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罗音很不厚道的,在吃完米粉后心满意足的犯困,连想都没想,一觉就睡到了天昏地暗。等到她心满意足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破晓。
她晕乎乎得起床,发现天色还算是早,正在想着要不要继续睡回笼觉。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闷响,把她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有人打架?然后第二反应才是,哎呀,水心楼是住旁边的。
隔壁的客房门紧闭,刚才那身闷响之后里面又归于死寂。罗音很不道德得想着,难道是因为那个美人姐姐太过于漂亮,水心楼连拜堂都不打算就直接洞房了?
不会吧?至少应该让她喝个喜酒啊喂!
虽然那个水心楼不是个好人,又有负心汉的前科,可是却有一张比戏文中的男主还要貌美如花的脸。罗音想了想,把美人姐姐和水心楼排排放在一个画面中去,怎么看怎么般配。
这样就算是戏文里面所说的佳偶天成吧?那她应该说一声恭喜?
月老可真是偏心啊,给水心楼刮大风送来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可是却刮走了她的一个貌美如花的未来相公!
怎么说她都看到了水心楼的肌肤… …咳咳,虽然不是故意的。这么说天意要她不用负责。这样也好,水心楼这个人虽然貌美如花,可是身份来历不明,而且前科累累,连谢安素那样貌美如花的未婚妻都能抛弃,如果嫁给他,说不定一秒钟变弃妇。不好不好,这简直就是给修仙门派以及神仙界抹黑成为奇耻大辱。
想通之后,罗音就饿了。于是决定自行去吃早饭。
早饭是街边面摊老板做的面片儿汤,午饭是客栈厨房做的米粉,没有美人姐姐变出来的好吃,晚饭依旧是面片儿汤。她中午一不小心吃撑了,所以只好吃点好消化的,免得积食发胖有损修仙弟子的名声。
一直到她打水洗漱完毕准备睡觉,隔壁的房门依旧没有打开。
罗音忽然有些疑惑。在水心楼的房门前转悠了好一会,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灯光没有人声,寂静的如同死物。
罗音忽然忐忑起来,心口掠过一阵不安,她回忆了一下水心楼把她赶出房间的时候的表情,那个时候他虽然比刚开始遇见的时候正常了很多,会和她争辩会生气也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可是那些似乎都是表面上的东西,他的眼神空洞,一切的东西在他面前流过,就像是拂过死水的烟云,风过无痕波澜不兴。
罗音忽然心惊肉跳起来,好吧,如果白天的时候她对于水心楼见色忘义的事情还算是有点气愤,那么现在她反而期待她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奸情香艳的场面而不是水心楼一个想不开吊死在横梁上。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脑补到那样的画面。
罗音抚胸,反复安慰自己,淡定淡定。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推门:“那个… …要不要吃宵夜?”
没有香艳没有奸情。水心楼也没有吊死在横梁上。他孤单单的席地而坐,背靠床沿,面朝紧闭的木窗,一动不动。
“水心楼?”罗音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水心楼神色漠然,眉宇间弥漫着刻骨的悲凉,眼中空无一物,就和她刚才回忆的情境一模一样。她环顾了一下房间,没有美人姐姐。
“那个… …”罗音尽管被那双伤到极处万念俱灰的漂亮眼睛逼到心脏砰砰直跳,可是依旧没有挡住她八卦的天性,“就算是被甩了也不用这样啊… …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说不定下回月老会送个更漂亮的给你呢… …你不是跟月老很熟嘛——”
这样的一通安慰似乎有了效果,水心楼终于有了一点表情,视线里终于凝聚起一点光芒,他看了一眼罗音,用手撑着地板试图站起来,谁知还没用上力就一头栽了下去。
被气晕了?!
罗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把人扶住,急忙掐人中,谁知掐了半天都没有反应,她只好先把人拖到床上再跑去找店小二请大夫,刚刚跑了两步又回来,抽出被子给水心楼盖上。
索性这个镇子很小,大夫腿脚也很快,在医者仁心的驱动下飞快的赶来,一把脉,什么事没有!
罗音不信:“什么叫没事?人都晕了!”
大夫:“你一天一夜没吃饭你也晕!”
好么,感情是饿的。媳妇儿跑了也犯不着绝食啊!才多大点事。罗音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过到底是悟出了一个道理,原来甩人和被甩是两种情况,一个潇潇洒洒,一个寻死腻活。
水心楼半梦半醒之间仿佛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有蔬菜的清香和稻米的甜糯。他感觉胃部如抽筋一般难受,他想坐起来,可是浑身上下一点气力都没有,就在他绝望到无法思考的时候,他感觉有人走来把他扶起,喂给他吃下了一碗混着青菜的米粥。
第二天早上金辉铺地,明亮而带着热度的阳光融化了虚无的梦魇。水心楼艰难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疼欲裂,身上每一寸的骨头都酸痛无比。他好像死过一次,然后又活了过来,如同一个出生婴儿一般,带着刚刚降临世间的茫然和无措。那些痛苦的过往,那些无法面对的未来,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都如同前世旧梦。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年轻的、安静而美好的脸。
那个平日总是叽叽喳喳冒冒失失的小姑娘此刻正安静的窝在被窝里,听到他的动静也跟着醒来,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你醒啦?饿不饿?”
“嗯。”水心楼看到罗音在地铺里蜷缩成一团,只都出一个毛茸茸脑袋,仿佛一只打洞的兔子,“你怎么睡在这里?”
“怕你想不开呗。”
“… …”水心楼迟疑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罗音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不是媳妇儿跑了想不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