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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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红衣华贵,墨色长发被一支成色极好的玉簪束起,腰间的玉佩更是重金难买的绝佳,名贵的靴子踏过长长的暗道,宽大的袖略过根根冰冷的栏杆,这样锦衣玉食的人与这暗无天日冰冰冷冷的牢狱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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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悔吗?”一双眸子分外清澈,眉头却蹙着堆满了愁绪,轻飘飘地盯着地面的杂草,骨节分明的双手叠在一起握着,是用了多大的力才将这好看的手握得发白,充满磁性的声音仿佛唤起了回声,这么容易便在人脑海中盘旋。
“你们都觉得我委屈…可说真的,我不骗你,我真的一点都不后悔…”一身洁白单薄的衣服套在他消瘦的身体上,在这肮脏的地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整洁干净,长发随意地披散着竟有着格外的美感,温顺乖巧的眼睛满满的幸福,这样美好的他,和这里也满是违和。
“你不用担心我,我当然知道你是对我极好的,当初无奈被白璃国送来这里,本就没有想过能过一天的好日子,没想到能碰到你,我过得很开心,真的,能看着你站的越来越高,从一个不知名的闲散王爷到现在坐到太子的宝座,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男孩说着说着就带起了鼻音,小小的鼻头也泛起红晕。
“可是若是你当初没有选择我…如今也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男人紧握着的手微微颤抖着。
“若我当初选择的不是你,我可能根本就活不到现在,亦或许,你可能根本就活不到现在,”男孩没有血色的嘴唇嗡动着说道。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忍耐着情绪。
“不,是我没有用,晚了一步认清自己的内心,才没能让你爱上我…”男孩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都是我的错啊…”
“伯贤…我…”男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打断。
“朴灿烈,你走吧…我不想让你看着我去死。”男孩的目光抛向了不远处的酒盅。
许久的沉默无言,牢房出奇的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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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贤,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这是朴灿烈临走前最后说的话,这句话说的真情实感,连一旁的蜡烛都颤了两颤。
那一抹鲜艳的红,来的突然,去的也丝毫不留恋,竟是这无尽深渊唯一的亮色。
边伯贤端起酒杯的时候还在想着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却不由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他选择了你,就是因为你没有心啊朴灿烈…说什么重情重义…你终究是对我没有一丝的在乎啊…罢了,罢了…”,语罢,一饮而尽,眼泪和酒盅一起应声落下。
边伯贤去的从容,眼睛没有眷恋的闭着,竟没有任何不甘,生前以异国王爷之身能荣幸成为太傅,何等文采何等气量何等风光,如今罪人之身赐毒酒,白布一盖,曾经的荣华富贵皆为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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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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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外,那鲜红的身影还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一个小狱卒弓着背快步走出,三两步走到跟前行了个礼,冲着吗一席红衣的背影禀报道,“太子,人已经去了…”
朴灿烈微微抬起头看向了天,原来正当午时,那为何刚才那么冷又那么黑呢…
当初第一次见他便是这样一个明媚的日子,白璃国的使臣前来参拜,他就站在殿外,被温和的阳光照着,仿佛他整个人就是温柔的化身一般,小小的身板却挺的笔直,一点都没有一个战败之国送来和亲的王爷的屈辱感。
当初的他眸中全是坦然与狡猾,这么乖巧的孩子曾经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啊,这么优秀的孩子,为什么会被自己的父皇随便送出呢,他多讨喜啊,最起码,他讨了自己的喜欢。
可是,也仅限于喜欢。
“世勋,”朴灿烈轻声开口。
“臣在,”身旁的黑衣侍卫抱拳应道。
“去向父皇禀报吧,”朴灿烈的表情没有一点波澜。
“是,”吴世勋抱拳应道。
“还有,他的后事,你处理便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影子不带温度,拉的老长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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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目送朴灿烈离开后轻叹了一口气,心不自觉的痛了一下,边伯贤你简直太委屈了。
不过,能亲手为最好的朋友处理后事,也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