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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应求】《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作者:木璃 (V后 欢迎帮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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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接过交给左右,训诫道:“人之所贵者,仁也;情之所寄者,慈也;道之所存者,精也;为人所善者,诚也。夫德者本也,才者末也!一切的成功都是做人的成功,一切的失败都是做人的失败!时存恻隐之心,常思救苦之志,视师长如至亲,投同门以赞羡,皆因德于艺先,艺承德满,德隆业盛。吾辈当记,业欲精则心必定,心欲定则神必清,如此博极国学,精勤不倦,窥天地之奥而达造化之功。然艺无止境,技恒有差,断不可骄逸他谋,自逞忘形。汝当潜心尽力,俱得真传,青出于蓝胜于蓝。”
贾瑚低头恭敬应是,又有下人拿着戒尺(严师出高徒,望老师严加管教)上前来,贾瑚呈上给徐渭,那边又有下人拿着托盘上前,徐渭拿过上面的竹纹青玉递给贾瑚:“需谨记君子端方如玉。”又有六个下人各端着托盘过来,上面依次放着肉乾(感谢师恩)、芹菜(业精於勤)、莲子(苦心教学)、红枣(早早高中)、桂圆(圆满自在)、红豆(鸿运高照),这便是拜师的束修六礼了。徐渭一一看过,俱都是上品之物,点点头表示满意,下人便拿着六礼下去。这才有人拿了茶过来给贾瑚,贾瑚接过,依旧双手高举过头顶奉茶给徐渭。
徐渭接过抿了一口,便把茶盏交给了左右,亲自扶起贾瑚。顾霰便在一边唱道:“礼成!”
自此,贾瑚便是徐渭真正的关门弟子了!
徐渭又叫过了刘衍曾飒介绍给贾瑚,让他喊师兄。这两人刘衍二十、曾飒十五,见了贾瑚,少不得再给见面礼,贾瑚知道此二人是书香门第出身,对荣国府未必就有好印象,也没追着赶上去,保持着礼节应对,倒叫两人对这小师弟的印象好了不少。
随后便是宴席。
徐渭有心让贾瑚出头,便带着他一一给众宾客敬茶,贾瑚也不怵,知道机会难得,以茶代酒,说了好些,没有什么特别标新立异的,中规中矩,半丝规矩不差。倒不是他没能耐取巧,实在是今日来的名士文人极多,人一多,喜好就不一样,顺了哥情失嫂意,倒不如中规中矩,不求好印象,也不能留下坏印象。
若是旁人,这般中庸的表现自是要招来非议,偏他不过是一节孩童,轮番礼仪规程下来,半丝差错也无已经叫人赞赏,这会儿敬茶见礼又是这般规矩,已经是顶顶聪慧的了。等到宴席中间,那好事的挑着贾瑚问些蒙学知识,贾瑚对答如流,问起论语浅显处,贾瑚无一出错,甚至还能说出些史记典故,已再没人对徐渭收下这个徒弟有半丝疑议。
“到底是老靖远侯的外孙子!”众人私下里这般议论着,对贾瑚的态度越发和善了。贾瑚也不骄傲,开始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不骄不躁,又惹得众人一通夸赞。
徐渭心底也是骄傲至极,这弟子,确是没收错!回头看见贾赦坐在席上笑得合不拢嘴,不由赞了一句:“恩侯你可是教出了个好儿子啊!”
“哈哈,哪里哪里~”贾赦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儿上,一边连连谦虚着,与旁人交谈,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客套,手里的酒杯一晚上就没空过……
宴会后回家,贾赦满身酒气拉住了贾瑚,得意咕哝:“我的好儿子,可给老子长脸了!给老子长脸了!”笑声张狂肆意,任是张氏怎么喊都拦不住。只能拿帕子捂了他的嘴,一路加紧回府。
好容易把醉得厉害的他给弄回了屋里安置好,他还不安生,一会儿要吐,一会儿又说口渴,直把张氏折腾地直冒汗。
“这浑人~”等一切料理妥帖了,好脾气的张氏忍不住也抱怨了一句,正要帮他盖好被子,不妨就听见贾赦小声咕哝着什么,俯□仔细一听,只听他小声喝骂,“瞧以后,谁还敢说老子不如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我不会消失的,大家看着吧,我会努力加油的!!!!这本书,一定不会坑!!我会努力更新的!!


138楼2013-01-06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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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既然拜了师,那贾瑚的学业自然要放到徐府里去。本来按着徐渭的意思,是想让贾瑚直接住到徐府里去,也便于他每日的传课授业,不过被贾瑚拒绝了。徐渭毕竟不是单纯的教书先生,那身上可是顶着官衔领着实差的,一身皇宠,贾代善都要另眼相看,贾瑚哪敢真让他劳心劳力,天天费心盯着他的学业。
    再则,贾瑚自己也不耐烦日日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掩饰自己的真是才学。他拜师目的无非是人脉名望,如今拜师成功,叫所有人知道了他贾瑚的名字,徐渭能教他什么就不是他在意的。
    贾赦张氏也是知道好歹的,徐渭收下贾瑚,已经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就是他们真心想让儿子住进徐府里去,却也知道是太过了,徐渭这一提起,忙忙就拒绝了。“大人一片好意,按说实在不该拒绝。只是大人身负皇命,本就事忙,小子不肖,能得大人青眼收为弟子已经让您受累,再让他个泼猴住到府上叨扰大人,我们可真就没脸见您了。索性两府离得也不愿,每日里过来也便宜,实在是不敢再烦累大人了。”
    徐渭再三劝说,贾赦张氏只不肯答应,最后见实在拗不过,干脆也就算了,却叮嘱道:“虽则没有住过来,但学业却不能放松。世侄世侄女,你们可要多看顾着点。”
    贾赦张氏哪里有不应的,叫他尽管放心。贾赦更发了狠道:“这小子要敢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他!”
    贾瑚给众人作揖,也说:“定勤加学习,不敢懈怠。”
    徐渭与贾赦等人再商量些细节,便把贾瑚每天的行程定了下来。卯时初起身来徐府,先与两个师兄徐涛一起读书,其后由刘衍曾飒徐涛几人为他先讲解文章内容,背诵练习,再有大字二十张,等及徐渭下衙回来,再检查功课,查漏补缺。
    “你刘师兄是二甲二十六名,精于骈文,你曾师兄虽不曾下场,诗词丹青却是颇有些造诣,你初进学,由他们领着,我也放心。”徐渭微笑着对贾瑚说道,眼神却是看着贾赦,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贾赦忙道:“大人的弟子还有什么说道的,那日我也是见了那两个少年,端地是好气度,少年俊彦,满京里怕也找不出几个比得上的,不愧是大人教导出来的。”让他们教贾瑚,贾赦乐意的很。他又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不知道官场上的事,大一开始就没指望徐渭天天守着贾瑚手把手教他读书,能每日指点一下,已经足够让他喜出望外了。贾赦学问或许不成,却是个知足识趣的,哪里还会有意见。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日,贾瑚早早便被陈妈妈叫了起来,穿好张氏早早给他准备好的新衣新鞋新袜,身上所有金器都被摘下,独留了个白玉的项圈,看着活脱个金童的俊俏模样。张氏生怕他不知与人相处,也不理昨晚已经说了好几遍,早饭时又叮咛了他一遍去了徐府要和几个师兄打好关系,临出门前,拉着贾瑚又仔仔细细规整了一番,直到贾瑚叫着要来不及了,才放了人走,自己站在门栏上,远远看着下人簇拥着贾瑚慢慢远走了。
    贾赦笑话她:“瑚儿这不过是去读书,晚上就回来了,你倒好,弄得跟远离似地。真真是女人见识。”
    张氏听着心里不痛快:“自然是不比老爷这狠心肠的。瑚儿多大年纪,一个人去读书跟师兄打交道,谁知道会不会吃亏了去。徐府也不是咱们能说了算话的地儿,瑚儿要受了委屈怎么好?老爷怎么就一点也心疼孩子?!”
    贾赦只觉张氏胡搅蛮缠:“他读个书能受什么委屈。刘衍曾飒还有徐大人家的两个公子,你都也是见过的,那样少年才俊的模样,还能欺负他个孩子?便是再不成,还有徐夫人在呢,那可是你也叫婶婶的,还能不看顾着瑚儿?你啊,就是想得多!”
    张氏这方不说话了,只是还是忐忑不安的坐了又站站了又坐的。她不是不懂贾赦说得这番道理,只是知道归知道,做母亲的心却是怎么都放不下来。自贾瑚出生,这还是头一次离了家去,哪怕只是短短一日功夫,知道贾瑚会有人照料,张氏也心里揪着,徐府不是自家,万一、万一瑚哥儿受气了呢?那刘衍曾飒,还有徐江徐涛,看着虽好,也有些交情,可他们年岁比贾瑚长上许多,贾瑚能与他们好好相处吗“?这一想着,她的心就怎么都放不下了。
    


