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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与现实的交界(2)
  这句话让张清兆一惊。
  是做梦吗?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也非常可怕的问题。
  现在,张清兆也说不清楚了。
  他听王涓说,他睡觉的时候眼睛总是闭不严,总是露着两条缝。
  刚结婚的时候,王涓每次起夜看到他的睡相都害怕,看上去他好像睡着,又好像在看着她。
  而他也经常在梦中看到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比如,有一次他模模糊糊看见王涓半夜爬起来,打开灯,然后轻飘飘地走向了厨房。
  接着,厨房里就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好像饿了,正在热剩饭剩菜。
  过了一会儿,她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只小孩的胳膊在啃。那胳膊热气腾腾的,显然刚刚煮熟。
  他惊问:“你在吃什么?”
  王涓一边吃一边说:“你自己不会看呀?”
  ……第二天,他对王涓讲起了这个梦。
  王涓说:“我昨天半夜就是饿了,到厨房削了根萝卜吃。我回来时,看见你半睁着眼睛,特别吓人。”
  梦的前半截是原版的,后半截就改编了。
  因此,张清兆经常怀疑:人们在夜里做噩梦,看见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可怕场景,有一些是不是真的呢?
  梦和现实离得太近了。
 


IP属地:新疆109楼2011-10-27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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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蓦然意识到一个简单的问题:这个女婴原本就不是人啊!她还没有出生就夭折了,不是鬼是什么?
      女婴止住了笑,一点点朝他走过来……
      那张血淋淋的脸越来越清晰……
      张清兆的眼睛越来越大……
      女婴的脸在一点点地变化,他竟然是前几天送回老家的那个男婴!
      他阴森地说:“爸爸,我要回家……”
      回来
      第二天又是个阴天。
      收音机一直在报告着大水的险情,连市长都到防汛第一线去了。
      这一天是那个婴儿满月的第二天。
      中午,藏在乌云里的雷开始“轰隆隆”滚动。
      张清兆正开车走在大街上,传呼机响了。
      他看了看,上面是留言:
      我和孩子已经回来了,在长途车站,你快点来接我们。见了面再说。王涓。
      他的心一下缩紧了。
      这个婴儿一定要回来的!
      昨夜,就在昨夜,他已经在梦里回来了!
      张清兆总不能把老婆也扔掉,他只有把车开向长途车站。
      当他在嘈杂的长途车站看到王涓和她怀里的那个婴儿时,突然又产生了一种暴力欲望——狠狠地把这个诡怪的东西摔在地上,然后踩死他,让他那AB型的血满地流淌……
      母亲也跟回来了,她站在王涓旁边,正焦急地东张西望。
      王涓先看到了张清兆,她捅了捅母亲,然后快步走过来。
      “清兆,出事了!”她大声说。
      “出什么事了?”张清兆瞟了她怀中的襁褓一眼,不安地问。
      “昨天夜里,这个孩子突然变得嘴斜眼歪,吓死人了!”
      张清兆抖了一下。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婴儿,这个穿着雨衣一直没有露出脸的人,他的本来面目是极其恐怖的,但是他一直在伪装。昨夜,他实在挺不住了,开始一点点变形……
      “他犯病大约几分钟,慢慢又好了。”王涓说。
      母亲补充道:“昨天,他好像有先兆,一直不停地打哈欠。我逗他玩,他好像瞎了一样,眼睛的焦点总不在我脸上。”
      张清兆低声说:“走,我们去医院。”
      分别一周了,可是,张清兆并不想看这个婴儿一眼。
      他开着车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医院。
      张清兆不知道这种病属于哪个科,就咨询了一下,挂号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应该挂神经内科。
