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带王衡不是到什么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而是在当街当巷的一个大石磨下面,水弟推开了一块石门,带王衡走下一个地下室,然后将石门关上,里面黑麻麻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反而外面的月光,从石隙中透射进来,从石隙中往外看,正好看见了进市集的一条出入道路。今夜的月光好像特别的明亮,好像特别方便贼人们行动似的,王衡在石磨下面的地下室内,将市集出入道口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伙山贼已来到了!他们迅速地将小市集包围起来。王衡暗暗担心,这一下,集上的人想逃出去也不可能了,总不会家家户户都有一个藏身的地下洞吧?就是有,贼人们不会四处翻箱倒柜的搜索?搜索不到,不会一把火烧了?藏在地下洞中的人不熏死了?也不知为什么,家家户户的看门狗也不叫了,不会连狗也躲到了地下洞吧?一味的躲,总不是办法呵!王衡心中暗暗定下主意:一旦贼人们放火烧屋,自己就冲出去。
贼人们似乎完成了包围,顿时有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土匪冲进来,然后两人一组,分头向市集口两旁的人家奔去,其中两个贼人,一脚将一户人家的大门踢开,喝声:“屋里面的人,统统给老子滚出来!”可是没有回应,更不见有人出来。这两个贼人相视了一眼,便冲进屋里去了!转眼之间,这两个贼人双双惨叫一声,给掷了出来,摔在大街上,已变成了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另一边的两个贼人,踢开一户人家的大门,几乎遭到同样的结果,一个贼人给屋内飞起一片刀光,不见了一条右臂,惨叫着狂奔出来。他的同伴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一把钢叉直插进了他的心口,“轰”的一声,连惨叫也来不及,便倒到这户人家的大门口了。
几乎在同时,其他四位贼人,在走近街中心的石磨时,“轰然”一声,全掉进了石磨前一口陷阱之中,只有一个贼人退得快,才没掉下去。冲进来的贼人,八个就不见了六个,只剩一个完好的贼人和一个断了手臂的贼人,吓得他们飞快地退出了市集。
在同时间,从东西两面越过木桩冲进来的贼人,大概也讨不到任何好处。王衡在地下洞里虽然没看见,但从两边贼人们的惨叫声中也听得出来,看来贼人们这一下也丢了不少的人,活着的匪徒,惊慌狼狈地逃出去了。市集内没有一个贼人能冲进来。
王衡看得、听得心中骇然,原来这个小小的深山市集上的人,家家户户早已有了准备,似乎还有一套对付山贼、土匪的战术和办法。他们不动声色,等候贼人们冲过来,几乎不费什么功夫,便将这一股来犯的山贼土匪,转眼之间便消灭了一半。怪不得这个叫水弟的中年汉子说:“他们进来,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这时,中年汉子轻轻地对王衡说:“小哥,这一下你看见了吧?我们叫贼人们进得来,出不去,所以用不着和他们拼性命。当然,在必要时,也会和他们刀枪见血了!”
“大叔!你们是早已知道这一伙山贼要来洗劫集市?”
“不知道!”
“哦!?你们不知道,怎么会准备得这么好的?”
“小哥!说起来,还得感激你及时跑来告诉我们,这样,就更有时间准备了。”
“万一我没来怎么办?”
“那家家户户的狗,也会老远就察觉有山贼到来,但准备恐怕要匆忙了!其实,每天夜里,我们集上都有人巡夜站岗,今夜里恰恰是我在值夜,碰上了小哥。”
“大叔!这伙贼人不会这么就退走吧?”
“看来不会。”
“那他们围到天亮再冲杀进来怎么办?”
“恐怕他们围不到天亮了!”
“哦!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发出了警讯,通知青崖关的官兵赶来,只要我们坚持一个时辰,官兵一到,我们前后夹攻,这一股土匪恐怕一个也跑不了!”
“官兵们会赶来吗?”