    139楼2013-01-06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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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衍徐江等人忙站起给他见礼,徐渭点点头,过去坐了,看看贾瑚,问道:“怎么今儿就学为政第二了?先前的学而第一……”
      刘衍解释:“师弟在家时已经学过此篇,弟子查过,倒也顺畅,便接着往下教了。”
      “哦?”徐渭招过贾瑚,随口问道:“君子不重则不威?”
      “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慎终追远?”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师徒两一问一答,徐渭越问越欢喜,刘衍和徐江两人对视一眼,徐江把手上贾瑚描摹的大字在刘衍面前晃了一圈,低声笑道:“瞧着字体,可还入眼?”
      刘衍瞄过几行,字体方正大气,转折处已微露风骨,冷哼了一声,好许久,这方小声道:“可惜了,却是荣国府出来的~”
      徐江但笑不语。
      刘衍出生山东,族谱录上已传承二十六代,家中有记录历史可追溯至魏晋,虽在前朝末年遭遇灭顶之灾,几近消亡,但门风清贵,一家书香,风骨犹存,与勋贵却是关系疏远。刘衍年少追随徐渭,对勋贵观感已是改变许多,只是对贾瑚,说不得还有些心结在。徐江不求别的,只要他能正视了贾瑚的为人脾性。至于旁的,徐江相信,以张氏的为人,他的孩子,定是招人喜爱的!
      晚间贾瑚回府时,先去的贾代善书房给他请安,贾代善倒也关心他,拉着问了许多在徐家的事,又问徐渭教了他什么。贾瑚一一回答了,半点没有隐瞒。
      贾代善听着很有些感慨:“你那几个师兄我也是见过的,小小年纪,为人处世都是顶尖的……”复杂地看了眼贾瑚,想了想,最终也只不过嘱咐了一句,“跟着你师傅,可要好好学!”
      贾瑚答应了,等了好一会儿,没见贾代善有旁的吩咐,就告辞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隐隐见着旁边小书房透着个小人的影子,想着该是贾珠在读书,正要走近几步,那人影突然又往里去了,贾瑚脚步一顿,随即变换了方向,回自己院子去了。
      贾代善没见着这个,坐在椅子上,为贾珠又是好一番的感叹:“若他也有这般才学出众的师兄……”
      别看今早上贾赦取笑张氏胡思乱想,一天下来,等及贾瑚差不多该回来的时候,他早早就在屋里等着了,没事还找张氏聊些京里出的新鲜事,被张氏好一通笑话。“你个爷们,好好的在我这里跟我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贾赦只厚着脸皮当没听见,照旧一杯茶捧在手里,悠悠哉哉喝着。听见下人通报说贾瑚回来了,他眉一挑就要站起来,那厢张氏早就起身往前迎了出去,他便觉得有些不自在,瞄了眼众人,见没人看他,又坐了回去,嘀咕了一句:“像什么样子!”拿起杯子抿两口茶,眼睛直往前面瞅。
      张氏拉着才进门的贾瑚,上下一通打量,按着他坐了椅子上,关切地问道:“累了吧?今儿顺利吗?你师傅师兄对你好不好?”
      贾瑚失笑:“母亲,身边那么些人伺候着,儿子怎么会累?”又仔细把今天的事精简着说了一遍,道,“师兄师傅都好,讲起课来精简易懂,儿子学了不少东西呢。”
      张氏便喜笑颜开,点着头只来回叨念着:“这就好,这就好。”贾赦坐在上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贾瑚复又笑看了他,道:“今儿头天上学,四个师兄全来了,一天里教了好些东西,后面师傅又考校,儿子心里也忐忑着,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失了面子还是小事,就怕让人以为是父亲没教好,可是担心得紧。索性师傅问的都是父亲前面讲过的,没甚难度!结束时,师傅还说,都是父亲教得好!”
      贾赦还没说话,不过脸上的得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张氏捂着嘴笑:“你年纪还小呢,别想着些事,答得上来就答,答不出来也不要紧,横竖你才学了几天。”贾瑚笑笑,没接话。
      


      141楼2013-01-06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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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瑚看了一下,正是他故意错漏的地方,点头认错:“是弟子错了。”
        徐渭就喜欢贾瑚这样知错就改的性子,点点头,道:“今日大字再加五张。”贾瑚应了。徐渭又考校了他这几日背诵的文章,这次倒是没挑出什么错来,又布置了他明天的功课,便回去办公去了。
        徐渭一走,原本还正襟危坐的曾飒登时软了身子,整个人斜斜往椅子上一靠,长长呼了口气:“终于~”
        贾瑚对着场面早就是见惯不惯了,找了张椅子坐下,顺手抄起他的那篇文章,一目三行看过,笑道:“师兄你就再忍忍,只等你考过了此次科举,榜上有名,以后师傅自然不会再这般日日盯着你了。”
        曾飒拧着眉头哀嚎:“那也要考过了才行。如今我家里父亲是天天早中晚地逼我读书,师傅日日出题让我作文……要这次不过,等再过三年我还得再来一次……”拍了记额头,整个人都萎靡了。
        贾瑚被他逗得好笑:“师兄你还漏了一个人呢,你这次要没过,不说曾大人师傅,单只刘师兄,就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到刘衍,曾飒激灵灵打个寒颤,眉眼间苦的都能拧出胆汁来了,哀叫着:“这日子可怎么活啊~”
        贾瑚摇摇头,笑得眉眼弯弯。指不定还真是一物克一物,曾飒性子跳脱,被娇养出来的爽朗性子,便是在徐渭面前也是进退有度的,偏只刘衍一冷下脸,他心里就犯哆嗦。按曾飒的说法,那是小时候被刘衍盯着读书,稍有懈怠就被打戒尺打怕了,不过依着贾瑚看,曾飒对刘衍,确实是与徐渭一般的敬重。
        “师兄你且忍一忍,师傅也说了你如今功课大进,你只消在这最后的日子抓紧了不要松懈,此次科举,定没有问题的。”
        曾飒叹口气:“也只能如此了!”随即又是一通鬼哭狼嚎,“后面还有好些天呢,那不是还得日日看书做一篇文章?”贾瑚懒得理他,自顾自铺开纸笔做起自己的功课来……
        贾瑚在徐家用过晚饭回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本来要去给张氏贾赦请安,才进了府邸,就有下人拦住他说是贾代善找。贾瑚莫名所以跟着人前往贾代善的书房,思来想去,怎么都不明白,贾代善能找他有什么事。这当口,他不是忙着给他的小儿子铺路搭关系吗?
        “孙儿给祖父请安,给二叔请安。”
        出乎意料的,在书房等着他的不止贾代善,贾政也在。贾瑚真有些迷糊了,他们两个一齐能找他干什么?还巴巴让人在门口等着他回来。“不知祖父找孙儿有什么事?”不明白就问,贾瑚不着急,他人都来了,想让他做什么,贾代善自然会开口的。
        贾代善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顿了一会儿,笑问道:“下人说你才从徐府回来,怎么样,现在功课紧吗?”
        贾瑚眼角余光注意到贾政脸上带着些焦急的神色,心里越发好奇,回答道:“老师近日事忙,便多让我做功课,生怕我年小受不住,布置的功课并不紧张,多是写字背诵,尚算轻松。”
        贾代善训诫道:“学问之事,最是讲究勤奋刻苦,既然你觉得游刃有余,功课外也要多看看书。”
        贾瑚也不反驳,只低头答应就是了。
        屋里又是一番寂静,好一会儿,贾代善才沉声问道:“你方才说徐大人近日事忙,都在忙些什么?”
        贾瑚很奇怪,贾代善也不是不知道曾飒要考春闱,怎么还明知故问?“曾师兄即将下场考试,师傅便留了师兄做题教导……”话说到这里,视线尾端就见贾政瞳孔一缩,脸上浮出了异色。下一刻,就听得贾代善哦了一声,问他:“你师傅在为你师兄温习功课做题?都做得什么题目?说了些什么?”
        话都问到这份上了,贾瑚哪还有不明白这父子两打得什么主意的。怪道巴巴找人在门口等着带他来这里呢,原来是想打听徐渭怎么教导徒弟的。不对,看贾代善的模样,倒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反而是贾政,急不可耐,担心紧张,里面还夹着对他的几丝不满,以贾瑚对贾代善贾政的了解,怕这主意还是贾政先提出来的,当然,贾代善也没有拒绝。
        