      走进神经内科,王涓抱着孩子坐到医生跟前,张清兆和母亲站在了她身后。
      王涓讲了小孩昨夜的症状之后,医生开始给他做检查。
      张清兆紧紧盯着医生的眼睛。
      他希望医生能从这个婴儿的心音里听出什么异常,或者从他的瞳孔里看出什么异常。
      可是,医生检查了一番,反应却很平淡,他说:“是中风。”
      “中风?”
      “中风会有一些预报信号,比如短暂性视力丧失,突然看不见东西;还有打哈欠,那是呼吸中枢缺氧。”
      “好治吗?”王涓问。
      “这种病……”医生一边拿起笔开药一边摇了摇头。
      “不治之症?”王涓盯着医生的脸,又问。
      医生岔开了话题,说:“他再犯病的时候,你们要立即联系急救医生。尽可能在原地抢救,千万不能大幅度搬动他,那样很危险……”
      离开医院后,母亲说:“这孩子不能再到农村去了,再犯病的话,抢救太不方便。”
      张清兆没说话,把车直接开回了安居小区。
      这个婴儿又回来了。
      他又躺在了卧室里的那张床上,还是那个靠墙的位置。
      房间里又飘起了尿片子的味道。
      张清兆把三个人送回家之后,就对母亲说:“你整点吃的吧,我还得出去跑跑。”
      母亲说:“你去吧。”
      王涓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看。
      张清兆感觉到了,他看了看她,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王涓气恼地说:“你是他爸爸,怎么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要不是他命大,今天你都见不着他了!”
      张清兆笑了笑,走到襁褓前,朝里看了看。
      他闭着双眼。
      他左眼皮上的那块胎记依然醒目。
      张清兆想,那个穿雨衣的人左眼上也一定有一块胎记。
      第三部分
      王家十字
      晚上张清兆回来时,母亲已经躺在客厅的长条沙发上睡着了。
      张清兆已经很长时间没和王涓在一起睡觉了。
      他知道,今夜,他无论如何也应该到卧室去睡了,他将和那个恐怖的婴儿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慢慢地走进了卧室。
      王涓还没睡,她低声说:“你轻点,孩子睡了。”
      夫妻俩一个多月来的第一次性生活,十分失败。
      他在王涓的身上抽动,总觉得那个婴儿在一旁一声不吭地听着。
      两三分钟他就沮丧地落马了。
      王涓没说什么,她默默地往孩子那边靠了靠,给他留出大一点的空地。
      他和那个婴儿隔着王涓,却听见了他轻微的鼾声,他很惊异:这么小的孩子睡觉竟然打呼噜!
      “你听,他打呼噜……”他轻声说。
      王涓趴在婴儿头上听了一会儿,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他出了很多汗。”然后,她把婴儿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角。
      两个人静静地躺着。
      墙上的钟在寂寞地走:“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张清兆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他翻个身,抱住了王涓丰盈的身子,心里好像踏实一些。他想,也许这样就不会再看到什么可怖的东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看到有一颗脑袋从王涓身体那一端慢慢探了出来——正是那个婴儿!
      他定定地看着张清兆,好像在确定他是不是醒着。
      终于,他伸出白白的小手,朝张清兆勾了勾。
      张清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愣愣地看着他。
      他希望这时候王涓能够醒过来,可是,她却睡得像死猪一样。
      婴儿轻轻滑下床,朝门口走去。
      他走到客厅之后,又回身朝张清兆招了招手。
      他在叫张清兆。
      张清兆不敢违抗,乖乖地下了地,跟在他后面。
      张清兆甚至看到了睡在客厅里的母亲,他希望她立即醒过来,看到这一幕,然后大声叫他,把这恐怖的幻觉打破。
      可是,母亲也睡得像死猪一样。
      这一次,婴儿麻利地打开了门锁。
     


