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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存稿】【剑三同人】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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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于剑网3吧
来这里存稿……


IP属地:湖北1楼2013-08-16 18:10回复

    封面


    IP属地:湖北2楼2013-08-16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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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湛被迫留了下来。
      莫致之并未出手,他只是用其诡谲的身法避开陆湛的刀锋,并灵活地绕着陆湛兜圈子。
      既无法避开莫致之脱身而去,又无法碰到莫致之一根手指头的陆湛只得缴械投降,留了下来。
      至于在范阳探听到的消息,看来只能用其他办法传出去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的身体并未完全恢复。若是再遭伏击,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撑到斩杀十八人而等来救援吗?”白檀这样总结她和莫致之行为。
      而莫致之则说:“不能一战,可以一醉。”
      有汗从陆湛的额角滴下,他连忙正色道:“我不喝酒。”
      不喝酒的陆湛只得继续喝药,那些味道十分惨烈的汤药惹得陆湛连连冲白檀嚷嚷:“就不能给一颗蜜饯改善一下口中的怪味吗?”
      某日申时,白檀正在馆内整理医书。忽然有马在医馆门前停下,而马背上的人则是直直跌进了医馆。
      白檀疾步走过去,只见那人着一身脏污的玄甲,吃力地举起手中之物,嘴唇艰难的张合。白檀凑近那人嘴边才勉强听到断断续续的话语“……宣节副尉韩萏……密报……颜真……卿……大人”。白檀急忙拿过那火漆封口的信封,想一探其脉象。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使命的完成,身体骤松,没了动静。
      闻声而来的陆湛伸手至那人鼻端,竟是气息全无。
      “原来是名女子。”陆湛看着被白檀拨开额前乱发的尸体,惊道。
      她不仅是名女子,还是个年轻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虽有些血污,却仍掩盖不了她的清丽。
      别人家十七八的姑娘呢?白檀这样想着,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也许是待字闺中,读书习字,女红箜篌;也许是嫁作人妇,相夫教子,举案齐眉;她们也许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和她们年纪相仿的女子手握长枪,辗转无定,征南战北,更不会为了完成一个命令,客死异乡。
      陆湛再看过女子玄甲上的徽标,心中一片了然:“原来是天策府的人。”
      女子曾经紧握着信封的左手手指上套着一枚素净的指环,上刻一行小字:“韩萏和华凯永结同心。”
      白檀心中大恸,一股暖流涌上喉头,一丝腥甜之气在口中漫开。
      韩萏的葬礼非常简单。
      白檀找了她新做好还未穿的新衣给韩萏换上。可韩萏握长枪的右手怎么也掰不开,于是白檀只好将右衣袖拆开包住韩萏的右臂后再缝上。
      每个人都看的出来,韩萏曾经一定是个皓齿明眸的少女。她正值桃李年华,那个华凯定是她的心上人,他们早已结下了盟誓。可现在,她只能紧握着手中长枪,带着不辱使命的安详面容躺进棺木,长眠地下。
      下葬时,白檀特意找来了云游到此的少林高僧,来超度亡灵。
      沐浴、漱口、燃香后,大师跪坐在手中结印,闭目诵念: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
      ……………………
      枳多迦利
      娑婆诃”
      四周众人皆不通梵语,只静心待大师念诵完毕。
      白檀也暗自合掌,心中默念:“愿来世必投一个普通人家,无忧无虞,一生平安喜乐。”

      白檀在后院门口站定之时,陆湛一套大漠刀法还未至收招。
      大漠刀法本是明教中最为基础的武功,而陆湛却每日必定勤勤恳恳地耍上几遍。
      因为教主曾经说过,曾经有一位资质平常的前辈,只领悟了这一套非常基础的大漠刀法。前辈资质平庸不能习得更高级的武功,只得每日将此刀法演练数十遍。十多年过去,前辈竟在这数十万遍的刀法练习中洞见了光明天宇,从此武功大成。
      陆湛心知自己的心志不如前辈单一专注,他也并不奢望自己能洞见光明天宇,他只是觉得这些拙朴的招式是明教所有武功的根基,必须要炉火纯青。
      待陆湛收招站定,白檀才走近他。
      “韩姑娘的密报,我已经通过万花弟子的秘密联络通道传出,颜师傅不日便会收到。而且我也该启程去面见颜师傅了。”白檀似有些怅然。
      陆湛的目光仍落在弯刀上,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白檀刚才话里每一个字的意思。
      半晌,他才开口:“看来我可以走了。”