        145楼2013-01-06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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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瑚发现,贾代善其实是个很自我的人。
          自以为是,自我中心,认为所有事都改按着他的意思走,对一件事有了想法就轻易不会更改……
          最明显的表现就在他对子孙的态度上。他明明知道,贾赦是长子,偏心幼子会然给贾赦心存不满,但是因为他更疼爱贾政,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贾赦即使不满,也该老老实实地对弟弟好,毕竟他即使不愿意认为委屈了小儿子,毕竟最后还是把爵位留给了他,就冲着这个,贾赦有再多不满也该咽进肚子里去,然后,更加理所当然的偏心小儿子。
          在他老人家眼里,满荣国府里最重要的就是他小儿子,然后是贾珠这个孙子,再来是贾敏、贾母、贾瑚、贾琏,至于贾赦,也就勉强能占个边儿。
          这样的性格致使贾代善在发现了贾瑚的天赋绝佳聪颖过人后,虽然稍稍改变了对贾瑚的态度,却依旧还是把贾珠放在了身边教养,这不仅仅只是一种对子孙的关爱,更是一种态度——他在宣告整个荣国府的人,哪怕贾瑚表现越来越好,贾珠也是绝对不容人小觑的。也因此,在贾瑚的利益与贾政的利益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他很自然的就要求贾瑚为贾政的利益让步,而根本没有考虑贾瑚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是这荣国府的当家人,所有人理所应当按着我的想法来。他们高兴最好,不高兴也给我压进心底去,此后一家人照旧和睦相处,相互扶持——他似乎根本没意识到,今天他的偏心会在贾赦贾瑚心底播下一个种子,会慢慢在他们心头发芽成长,最后长成一株藤蔓,恨不能活活绞死了贾政贾珠!
          他认为兄弟之间就该彼此相互扶持,不该有争端,那贾赦贾政、贾瑚贾珠,就一定会是和睦相处的!不可能会出现别的情况——或者说,他根本没意识到会有事情超出他的料想。
          想法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贾瑚听过贾代善那遮遮掩掩的话后,心里怒极,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不说话,沉默着看着贾代善。他当然明白贾代善的意思,想通过他让贾政接触到徐渭?真把他当无知孩童呢。贾瑚暗下冷笑,只不说话。贾代善敢把他当孩子哄,那他就当个孩子。小孩子是听不懂这样拐弯抹角的暗示的,想要他做事,行啊,把话挑明白了说给他听。他倒要看看,堂堂超品的荣国公爷,是怎么跟个孩子开口,让他帮着捎带叔叔的文章去给人批阅的,看他还要不要脸了~!
          不过显然的,贾瑚低估了贾代善这个能屈能伸的官场老油子为了心爱的小儿子愿意付出的程度,或者说,他忘了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贾代善面对的可不是什么朝堂上的政敌,世故讲规矩的文人,而是一个小小孩童。一个孩子,便是再聪明,又能聪明到哪里去?也没接触过外面复杂的人情伦理,有什么可顾忌的?!
          贾代善这般想着,对贾瑚却平添了一份不喜。这呆头呆脑的模样,平日里不总是表现的机灵聪慧,到了这关键时刻倒是犯迷糊了,也不知道顺水推舟接下话头,木愣愣地不说话,非要他放□段哄他~
          贾代善毕竟还是要面子的,看了看还沉迷在思考中的贾政,他缓和了神色,停了一下,似乎在措辞该怎么说,一会儿,笑着对贾瑚道:“瑚儿,平日你二叔待你如何你也知道的是不是?对你和珠哥儿那可都是一样的。如今你二叔遇到了麻烦,你也该想办法帮帮他,是不是?”
          还真把他当孩子哄了。
          贾瑚气极反笑,压下了怒色,笑着点点头:“祖父说的是!”至于是他说的贾政待他如贾珠没错还是他该帮帮贾政没错,这就不知道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
          贾代善就有些不悦,原本还和颜悦色的脸上笑容登时淡了几分,只是片刻,又柔声说道:“瑚儿果然懂事,知道要帮衬你二叔。那瑚儿说,你二叔做了文章却没有机会让徐大人看到,该怎么办呢?”
          若不是长期受到的教养告诉贾瑚不要冲动,这会儿贾瑚都想喷口唾沫道贾代善脸上,忒是无耻!自己心存不良算计个孩子也就罢了,竟连舍□段也不肯,还要孩子自己自己出主意主动为他做事。到最后,他身上半点因由不沾,万事与他无干,便是说出去,也是贾瑚个孩子见不得长辈受难,孝心冲动,做出了不合体的事。旁人知道了,指不定还以为贾政待贾瑚有多好,否则,怎么个孩子会为了二叔做出这种不合宜的事来?当然,孩子还小,做错了也没什么。到时候贾政委委屈屈跑到徐渭面前说这都是孩子不懂事自己私自拿着文章过来给徐渭看的,他并不知情,然后再叙叙旧,拉拉关系,顺手推舟地请人再看一看其他的文章……面子里子就都有了!
          


          147楼2013-01-06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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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是还要感谢一番贾代善还考虑到了他的年纪就算做点出格的事,过个几年不定大家就忘记了,还能给他搏个孝顺叔父的名声?!
            贾瑚脸上笑得越发灿烂,歪着头装可爱看着贾代善,眨巴眨巴一下黑亮的大眼睛,迷茫道:“帮二叔……该怎么帮呢?”尾音颤了颤,小白牙齿咬了咬下唇,对上贾代善期待的眼神,他突然皱了皱眉,叹了一声,愧疚道,“对不起祖父,我没想到~”那一刻,贾代善的眼神锐利地就跟刀子似的。贾瑚无所谓的磨搓了一下手指,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看着他,高声道:“孙儿实在不会,祖父可有什么办法?孙儿一定会帮助二叔考中科举的!”
            贾政本还在思考,若是他遇到“志士仁人”这个题目该如何破题作文,猛不丁这么一声喊,瞬间打断了他的思路,拧眉一看,那边小侄子很是真诚地正盯着他看呢,再想想他说的话,帮他考中科举?他个孩子,能帮衬他什么?他便是考中了,与他个孩子又何相干?正要呵斥,眼神瞟到贾代善一脸不快,瞬间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他们原是为的什么才招来了贾瑚,想了想,本要冲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孩子,不会说话也是正常。
            贾代善也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刺耳,不过他也当是贾瑚年幼不会说话,倒是并没有防备。只到底给贾瑚又狠狠记了一笔,忒是不会看脸色不懂应变。他都已经提醒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不知道动脑子,傻愣愣地非要他开口。难道,还真要他亲口说,让贾瑚把贾政做好的文章带去徐府给徐渭看吗?!
            “瑚儿,如今你师傅顾着你师兄的科举,每日只教导你师兄一人,帮他点评文章,你师兄一个人,就没觉得太过孤单了?”贾代善虽然算计了孩子,但有些话,非到万不得已,他还是说不出口的。
            他不说,贾瑚也就装傻充愣:“不会啊。”他摇摇头,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无知有多无知,完全不明所以的傻孩子,“师兄每天又要看书又要听师傅的点评,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会觉得孤单,我上次跟他一起读书,他还嫌我在一边碍事呢!”听得贾代善脸都绿了!
            贾政听着倒是羡慕万分:“你曾师兄又徐大人这样的名师指点,这次科举,定是没有问题的。”说话间,神色很是黯淡,失落的看了眼贾代善,低下了头。
            儿女都是债啊!看到贾政这般失落,原本还有些下不了决心舍不下面子的贾代善登时心里就难受了起来,也顾不得别的了,道:“曾家小子有徐渭为师确实是福气,天天有人帮着点评文章。”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看着贾瑚道,“既然你师傅帮日日帮你师兄点评文章,那想来也该不少另一份是不是?瑚儿啊,你带一份你二叔的文章去给你师傅看,让他帮着点评点评,你说可好啊?”
            云淡风轻的口吻,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的轻松自在。
            还真舍下面子了,真真是慈父心肠呢!可惜,贾赦这会儿不在这里。贾瑚扬起了笑容点点头,好像根本没察觉这有什么不对的——要真是个孩子,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好的,反正照着长辈的话做就没错——所有普通听长辈话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祖父吩咐,孙儿一定照办!”
            贾代善还好,贾政一听这话,脸上不可抑制地就浮现出了喜色,直感激地看着贾代善。贾代善对此表现得也很受用,对他点了点头,摸摸花白的胡子,赏了个慈祥的眼神给贾瑚,觉得这孩子较之之前顺眼多了,赞道:“好孩子,好孩子!”
            贾瑚毫不客气地全收了,很又礼貌的回道:“这是父亲教的,长辈有事吩咐,定要好生记住努力做好。”
            贾代善摸着胡子的手顿时就僵住了,但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初,笑道:“你父亲把你教的很好。”
            可惜教的再好,也抵不过贾政一个失落的表情不是?贾瑚这会儿可有些可怜自己的便宜老爹了,这门长时间的父子做下来,贾瑚可看得分明,贾赦看着不在乎,心底里对贾代善贾母还存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呢。不过没关系,有他在,总能叫他彻底断了这些不可能的念想的!
            贾瑚笑得越发灿烂,似乎是被贾代善夸大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动了动身子,很有些腼腆的样子。下一刻突然又抬起头看着贾代善贾政,好像才想起来似的,说道:“那二叔可是要作“志士仁人”这篇?我今儿在老师那里,倒是看了师兄的文章和老师的点评,现在还记得一些,莫不如我说来给祖父二叔听一听,二叔也好想想怎么出其不意,让人眼前一亮?”
            