“来!他们一定来,因为我们和他们签下了守望相助的条约。我们有事,他们见到信号就会赶来,他们有事,我们也会赶去青崖关相助。不然,我们怎敢在这里安家落户?”
“大叔,早知这样,我就不会为你们担心了!”
“小哥,不管怎样,我都代表集上的人感谢你及时赶来相助,同时也向你小哥赔罪。我们集上的人,竟然将你们当成了可疑的人,拒绝了你们的借宿。小哥,你们不会怪我们吧?”
“大叔!别这样说,你们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我怎会怪你们了?”
“小哥这么说,我……”
“大叔!你听,贼人们冲杀进来了!”王衡感觉到又有一批贼人冲了进来,便打断了中年汉子说话。
中年汉子从石缝中往外一看,果然又有贼人们冲杀了进来。贼人们这一次冲杀进来,一个个举着火把。看来那个为首的贼人,是那个所谓的大当家了!他提一把青锋冲进来,喝令手下将火把朝两旁的茅舍扔去,但迎接他们的是一阵乱箭,登时又有几个贼人中箭倒了下来,火把也不能扔了。大当家急挥剑挡开各处射来的暗箭。王衡一下看出,这个贼头的剑法极好,他不但将射来的乱箭挡了开去,有的乱箭,更给他震了回去,反而射中了放箭的人。同时,也有一些火把,扔到几处人家的茅舍了!有的给茅舍的主人冲了出来,踢下,有的茅舍起了火。茅舍一起火,可以说是救也救不了,转眼之间,便变成了熊熊大火。幸而这两间着火的茅舍,不与其他户的茅舍相连在一起,大概这集上的人家,也提防贼人用火攻,所以一家一户的茅舍,都独自在一处,并不相连,中间隔着一排竹树或空地,不至一家起火,祸及全市集,只有市集的中心,才有两处一排的房屋。
令王衡感到奇怪的是着了火的茅舍,并没有人惊慌地奔出来,也没听见屋里的人大喊大叫,仿佛着火的茅舍,空无一人。王衡此时还担心,怎么没人跑出来的?难道宁愿给大火活活烧死,也不愿跑出来给贼人们杀死吗?这时,王衡想冲出去阻止这伙贼人们的暴行!
中年汉子拉着他说:“小哥!别出去。”
“大叔!我们难道不出去救火救人吗?”
“放心!那两间屋子里没有人。”
“哦!?怎么没人的?”
“因为他们早已从地道里走了,其实茅舍起火后,救也救不了!”
“哦!?他们从地道里走了?”
“小哥!不瞒你说,我们这集上的人家,各家各户都有一条地道,互相通接,形成了座地下的网道,哪怕就是将我们全集上的房屋全烧了,我们也不会死人,东西也不会给贼人们抢去,甚至在废墟上仍可以与贼人纠缠,要是他们不逃跑,我们会一个个的将他们全干掉。在过去,我们就是这样消灭了二股来犯的山贼土匪,令他们没一个人能活着回去。”
王衡说:“原来这样,那我放心了!大叔!你们总不能老躲着,任由贼人们放火吧?”
“别担心,我们的人,很快会出现了!小哥,你再看看,我们有些人,已与敌人交锋了!”
王衡往外一看,果然有四五个集上的汉子,从夜色中跃出来,骤然不防地一下干掉了几个贼人,其中有一个,就是王衡认识的土生。日间,这一个与水弟耳语,不让蓝直、王衡在集上住的中年男人,这时他猛勇异常,手中的一口刀已砍翻了二三个山贼,逼退了再想放火的贼人。另一个手提长枪的汉子,更骁勇非常,一支长枪,宛如蛟龙翻腾,连挑带打,与四五个贼人交锋,令贼人们不能逼近他身边半步。
在石磨下地下洞的中年汉子说:“小哥!你别出去,我出去了!”
“不!我跟你一块出去。”
“不不!小哥,这伙山贼。十分凶残,正所谓刀枪无眼,你呆在这里好了!”