    IP属地:新疆111楼2011-10-27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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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郭首义才低声说:“冷学文满月那天就中风了……”
        这次,张清兆不说话了。
        这个婴儿就是冷学文啊。
        他在重复他的成长过程。
        那个冷学文生下来的时候左眼上肯定也有个胎记。
        那个冷学文肯定也是出生不到半个小时就睁开了眼睛。
        那个冷学文也一定生下来就不爱哭……
        又去王家十字
        这天晚上,母亲又睡在客厅里了,张清兆只好睡卧室。
        他又和这个男婴睡在一起了。
        几十年前,一个叫冷学文的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襁褓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张清兆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聆听他。
        他想不出来,这个婴儿到底要干什么?
        就这样一直下去,直到长成另一个冷学文?
        几十年后,他也会做一个教师?
        几十年后,他也会一直没有女朋友?
        几十年后,他也会被车撞死?
        想着想着,张清兆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颗脑袋又从王涓身体的那一端慢慢探了出来。
        他在昏暗的夜色中静静观察了张清兆一阵子,发现他睁着双眼,就伸出一只白白的小手,朝他勾了勾。
        接着,他无声地下了床,朝门外走去。
        张清兆像行尸走肉一样跟在他后面,下了楼,一直朝前走。
        这个婴儿依然赤条条的,在夜里看上去,白晃晃的,像一片轻飘飘的蒙尸布。
        他走得依然飞快,依然无声。
        和上次一样,张清兆跟着他来到了鬼气森森的王家十字。
        他停下来。
        他慢慢转过身,突然说:“你很害怕这个地方,是吗?”
        张清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又说:“今天我带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个秘密。”
        张清兆呆呆地听着。
        “这个秘密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冷学文这个人。”说完,他又“嘻嘻嘻”地笑起来,笑得张清兆毛骨悚然,撒腿就跑!
        这个世界骤然变得雪亮,接着,天空就响起了一声炸雷:“咔嚓——”
        张清兆一激灵就醒了。
        中风
        第二天,张清兆早早就起来了。
        和往常一样,他不吃饭就要出去。
        王涓说:“你站住!”
        张清兆停在门口,回头看她。
        “这孩子天天把我拴在家里,寸步难行。今天,你在家看他吧,我和妈到发廊剪剪头发。”
        张清兆看了看王涓的头发,果然很久没有剪过了,他只好返回来,说:“那你们今天就去吧,我在家。”
        吃早饭的时候,母亲一直在嘱咐他,怎样给小孩煮奶,怎样换尿片子。
        张清兆不停地点头,心里却想,她们走了之后,他一个人绝不靠近那个婴儿。
        果然,王涓和母亲走了后,他一直没有走进卧室看那个婴儿一眼。
        他一直坐在沙发上,听卧室里的动静。
        现在,这房子里只剩下他和他两个人了。
        墙上的钟在“滴滴答答”地走。
        外面的天阴着,有雷声滚动,估计又要下雨了。不是旱就是涝,天不知道怎么了。
        卧室里一直没有声音。
        那个婴儿似乎在睡着。
        但是,张清兆一直没有放松神经。
        冷学文就躺在卧室里啊!他怎么能放松下来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就那样枯坐着,一直到了中午。
        终于,卧室里传出了动静,他一下就坐直了。
        是的,那个婴儿在吭哧,声音越来越难听。
        他预感到了什么,快步走进卧室去。
        他惊呆了。
        


      IP属地:新疆113楼2011-10-27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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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婴儿在襁褓中死死地盯着他,脸色发青,眼睛充血,淌着口水,嘴斜眼歪!
          他傻傻地站在那里,没有采取任何救治措施。他觉得,他正在一点点变形!
          婴儿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开始抽搐了。
          张清兆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很希望他就这样死去!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王涓和母亲回来了。
          他马上装出很着急的样子,喊道:“快快快,这孩子又中风了!”
          王涓三步两步地冲进来。
          母亲也跑进来。
          王涓还算镇静,她动作很轻地垫高了婴儿的枕头,然后就用手掐他的人中。同时,她对张清兆喊道:“快打120啊!”
          张清兆跑到客厅,打了120。
          然后,他回到卧室,穿过母亲和王涓忙碌的胳膊,盯住那张扭曲的像猫一样的脸,越看越恐怖。
          那是一张正在崩溃的脸。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120的大夫就赶到了。三个,都穿着白大褂。
          这时候,婴儿已经一点点恢复过来。
          他死不了。
          一个主治大夫给婴儿做了例行检查,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太小了……”
          王涓说:“还用不用到急救中心去?”
          大夫说:“没什么用。这种病就是一种猝不及防的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更有效的治疗办法,过来了就过来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只是你们得记着,他犯病时千万要小心轻放……”
          王涓说:“前两天晚上,他一直在出汗,睡觉还打呼噜。”
          大夫说:“那都是中风的一些征兆。以后你们要留心。”
          120的大夫收了出诊费之后就离开了。
          王涓开始哭。
          母亲坐在她旁边唉声叹气。
          张清兆一个人站在阳台上,默默想心事。


