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室里,冲田定定看着病床上安静的神乐:平时一直翕动的小嘴终于停了下来,没有一丝血色的嘟着,细细的睫毛微微翕动,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低血糖。”医生为她听诊后说,“没什么大碍,给她喂块糖吃。”冲田听了,慌忙翻遍她的书包掰下一块蜂皇浆巧克力塞进她的嘴。医生随即在她的人中部位拼命按压,没过多久,神乐眼珠咕噜噜地转起来,渐渐醒了过来。
冲田分明吓得心都快跳出腔子了,暗中用满是细汗的掌心磨着裤线,语气却是格外欠扁,“果然没死啊,命很硬哟。”
神乐一骨碌坐起身来,晕头转向的顾不上和他吵嘴,只是焦急地四处环顾。
冲田一皱眉,“老实点!躺好!”
“吵死了臭小子!”神乐四面转着脑袋,直至看见地上放的好好的那个大盒子,才松了口气,软软地躺倒下来。
冲田有点啼笑皆非,“命都差点没了,关心那盒子干什么。”
“正因为命都差点没了阿鲁,”神乐闭起眼攥紧拳头,声音很轻却说得咬牙切齿,“要是这盒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也缠着你……”
“怕你啊!你缠啊!”不假思索的一句话,一出口却把自己给怔住了。小小的医务室突然变得安静,神乐再度睁开眼,冲田局促中想移开自己的视线却没能成功。
于是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很少紧张的他听见了自己陡然增速的心跳。此刻神乐联想到了什么他参不透,只是清楚地看见她苍白的病颜逐渐染上两抹红潮。
“你饿不饿……”
“我好饿……”
为了打破尴尬,两人再度异口同声。
冲田冷不防将那个箱子塞进神乐怀里,利索地背起两人的书包,随后在神乐搞不清状况的惊呼中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哎哎你干什么啊?!放我下来你这臭小子!别仗着我低血糖……”
“吵死了女人!去喂你啊!”冲田背负着一堆重物和一枚奋力挣扎的少女,在路人惊恐凌乱的注目下咬牙冲到路边拦下一部的士。
用尽力气把神乐和箱子书包一股脑儿地塞进车厢,冲田打开前门坐上副驾驶,擦着一脑门热汗,“到银座,谢谢。”
起初神乐在后座上隐约听冲田说了个很高级的饭店名还以为自己饿得幻听,直到身处东京最豪华的自助餐厅在一溜排开的各色烧烤前站定,她才体会到迅速回温的真实感与生命力。
“哟吼!!开动咯!!!”
“放开吃吧……哟吼个头啦!!!”冲田话还没出口,神乐早已马达开足满场飞奔。几分钟后,她的双臂玩杂技似的端着七八个堆满食物的盆子,脑袋上还顶着一大碗米饭,“呲——”地急刹在桌前。
“miamiamiamiamiamiamiamia”
“ppppffffffuuuu”
“mmmrrrrrrr”
………………
原来女人吃饭也可以是一种世界奇观——冲田看着以光速消失的食物下了如此结论。
第一阵冲锋完毕,神乐摸摸鼓起的肚子,打了个意犹未尽的嗝,“喂,这位有钱又大方的公子哥儿,需不需要专人替你收发快递啊?需不需要保镖啊?我打架很强的哦?考虑一下吧,嗯?”
哈?冲田抬眉,“YOU——是想做我的肉·便·器吗?”
没大听懂的神乐按照自己的理解翻译了一下这句话,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是啊是啊,老大,收不收跟班啊?只要你每天请我上这吃一顿我就是你忠心不二的小弟哦!怎样很划算吧?”
冲田勾起唇角,“为了一顿狗食就能出卖人格,你的节操还真是廉价啊。”
“节操是什么能吃么阿鲁?真的不考虑一下么阿鲁?”
“收你可以啊,”冲田嘴角勾起,“可是相比老大,我更喜欢‘主人’这种称呼,而且你要学会称自己‘母猪’,在学校里要戴上链条颈套走在我身后……”
“啪——!”冲田的话伴随着一声戛然而止,一大盆热乎乎的咖喱倒扣在他的脑袋上。
“阿诺~~~”冲田的声线被烫得略微有些颤抖,他被黏黏的咖喱糊得睁不开眼,“之前那些当我没说好了~~~其实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补习英文~~~~~”
“嗯——?”神乐剔着牙睥睨他,显然这话完全没过她的脑子。
“帮你补习啦,大胃女,你这种成绩考短大都成问题吧?”
“谁要考大学阿鲁,我早就计划好了,等高中毕业我就去烧烤店打工……”
“测验每进步五分赏一顿自助餐。”
这话果然让神乐认真起来,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冲田,“每五分?”
“每五分。”
“这里的自助餐?”
“这里的自助餐。”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