水弟不知是关心王衡,还看不起王衡,或者两方面都有,他一说完,推开石门,便闪身出去加入了与山贼们的战斗。一场混战,在市集大门口开展了。似乎这市集上的六条汉子,一个个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他们六人,便挡住了十多个凶悍、愤怒的山贼,因为贼人已死了不少的人,一个个像发了狂的野兽一般,狂打乱砍,要为死去的同伴报仇雪恨。
另外一些集上的汉子,准备了强弓弩箭,守住了市集两旁的路口上,不准贼人再踏入集上半步,一进来,就乱箭射杀。
在这一股山贼中,其中有二三个武功极好,不愧是黑道上的一流高手,尤其是那使剑的大当家,他的剑法,已达到了上乘,不但多变,几乎招招皆是凌厉逼人的杀招,要不是使枪的也是一位武林高手,市集上的人,恐怕没有人能接得了他的剑招。虽然这样,使枪的高手也渐渐架不住这个大当家了!要是这使枪的高手一战败,其他的人只好转入地下,凭着地道的纵横交错,与贼人们周旋了!地面上完全由贼人们任意胡行了!
大当家贼首一招接着一招,已杀得使枪高手步步后退,他一边交锋一边对土生、水弟等人说:“你们快退,快退回集子里去!”言外之意,叫集上的人迅速的转入地下,护着全集的妇孺,与山贼们周旋。
大当家狰狞地说:“你们还想退回去?老子今夜不将你集上的人全都抢光杀光烧光,今后就誓不为人!”说完,他一剑凌空击下,使抢的高手横枪接挡,但大当家已运用了自己的八成功力,“喀嚓”一声,长枪为利剑挥为两段,同时也震得使枪的人一连后退几步。使枪的人刚站稳,大当家的一支利剑似流光般刺到了,也在这时,凌空矫来一条矫健的人影,一刀伸出,“当”的一声,将大当家刺来的剑挡了回去,从而救了这使枪的高手。这条凌空而来的矫健人影,一下又看见水弟、土生遭到危险,身形如蜻蜓点水般的脚一点地,又跃了起来,一刀挥出,令追杀水弟、土生的两个凶悍山贼刀飞棍断,人也震飞了,又救了水弟、土生二人。
这一刹那之间的变化,来人身形几乎如魔魂幻影,出刀似惊雷走电,不但群匪惊震了,冷家集的人,也惊愕不已。人人定神在火中光一看,原来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众人更是惊奇起来,只有水弟一下认出来,脱口而惊喜的问:“小哥!是你?”
来人正是王衡,他对水弟说:“大叔!你快叫人退到集子里去,这里交给我好了!”
大当家从震惊中冷静下来,惊讶地喝问:“小子,你是谁?”
这个大当家,几乎不敢相信这一个不显眼的少年,竟然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和强劲的内力,居然能震开了自己威不可当的剑势,几乎是同时之间,还震飞了自己两个得力的手下,他要是不亲眼目睹,别人说来,他也不会相信。
王衡说:“我什么人也不是,只是一个在山里捕猎的小猎人。”
“什么?!小猎人。”
“是!我劝你们别再干这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这个大当家怎会相信王衡是个小猎人?一个小猎人哪有如此惊人的武功?他盯着王衡问:“你是这集上的人?”
“这你不必问了!”
“老子听你的口音,根本不是冷家集的人,是陕西一带的人士,你到底是华山派的弟子,还是崆峒派的弟子?”
“我什么派的弟子也不是。”
“你既然不说,老子就看你这小子凭什么来插手管这个事。”
“我不是管,而是劝你们别再胡作非为,滥杀无辜。”
“小子!你胜了老子手中这把剑才说。”
“要是我胜了,你是不是马上离开,永远不再来犯冷家集?”
“小子,你要是败了又怎样?”
“那我离开!”
“小子,你离开得这么容易么?”
“你想怎样?”
“将你的小脑袋留下来!”
“你要杀我?”
“不杀你也可以,今后就跟随老子。”
“那你也胜了我再说吧!”
“好!小子,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