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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知道下来的。”
千早爱音关上了房门。
然后迅速的锁上房门,冲到房间内试图用柜子堵住门口。
那不是妈妈,那不允许是妈妈。
打开房门映入眼前的,对千早爱音而言,是几近地狱的画卷:
妈妈的柔顺的短发不知什么时候脱落了一大半,露出了满是疮口的头皮,眼珠异样的凸起,整个面部,应该说是整个身体表面都是青筋暴起,脑袋微斜,整伴随着不自然的哆嗦,嘴巴还沾点血丝,双手端着盆子,盆子里面…
盆子里面是爸爸。
“爱爱爱爱爱爱爱啊音,乖乖乖乖还海子,七返饭返饭饭了。”
千早爱音关上了房门。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此时此刻,应该救下自己。
门外的声音在关上门后戛然而止,随后便是疯狂的用身体冲击这扇门,门外的人已经发不出正常的声音了,就好像刚刚的声音是曾经在那副躯壳上的亡魂留下来的一缕念想,寄托的话语说出后,亡魂也随之消散了,现在留下来的只有一个惊骇之物。
得逃。门挡不了太久。
怎么逃?
爱音飞速扫过整个熟悉的房间,窗子,二楼,唯一的逃生通道了。
我会骨折吗?我的腿会断吗?内脏会出血吗?
没时间犹豫了,千早爱音翻过窗口,用手抓住窗台边缘试图缩短落地的高度差,搜寻脑海里的知识,翻滚落地,最大限度的减少冲击力,想办法卸掉一部分力,你能做到的,千早爱音,你一定能。
千早爱音确实做得到,凭借平日生活中勤于锻炼的习惯以及不弱的运动天赋,她安全的落到了一楼花园的空地,只是泥土擦伤了些膝盖。
跑起来,千早爱音,跑起来。
不知为何,爱音想起来了初中时期的一次运动会,自己作为马拉松接力赛的最后一棒参赛,4*200米接力赛,那两百米明明平时感觉那么短的,但在全力冲刺下,却又那么长,长到咫尺天涯,那时自己的父亲母亲就在终点线那里,奋力地挥着手为自己的女儿加油。
“爱音!加油!你能做到的!爸爸妈妈相信你!”
预备,接棒,起跑,平日无数次的积累汇聚在这一刻,自然而然的跑步动作,心肺超负荷运载为整个身躯供能,即使感觉好累也要跑下去,即使快要喘不上气也要跑下去,即使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死了也要跑下去,终点就在眼前,冲线—
那时是一个晴天,天空是漂亮的湛蓝,千早爱音现在仍记得那一天冲完线后自己躺在操场上喘气时望见的晴朗蓝天,阳光照的人有些睁不开眼,但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旁边有长辈同学的欢呼声,庆贺声,那一瞬间觉得真好啊,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青春的活力,构成人生乐谱之中的一个明亮音符,千早爱音相信自己的未来仍会如此,充满生机与希望。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好像还有骨折清脆的响声,千早爱音不敢回头,只知道向前跑着,但前方并没有如同那一日的终点线在等待着自己,她只能不停的跑啊跑,跑啊跑,她害怕自己被追上。
“爱…音…逃…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后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呢喃,明明已经跑远一段距离了,但那声音就好像直接在大脑里出现,肆意的在心灵深处横冲直撞。
千早爱音还是不敢回头,她知道那是错觉,已经跑出好远一段距离了,快见不到影了,不可能听得到的。
跑,千早爱音,跑下去,没人能追得上你的。
不知道那象征着终点的红带在何方,但千早爱音感觉被一种莫大的悲怆所追上了,之前被冲击性画面所寄存的悲伤如同洪水一般从心灵深处袭来,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