住手!”张云雷拧着眉,白净如玉的手轻撩起大褂的一角,从三庆门口缓步走到领头人的面前,师兄弟几个就跟在他身后,十几双眸子都紧紧盯着那人,随时能够挡在张云雷身前,护着他安全回到三庆园中。
                    以前在戏台子上演出时,人们总觉他的眸眼包罗万象甚至内含星辰,分外好看。如今那双容得下天地万物容得下俗世烟火的眸子忽然变得犀利变得那么的阴森冰冷,仿佛一眼便教人跌入冰潭,浑身霜雪。
                    他冷眼扫过领头之人,温文的俯下身子将倒在地上的女子搀扶起来,清雅又稍许温柔的声音飘入她的耳中:“没事吧?”
                    女子含泪摇了摇头,极紧张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人腰间的枪杆子上,就像饿狼捕食一般,只要他拔出手枪,扣动扳机前的那一秒她一定已经扑了上去。唯一不同的,饿狼那是捕食填饱肚子,而她是毅然决然的去赴死。母爱使然,他们手里是她怀胎十月产下的孩子啊,是她身上个掉下来的肉。
                    “放心,我不会让孩子有事的。”张云雷轻轻颔首,转身将女子护在身后,“你们不就希望三庆离开北平吗?好,只要你放了孩子,只要你不去伤害他们和他们的家人,我带三庆走,离开北平再也不回来。”


                    IP属地:上海27楼2020-02-22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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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受伤
                      “***!去,你去告诉卢焰,让他好好管管他的手下,他青帮胆敢在我北平的地面上弄出人命,老子立马取消和青帮的合作关系。”他手上夹着烟卷,时不时在烟灰缸里掸去头上的烟灰,通红的星火燃着烟草,冒出丝丝轻薄的白烟飘在窗前。
                      他身后立着一个穿军装的人,恭敬地颔首答应:“是司令,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卢焰,请司令放心。”
                      被唤作“司令”的男子回过身,手中抽了一半的厌倦教他扔进了烟灰缸:“你亲自去,北平市里不就是多了一个戏园子吗,这种小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就是了,你让卢焰去拦一下,赶紧把青帮从里面摘出来。还有,你派人去一趟青玉园,他要再敢动青帮的关系,就给老子滚出北平。”
                      “是,我这就去办。”
                      北平市里最有实力的三方早已是合作关系,自然国民党是三方的老大,管着整个北平的秩序和安全。青玉园从十多年前便在北平根深蒂固,拥有极广阔的人脉,不论是在平民还是在商户中都占有一席之地。再加上青帮这个地底下活动的组织,他们三方就能把北平市抓得死死的。
                      像今日发生的事国民党自然不愿意牵扯进去,青帮又是主要替国民党做事的,这件事在北平人尽皆知,要不赶紧把青帮从青玉园和三庆园的擂台中撤出来,怕是会引起一场不小的暴动。能避就避,身为北平司令他更需要一个安静有秩序的辖地。
                      三庆园前的对峙仍旧在继续,半空中的闷雷渐渐退却,其后迎上的不是蓝天白云而是层层的乌云压境。清晨的日光早已躲入云层,黑压压的乌云铺天盖地而来,只眨眼间北平市便仿佛入夜。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着微风飘扬洒落,十一月的天吹着徐徐的凉风,淋着朦胧的细雨,着实有些寒意钻入衣衫。
                      吊着嘴角的青帮头领“哼”一声,玩味又有些好笑的目光瞥向张云雷,他摩挲着手掌中的老茧,抬眼道:“你现在才悔悟是不是太晚了点?张老板,我青帮可从来就没有说话不算话过,你说,这人我是该杀呢还是该放呢?”