        IP属地:新疆114楼2011-10-27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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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他(1)
            这天晚上,大雨如泼。
            在满世界的雨声中,张清兆开始烦躁不安,好像大难即将来临。
            他翻来覆去,一夜未睡。
            天快亮的时候,那个男婴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在巨大的雨声中显得极其微弱。
            难道他有了什么预感?
            王涓醒了,用胳膊肘碰了碰张清兆,说:“去给孩子煮瓶奶。”
            他爬起来,去了厨房。
            他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给他煮奶了……
            平时,这个男婴哭的时候,只要用奶瓶堵住他的嘴他就不哭了,今天却不一样,王涓举着奶瓶喂他,他扭动着脑袋,一口都不吃,还哭。
            王涓打开灯,抱起他摇晃。
            母亲也起来了。
            她披着衣服走进卧室,担心地说:“这孩子怎么了?”
            王涓说:“我也不知道。”
            他哭得越来越厉害,上气不接下气,脸憋得通红,左眼上那块胎记不怎么明显了。
            母亲接过他,一边颠晃一边走来走去。
            他一直哭,哭得一家人很丧气。
            王涓瞪了张清兆一眼,气呼呼地说:“你一天就知道傻站着,想点办法啊!”
            张清兆平静地说:“他很快就会不哭了。”
            母亲走过来,不安地说:“清兆,我想起了一件事。”
            张清兆把头转向她。
            


          IP属地:新疆115楼2011-10-27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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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狂的发帖


            IP属地:新疆116楼2011-10-27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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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速度吗?


              IP属地:新疆117楼2011-10-27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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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得那个穿雨衣的人吗?”
                  母亲也想到了这个人!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那次你没有念叨口诀……”
                  张清兆深深低下头去。
                  假如,那次他埋铜钱的时候把口诀念三遍,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这个男婴正是那次失误的衍生物。
                  日落西山黑了天,阴曹地府鬼门关。无头无脚朝前走,永生永世不复还……
                  “要不,咱们烧点纸吧?”母亲又说。
                  张清兆没有表态。
                  原来,他一直这样想,但是,现在他认为,即使烧了纸也不会有任何作用,这个人已经爬进他的家了!


                IP属地:新疆118楼2011-10-27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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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他(2)
                    男婴一直哭到天亮才渐渐停下来。
                    接着,他睡着了。
                    外面的雨停了,但是还黑黑地阴着。
                    阴雨天气已经持续快一个月了。
                    电视上说,全市平均降水近140毫米,与往年同期相比降水量增长了一倍。
                    全市境内共有大中小型水库一百三十多座,五月初以来连续不断的小雨、中雨、大雨,使这些水库的水位平均上涨了一米多。
                    有关部门组织了近二百个抗洪抢险突击队,队员十几万人……
                    吃早饭的时候,张清兆对王涓说:“今天你和妈出去转一转吧,我在家看孩子。”
                    母亲说:“湿淋淋的,我才不出去呢。”
                    张清兆继续对王涓说:“你出去给妈买件衣服。”
                    结婚以来,王涓从没给婆婆买过衣服,这件事让她一直很愧疚,叨咕过几次了。她马上赞同地说:“行,一会儿我们就出去。”
                    母亲说:“买什么衣服啊,我有穿的。”
                    张清兆说:“妈,你不要说了,王涓早就要给你买的。”
                    接着,他又对王涓说:“你再到婴儿商店给孩子买一套小衣服回来。”
                    王涓说:“我看看再说吧。”
                    张清兆说:“挑好的,贵点没关系。”
                    吃完饭,张清兆主动收拾碗筷,说:“你们带上伞快走吧,一会儿可能得下雨。”
                    直到出门前,母亲还在嘀咕:“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买什么衣服啊?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王涓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看了张清兆一眼。
                    张清兆感觉那眼神太复杂了,不由抖了一下——那里面有一丝难过,有一丝不安,有一丝鼓励,有一丝犹豫……
                   