            148楼2013-01-06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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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代善贾政颇有些意动,贾代善瞧眼小儿子,他都快要迫不及待的答应了。贾瑚又添了把火:“我跟着师傅虽读书才入门,可也听师傅跟师兄说过几次,文章这事,就要如凤凰展翅,让人惊艳喜爱,那才是好文章。平平淡淡的,没什么稀奇。师傅说,今天师兄作的文章,马马虎虎还可以,要师兄考试时能做出这样的文章,勉强倒是能进二甲。我听着虽不大懂,倒是挺喜欢的。”
              徐渭都说还可以?可以进二甲?这会儿不用说贾政,贾代善也好奇起来了。
              “虽无甚必要,但瑚儿你既还记得些,给你二叔讲讲倒也无妨!”贾代善叮嘱贾政,“瑚儿这般年幼还记得你,你可要认真听!”
              贾政点点头,对贾瑚笑得既关心又爱护:“可是要劳烦我们瑚哥儿了。”
              “二叔说的哪里话。”贾瑚仿佛很不好意思一般,“这是侄儿该做的。”接着便是正式说文章了。贾瑚按着白天看到的内容背诵:
              “圣人于心之有主者,而决其心德之能全焉。”贾政脸上笑容一僵,贾瑚停下来看着他,笑道,“这是师兄的破题。师傅说,倒是可以见人。”
              “承题:夫志士仁人皆有心定主而不惑于私者也,以是人而当死生之际,吾惟见其求无惭于心焉耳,而于吾身何恤乎?此夫子为天下之无志而不仁者慨也。”贾瑚瞄眼已经没了笑意的贾政,加了一句,“师傅说,有些张扬了。”
              贾政面颊不自觉抽动了抽动了一下,又听下面贾瑚接着背道,“故言此而示之,”贾瑚笑了一下,“这里师傅还说了师兄,说师兄写的太傲了。”也不看贾政的表情,又继续往下,“若曰:天下之事变无常,而生死之所系甚大。固有临难苟免,而求生以害仁者焉……”
              一段段背下来,贾瑚不时再掺杂一些徐渭的评论,不很多,只是那么短短几句,却足以叫贾政的脸色变幻不停,眼神里也夹上了惶惑。贾瑚冷笑一声,笑着结束了背诵,说道:“师傅说,师兄的性子跳脱,写出来的文章也带着少年人的尖锐昂扬,这种文章,有些学士会喜欢,有些怕是会觉得过了。所以不可能入一甲,便是二甲前面恐怕也是两说。顶多占个二甲后头,背个进士名声。这还要师兄一直都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才行。”一时又看着贾政,劝道,“二叔写文章时可要小心呢,师傅说,便是平稳些,也比这般尖锐好,轮成绩时,平稳的更能往前面走走呢。”
              贾代善不懂这些文章事,在他看来,徐渭这样的大学士,又是科举出身,说的话总是没错的,闻言当即叮嘱贾政:“瑚儿说得没错,既然徐大人都有叮嘱,老二,你写文章时,可得注意了。别犯错!”
              贾政艰难的扯动嘴唇看着贾代善,道:“是,父亲,儿子明白的。”
              贾代善这才看到贾政脸色有些不对,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贾政面色有些发白,手摸摸额头,摊开一看,全是水,贾代善登时便急了,惊问道,“怎么流了这么许多汗?”紧张地就要叫大夫。
              贾政拦住了:“没什么大碍的,只是略有些头疼罢了,父亲不必紧张,我坐会儿就好了。”
              贾瑚倒了杯水递过去,关心道:“二叔要是不舒服可别忍着,家里还有大夫在呢,叫一声很快的。”
              贾政少不得欣慰笑道:“瑚哥儿莫担忧,二叔就是一时不舒服,很快就会好的。”
              贾瑚便如同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长长呼了口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这样我也就心了。”贾政面色才缓和些,他又补了一句,“二叔不舒服就别急着做文章,横竖我每天都见师傅的,等二叔做好了文章只管拿给我,我一定拿给师傅看。”笑了几声,“我相信,二叔作的文章,肯定很好!”
              贾政的面色登时就又不好看了……
              “查,给我查清楚,这么个主意,到底是我那好二叔想的,还是祖父先想到的。”
              回到自己屋子,贾瑚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叫了陈妈妈让她去找玲珑。
              


              149楼2013-01-06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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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膝盖重重的碰在地上,闷闷一声响,仿佛全身力气都压了下去,半点不留情面,皮肉和坚硬的地板一接触,光听着响声,都觉得疼得厉害。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还是贾代善率先反应了过来,大喝道:“老二,你这是做什么?!”
                贾政跪在地上,深凹下去的两颊微微扯动,双手贴在地上,恭敬给贾代善磕了个头,额头碰在地上,又是一声闷响,等得他抬起头,只见额头一块绯红,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儿子不孝,儿子无能,叫父亲失望了!”说着,已经是哽咽不能语,“儿子、愧对父母亲~”一双黑眸里,尽是心若死灰,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去了大半,恍若瞬间便苍老了一截。
                贾母哪还忍得住,啜泣一声,扑过去抱住了贾政,失声痛哭了起来:“老二啊,你何苦这样,你刻苦这样啊……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要我伤心难过死啊~~”
                王氏搂着被吓到啼哭的贾珠,声音早就哭得嘶了。
                贾代善瞧着这一幕,哽在心头的怒火刹那间仿佛被一盆冷水泼下,连丝火苗都被熄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对一贯心疼的小儿子的疼爱。
                长长的,带着无限的可惜与心疼,贾代善一步步走向贾政,弯下腰,两手扶住他的肩头,手掌下传来的温度如斯冰凉,看着还算厚实的身子触手之下却单薄地根本捏不出肉来。贾代善心头越发紧了,手心一用力,把人从地上搀了起来:“罢罢罢,我们父子之间,哪用得说这些~”
                “父亲~”贾政哽咽一声,低下头去,眼眶里,水光涌现。
                贾代善的心越发柔软,叹息着:“也是你今年运气不好……没事,你还年轻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父亲~”贾政抬头又叫了一声父亲,满面羞愧,直恨不得杀了自己以给贾代善赔不是一般,让贾代善看得越发欣慰。
                拍拍他的肩头,贾代善对他微微一笑:“没事,别往心里去~”
                贾政压着哭声,泪流满面,已是感动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良久,他突然又跪了下去,定定看了眼贾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坚定地趴伏在地上,重重一个响头……
                贾赦的双手握成了拳,贾瑚视线望去,手背上,青筋亘起,指节分明。想起先头的事,不由也在心底为这个被父母漠视的男子感到难过。贾代善对他和对贾政,其态度,可真是天差万别!
                前头,荣国府上下对贾政此次的科举抱着太大的希望。在放榜之前、贾政进贡院之前,甚至更早,贾政在准备春闱之前,满荣国府上下,都是满满信心地相信,他们的二爷贾政,一定能考中科举的。
                为什么这样信心满满?
                昨天,贾母就在那说呢,她小儿子贾政,从小天赋聪颖,于读书有大能耐,外面学士见了他都是夸的。
                今天,老爷又找二爷去谈诗论画,议说朝政,让二爷帮着想想朝廷上遇到的事情呢。
                明天,二爷要用车出去。去哪儿?哦,没去哪儿,二爷结交了几个国子监的学生,一起出去喝茶品茗,交流心得呢……
                举凡种种,荣国府上下听到的,皆是贾政好的地方,却没有半点不好的。等到春闱前,越发有人传开了说,贾政的文章比那徐大人的亲传弟子做的还好。荣国府上下因为贾瑚的事是知道徐渭的,那可是顶顶有名气的一个学问家呢,皇上还封了他做大学士,二爷的文章比他的弟子做出来的还要好?那小小的春闱,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轻松?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贾母都已经想好了,只等着放榜确定了贾政的名次,她就把早就写好的请帖发出去,请亲戚族人世交好友都来府里聚一聚,好叫人看看,她儿子的能耐!
                贾代善也看好了礼部的一个空缺,找着由头请了礼部户部的几个官员吃了几顿饭,聊了聊,只等贾政成绩出来,他就好着手给他疏通,送他去礼部当差去……
                然后,就跟晴天霹雳似地,贾政居然落榜了?!
                