                      他好似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听着人群中震怒却又敢怒不敢言的低声言语,他是愈发的有了兴致愈发兴奋的望着眸眼中充满了怯意的小男孩。
                      小男孩子不过十岁上下,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被那双冰冷的眼睛盯得浑身发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哭喊着。他知道身边的这群人都是坏人,他害怕他无助,就算是一个小孩子他也感受到了那股无形中掐紧了他脖子的气息。
                      “我求求你,你放了孩子吧……”孩子的母亲几乎虚脱,若不是张云雷身后的一个师弟扶着,恐怕早已经瘫倒在地上了,“孩子是无辜的,求你别伤害他……”
                      张云雷紧盯着他,一小步一小步缓缓往前挪着:“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答应你会离开北平了,只要你放过他、放过他们,你们不就能得偿所愿了吗?”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气息,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在这里,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冷静权衡利弊的人了。
                      那人摸了摸几乎揉成一团的络腮胡子,挑眉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现在,我突然就不想让你走了。张老板,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我动一动小指头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说你开出的条件对我有什么用呢?”
                      他的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枪杆,皮夹子里的手枪已握在掌中。子弹上膛,直指匍匐在地上的小男孩,连串的动作几乎在瞬间完成。
                      伴随着周遭众人的惊呼,他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地面上淌了挺大一滩血迹,却在下一秒传来了小男孩惊诧的呼喊。殷红的鲜血就淌在他的胸前,他还能感受到浸透了两三层衣衫的温热,大片的血液染红了他素灰色的衣衫,鼻翼间充斥着令他作呕的甜腥。
                      “师哥!”“二爷!”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遮蔽了所有的杂音。
                      一场突如其来的“巨变”引得数百围观人群心惊肉跳,便是青帮那开了枪的头头也好似丢了魂一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IP属地:上海28楼2020-02-26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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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人墙
                        小男孩的母亲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半跪在小男孩身前,一副护犊模样的张云雷斜对着枪口,把小男孩仔细护在了身前。只在瞬间,整套动作张云雷一气呵成,那一颗子弹却生生打在了他的身上,穿透了他的左臂。鲜血顺着袖管往下流,几乎与黑金的大褂融为一体。若不是他苍白忍痛的面色,若不是地上早已攒起了一滩血迹,谁能察觉到他已然受伤。
                        几个师兄弟趁着青帮的人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忙冲上前搀扶着张云雷和小男孩往后退却了数十步。他们终于知道张云雷为何会往前一小步一小步的挪了,他是早已经做好了挨枪子儿的打算。怪不得他动作是那么的迅雷不及掩耳,怪不得他能护得小男孩周全。
                        杀人未遂,教张云雷截了胡的青帮之人怒火中烧,愤愤地问候了一声祖宗,举起手中的枪杆竟直接对准了张云雷。
                        越来越多的人从大街小巷围了过来,好些原本听了张云雷话的老观众再闻听了三庆之事根本待不住,尤其方才那一声惊天的枪响,更教她们乱了心神,三五成群的往三庆园赶。她们拉起人墙拦在张云雷身前,生死不惧地围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将她们心尖上的角儿护在了极安全的地方。
                        “怎么样?”九涵扶着张云雷急切的问道。
                        好在师兄弟几个在从艺前也有学过医术的,从大褂上撕了布条就往伤口上下的扎。他伤在手臂,可子弹却几乎贯穿了臂弯,是为“罪魁祸首”的子弹头躲在伤口中,不深不浅地停留在张云雷的手臂里。