                  IP属地:新疆119楼2011-10-27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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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自然地问:“你怎么了?”
                      她没说什么,低下头,慢慢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张清兆不知道自己面对门板呆愣了多久。
                      终于,他慢慢转过身,目光蓦地射向了卧室。
                      他一步步地走过去。
                      到了卧室门前,他停下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种过地,做过大酱,开过车……
                      但是,它从来没有杀过人。
                      昨天,120的大夫走了之后,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突然萌生了这个念头——杀死他!杀死这个诡怪的东西。
                      这个男婴的病让他有了一个借口。
                      如果王涓和母亲问起来,或者别人问起来,他就说他中风死掉了。
                      当时,他一下兴奋起来。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不自信了。
                      他觉得他杀不死这个男婴。
                      尽管他只有一尺长,可张清兆还是觉得自己不会成功。
                      他颤颤地推开门,跨了进去。
                      窗外的天黑得厉害。这个卧室在北面,采光不好,显得更暗淡。
                      男婴无声无息,好像还在睡着。
                      张清兆希望是这样,他不想看见他的眼睛。
                      他一步步走过去,却猛然看见,这个男婴在襁褓里睁着眼睛,好像在等着他一样!
                      他打了个冷战,来不及多想,一下就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IP属地:新疆120楼2011-10-27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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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他(3)
                        天上响起了一声炸雷,整个楼房都抖了一下。
                        他紧紧闭住双眼,使尽了全身的力量!
                        那个脖子很软很软,像一团泥……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猪肝一样青紫的脸,这张脸完全变形了,就像中风了一样。
                        两个眼睛只剩下了眼白,充着血。
                        小嘴微微地张着,嫩嫩的舌头伸出来,裹着一些白沫……
                        张清兆没有放松,继续用力掐。
                        在他断定这个婴儿确确实实死了之后,才一点点松开了手。
                        奇怪的是,婴儿的眼皮在慢慢合拢,他的黑眼珠也随着一点点落了下来。
                        最后,他的眼皮并没有完全合严,还有两条缝,露出那两只死鱼一样微鼓的眼珠,定定地看着张清兆右边的背后。
                        他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张清兆踉踉跄跄地退出卧室,跌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的心简直要蹦出来。
                        这一刻,他心乱如麻,手足无措。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跑到卫生间的水龙头前,大口大口地吞水。他感到嘴里干得要命,心里好像烧起了熊熊大火。
                        终于,他平静了一些,从卫生间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点着烟,开始思谋对策。
                        这时候,他心中的恐惧已经转型了。
                        他仿佛看到很多**出现了,他们的身子晃动着,渐渐逼近。
                        他们的大盖帽都压得低低的,看不见眼睛,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些大盖帽下闪动着彻骨的寒意……
                        门响了,张清兆哆嗦了一下。
                       


