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碧眼胡人
上一回说到辛凤问慕容小燕,难道我看错了吗?慕容小燕含笑的说:“小妹妹,你没有看错,看来你不但目光厉害,也知道名门各派的掌法和剑术。”
慕容小燕这么一说,群雄们更是惊讶,显然这个天真有趣的小姑娘没有看错、说错,目光有过人的敏捷,连碧眼胡人听了也为之动容,惊奇的看了辛凤一眼。他不能再装作不知了!就算是真的不知,现在人家已说破、已应该明白。碧眼胡人的确有一般人不能有的风度,他又立刻向万里豹一揖说:“多谢少掌门手下留情。在下有一件特别的贺礼送上,一来贺喜少掌门令郎周年之喜;二来感激少掌门刚才宽客之恩。”说时,他身形骠起,疾如电光闪逝,一下凌空在人群中将一个汉子抓出来,掷在万里豹的脚下。这一下更叫群雄惊震,骇然,想不到胡人已身受内伤,行动仍然敏捷如雄鹰,其武动更可想而知,不是豹少侠,恐怕在群雄们中能战胜他的人不多。
万里豹一怔问:“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碧眼胡人微笑说:“少掌门!你和中原武林人士,不是在近十年之中,极想找到飞鹰堡堡主诸葛仲卿的下落吗?少掌门想知道其下落,问此人就知道了!”
群雄们更是惊震、愕然了!碧眼胡人这一出人意外的行动,一下扭转了群雄对辛凤的好奇和注意,也打断了慕容小燕要问辛凤是哪一户人家的子女,不啻为辛凤、王衡解了被问话的困境。诸葛仲卿这一魔头人物,可以说是中原武林人士心中的大事,几年来各派高手,四处追踪、寻找,也不想音讯,生死下落不明,丐帮还有二位高手,冒险跑到魔鬼峡追踪而出了性命。现在胡人一说,宛如一声炸雷。令群雄惊震万分,多年不知这魔头的下落,现在有了眉目,就是连辛凤、王衡也惊喜万分,他们一年来寻找这魔头的行踪和下落,全无任何音讯,现在一下知道了!怎不惊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这么多人之中,恐怕极想知道这魔头的下落,就是王衡!
万里豹困惑地问:“他知道飞鹰堡堡主诸葛仲卿的下落?”
碧眼胡人一下出手,将这人面上的一块人皮面具剥了下来:“少掌门,请看看他是谁?”
万里豹一看,更怔住了,别的人认不出来,这个人他一下认出来了!他就是诸葛仲卿手下十三鹰之一的无仁,这一可怕的杀手,万里豹和翠翠,曾经在河南南召县境内的丹霞山,与他交过手,最后为江湖浪子张剑说情,放他走,让他逃过了一死。想不到他现在居然化装改容,混入来客之中来到点苍山上,他的意图和目的是什么?
无仁可以说是江湖上的一等好手,可怕杀手和刺客,为人也机警,王衡三年前在冷家集前与那一位黑衣剑手交手的,就是他,蓝直没有估错。他在那一战失败后,得立刻离开以北一带了,永不在那一带再出现,所以辛凤、王衡怎么寻找,也找不出他的下落。
这么一个机警的杀手,一下为碧眼胡人在人群中揪了出来,一来是胡人意外出手太快了;二来是无仁全无防备,怎么也想不到双方的交手后,大祸会突然降到自己的头上来。自己不但给揪出,连身上的一二处穴位,也给胡人封住了,不能动弹。
万里豹一见无仁,惊讶脱口而问:“怎么是你?”
无仁手脚不能动弹,却是一脸的忿慨,不屑的看了碧眼胡人一眼:“悍然偷袭,算是什么英雄、好汉。要是老子不死,今后一定誓报今日这仇。”
碧眼胡子一笑说:“好好,只要你不死,我等着你!”然后对万里豹拱手说:“少掌门!礼物送上,在下就此告辞!”
碧眼胡人这一份与众不同的礼物,对中原武林人士看来,的确是一份厚礼,比什么都珍贵,万里豹也十分好感地说:“阁下怎不坐一会,饮杯酒?”