      “不是,你、我和莫道长一同走。我绝对不会抛下我的病人不管。”白檀根本就没有让陆湛自己做决定的意思,口气强硬。
      “所以要把我和陆兄弟拴在裤腰带上带走?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莫道长!”莫致之总会“刚好”在别人称他为“莫道长”的时候出现。
      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还穿着那身异常耐脏的白衣。
      “穿了这么久也不见穿烂。”白檀悄悄腹诽。
      “脸色不要那么难看嘛!我只是订制了七套一模一样的白衣,方便洗换。”莫致之似乎是看出了白檀心中所想。
      白檀不为所动,但陆湛的额角却隐隐出现了一滴汗。
      “在我们出发之前,也就是在清河郡的最后一天,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等我去买些下酒菜回来。”莫致之自顾自地说完,脚步轻快的朝门的方向移动。
      “喂!莫兄,我不喝酒的。”陆湛对着莫致之的背影欲哭无泪。
      莫致之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臂摆了摆,示意反对无效。


      IP属地:湖北5楼2013-08-16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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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还不深,一轮新月如钩。
        三人在院中石桌前坐定,白檀早早拿出准备好的酒壶和酒杯摆上桌。
        “我知你院中有好酒,为何不拿出来一尝。何苦巴巴地拿着小酒壶惺惺作态。”莫致之看着摆上桌的小酒壶,立马就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院中一棵大树后,鼓捣了一阵,却只搬出了一个圆圆滚滚的小酒坛,更加不满:“就没有大一点的酒坛么?”
        “我这里是医馆,不是酒馆。”白檀正色道。
        不满归不满,但莫致之的手并没有闲着。他把酒坛摆上石桌,一把拍开。清洌的酒香从坛中溢出,莫致之精神大畅。端起酒坛就往口中倒。
        白檀看不过眼:“你不留点给陆湛吗?”
        陆湛在此,不过是应个景,听到白檀提起自己,忙不迭的摆手:“我不喝酒。”
        “是不是兄弟?”莫致之听到这样的回答,哪能依他。
        “我教中人不食荤腥禁酒欲。反而是莫兄,你清修之人清心寡欲,如何能吃喝这些!”陆湛扯话避开莫致之的问题。
        莫致之哈哈一笑:“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我心中无酒肉,吃了又何妨?再者,我早已叛出纯阳,又何必在乎那许多。”
        “我只问,你有没有拿我当兄弟。”莫致之一嘴酒气,喷在陆湛脸上。
        “那兄弟你说说看,你当初为何要叛出纯阳?”陆湛才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莫致之果然不再出言逼陆湛喝酒,转向白檀:“我俩喝一个?”
        白檀毫不犹豫举起面前的酒杯,碰了碰他的酒坛,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再不言一字。
        “你们不喝,我自己喝。”见二人都是一幅不肯作陪的样子,莫致之愤愤道。又不知从哪摸出一瓷碗,将坛中酒倒至碗中。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他将酒碗对着那一钩残月,突然开口。
        其实莫致之的酒量很差,《把酒问月》全诗还没诵完,他就躺倒在地。
        “他……没事吧?”
        地上的莫致之显得异常的颓然和虚弱。
        “他爱上了一个叫柳真的乐籍女子,他们也许曾情意绵绵,但最终那女子脱籍另嫁他人为妾。纵是他为了她叛出师门,却也不能厮守一身。”白檀的给出的答案分明是回应陆湛之前的提问。
        “那女子竟然如此薄情?”
        “并非是那女子薄情。柳真与他一别之后,苦等六月,他并未按时出现。柳真只道莫致之心中无她,便心死念断。恰好此时有人来赎,她便嫁人为妾。”
        “也对,与其苦等一个看不到用心的人,还不如剑斩情丝。”陆湛点点头,表示赞同柳真的行为。
        白檀却是摇头:“莫致之回纯阳宫之后便被关静室,不得外出。待他终于叛出之时,已是为时晚矣。”
        “想不到,他那样的人居然会经历过这样的事。看他风流不羁的样子,原以为是个狂放洒脱的人。”
        “事实上,对于很多人而言。洒脱不过是把痛化成笑的伪装。”白檀一仰头,饮尽杯中酒。
        “袅娜腰肢……温……且柔,轻移……莲步旧风流。”早已醉倒在一旁的莫致之突然开腔,”鹧鸪飞……飞起……春罗袖,素手相……赠……锦缠头。”
        他迅速起身,一把抓过桌上那个被他嘲笑过的小酒壶,再歌:“多情去后……香留枕……哈哈,我们再来。”
        他朝着无人的方向扬了扬手中的酒壶,边唱边把嘴往酒壶上凑,透明的液体擦嘴而过,流至胸前。
        “纵有夜雨……百年心,一梦难逃……独自……醒。闷愁……山重……海来深,不如醒……而醉,醉……而醒。”
        当他下意识地再把酒壶往嘴边送,却是空空如也。他愤恨地将酒壶砸碎在地:“一片深愁待酒浇,谁人肯白衣送酒?”