                      IP属地:新疆121楼2011-10-27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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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母亲的声音。
                          他镇静了一下自己,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拉开门。
                          母亲在前,王涓在后,她们拎着两个塑料袋子走进来。
                          张清兆大声说:“完了完了,孩子断气了!”
                          母亲一下就呆住了:“断气了?”
                          没等张清兆回答,她已经扔了手里的袋子,直接朝卧室跑过去。
                          张清兆说:“刚才他又犯病了!我还没来得及打急救电话,他就蹬腿不行了!”
                          他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王涓会发疯,会跟他拼命,没想到,她似乎很麻木。
                          她避开张清兆的目光,朝卧室走过去。
                          这时候,母亲已经趴在那个婴儿的身上哭起来。
                          王涓走进卧室,平静地说:“妈,别哭了,这是他的命。”
                          母亲哭得更厉害了。
                          “来,妈,你让我看看他。”
                          母亲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把脸转向窗外,继续哭。
                          王涓坐在床边,静静地看那个婴儿。
                          张清兆也进来了,他无言地站在王涓旁边,和她一起看那个婴儿。
                          婴儿的眼睛依然微睁着,看着半空。
                          张清兆突然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圈紫色的痕迹,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王涓好像没注意到这件事,她慢慢抬起一双泪眼,说:“怎么办?”
                          张清兆满脸悲苦地说:“送火葬场呗。”
                          母亲一下就转过脸来,说:“不能烧!我要把他带回巴望村,就埋在屯子旁!”
                          “那怎么行呢?”张清兆说。
                          “怎么不行?”母亲不哭了,态度变得很强硬:“这孩子连户口都没有,谁查?”
                          母亲是个守旧的人,她一直强调,她死了之后就把她埋起来,不能烧,要留下全尸。她说,人死之后要是烧成灰,下辈子就不会托生人了。
                          王涓看着张清兆说:“那就听妈的,悄悄埋了吧,也省得别人……乱猜疑。”
                          张清兆愣了一下。
                          他也马上想到,要是把尸体送到火葬场,就必须有死亡证明什么的,否则,火葬场不敢随便烧。
                          那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王涓又说:“你现在就跟妈回去吧,拉上他,到巴望村埋了。我就不回去了。”
                          说完,她转过头去,继续观望那个婴儿。
                          婴儿的眼睛还在看着半空。
                          张清兆打了个冷战,突然想到:他死了吗?


                        IP属地:新疆122楼2011-10-27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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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掩埋(1)
                            王涓买回了一套婴儿服。
                            一件小衣服,一条小裤子,裤脚连着两只软绵绵的小布鞋,都是相同的花色——绿底红花。
                            王涓给雨生穿上了这套新衣服。
                            这套新衣服成了他的寿衣。
                            张清兆抱着这个死婴走出家门的时候,王涓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扑上来抓住张清兆的胳膊,趴在死婴的身上嚎啕。
                            她的指甲几乎抠进了张清兆的肉里。
                            她哭了好半天,母亲才把她拉开,张清兆赶紧出了门。
                            没想到,下楼时,他偏偏遇到了一个邻居上楼。
                            这是一个很热情的胖女人,大家都叫她李姐。她看见张清兆抱着孩子下楼,就大着嗓门说:“天这么冷,你们上哪儿去呀?”
                            张清兆支支吾吾地说:“有点事……”
                            “别把孩子冻着啊!”李姐关切地说。
                           


                          IP属地:新疆123楼2011-10-27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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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清兆不再说话,急匆匆地走下楼梯。
                              上了车,他把死婴放在了后座上,然后对母亲说:“妈,你坐在前面吧。”
                              母亲说:“不,我要跟他坐在一起。”
                              张清兆就不再坚持,由她去了。
                              夏利车在雨中开出了安居小区,驶上了马路。
                              路上的人很少,都打着伞。
                              走着走着,张清兆突然看见一个**出现在路旁,朝他摆手。
                              他的身子一抖,脑袋“轰”地就大了。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值勤的**,他只是要坐车而已。
                              他赶忙竖起了停运的牌子,然后从那个**面前紧张地开了过去。
                              刚刚开过去,他就从反光镜朝后看了一眼,那个**的脑袋跟着张清兆的车转过来,一直朝他望着。
                              张清兆转了个弯,那个**的眼睛终于不见了。
                              路不好走,五十里路他开了近一个小时。
                              他抱着死婴走进家门时,父亲正坐在炕上看书。他抬起头,看见儿子和孙子进了门,就把书放下了,大声说:“这下雨天你们回来干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接孙子。
                              母亲泪汪汪地对他喊道:“孩子死了!”
                              “孩子怎么了?”父亲大声问,同时侧过耳朵来。
                              母亲对着他的耳朵又喊了一声:“孩子死了!”
                              张清兆胆战心惊地对母亲说:“你别喊了!”
                              母亲皱着眉,不耐烦地对父亲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张清兆怀里的死婴。
                              父亲歪头看了一眼,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IP属地:新疆125楼2011-10-27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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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竟敢破坏楼主发帖的心情,来人啊,拉出去宫刑伺候


                              IP属地:新疆126楼2011-10-27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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