“多谢!在下还有事他往,但愿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他日有机会,在下再次登门拜访,再次领教少掌门的高招。”说完,碧眼胡人和波斯商人哈里札,带着跟随而去。
群雄对碧眼胡人的去留,一点也不关心和注意,他们现在一心要在无仁口中,知道诸葛仲卿的下落,除掉这一魔头,才是最大的心愿,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有的人已在迫不及待的追问无仁了。
慕容小燕看得暗暗担心和摇头,暗想:诸葛仲卿算什么?不过是武林的癣疥之患而已。何况诸葛仲卿已是名声扫地,成为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就算他这几年练成了黑箭般的本领,恐怕也敌不过豹儿,而这个碧眼胡人,以他的武功、才智、机变,才是中原武林最为可怕的劲敌,他临行前时还说了这么一句话,今后有机会,再次前来讨教。可见他这次前来中原,只是受了挫折,并没有死心,今后大乱中原武林的,必定是这碧眼胡人,但愿是自己太过敏感多虑,多余的担心。
这位碧眼胡人,不但是西域玄冥阴掌门的第一位高手,他的聪明才智,机敏应变之能力在玄冥阴掌门的众弟子们之中,也可以说是无人能及,是阴掌门众人心目中的下一位掌门人。他这一次带人来中原,除了想在中原武林扬名立威之外,还想找诸葛仲卿报仇,同时也想找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豹报仇。前者是飞鹰堡人夺去了他师兄铁大汉在五朵山立足的地盘,弄得铁大汉在江湖人四处亡命;后者是万里豹的夫人翠翠,用剑废去了铁大汉的七成功力(详情请看拙作《奇侠传奇》一书),害得他再也无法也在中原立足。
这个碧眼胡人,在西域一带人称碧眼大侠,为人不但沉着,也极有心计,善用策略,表面上他一点也不像铁大汉那么凶猛、残忍,其实他内心的残忍,远远超过铁大汉,只是不形于色罢了。
他这次来中原寻找不到诸葛仲卿的下落,却打听到中原武林人士对诸葛仲卿十分的仇恨,也打听到点苍派大办喜事,武林中一些有声望、有头面的人物,都前去点苍山贺喜,江湖上的群雄和各处精英,都云集在点苍山上。他一想,这正好是自己指名立威和报仇的大好机会,要是在中原群雄面前,击败或击伤了万里豹,不但为师父报了仇,更可立威,从而称霸中原武林,至于去打诸葛仲卿,他却改变了主意,最好让诸葛仲卿与中原武林人士,斗过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自己才来收拾残局,一统江湖,到时谁敢不服?
碧眼胡人在阴掌门中苦练了十多年的武功,他基础扎实,慧根高。人又勤学苦练,善讨掌门人喜爱,因此他尽得阴掌一门的武功精髓,武功和功力,俨然与掌门人平起平坐,武功不分上下了!在西域一带,已无人能敌。他的野心和抱负,也随着他的武功增长而增长。掌门人一座位,已非他莫属,他更想实现前辈掌门人冷魔和红衣老祖的宿愿,重整阴掌门的威风,入主中原,称雄武林,一统江湖。
在他前来点苍山的途中,他手下人无意发现了飞鹰堡的十三鹰之一无仁,戴了一副人皮面具,扮成一般江湖上的侠义人物,混入众多贺客之中,前去点苍派道喜。手下人问他:“十爷!要不要将他抓起来,审问诸葛仲卿的下落?”原来碧眼在阴掌门众弟子中排行第十,手下人称为“十爷”。
碧眼胡人想了一下说:“不必了!中原武林人士比我们更想找到诸葛仲卿,让他们去对付诸葛仲卿好了,到时我们坐山观虎斗。至于这个杀手,我们别去惊动,暗中盯踪,到时,我要将他交给点苍派的人,不但可以立威,更可以立德,这比为铁大汉师兄报仇更好。”
“是!十爷。小人会暗中盯视着他。”