        吟完此句,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仿佛那过去已久的悲伤情事突然和酒坛里的酒一起压倒了他,哭了一会儿,许是觉得有些丢脸,才忙用袖子遮了脸,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白檀有心想阻,陆湛朝她摆摆手:“让他去罢。”
        “他那日找到我的医馆,非嚷着让我给他治伤。我仔仔细细给他查了一遍,却无半点伤痕。我原道是他有意刁难与我,却不曾想,竟然重伤至此。”白檀垂首,有些黯然。
        “心病难医。”陆湛见她如此,便出言相劝,“越是看不见的伤口,越是难以愈合。”

        三人行,必有我师。
        孔子诚不欺我。这是白檀切身的体会。她没有想到,只是从清河到平原的这一路,她就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我不明白,你们明教远在西域,你如何能如此精通中原文化。”
        陆湛扶额:“本教教主本是汉人血统,因此教中有不少中原典籍。再者我本也是汉人血统,自小对中原文化倍感亲切,于是也习得不少。”
        “颜师傅的《郭虚己碑》、《郭揆碑》、《多宝塔碑》、《夫子庙堂碑》的这些书碑是万花弟子全都知晓的。但禾山石壁“龙溪”二字,你又如何得知是颜师傅手笔?”白檀再次指出问题。
        陆湛有些后悔,他不该在白檀和莫致之谈起颜真卿时擅自插话。其实书法一事他并不精通,而禾山石壁也只不过是刚好听陆钧提起过罢了。思及此,他只好故作高深地回答白檀:“兴趣使然。”
        听见他这种毫无诚意的回答,白檀只当他想起了不开心的往事,因而也没有再追问。
        当终于踏上了平原的地界之时,三人面上同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莫致之最先发问。
        白檀和陆湛都赞同地点点头。
        大体上看,平原城仍然是一片百姓安居乐业的盛景。
        只是平原郡的城墙比清河要高出了许多,并且城墙边的土壤颜色和城外有很明显的色差。而走入城内,已经连续看到多张招募壮丁的告示,沿路虽然有很多商贩,但各自的摊位都放置十分巧妙,恰好都和最近的一条岔路保持得不远。
        既然大家都有疑问,不如一探。
        莫致之首先行动,飘身而去。
        白檀则找了一位看上去十分和蔼的老人家问话。
        “老人家,我们初到此地,不知此地当家的官老爷是?”
        白檀料得不错,这位老人家的确非常和蔼,她面带微笑地看看白檀再看看陆湛,才缓慢的吐出一句不相干的的话:“当家的小伙子不错。”
        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莫致之早就不知去了哪个角落,这老人家话里的小伙子当然指的是陆湛。
        两人没想到老人家如此耳背,会错了意,皆是面色一红,陆湛轻咳一声,别开了脸。
        白檀迅速向老人家道了谢,向前快速地走了几步,把陆湛落在背后。
        “陆兄弟你发烧了?脸这么红?”莫致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回来了。
        “平原太守还是你颜师傅,没有换人,只是最近几月改造了几处城墙。”他见陆湛没言语,又快步赶上白檀,“诶,白檀你也发烧了?”
        “……”


        IP属地:湖北6楼2013-08-16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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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在太守府门前站定。
          “万花谷白檀求见颜真卿大人,麻烦您通传一声。”
          那守卫笑道:“大人早就说明有个白檀姑娘会来府上,我们都等了几日了。今日总算到了。只是这二人是何人?”