                167楼2013-01-11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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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国府的下人在听说户部派出来报喜的人都已经回去了还是没见有任何一个人影上门来的时候都炸开了锅,贾母王氏本来待在贾政房里,等着第一时间恭喜他,与他一起庆贺,一知道这消息,眼前一片漆黑,已经卧床了许久,人都瘦得脱了形的贾政更是直挺挺就晕了过去,吓得贾母直担心他熬不过去,忙叫人请大夫。
                  就连根本不希望贾政中举的贾赦张氏也有些如置梦中的虚幻感,贾政,居然真的落榜了?
                  似乎整个荣国府上下,除了贾瑚,所有人都认为,贾政才华横溢,小小春闱定不在话下的。
                  哦,对了,可能不止一个贾瑚,贾代善其实也是有些感觉的。只是贾瑚是根本没看得起过贾政的学问,贾代善却是在贾政从贡院回来后一病不起里,担忧他失了水准,考试失败。所以在放榜前几天,他坐立不安,茶饭不香,在探病贾政的时候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只是这时候,他心底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偷偷叫着赖大准备贾政考中后祭祀的东西,一边安奈着着急等待放榜日。
                  结局,自然是让他失望的。贾政,真的没有考中。
                  贾代善期盼了整整三年,寄以厚望。这一刻,全部泡了汤。怒极之下,贾代善想起了很多。贾政跟丫头银红之间的不清不楚,他说要请徐渭看文章,结果身子不舒服,大半个月一篇文章也没做好,从贡院回来就半死不活,喝多少药都没用……
                  没用的东西!
                  贾代善一股火气上来,怒不可遏。下人还不开眼的上前来说贾政昏过去了,这会儿贾母都急得手足无措了,他一拍桌案,冷哼道:“不省心的东西!”本不欲去看,在位子上坐了好一会儿,到底是记挂着,放心不下,猛一脚把边上放着的兽纹青铜熏炉给踹翻在地,大踏步地往贾政院子里来了。
                  一路上,贾代善脸黑如锅底,寻思着一会儿家见到贾政这个没用的儿子该说些什么,该怎么惩处他才好。一时又想到外头人谁不知道他贾代善一直指望着小儿子给挣个进士功名回来,前头小动作那么多,都是为了这个小儿子,结果,他盼了这么久,就盼回来了这么个结果!
                  以后,他还有什么颜面出去见同僚?!
                  贾代善越想越气,走进贾政院里,见着满院子下人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些什么,看见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手足无措,慌忙站好不敢再说话,越发狐疑,这些下人都在议论贾政落榜的事,一股无名火蹭就上了来,看着这些下人,冷笑着叫过管事嬷嬷**家的,斥道:“我记得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当年老夫人在时,特别抬举了你做这内院二管事,你就是这么管的下人的?主子在里面身子不好,这些下人却在这里交头接耳的乱说话?!”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怒喝道,“你要管不好,就通通都别管了,我自有那能管的替你。”一边叫着人来,指着跪了一地吓得脸色苍白的丫头婆子道,“快、快把这群没规矩的刁奴都给我拖出去,赏个十板子,一家子全发卖了去!”
                  贾代善正在气头上,谁敢劝?那些丫头婆子连连磕头,叫着老爷再不敢了,哭哭啼啼的,挣扎着不肯被带走,哀戚的声音叫贾代善的头越发胀痛的厉害,当即冷笑道:“我说的话你们都是没听见?还敢这般作态?来人啊,谁敢再不听话的,直接拖到二门上打死,让家里领了去!”
                  一听这话,那些哭闹的人顿时如被人掩住了唇舌,再不敢发出声音,捂着嘴闷声直哭,身子怕得直抖。里头有两个小丫头,大的不过八岁,小的才七岁,都是贾家的家生子,家里人在府里还有些体面,特意把她们送了来贾政这里当差,就想着贾政受贾母贾代善疼爱,自己也有本事,女孩儿在这里以后能博个好前程。没想到才送来不几天,在家里也是仔细小心疼宠着的孩子就遇上了这事!这两孩子虽才堪堪懂事,却也知道贾代善话里的意思,十板子打下来,人哪里还有好的?还要全家被赶出去~两孩子这辈子最苦的是就是进了贾政的院子做了粗使丫头帮着扫院子,那禁得住这些,又不敢哭,无声的呜咽着,眼睛瞬时就肿了!
                  那头贾赦听到动静出来,见到的就是一群婆子叉了啼哭的众人出去,贾代善负手站在院中,脸色铁青,双目阴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忐忑一会儿,还是上前去道:“老爷来了,正好李大夫来过了,给二弟施了针,这会儿刚醒过来了。”
                  贾代善心头微微一松,转瞬想起贾政落榜的事,脸色依旧寒凉若冰霜,半句话都没有。
                  贾赦只当贾代善是对贾政失望生气了,心里欢喜,不过还是苦着脸道:“前面二弟一直等着丫头来回信此次科举的事,结果一直一直没消息,等到后面听说那户部的人都已经回去了,一时没喘过气,就昏过去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二弟为这春闱着实花费了不少时间精力,一年前就开始做准备了,在书房里战战兢兢读书,从不与人出去游玩,便是偶尔出去了,也是和文人雅士谈论文章,议论朝政……此次没考上,下次还有机会,二弟还年轻呢!”


                  168楼2013-01-11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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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罢罢,只当,他没那个命看贾政赴琼林宴了。贾代善想开了,看着瘦削的小儿子,心头越痛,拉着他道:“实在是你运气不好,与你才学无关……你一心想让我达成心愿,有这份孝心,我就已经能很欣慰了,至于其他,并不紧要……你已经尽了力,就不要想太多了……”一来一往,便是先头开始的那一幕了。
                    贾代善完全忘记了来意,倒一心一意安慰起了贾政,让他放开心怀,好好养病。贾母王氏跟着你一句我一句关心体贴,只有贾赦张氏拉着贾瑚站在一边,两者间,泾渭分明,却是完全融不进去……
                    过几日,贾瑚从徐家下课回来,陈妈妈告诉他,贾代善今儿带着贾政去城外大觉寺找慧觉大师看病去了,贾母吩咐晚上不必一起用膳。贾瑚点点头,问她:“父亲母亲在做什么?”
                    说起这个陈妈妈就叹气:“奶奶在照顾琏哥儿呢,倒是老爷,今儿又在书房,下人来说,喝酒了。”
                    连着几天,要没有事,贾赦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见人,只让人准备酒菜,一个人喝着。贾瑚寻思,这要不是有贾代善贾母在,他怕是早就出去喝个酩酊大醉了。偏这会儿贾母贾代善心系贾政,对府里看得尤其紧,贾赦这会儿要敢喝醉了,保准被贾代善罚进祠堂跪着。
                    连喝酒都不得肆意!贾瑚暗自叹口气,让陈妈妈先把他的东西收回去屋子,吩咐她去给张氏说一声:“曾师兄中举,名列二甲三十一名,这几日疏通,今儿官职已经下来了,去了弘文馆。你让母亲看着给备个礼儿,二叔如今这样,咱家虽说不准能不能去赴宴庆贺,到底这礼可不能少。”
                    陈妈妈惊喜道:“曾公子的任职都下来了?这可够快的。也是,曾公子考得好!哥儿放心,我一定跟奶奶说明白。”又迟疑地问贾瑚,“哥儿这是要去看大爷?”
                    贾瑚知道她顾虑什么,也不想多解释,只道:“今儿在徐府遇到了些事,得跟父亲说一声,妈妈不必担心,父亲还能吃了我?”
                    陈妈妈讪讪笑着:“哪能呢,是我想多了!”叫人赶紧把贾瑚的东西拿回屋去,却又忍不住问道,“可要我跟着哥儿一起去?”
                    贾瑚摇头:“父亲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你就别去了。我自己去就好了。”陈妈妈没奈何,只得罢了。
                    贾瑚一个人到贾赦书房的时候,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他敲敲门,里面就传来贾赦的怒吼声:“滚,不知道我说不许人来吗?!”
                    贾瑚扬声喊道:“父亲,是我,瑚儿。今儿在徐府碰到了些事,想请父亲帮忙。”
                    里头安静了一会儿,才有凌乱的脚步过来,等及门吱呀一声打开,就露出了贾赦满是血丝的双眼。
                    贾瑚关切道:“父亲昨晚又没睡好吗?”
                    贾赦并没有醉,只是精神不大好,有些无精打采。不过在儿子面前,他总要有父亲威严的,抹了抹把脸,贾赦强打起精神道:“做了梦,没什么大碍。”又问贾瑚到底是什么事。
                    贾瑚也不追问,叫贾赦心里难过成这样的,数来数去,无非也就是贾代善对贾政的好喝偏疼戳伤了贾赦的眼睛,叫他心底越发不平衡难受而已。这人心偏向,贾瑚就是有心也帮不上忙,只能让贾赦自己慢慢愈合心头的伤口。他能做的,也就是让贾政明白,天空下,并不是只有荣国府一个舞台。便是贾代善贾母再说他没用平庸,他其实,也还是有其特长优点在,好叫他走出去看一看,让众人发现他的才能,让他捡回自信,展现出他国公府长子的光芒来。
                    “其实也没什么。”贾瑚微笑着说道,“只是今儿发生了一件事,叫师傅的一个朋友看见了,给了我一张请柬,让我交给父亲。”
                    贾赦奇道:“请柬?给我的?”
                    贾瑚从怀中掏出一个陶朱色的帖子,上面古朴画了一只青铜鼎,旁的并没什么出彩。贾赦接过正反瞄了两眼,很是陌生,看看儿子,贾瑚神情自若,低头狐疑着打开请柬,里面不过寥寥几句话,再细眼一看,登时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瞧着贾瑚,不可置信道:“这、这请柬……”
                    贾瑚笑得调皮:“父亲不是常说满京城里,这水文先生于金石一道的造诣无人能及?可惜不能亲自拜会。儿子今儿可是比父亲快了一筹,不但与水文先生见过了,还聊了好一通呢。”眼神瞄眼那请柬,“水文先生说,若父亲有闲暇,不妨去参加下个月静水斋里举办的金石聚会!”
                    贾赦脖子都粗红了,瞠大了双眼,捧着那薄薄的请柬,就像握着的天下无双的珍宝一般,两眼刷刷放着光芒,大口大口,用力呼吸着……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贾政,大家肯定要骂太便宜他了,实在是这章不方便插进去,大家下章看这就会很精彩了。
                    我想过了,贾代善贾母的偏心是没办法改了,那如果贾赦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呢???贾代善贾母贾政会怎么样???
                    贾赦以后会越过越好的,下一章,贾政其实也很倒霉!!