碧眼胡人雄心勃勃,满怀自信的去点苍山找万里豹挑战,但他在途中,又一下知道了慕容家的慕容小燕偕同丈夫墨明智大侠,也前去点苍山了!这一对所谓的九幽小怪,是中原武林拔尖的一流绝顶高手,在自己来中原时,师尊就叮嘱自己,千万不可去招惹、得罪了慕容家的人。碧眼胡人又考虑了一下,便收敛了自己飞扬的气概,改变成一副好武成癖的样子,去点苍山不直接说挑战万里豹,而是什么比武过招,讨教武功学武的模样了!以避开慕容家这两个九幽小怪。
碧眼胡人自负而来,满以为凭自己的武功,可以击败万里豹,可是比武的结果,败的不是万里豹而是他自己,万里豹在最后的几招中,以指代剑,抖出了威力凌厉无比无影剑法,几乎要取了他的性命,一时令他魂飞魄散,幸而万里豹心地仁厚,在电光火石之间,改指为掌,收回两成功力,一掌拍飞了他而已,并且也不言破,让碧眼胡人有个体面的下台,表面上看去,万里豹只是侥幸胜他一招半式而已,谁知却叫一个小姑娘辛凤言破了!令他惊奇,心中也凛然,感到中原武林、能人奇士处处,连一个小女孩,也有如此敏锐的目光和武学知识,感到今后要来战中原武林,要格外的认真和要有充分的准备才行。
不管怎样,碧眼胡人这一败,的确挫了他的野心和抱负,令他称雄武林的野心,推迟了近二十年,他这一次回去,便重新苦练武功,更拜西天法王为师,同时也派出一些精明能干的耳目,打听中原武林各派的行踪与实力。慕容世家的紫竹山庄,更是在他耳目的注视之下,一有机会,便盗取慕容家的各项武功秘诀,尤其是西门剑法。这些都是后话,是《黑鹰传奇》一书的内容。
再说碧眼胡人一走,一些武林中人便迫不及时的审问无仁了!与飞鹰堡有宿怨的崆峒派掌门人秦山亭大侠,是第一个分开众人,站出来喝问无仁:“说!诸葛仲卿现隐藏在哪里?”
无仁似乎视死如归,不屑去看秦山亭一眼,傲慢闭目不答。
为飞鹰堡人害得极惨的秦岭李家兄弟,他们的兄长就是死于十三鹰的剑下,几乎整个李家庄遭毁灭,他们兄弟俩怒不可迫,吼着:“你不说,我们就先在你面上划二剑,看你说不说的?”
终南山的疯道人说:“我疯老道有一门奇特的点穴手法,我一点,他便心痒难禁,痛苦万分,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不怕他不说出话来。”
慕容小燕说:“疯老道,你别乱来,他除了会说话之外,全身宛如木雕泥塑的人一样,就是你用刀一块块的将他的肉割下来,全不知痛,因为他已完全没有感觉。”
疯道人愕然:“他怎会这样的?”
莫长老说:“他的一二处穴位,已为那碧眼胡人,以独门的点穴手法点了!能动吗?”
有些群雄更为讶然:“什么!?他的一二处穴位已为胡人点了,我们怎么看不出来?”
莫长老心想:那胡人出手极快,在未抓他时,已先点了他的穴位,你们又怎么看得出来?但莫长老不想说出来,以免伤了他们自尊心,只好说:“这是西域玄冥阴掌门的点穴法,手法奇异,叫人看出了,还算独门怪异吗?连我老叫化一时也看不出来。”
群雄们一怔:“那怎么办?”
秦山亭说:“好!我来给他拍开穴位。”这位一向自大的崆峒派掌门,自以为自己的内力深厚,没有什么拍不开的独门点穴手法,他刚要举掌向无仁拍去时,蓦然一把利剑伸了出来,逼着秦山亭急忙收掌,群雄一看,更怔住了,利剑伸出来的人,是辛凤。辛凤这时在群雄们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而已,顶多他的目光异于常人。
秦山亭作为一派的掌门,给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以一把利剑,逼得收掌,脸面是十分的难堪,顿时沉下脸问:“你这是干什么?”
王衡在一旁连忙说:“秦掌门,别误会,万一你这一掌拍下,不但拍不开穴位,反而将他拍死了,怎么办?”
“你以为本掌门拍不开?”
“秦掌门,还是三思一下的好,你能保证你这一掌,不将他拍死。”
辛凤说话了:“是呀,他死了,你能代他说出诸葛仲卿这大魔头的下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