          “他们是和我一同来见颜大人的。”
          “既然是白檀姑娘带来的人,那也一起请进吧。”守卫说完,便给三人带路。
          守卫把三人带到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面前:“这是福管家。”
          福管家朝三人行了礼才道:“大人出府游湖去了,晚一点会回来。让我带你们先去住的地方。”
          直至这日日入之时,颜真卿一行才回到这太守府中。
          颜大人穿着深灰色的便服,面色有些泛红,他靠近时,身上明显有些酒气。
          “颜师傅好!”白檀首先迎了上去,行了一礼。
          颜真卿看了白檀一眼,然后哈哈一笑:“小丫头你来了,颜师傅我可是等了好久了!”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白檀身后的二人上:“这二位是?”
          “二位都是我的病人。这位是莫道……”白檀先指了指白衣的莫致之。
          “在下莫致之,无门无派,野鹤闲云的无名之辈。”莫致之忍不住出言打断。
          白檀原想在颜师傅面前莫致之定是不会打断她的,她才好把他的师从来历一一介绍,可没想到他为了撇清和纯阳的关系,居然不惜打断她的话。
          她只好讪讪地推出另一人:“这是陆湛。”
          好在陆湛非常的配合地朝颜真卿行了礼:“在下陆湛。”
          陆湛当然省掉了他的来历和师从,可这样只说明姓名显得有些不太礼貌,只得再补了一句:“见过颜大人。”
          “对了,颜师傅,禾山石壁的‘龙溪’二字,是您的手笔吗?”白檀突然插嘴。
          颜真卿倒没想到白檀会有此一问,不过还是面带微笑地给出了肯定回答。
          陆湛的额角再次出现了一大颗汗珠,他原来不知道白檀的记忆力会如此之好以及联想能力会这样强大。
          为了防止这个有关于书法的话题再次“引火烧身”到自己身上,陆湛决定转移话题:“陆某今日来到平原郡内,所见之中有些事情不太理解,还请颜大人指点一二。”
          “但说无妨。”
          “我等和白姑娘一同到此,见此处城墙较清河要高出不少,而且城墙脚下的土壤颜色和城外相差明显,而且城内几乎随处可见招募壮丁的告示。这些异处,还请大人一一说明才好。”
          “莫某也正有此问。”莫致之也随声附和。
          颜真卿并没有立刻回答,脸上出现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白檀见状连忙出言:“颜师傅,这二人都是值得信任之人。况且,我也刚好有这些疑问。还请颜师傅为我们解答。”
          有了白檀作保,颜大人才缓下脸色,点了点头。

          陆钧说过:“你认为教主为什么会选在这种时候重出江湖?你以为仅仅是因为本教总部已经迁移到远离中原的地方?以教主的才思,怎么可能会是巧合?”
          陆钧又说过:“你代表的是十德中的‘觉’,教中保存的《推背图》的副本你应该比谁都看的更清楚。”
          陆钧还说过:“觉者的作用不仅仅是自己开悟,更重要的是引人开悟。”
          陆钧的话犹在耳边,再结合颜真卿的话语和自己在范阳查到的消息。陆湛才突然觉得,和十三岁时就看清世事的陆钧比,作为觉者的他实在是开悟得太晚了。
          “你脸色真差,让我替你把把脉。”白檀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地搭上陆湛的腕。
          陆湛抬头看了看她变化不定地脸色,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是没什么大碍。”白檀的脸色最终定格为“晴”。
          “不过药还是要坚持喝,不然这些花花草草死得太冤了。”她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陆湛再次流汗,原来他偷偷把药倒掉的事她早就知晓了,这真不是身为觉者应该有的洞察力。看来眼下得赶紧转移白檀的注意力:“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要给我把脉这么简单吧。”
          白檀点头表示认同,却并没有接过他的话由。她只是抬起头了看起了夜空,望向了那个最亮的星星。
          良久,她才开口:“僧一行师父曾观测过这天狼星,他发现和前人的记录相比,这颗星的位置发生了变化。这颗星我们每天看着它,它似乎总在那里。可是,这世上很多我们以为不会变的东西,在你根本察觉不到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了。”
          “比如?”陆湛对她的观点表示赞同,仍忍不住出言再问。
          “比如人心。再比如这世道。我们今天在这里安稳度日,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将面临的可能就是颠沛流离或者生离死别。”
          很多年之后,当白檀想起这一晚,她会宁愿自己从来不曾说过这些话。
          因为,我们似乎都不能预知未来,但我们却总被过去的自己预言,然后一语成谶。
          天宝十四年的十一月初九,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联合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组成了二十万的兵力,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