                    170楼2013-01-11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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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乍然看到水文先生亲自给的请柬,怎不叫贾赦激动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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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瑚笑道:“说来,这还是师傅帮父亲说的好话呢。”
                      看贾赦一头雾水,贾瑚便仔细为他解释起来。
                      “曾师兄这几日事忙,不曾来徐府,江师兄前些日子惹恼了师傅,被拘在府里不让到处走,江师兄一时找不着人陪着说话,就寻了我来。今日我去找师兄的时候,正巧遇到师兄在把玩一个唐代黑漆古海兽葡萄镜。”说到这里贾瑚笑了笑,道,“父亲可还记得,这东西您库房里也有一件,还带着儿子把玩过呢。要非这样,儿子也不能发现不对劲。”
                      贾赦点点头,确实是有这么回事,道:“难道,这葡萄镜有什么不对?”
                      贾瑚点头:“可不就是?师兄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说这是他在外面淘换的好东西,费了好些银子,打算拿来讨好师傅,好叫师傅饶了他不再关着他,说得兴高采烈的,儿子几近都不忍心打断他。”似乎想到了好笑的事,贾瑚眼睛都泛着光,笑道,“只是一想到师兄真把假货当真拿到师父面前,师傅会发什么脾气,儿子想了想,还是很尽责地为师兄指出了那不对劲之处……”说到这里,再忍不住,“父亲不知道,当时师兄气得脸都绿了,把那镜子往地下砸,还踩了好几脚呢。”
                      贾赦看贾瑚这般高兴,也跟着欢喜,笑问道:“那你师兄可是恼了?”
                      “可不是,叫着要掀了那卖假货的摊子呢。”贾瑚忍笑道。
                      贾赦摇摇头:“这古玩买卖,向来就是看得眼力,货物出了还找老板理论,这可不是古
                      玩界的规矩。”
                      贾瑚忙道:“我也这么说呢,谁叫师兄眼力不好没看准,怪不得人。”不过当时徐江整个人都焉巴了,看着好不可怜。
                      “后来下午,师傅叫我过去,水文先生就在那里,原来这事叫下人传进了师傅耳里,水文先生也听见了,好奇我年纪这般小怎么知道这些,我就说是父亲说的。”听到此,贾赦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贾瑚笑笑,接着道,“水文先生很和蔼,对我很温和,问了好些,有些父亲以前跟我提过,我就答了,不知道的就没办法了。”贾瑚没说的事,他知道面前的是水文先生先生后,有意地给贾赦添彩,有些问题本事贾赦没说过的,但贾瑚估摸着贾赦应该知道,就放开了胆子回答,叫水文先生以为贾瑚当真是受了贾赦影响才小小年纪知道这许多,对贾赦的观感越来越好。
                      “当时师傅在一边,还一直说父亲的好呢。”贾瑚话题一转,笑眯眯看了贾赦。
                      贾赦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置信:“我?我有什么好让你师傅夸的?”
                      


                      172楼2013-01-11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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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没有?”贾瑚不满意贾赦这样的妄自菲薄,道,“师傅说,父亲你孝顺父母,敬重妻子,慈爱孩子,从不做违法乱纪之事,不比旁的勋贵豪爵子弟仗着家世在外欺男霸女。于金石一道颇有心得……说了好些,我觉得,说的都对!”
                        贾赦尤自不敢相信,惊问道:“徐大人果真这般说了?”
                        贾瑚眼睛一鼓:“难道我还能偏你。”
                        徐渭说的还真没错,贾赦虽然对贾政满怀嫉妒,对贾代善贾母却是真孝顺,否则也不会被错待了还一直听话,围着他们的偏心而难过。至于敬重妻子,慈爱孩子,就更是了。虽也有几个通房姨娘,可谁家子弟没这些个?贾赦对张氏感激在心,处处礼让尊重,对贾瑚贾琏关心爱护,这已经是勋贵子弟里难得的了。而金石之道,自小玩起来的兴趣爱好,贾赦的水平比之一般古董店老板也不差什么了。
                        贾赦这才相信,徐大人竟是这般高看了自己,心头一热,越发激动了起来。贾瑚瞧见,又加了一把火,“师傅夸过父亲后,还主动问水文先生,说以您的人品技艺,足够有资格进入金石宴了。好一通说,水文先生就亲自写了这么一张帖子……父亲,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师父!”
                        贾赦喜得合不拢嘴,直道:“应当的,应当的!”
                        贾瑚看他喜不自禁,身子都快要飞起来了一般,又说起了一件事:“不过水文先生走后,师傅跟我说起了一件事,我想父亲应该要知道。”
                        “哦?什么事?”贾赦还沉浸在喜悦里,根本没把贾瑚的话放在心上。
                        贾瑚少不得提高了声音:“却也没有旁的什么,只是关于二叔的。”提起贾珠,贾赦眉头一下皱了起来,贾瑚接着说道,“师傅说,前阵子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传的,但是大家都听说过消息,说是二叔今年必中的。这会儿二叔……总之现在外面,都有人在笑话二叔。师傅交代,父亲要出门赴宴,听到这话可得心里有数。”
                        贾赦惊奇道:“怎么现在外面,都在议论你二叔吗?”这些天,贾代善一心顾着贾政,对府里的人是横挑眉毛竖挑眼的,贾赦没敢到处乱混,消息都有些闭塞了,听到这,哪能不吃惊?
                        贾赦不好说的太直白显得凉薄,婉转的提示了几句:“前头那流言将师兄师傅都带了进去,披个体无完肤……好些举子对师傅都存着敬意,听见了心里难免不痛快……二叔做事有太高调,这会儿结果出来……”
                        剩下的不必贾瑚说,贾赦已经全明白了,喜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当真如此?”也不需要贾瑚再肯定,眉开眼笑地欢喜坏了。
                        贾瑚失笑摇头,也没煞风景得去提醒他不要失态,这些日子他忍得也够久了,难得遇到高兴事,就让他高兴高兴吧!
                        从贾赦处出来,贾瑚去看张氏,才进门,就发现屋里弥漫着一层说不出的意味,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奇怪的笑容,张氏坐在上首抱着小贾瑚,跟苏妈妈等不知道说些什么。
                        贾瑚不必想都知道,都是得了曾飒任官的消息在嘲笑贾政呢。正巧张氏看见他,忙招呼他过去,絮絮叨叨道:“也不知道你曾师兄喜欢什么,那大面上的礼好松,正主儿的礼可就不好办了,你心里有没有想法,跟我说说。”
                        贾瑚想了会儿:“旁的也没什么,只是师兄喜欢那风雅的东西,母亲挑着这些送就是了。”
                        张氏沉吟一会儿,笑道:“行,那我就看着办。”又看着贾瑚笑道,“让你拜徐大人为师可是拜对了,看你这几个师兄,个个都是出息的。”
                        苏妈妈金妈妈等也是见过曾飒的,闻言都道:“可不是,曾哥儿那模样,就跟天上金童一般,如今还这般出息。哥儿有这么个师兄,以后多少有了帮衬呢,就是说出去,也有脸儿!”
                        张氏颇有些八卦的拉着贾瑚问:“你曾师兄年岁也不小了吧?说亲了没有?”
                        贾瑚有些受不住:“母亲,你怎么问这些?”到底是无奈,道,“师兄还没束冠呢,听说曾大人有意等他考中功名再给他说亲。”
                        张氏表示理解:“这也是应该的,这考中跟没考中,说得亲都差一截呢。”兴致勃勃又拉着问贾瑚知不知道曾飒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贾瑚被纠缠的没办法:“母亲问那么多,难道还想做媒不成?”
                        这话一说,张氏反而情绪低落了下来:“我倒是想呢,可也得有机会啊。你二叔不好,太太有那个模样,我哪敢出门宴会?想帮你师兄说亲也没办法。”
                        贾瑚想想,可不是,贾母贾代善心情不好,府里谁敢说笑,更不要说出去玩宴会了,不见贾赦都呆在家里了?要说张氏以前也不是喜欢到处走的,只是自己不愿意出去跟因为贾政不好而被迫不能出府那完全是两码子事,张氏心里憋着一肚子,倒是越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贾瑚闹明白了这点,笑了:“说来师父师母也打算为师兄办个小家宴庆贺,母亲要愿意,不如我请师母也给你下个帖子?”
                        张氏很是心动,只是又有些迟疑:“这、怕是不好吧?”
                        贾瑚不以为然:“便是母亲呆在家里太太心里还能为之高兴些?师母与你的关系非同一般,又是我师母,下了帖子来,你就算去了,祖父想必也能理解的。”贾代善都理解了,贾母的意见还怕什么。
                        张氏正存着满满对贾母的不满呢,能跟她对着干,哪有不愿意的,当即拍板道:“那就这么办了!”
                        小贾瑚扭着自己那小胳膊小腿,牙牙叫着:“办~办~”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头好晕,好困!就只有这些了,要有错漏的,大家指出来,回头我再改!!状态不佳,精彩部分还没到,真是不好意思了。这一章主要是为以后埋下伏笔,张氏儿子越来越出彩,已经越来越压不住火气了哦!!!
                        墙里开花墙外香,贾赦张氏两个,我打算就让他们走这一路线了。他们在对外的社交中,会大出风头哦,那你们说,后面贾母王氏会怎么样???这个思路大家喜欢吗??