                        “只能先止血了,眼下根本没办法送师哥去医院。”答话的是早些年曾在同仁堂待过的九力,他多少懂些医术,还不至于让伤势恶化。
                        张云雷靠在九涵身上,翕动着不见血色的嘴唇细声道:“九力,给孩子看看有没有受伤,刚才怕是吓坏孩子了。”他眸中一片柔情的望着扑在母亲怀里的小男孩,生怕自己哪处没注意到教他受了伤。
                        “没事没事,就是被吓到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九力笑说道,他想伸手揉一揉小男孩的脑袋可看着那一双沾了血污的手,他笑了笑,只低声同小男孩宽慰了几句。
                        小男孩的母亲拉着小男孩就要朝张云雷跪下,张云雷顾不得自己的伤赶忙扶住她,不动声色地咽回喉头呼之欲出的疼痛,像个没事人般笑着道:“孩子没事就好,事情因我而起和你们没关系。以后你们不用管这些事,张云雷不在北平了,你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看我啊,没必要把自己搭进来。有的事你们心里都明白,我也明白,给你们演出是我的职责,我张云雷不需要你们回报什么,你们爱听我说、爱听我唱就足够了。”
                        他这话说得很轻,却不止是说给小男孩母亲一个人听的,也是说给那些在他面前撑起人墙的真正爱他的姑娘们听的。
                        那些姑娘们是真的爱他啊。如果搁在平常,哪怕是老远的一声枪响她们也能躲进屋里一天甚至几天不出门。今天的姑娘们其实很听角儿的话,都在家里待着呢。她们都清楚得很,围堵三庆园的没几个是真心地喜欢角儿。
                        像小男孩母亲一样的都是看不了别人欺负三庆,十几个人合计了一下才出来说劝那些人回去,奈何她们人微言轻,反倒教青帮的人逮住了机会。
                        拉起人墙的姑娘们好些个都落泪了,从前泪窝子不浅的,自从喜欢上了角儿哪怕是他一句宽慰的话,也能让姑娘们泪流满面。她们是看着角儿一点一点把三庆园撑起来的,到底有多艰辛他不说但姑娘们都知道,这条路太难,尤其北平这个地方遍布荆棘。
                        “都回家去吧,张云雷谢谢你们,真的,我特感动。”他拖着受伤的胳膊双手合十,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二爷!”姑娘们频频回头,看到脸色苍白却仍旧拿出自己最好一面的张云雷时,她们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一个个哽咽着,一声挨着一声的说着“不走”、“我们不走”!
                        张云雷回头望了一眼,九涵连忙上前搀扶住他,他也就在那一瞬间低头皱眉,咬牙忍着左臂钻心的疼痛。再抬头出现在姑娘们视线中时,他还是那副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心疼这些姑娘们,所有的难受苦楚都是他一个人默默地忍着,只要出现在姑娘们面前,他就是最好的状态。
                        几个师兄弟还是轻手轻脚分开了姑娘们撑起的人墙。在多少人的眼里他们不过得一个“戏子”的称呼,今日何德何能有这么一大帮的姑娘们喜欢他们心疼他们,可他们哪能干看着?所有的事和姑娘们都没有关系,就算枪口顶在面前,就算下一刻是必死,三庆决不能让他们伤了任何一个平民百姓。郭先生说过,张云雷也敲打过他们。


                        IP属地:上海29楼2020-03-01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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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反转
                          那人摩挲着掌心的手枪,对着枪口猛吹了一口气,缓缓举起纯黑的被他捯饬得一尘不染的手枪,直指着张云雷:“如果她们护着你,也许我杀尽兴了就不会动你,可惜你偏生要一个人护着这里的几百个人,你说你躲着多好,何苦送了死还护不住你的姑娘们?”他狡黠的笑着,一双跟狐狸似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好几圈,最终含着渗人的笑意定格在张云雷身上。
                          “岑欲,你他娘的眼里还有没有老子!青帮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了!”卢焰赶来的很及时,哪怕他只要晚一刻,这件事和青帮绝对有了扯不清的关系。
                          身后严厉且又带着些许沧桑的声音传至耳畔,握着枪的人愣了愣神,赶忙收了枪低头哈腰的对着卢焰道:“岑欲怎么敢不把老大放在眼里,这种小事老大平常不是不管的吗?怎么突然操劳起来了?”要不怎么说他只是青帮老大的手下,唯一考虑到的就是自己的利益。
                          “妈的,小事?你告诉我,青帮什么时候开始管这样的小事了!你他娘的是不是活腻了。”卢焰一巴掌扇了过去,通红的巴掌印攀在岑欲的面颊上,肿得有馒头高。
                          岑欲捂着脸,卑躬屈膝地忙和卢焰道歉:“是是是,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先请示老大的意思。”他顿了半刻,又抬头往卢焰耳边凑了凑,轻声提道,“老大,那里的酬金要不要退回去?”