          这一切全都印证了颜真卿的猜测。
          那些高筑的城墙、城墙边深挖的战壕和城中积蓄的粮草使得平原城中没有大乱,也使得河北二十四郡中平原城仍守备完好。
          城中的一切似乎都在颜真卿的掌控之中。敌兵还未接近平原城,城内依旧有人出摊做生意,同样的,也依旧有不少行人在街头行走。
          白檀正是这处乱不惊的行人中的一员。
          “杨柳青青地垂,
          杨花漫漫搅天飞。
          杨柳折尽花飞尽,
          借问行人归不归。”
          这是行人中传出的歌声。这歌本是前朝一无名女子所做,用来表达对爱人的思恋。而这时的歌声清脆稚嫩,根本不似闺阁少妇。
          在行人中观察许久,白檀终于发现了声源所在。她料得不错,这歌声的主人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白檀拉住小女孩:“这歌儿是谁教你的?”话一出口,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冒失地拦下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
          “我娘。”小姑娘没有白檀那么犹豫,痛快地回答,她童稚的声音带着些骄傲地愉悦。
          “你父亲呢?”白檀再问。
          “娘说过了,等爹打了胜仗做了将军就会回来了。”小姑娘显然并不懂得打胜仗和做将军的意义,仍是兴高采烈的模样。
          白檀没有再多言,抚了抚小姑娘的脑袋,放她去了。


          IP属地:湖北7楼2013-08-16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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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莫致之来向众人辞行。白檀却避之不见。
            “毕思琛大人正在洛阳募兵,我决定前去投军。”莫致之向众人解释。
            陆湛知他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也并没有再三阻拦,只道:“这一路从平原到洛阳都不太平,一路上还需多加小心。”
            “陆兄弟不必担心,”莫致之微微一笑,神色狡黠:“若是带着你和白姑娘二人,怕是一路都不会轻松。但如今只我一人,诸位大可不必担心。”
            也对,即便是敌人众多,不能击而退之,凭借他诡谲的身法,定可全身而退。于是陆湛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不过,”莫致之突然话锋一转:“怎么不见白姑娘?”
            “她只怕是没能医好你的伤却不得阻拦你,觉得没脸吧。不过,就好的方面来说,你总算可以不用穿那身尤其耐脏的白衣了。”陆湛笑嘻嘻地加重了“尤其”二字的齿音。
            莫致之也发出一串畅快的笑声。笑声之久,仿佛是要一次性地笑完他剩下所有的笑声。
            待他笑完了,才说:“只怕要换成一身红装了。”
            “是啊,白衣要换成戎装了。”陆湛一脸了然的神色。
            “他走了?”白檀的目光投放到窗外,不知道在看哪里。
            “嗯,他看上去还挺开心。”
            “我还是没能治好他。也许,在直面鲜血和生死的战场前,他才可能彻底地放下。”白檀口气莫名显得疲倦。
            陆湛闻此,有些心惊,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错误。
            白衣变红衣!
            原来……原来,这是莫致之的自谶,他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即便我不能治好他,我也不愿意看着他去送死。”白檀忽然痛苦地摇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把那些不愉快的想法全都抛出去。
            “其实,我行医这些年,并没有见过太多死人。最近一次,也就是天策府的韩姑娘,她就那样直直地——”白檀的左手立起来又平放下去:“——倒下了。”
            “我根本来不及救她,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在死亡面前,医术显得那么地无力。而这次,我明明知道莫道长是去送死,可我根本找不到理由阻止他。为国为大义地我都懂得,可是那明明是一条不归路啊!”白檀涩声道。
            陆湛一直静静地听着,待白檀说完了,才开口:“你为医者,要做的是济世救人,而非逆转天命。”
            闭着眼睛极力想忍住眼泪的白檀听到陆湛的话语,突然睁眼,泪水就“簌簌”地落下来。
            陆湛递过一条帕子给她,继续道:“而对于韩姑娘而言。倘若你赶到时,她已经死去多时。你只会感叹世上又多一个死人,而非你不能救。只因为她在你面前死去,所以你便有了这种想法。但事实上,她的死亡并不是你的错。况且,于她而言,她只要把情报传递出去,她便死而无憾了。”
            “至于莫兄,”陆湛略微沉吟,“你愿意他死守前尘,执着情爱,醉过一生。还是,放下往事,披甲系巾,驰骋沙场?”