                        173楼2013-01-11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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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夫人的请帖很快就下到了荣国府,原因也没藏着掖着,就说徐府有意办个小宴会为曾飒道喜,请贾赦张氏等过府一叙。
                          张氏当时瞧见,心跳都漏了半拍,瞧着贾母铁青的脸色,心想着,只怕是此行无望了。果
                          然,下一刻就听贾母暴怒地将那请柬一摔,拍着桌子道:“这徐家是什么意思,送这种请柬来,莫不是要羞辱我荣国府?!”
                          张氏心里不满,徐家那可是贾瑚的师傅家,低着头小声道:“这怎么会呢?徐大人
                          夫人都是明理的人……怕是想到瑚哥儿,所以特地送了请柬来……”
                          说来也是贾政运气,一般豪门大户,世交故友无数,总有些家里子弟科举,偏荣国府惯来交好的是勋贵爵位人家,这一届,参加科举的几个考生,尽皆落了榜,所以大家都有志一同的低调了下来,没人送请柬戳贾母的心窝子。可徐家不一样,曾飒那是徐渭的嫡传弟子,又是贾瑚的师兄,徐家要给曾飒办恭贺宴,要真是连说都不跟贾瑚说一声,那才是把他当成了外人呢。
                          贾母也知道这礼,也她就是心里不痛快。贾政自打落了榜,就一蹶不振,在屋里闷着,半丝笑容不见,话也少了。贾代善和她劝慰了许久,贾政这才慢慢多进食了。对比起小儿子的凄惨,徐家竟然说要办宴恭贺曾飒考中科举?这不啻一巴掌打赏了贾母的脸,直让她是又疼又羞臊,恨不能把这请柬甩回到徐家人脸上才好。
                          听的张氏这般说,贾母当即道:“瑚哥儿也端的是不懂事?他不知道他二叔身子不好吗?这会儿就想着玩乐了。徐大人当时开口跟他说这事时就该立刻回绝了,还让请柬下到家里!他还有没有电脑子了?”愤愤道,“一点都不念及的长辈,不孝的东西!”
                          贾母怎么说张氏都好,可这么说贾瑚,张氏却是万万不能依的,瞬间变了颜色道:“太太这话可就过了吧?二弟都调养了这许久,身子根本没大碍了。徐家是瑚哥儿师傅家,曾飒又是他师兄,本就该去道贺的。他是多大的人儿,以前也没学过这许多人情往来,哪里知道竟是不能去给师兄道贺的?母亲要是不愿意,该早就叮嘱我等,说不许出去饮宴,那瑚哥儿定就不会犯错了。这会儿子,他又哪里顾全得了那么许多?更哪里担得起不孝二字!”
                          自打老国公夫人去世后,贾母在荣国府里那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张氏这些年也被贾母打压的厉害,惯来温驯服帖,贾母哪见得张氏这般回嘴顶撞的,愣了一会儿,随即勃然大怒:“你还敢跟我顶嘴?这么说,难道还是我的错不成?这种事,你这坐母亲的,难道不该早早叮嘱他?难道非得事事让我交代一遍?”
                          张氏低下头,露出温良的表情,沉声说道:“母亲息怒,儿媳并不无疑触怒您。只是儿媳真是没看出来去给曾飒道贺有什么不对?二弟落榜也不是什么大事,三年后再考就是。如今这宴请可是徐家和曾家的面子,要是我们断然回绝,那瑚哥儿以后怎么办?”
                          贾母啐了一口,喝道:“瑚哥儿以后?什么以后?他二叔都这样了,你还光想着你儿子,你、你个丧天亮的东西,我们贾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毒妇进门!黑了心肝的东西!”抄起旁边的靠枕就砸了出去。
                          张氏一股火气也上来了,抬头正要反驳,却见贾代善疾步匆匆走了进来,大喝道:“这是在干什么?!”张氏原本要说的话就憋回了肚子里,对着贾代善先行一礼。贾代善瞟了眼她,点点头:“我先头在外面也听了一耳朵,老大家的,你母亲也是关心老二,担心过了,才有些急躁,说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
                          贾母不乐意,还要喝骂,被贾代善狠狠一眼瞪了回去,张氏听着贾代善这样和颜悦色的,心里也算是好受了些,略缓了缓颜色,道:“儿媳哪当得老爷这般说,母亲的心思,儿媳自然了解,不会往心里去的。”
                          贾代善笑笑:“这就好。”又叫她先回去,“这请柬的事,我应下了,你就回去准备准备,看该送些什么礼,好好准备着。”贾母的脸都扭曲了。
                          