                          “你以为老子来是干嘛的!还不过来!”卢焰早一步来到张云雷面前,脸颊上神情已改,“张老板,手下人不懂事伤了和气,我这个老大替他向您道歉了。”
                          他从腰间摸出钱袋恭敬的拿双手捧着交给了九涵,“张老板快去医院看看伤。前几天的事都是误会,岑欲痞性难改,还请张老板见谅。三庆园随时可以演出,我一定看好手下人,不会再让他们四处惹事了。”卢焰在岑欲腰上拍了一掌,压着他的头就吼:“还不快向张老板道歉!”
                          “是是是。”岑欲赶忙点头哈腰,对着张云雷拱手作揖,“是小人的错,小人回去以后一定好好反省。”
                          还不等三庆园这边有人说话,卢焰和岑欲便好似是在唱双簧一样,抽出别在腰间的手枪顶着岑欲的左胳膊就放了一枪:“张老板大人大量,我已经废了这小子的左手,还请张老板不要与他计较。”他杀人都不眨眼,更何况是废了手下人的一条胳膊?
                          岑欲捂着胳膊和张云雷再三道歉,这才教人搀扶着跟在卢焰身后离开了人群。
                          “师哥。”靠在九涵身上借力的张云雷脚下步伐有点踉跄,九涵不放心的道,“先去医院吧,枪子还在伤口里耽搁太久不容易恢复。”
                          张云雷咬着牙,硬是脱开了九涵的支撑,像个没事人般从几十步外缓缓走到了三庆门口,他脚下很稳,根本看不出这是个受了伤的人。师兄弟几个不放心的紧跟着,做好了随时上前的准备。
                          青帮的人走了,有些看热闹的人也走了,余下的大半都是喜欢张云雷的姑娘,她们很乖没有喊也没有闹。
                          “四天后三庆园重新开票,我会加演两场,一共三场。”张云雷真诚地双手合十,对着姑娘们弯腰鞠躬,“九郎不在,他家里有事前几天就赶回去了。”他知道底下人要问杨九郎,要是九郎在小园子,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守在张云雷身边。
                          张云雷摆了摆手,笑着道:“都回家去吧,没事了。”
                          他笑得云淡风轻,清浅的一个笑容便教人迷失了方向,清澈得能看到日月星辰的双眸瞧不见一丝一毫的隐忍。站在台上时,他什么都忘了,忘了伤病忘了疼痛,唯一挂念的就是今儿的这一场演出。张云雷总是如此,从他十几岁登台演出到现在,他早就习惯了把最好的一面留给观众。戏台子是个神圣的地方,是他向往的地方,他说上得台来便是他今生最大的幸福。


                          IP属地:上海30楼2020-03-05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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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加演
                            也是万幸,这一枪只是伤及皮肉,取出枪子再休养几日就能恢复了。张云雷不喜欢待在医院,处理完伤口拿了药就催促着九涵回三庆。三庆是他的家,那里有一份独到的温柔,他喜欢小园子开演时的氛围,他喜欢师兄弟几个一起背贯开嗓时的嬉闹,他喜欢守着自己一手打造成的家,他喜欢以一个长辈的角度看着师弟们的成长……
                            小园子里的十几个人都嚷嚷着要陪张云雷一起去医院,张云雷没让,就带了九涵一个人去,说是小伤用不了这么多人陪着。其实师兄弟几个都明白,他就是不愿意让他们陪着担心。
                            “师哥。”他们都在三庆园的门口候着,拐角那边瞧见了张云雷便远远地迎了上去,只不见了几个小时,一个个都围着张云雷嘘寒问暖,恨不得让他脚不沾地,扛在肩上抬回屋子。
                            一路进了三庆大堂,张云雷也不着急回自己屋子,托着受了伤的手嘱咐道:“我受伤的事不许告诉九郎,谁敢说我就停谁的场。”一屋子可都是比他大的哥哥们,他威严中又带着孩子气的威胁教一屋子人服服帖帖的满口答应。
                            张云雷扫视了一圈,方才还有些嘈杂的大堂霎时安静下来,他身上散发着的气质极像郭先生,仿佛在一瞬间教他们瞧见了师父。他是郭先生从小一字一句教出来的,便是动作神情都好像和郭先生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三庆戏班子里好些个人都是郭先生认定了放进来的,他们不是犯过错误就是不服管教,可他们哪一个不是从心底的敬佩张云雷?郭先生看人准,云字科他亲自教的那几个徒弟里只有张云雷有这个能力。