            两者的优劣太过明显,根本就是一眼可以看透,白檀却仍旧不能自我说服:“古来征战几人回?”
            “此时莫兄已然决定放下,为何你却是放不下了?”
            白檀沉默了,是不是真的像陆湛说的,眼看别人背负太久,自己也难得放下了?
            半晌,陆湛又道:“若是放不下,那么不放便是。慢慢让那些放不下的变成自身的负重,待那些负重与自己的步伐契合,也未尝不可。”
            十二
            安禄山从范阳起兵,至十二月十三日攻占东都洛阳,仅用了三十五天时间。
            值得庆幸地是,在颜真卿治下的平原郡的守备还是十分完好。正值腊月,不少人家还筹备起了春节,只是在这天下大乱的时刻,即便是最紧要的年节也无法冲淡空气中的肃杀。
            “据说狼牙军正在攻打天策府,天策府众将士俱退守府中。不知道莫道长怎么样了。”白檀长叹一口气。
            “莫兄这么久没有消息传来,想来是在积极作战中。还有,他最不喜欢别人叫他‘莫道长’了。”陆湛好心地提醒道。
            二人正闲话之时,福管家来传了话,颜大人请二位一叙。
            平原原有的静塞军只有三千,而范阳起兵之后,颜真卿在此基础上又增招兵士,现在已得万人。再者饶阳太守卢全诚、济南太守李随、清河长史王怀忠、景城司马李唓、邺郡太守王焘各率军队投归颜真卿,并且皇上也下诏命北海太守贺兰进明率精锐士兵五千人渡过黄河接应他们。这本是一方大好的局面,但安禄山派段子光将将领李憕、卢奕、蒋清的首级送到此地。此时颜真卿招众人在此,便是要商量对策。
            “卢奕不就是太守大人的姊夫吗?将至亲的首级送至此,想要威慑太守大人,用心竟如此歹毒!”
            “此三将首级若是出现在此,必然会引起各位将领和士兵的恐惧。”
            “逆贼派人将此三首级送上门,必定是想打击我军的士气,制造恐慌。”
            “……”
            众人皆知,此三将的首级不能入城,不能正中敌人的下怀。大家却苦于没有好办法解决这件事,若是段子光此行不成,逆贼必定还会有后招,若是造谣生事起来,只怕军心更加难稳。
            陆湛碰了碰白檀的手臂,悄声问道:“城中兵士认识这三人的有多少?”
            白檀默然摇头,陆湛再问:“我不方便开口,不如你替我向你颜师傅问问?”
            白檀点头,举手示意有话要说。颜真卿点头默许。
            “请问颜师傅,诸位将士中有多少认识这三人?”白檀在话出口的那一刻,忽然明白了陆湛的用意。她回首看看陆湛,陆湛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大部分将士只听说过这三人而已,只有极少数几个与其三人有些来往。”颜真卿回答。
            “那么颜师傅,我们怎么确定这三人首级的真假?”白檀得了陆湛的肯定,颇有自信地问道。
            颜真卿并不是愚笨之人,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答案几乎就要呼之欲出了。既然并无人能识其三人首级真假,那么真首级便可为变成“假”首级。至于那本来相识的几人,首级稍作修饰便可揭过;即便有人坚持相认,只要同其讲明其中利害即可。那么,问题变成了唯一一个——怎么处置段子光。
            “斩立决。”颜真卿斩钉截铁地吐出三个字,结束了这场讨论。


            IP属地:湖北8楼2013-08-16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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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没有陆湛。白檀默默看着城楼上来送行的人,她期待的那张面孔始终没有出现。
              同行的人已经再催过一遍,白檀终于狠下心,迈开步子。
              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再回头望去一眼。
              陆湛没来。
              颜季明帮助她骑上马背。她握住的缰绳,一点一点地在手中收紧,几乎要在手中留下浅红的勒痕。坐骑似乎感觉到了笼头上不寻常的力道,不安的转着头,带着白檀一起原地转了一圈。白檀的视线又一次扫过城楼。
              他是真的没来。
              白檀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握的绳索,心中无可避免地难过。她几乎就明白了,昨天那个拥抱的意义。
              ——那是告别。
              去往太原的路比意料之中顺利。