                          174楼2013-01-11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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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看着解气的很,面上还要装出了恭敬,应了声是,又抬头看了眼盛怒中的贾母,出去了。
                            张氏一走,贾母再忍不住,冲着贾代善质问道:“老爷这是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徐家送请柬来所为何事吗?”
                            贾代善在椅子上坐下,横了她一眼:“我当然知道,不说下面人一早就回报了我,方才在门口,你那么大声教训老大媳妇,我也都听见了。”
                            贾母可不觉得做错,越发愤怒道:“你既知道,你还答应下来?老二现在身子还没好呢,你让老大老大媳妇去徐家,你是嫌老二好的太快了,给他伤口再撒把盐是不是?”说着,呜呜大哭了起来。
                            说起贾政,贾代善叹了口气,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坚定道:“我自然是希望老二好的,可再怎么样,科举已经过了,老二也该快快速调整好自己。老大家的有句话却是没说错,落榜也不是什么大事,三年再考就是。可如今正是瑚哥儿跟徐家曾家亲近的机会,错过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总不能为了老二,就把瑚哥儿给耽误了吧?”
                            贾政现在已经是落了榜,这三年都没机会了。瑚哥儿却正在成长,眼瞧着是前途无限,哪能极为了顾及老二的心情翻过这般好的机会。而且这么许久,贾代善对贾政也不是没有不满的,科举落第也就罢了,这样纠缠着过去已经不可能再改变的事郁郁寡欢,连身子都不顾了,实在不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贾母哪里听得进贾代善的话,反而越发生气起来:“你就知道瑚哥儿,瑚哥儿,不就是拜了个师傅,有什么了不得。小小年纪,就知道凑这些个热闹,半点孝顺尊敬长辈的心意都没有!跟他娘一个德行,你刚才就没瞧见,老大家的是怎么跟我说话的?!”
                            “我自然是瞧见了的。”贾代善听说徐家送请柬来的时候就知道贾母会不高兴,过来找她,在门外就把这婆媳两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照他说,这事也怨不得张氏,“你也不看看当时说话那口气,那么贬低瑚哥儿,老大家的心里能高兴?”
                            贾母胸口都隐隐发疼,气得笑了:“这还是我的错了?”
                            毕竟是老夫老妻,贾代善也不想贾母真气出病来,叹了口气,道:“你啊,没事就多劝劝老二,放开心怀,别再老钻牛角尖,他还年轻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赶紧振作起来,别每天呆在家里,没事儿都憋出病来了。至于瑚哥儿老大那边,没事你就别管了。徐渭深得皇宠,瑚哥儿能跟徐家走近些,对咱们府里没坏处!”又凌厉地交代了一遍,“这事我已经定了,可不许你再变卦去找老大家的!”
                            到底贾代善才是一家之主呢,他决定了的事,贾母也不敢随意就说要改,有这般郑重叮嘱了,贾母再不甘心,也只得认了。心里却是给张氏狠狠记了一笔,只等着以后找着借口,好好发作她一番。
                            却不知,张氏比她还窝火呢。
                            贾母随口就把瑚哥儿贬到泥里,还说他不孝?贾政又不是他亲爹,不过是身子不好,侄子不过是去个宴会,就是不孝了?张氏气得狠了,一回到自己院子,就找来心腹让她把徐家请客的事小心传到贾政耳朵里:“一定要仔仔细细告诉二爷,曾家那小子可是在二甲榜单的前头位置,如今京里人人都称少年才俊,夸个不住。如今差事都寻好了,在弘文馆当差,虽还没实权,可这名声却是清贵好听,等过几年成家了年纪再大些熬个资历,往翰林六部里一走,五品官衔少不了。此次徐家为他摆宴,还请了好些有名的学士给他铺路,以后是前途无量了。这才十几岁的人呢,忒是出息!不像有些孩子都进学了,还一事无成!”
                            那心腹婆子是张氏从娘家带来的,虽嫁给了贾家家生子,这心却一直都在张氏这里,对贾政一房从来就没好感,闻言拍着胸脯直叫张氏放心:“我定把这些话一五一十全传到二爷的耳朵里。”
                            回头就在贾政的几个心腹面前,做着和旁人聊天的模样,把这事隐晦地说了一遍。贾家规矩并不十分严苛,贾母王氏虽说对银钱极为精明,却好面子,有些事为着搏个宽厚的名声,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张氏管也管不了,就养成了下人当面恭敬,背后嚼舌根的性子。尤其说的还是府里最受重视的贾政,一个个八卦心都起来了,笑呵呵议论着前头府里贾政必高中的流言,再对比贾政如今的身心疲累,嗤嗤嘲笑。
                            “还说人小曾大人的文章不好,结果自己却……”
                            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看了看,哄笑起来,把贾政的人气得直大骂不休,可议论的人实在太多,又都是奴才,家生子,难免沾亲带故,也不好真深究,最后只是气着了自己而已。
                            要仅仅如此自然是不够的。张氏派的这婆子当年在张府,就曾见过老靖远侯李姨娘做事的手段,也学了一些。她并不派人直接在贾政面前嚼舌根,怕查出来带累张氏,只是在打听了贾政出来的路线后,让人在远处说话,不会很清晰,但足够让经过的贾政隐隐听到“二爷”、“徐家”、“科举”、“落第”、“宴会”这些字眼。效果果然很好。,贾政当时就呵斥让说话的人出来,可这时候,人早就跑掉了,贾政心高气傲的性子,哪里有不追根究底的?忙招来心腹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府里传得什么流言?
                            


                            175楼2013-01-11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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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第五十六章
                              能被徐家邀请来做客,贾赦想到贾政那一连几天阴沉的脸,那就打心眼里的感激徐渭,可是让他出了口鸟气,更不要说前面水文先生的请柬,宴会时徐渭明显地给贾瑚长脸的行为,更叫贾赦真心实意地尊重这位妻子的长辈,儿子的师傅。因此,徐渭先头找他说有话要说,贾赦直觉地反应,莫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徐大人要训诫他了?可绞尽脑汁想想,他最近一直待在府里,真没惹什么祸啊。
                              该不是谁冒了他的名头出去做了什么孽,最后栽在他头上了吧?贾赦想着自己的在徐渭心里的好印象可能就要没了,颇有些心烦意乱,恨恨想着,要让他知道是谁在徐渭面前说了他的坏话,他定饶不了他!
                              却不想,跟着徐渭去了小客厅,第一句话就把他给震住了。
                              “按说,我是外人,这些话我本不该和你说。”徐渭示意贾赦坐下,看贾赦越发坐立不安,心里倒是好受了些,道,“只是瑚儿是我徒弟,你媳妇又是我世侄女,托大说一句,我也算你半个长辈,有些话,少不得还得叮嘱你。”
                              这般和颜悦色轻声细语的,可不叫贾赦受宠若惊,忙道:“徐大人声名显达,满朝上下无不敬重,又是泰山大人挚友,本就是我长辈,您这般,叫我怎么受得起。”
                              徐渭越高兴,虽说与诗书平庸了些,胜在对长辈恭敬,他没看走眼!笑道:“既然你认我这个长辈,那你我这间就当是亲友间的闲聊,不必约束。”贾赦忙忙应是。徐渭复又笑了笑,这才严肃道,“既然是亲友间的闲聊,那我也就不客套,直接说了。”
                              贾赦越发正襟危坐,只听徐渭严厉说道:“不几日你便要参加水文先生的聚会,那里面众人,都是有着一定来历的。你好歹是我说情着介绍给水文先生的,到时候可要小心谨慎,你那二弟现在名声全臭了,你自己小心,别被沾上污水,跟人说话,多说自己,少说你那弟弟。”
                              贾赦眨眨眼睛,很有些反应不过来,徐大人这是说,他弟弟不好?他比贾政名声要好?!迟疑着道:“徐大人说的可是我二弟落榜的事?怎么外面难道传了什么对他不利的谣言不成?”
                              徐渭奇道:“怎么你不曾听说?如今京城里的茶楼酒肆,到处都拿着你那好二弟嚼舌根,难道你半点不曾风闻?”
                              贾赦更加奇怪了,道:“徐大人要说的是如今酒楼里说的关于二弟落榜的嘲笑,那我倒是听说了些。只是这难道很严重吗?”
                              徐渭越发吃惊:“你都听说了,竟还这般冷静?那群子舌头长的可是说你二弟自不量力,好高骛远,才学平庸,都在讥讽嘲笑呢?!还扯出了前头什么修业的文章比之他有如云泥,如今恰恰倒了过来……你听着这些,就没什么感觉?”徐渭美好直接开口,那些子显然都把整个荣国府带进去了,说是贾代善教子无方。前面这般张扬,后面来了个虎头蛇尾,丢死个人。
                              贾赦颇有些不好意思:“这我自然是有感觉的,他们这般诋毁二弟,我心里也生气,只是没办法而已。”才怪!他可一点没生气,相反,贾赦高兴地不得了。反正被骂的不是他,只是贾代善被人说嘴。看着顺风顺水二十几年的贾政如今这般被人批判,贾赦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只恨旁人说得还不够狠,骂得还不够毒才是真的。
                              可是贾赦不明白,徐渭这样郑重其事做什么?
                              徐渭看贾赦这般一脸茫然的模样,真真是扶额喟叹了,感情,他是根本没发觉,这事跟他也带着牵连呢!便细细为他解释道:“你与存周可是一母同胞,血脉亲缘,如今存周被人这般贬低,说起荣国府来,连你父都未逃过,被人说嘴,你觉得,你会被人说成什么样?”
                              原来徐大人想说的就是这个。贾赦摆摆手:“这也没什么,不过是说我平庸而已,我早习惯了。”
                              徐渭这下真被噎住了,就没见过这样不把自己名声放心上的。拉下脸道:“你上下两嘴皮一碰,说得倒轻巧。无所谓?你可是官宦人家里出来的,就不知道以后行走官场,与人接触,名声有多紧要?就好比你弟弟这回臭了名声,但凡有些身份名望的年轻一辈,可就都不愿与他一起了。难道你也想要落得个这般下场?”
                              


                              178楼2013-01-11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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