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他只是看着。
女人手里的小苍兰花束白得刺痛了眼睛，却在暗灰色的雨里承受着冰冷的击打，一如她失去温度的脸庞——安静而美丽的皮囊之下，将不再有任何生气。
Oswald掉头离开了葬礼，把低沉的祷告和悠长的哀乐通通抛在脑后。
第一章
一走进教廷的大厅，十字军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特别关注——他不过是比平时迟到了那么两分钟而已，这种如同监视的公众注意力总是让他倍感疲惫。
“我的天……Oswald，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外面浪费时间，皇室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公爵斯图尔特已经不止一次下达文书给……”红头发的Ulrica从咖啡杯后面警告地注视着他，仿佛他就是那个被冒险工会高额悬赏通缉的变态杀人犯似的。
Oswald无视了这个总爱插手教廷里闲事的喋喋不休的魔法师，反正她的台词总是这么几句，不是又有大事发生了就是哪个尊贵的公爵又在想法子给教廷添乱了。
十字军眨了眨眼睛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无聊地扫视着堆满文件的桌面，这里多半是些低等级任务的汇报单，但他很快被其中的一排金字吸引了注意力，于是他从那些印着皇室印章的牛皮纸里面抽出一张。
“这个任务……是谁做的？龙之追随者的据点这个。”
Oswald把牛皮纸展示给负责做记录的圣徒看，对方在架子上翻找了好半天，才用礼貌的语气回答他：“Silvester，先生。今天早上刚刚交过来的。”
“如果我没记错，这可不该是一个单人任务。”Oswald挑起他的眉毛盯着那个签在记录簿上的名字，宝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了一些，“他交了任务就离开了吗？”
“这我不能确定，您知道的，那个雷神总是……我是说，报告显示这个任务完成得很好……还有别的问题吗？先生。”
“没有了，谢谢。”Oswald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向别人询问那家伙的去向无疑是一个错误——除了他，不夸张地说，还有谁会知道那个独来独往的雷神把自己藏在了哪儿？
十字军推门进去的时候刚好瞄见雷神白皙的背部，他的嘴里叼着绷带的一头，右手正绕过腋下把肩膀上的伤口缠紧，脱了一半的衣服皱巴巴地挂在另一只手臂上。
Silvester有摸起来很舒服的银灰色长发，Oswald虽然没真的摸过，直觉上却一直这么认为——但是很明显的，他在从任务回来之后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清洗自己，才让那些从肩膀上滑下去的发丝因为沾了血液和尘土的缘故显得有点糟糕。
“……咳。”Oswald在被发现之前转开了眼睛。
“你能先敲门么？”Silvester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回头冷冽地看了他一眼，平淡的语气中甚至听不出一丁点埋怨。
Oswald耸了耸肩，没有要道歉的打算。要在到处都是牧师的教廷里找绷带和药水是件可笑的事情，毕竟现在连小孩子都知道怎么使用治愈的魔法，可这个人却并不一样。
“教廷的仓库又不是私人地方，我哪儿知道你会在？”他摸着下巴半开玩笑地看着他说，“Silv……说真的，干嘛不去艾诺那儿学学治愈呢，反正，你不是喜欢自作主张地接一些棘手的任务吗？”
“不需要。”Silvester俯身捡起放在一边的魔杖和盾牌时不出声地轻叹了口气，他其实是听出了对方口气里的讽刺，但为了安抚自己隐隐作痛的伤口，他不想多做解释。
就在三个小时之前，Silvester回想起他差点就要在惩戒者布拉斯的镰刀下丧命。他讨厌那些会让伤口恶化的毒液，而且沼泽地区的天气也确实让人反胃，可是比起那些，他仍旧还是更讨厌轻易地妥协和放弃。
Oswald岔开了话题，要看出对方压根不想和他争论技能问题并不难，而且他也没必要把精力全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
“将军的女儿，你知道吧？我是说蕾娜小姐。”
“嗯，当然。怎么了？”
“蕾娜小姐的婚礼会在下个星期举行，这是个大事……所以将军很重视。但近几天却听说将军府邸并不平静，还有人送来匿名的恐吓信……你对这个怎么看？”十字军转动着他的眼睛，试图在对方的脸上寻觅一丝痕迹，却只是看见了隐藏在灰色眼眸深处的倦意。
Silvester轻轻动了下眼皮，Oswald不确定他是不是很想睡一觉。
“你想我去调查这件事？”他接下去说道，但握魔杖的手明显地抽痛了一下，Oswald看着他突然皱了一下眉，就像被针刺中一样突兀，“唔……距离婚礼还有多少天？我会想办法在那之前搞定的。那么任务的相关文件我……”
“Silv……？”Oswald突然打断了他，“我们没有必要现在就制定详细的计划，你可以……我觉得你应该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雷神微微愣了一秒钟，就那么盯着对方的眼睛没动。
“相信我，这对任务没有坏处。”Oswald进一步地说服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温和的语气，“等你休息好了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好吧。”Silvester深吸了一口气，收起武器之后便擦过对方的肩膀离开了仓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