                            “九涵,一会儿你给他们排一下演出的场次,都把使的活儿好好背背。头两场随便来个人陪我玩玩,最后一场我唱《太平歌词》。”张云雷雷厉风行的安排了功课,至于要谁来搭他他也没有点名,只等九涵排好演出表逮没有上场的人。他没有对词的习惯,逮到谁那人可就辛苦了。
                            张云雷也不闲着,又点了几个师弟去到侧院的书房。书房建了两层,底下一层是他检查师弟们功课的地方,上面一层是他自己的书房。
                            得了空就在书房里点上檀香、沏上清茶,有时候哼着小曲儿小调儿,有时候提笔练练被他戏称为“云雷体”的字。淡淡的檀香将书房描绘得如梦如幻,绿色的盆景勾来若有若无的白烟,将此处描摹成了画卷上令人兴往的仙境。
                            郭先生亲自教的只有云字科的几位师哥,后头收来的徒弟那都是跟着师哥学的。分进了戏班子,他们的功课就可全由班主盯着了,师兄弟之间亦师亦友。
                            “都来唱唱吧。”张云雷背着手站在他们面前,面带笑意的昂起了头。
                            几个人唱得都有点走调,台词功底也不是很扎实,唱到大段的就容易忘词。不过这倒怪不得他们,他们都是十几二十来岁拜了师的,记性自然没从小背惯了的好。
                            张云雷拧着眉头,挨个提点。到底是娃娃腿的功夫,一语中的地提出了每个人的毛病,他不全说,就拎了重要的点同他们解释,余下的得靠他们自个儿理解。郭先生就是这么说的,张云雷就是这么练的。毛病虽然挑全了,可他不知道错在哪儿,下一次还是在这个地方出毛病,还是不长记性。
                            临了快黄昏了,张云雷给他们一人扔了一本词。词不多就是调有点难,张云雷同他们唱了一遍才让几个人各自回去练。
                            书房里人都走完了,站了一个下午的张云雷终于得了空到二楼歇歇。左臂的钝痛涌入心间,他“嘶”了一声,拖着左手轻轻按压了好一会儿才舒缓一些。他可不是英雄,哪能真的说若无其事?毕竟那么深的伤口在手臂上。
                            休养了四天,伤口恢复得出奇的好,只要没有大动作崩开伤口,等多过两天结了痂就能痊愈了。
                            师兄弟几个都小心呵护着他,九涵给安排的演出表到张云雷头上是极普通的节目,根本不敢让他在台上瞎折腾。底下的姑娘们也心疼,安安静静地喝着茶水听他唱。节目很顺畅,唱的时候姑娘们陪他一块儿唱,该听的时候姑娘们就静静的听。
                            张云雷毕竟是伤了,三天不间断的演出就是个正常人也累,更不用说是他了。可他不愿底下的姑娘们扫兴,也不愿让她们为自己担心,最后一场他亲自选了《太平歌词》。
                            那是张云雷从小学的,唱的第一段就是《太平歌词》。现在他已经很少在台上唱完整的《太平歌词》了,也有六七年没有真正唱过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忘不了,就算隔了六七年还是忘不了的,随便提一句他就能接着给唱到最后。
                            唱《太平歌词》有专门的乐器,叫做“御子”,有双手御子也有单手的,张云雷学得精,不论哪一种他都打得很好。


                            IP属地:上海31楼2020-03-10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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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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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心有灵犀
                              他伤在左臂,打御子肯定费劲。等到他上了台,在侧幕准备洗耳恭听的几个师兄弟这才明白张云雷为什么要定这么一场节目了。
                              台上,张云雷的御子打得很漂亮,娃娃腿的功夫都显现出来了,一连串的花点令人赏心悦目,清脆如百灵鸟的嗓音飘飘扬扬的钻入耳中。他口齿清楚,像个说书人一样把观众从现实带到他所吟唱的故事里。一句句词在荧幕上转成画面,随着他的嗓音时而浮时而沉,将书本子上古的故事描摹上了幕布,深入人心。
                              也许只有他唱到低头的时候,人们才能发现阴影中的人儿眉头紧皱、咬牙忍痛,可下一刻他再抬起头时,所有的阴霾烟消云散,仿佛人们瞧见的只是幻象罢了。要瞧得再仔细点,他打着御子的左手及不可见的有些颤抖,却又教他隐藏的很好……
                              张云雷带给姑娘们的是他最好的状态,同时也告诉姑娘们特恢复得不错,但他不晓得姑娘们太关心他,任何细小的痛楚都逃不过姑娘们的眼神。
                              两百多人的小园子很安静,惟有张云雷澄澈的《太平歌词》和清脆的御子板徘徊在头顶。他的声音有点虚弱,诚然他极力掩饰可依旧能听出他因为伤口撕扯的疼痛而中气不足。他云淡风轻的唱,底下人耐着性子品,姑娘们品的却是他的伤势轻重。
                              一曲唱罢,叫好声掌声络绎不绝,这是姑娘们能给的最好。从前姑娘们盼着节目表演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可这一次她们却期盼着返场能快点结束。
                              张云雷放下御子板有些俏皮的朝着后台喊道:“后台还有谁在?都上来吧。”
                              轮到今日演出的几个师兄弟都在侧幕看着呢,他话音刚落便整齐的上了台,都规矩的站在张云雷身后。戏台上他们很少能看出师哥的不适,可今天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知道他受了伤的原因,他们瞧着他感觉哪哪都不大对劲。
                              “来,都来展示展示吧。”张云雷侧过身让出了话筒。
                              他们的唱功参差不齐,但姑娘们就喜欢听他们这样的唱。整个三庆的班子都是靠张云雷一手捧起来的,他不遗余力的带着北平市里的这群姑娘们认识相声、认识曲艺,也逐渐让师兄弟们在台上拥有展现自己的机会。姑娘们每一次听都能听出台上演员的进步,有时候还能跟着演员一起唱,唱得甚至比演员还好。
                              张云雷背对着观众,悄悄的掩嘴轻咳,他拧着眉咳了好些声才稍有缓解:“去给我倒杯水。”干涩的嗓子衬得声音略显沙哑。
                              台上的人儿还没有下去,侧幕便已经有人端了水杯上来。张云雷和他双眸相对,震惊的从他手里接过水杯。嗓子的不适早已让他抛到九霄云外,杯中的水微热,正是他多年来的饮水习惯。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也下意识的将左臂背在了身后,他怕被他瞧出他受了伤,怕他一副为自己担惊受怕的样子像长辈一样的训他不好好照顾自己。
                              张云雷避闪着他投来的目光,却在眼角的余光中看见他略有红肿的眸子,秉着台上不带台下事的精神,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同他搭档了两年多的张云雷怎会瞧不出?这两人之间啊,便是细小如发丝儿的变化都能很及时教对方发现了。两人相视的一刻于旁人而言仅是瞬间,于他们却早已过了千年万年。
                              “回来了。”张云雷相问他的太多太多,可于此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这三个字。
                              “嗯。”杨九郎习惯性的走到他左后方,那里是他和张云雷最安心的一个地方,“你不是要喝水吗?再不喝可就凉了。”他把水杯往张云雷手边递了递,很自然的开始整理起了凌乱的桌子,把张云雷顺手用的物件都摆放在了他手边。
                              姑娘们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杨九郎,返场都到最后了却送来了这样的惊喜,好些人挥舞着双手让杨九郎开嗓唱几句。
                              杨九郎还没有开口,张云雷便已先他一步说道:“九郎刚回三庆,确实没来得及准备,下一次再让他给你们唱好吗?”有个词叫“一眼万年”,他在那一眼中看懂了杨九郎,知道他没有心思唱他便帮他拦了下来,“我再给你们唱一首,然后你们再喊个口号我们今天就结束了,好不好?”
                              “好!”


                              IP属地:上海32楼2020-03-15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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