              并非是没有遇上埋伏或者敌军,而且那些伏击的人身手并不差。随着路途的渐远,伏击者的实力也越来越强。但这些实力超群的伏击者,似乎总是差了些运气。
              比如捆人的绳索材质很糟,比如费心掩埋的陷阱却被莫名的劲风扫开、暴露无遗,再比如骑马来追的敌人在即将接近众人之时会突然被绊倒。
              总之就是专业的暗杀变成了非常业余的演练。对白檀们来说,这样的情况大好,几乎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说“几乎”的原因是指并不是每次都能够那么幸运。
              眼前的情况就是不太幸运的那种。
              这次来的人并没有大费周章地布陷阱。不过是埋伏路边,见人到了,便跳出来的常规手段。
              来人与之前数次袭击的显然并不是一伙人,他们看上去更像是河东兵,王承业手下的人。
              “是河东军,是王承业的人。”颜季明和王承业见过几面,也见过一些河东军,便很快地确定。
              他以为这些人是把他们错认成狼牙军的人,便想要上前解释。
              “慢。”卢逖伸手拦住他,“来者不善,小心为上。”
              颜季明虽不以为然,但也就此停步,只扬声道:“常山颜季明请见王承业王大人。”
              对面头领模样的人说:“王大人有令,全城戒备,任何人不得入城。不过大人也一早料到常山会遣人来,他特意吩咐我等送诸位一程。”
              此人不仅面色不善,口气更加不善。卢逖白檀等人握紧手中武器,均后退了一小步。
              却只颜季明还不死心:“送我们一程?”
              那人突然跳起拔刀:“送你们上路。”
              卢逖早料到此人必会有动作,便掷出一早蓄了气劲的飞刀。
              那人连忙调转刀势,挡过飞刀。卢逖乘此机会拉过颜季明就是一步后跳。
              对方人多,己方人少,不宜久战。
              “跑!”卢逖大喊一声。
              颜季明已然明白,王承业非但不会借兵,反而会赶尽杀绝。
              十八
              一众人均是使出了全力来摆脱追兵,各人的武功高下也在此时一目了然。
              颜季明居然比白檀还落后几步,掉在了最末。可见他不仅拳脚功夫不怎么样,连轻功也不太够看。
              而白檀专精医术,花间游的心法也只基本掌握了几招指法,拳脚功夫相当粗浅,唯一拿的出手的也只有这轻功了。
              再说白檀前面几人则步伐相当,均领先白檀几个大步,可见轻功修为不相上下。
              王承业的河东兵并未苦追。因为白、颜一行人入不了城便只能折返,少不得会碰上安禄山的人,即便不会团灭,死伤肯定难免。若是穷追不舍,还会折损自己的人。以王承业的心机城府,断然轻轻松松就想通了其中关节,便不会让部下穷追不舍。
              于是,白檀和颜季明凭借一身并不过硬的轻功居然堪堪逃过了追兵。
              一行人总算能够停下来喘口气,也刚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王承业是铁了心不肯发兵救援了。现在该去哪里?回到平原还是真的前往常山?
              对于颜季明来说,这根本不难选择。平原太远,也不可能发兵到常山救援,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回去常山,和父兄一同抗敌。
              年轻人的想法总是比较单纯,尤其是颜季明这种从小衣食无忧没吃过苦的年轻人。他父亲原假借郭子仪军威劝说河北诸郡形成了联盟。但想要进一步作为,还是要得到太原方面也就是王承业的支持。王承业的河东军原本就是不确定的因素。郭子仪短时还不能赶赴河北,而王承业也不见得会出兵。若是安禄山知晓后方起兵,掉头来攻,常山必定是首当其冲。出于这种种考虑,他父亲颜杲卿才遣他到平原来,一是交割信息情报,二是让他远离主战场。
              而此时,颜季明依旧不知父亲遣他去平原的用心,还一心想着要送死。
              颜季明毫不犹豫地说出心中所想,众人面色各异,想法不一,但相同的是——大多数人都不愿去趟常山的浑水。
              最终,有几人提出了意见,表明坚决不去常山。
              卢逖看了看这几人,劝道:“即便是不同去常山也要先走过这一段路,若是往前走到某处稍稍安全的地界,再分开行动也不迟。”
              那几人想了想,都同意了卢逖的意见。
              卢逖本是洛阳城破之后辗转来到平原投奔舅父颜真卿的。洛阳城破之时,他亲眼目睹其父卢奕的身死,后卢奕首级和李憕、蒋清的首级被段子光送来平原之后,卢逖心中更是悲愤无比,无时无刻不想着手刃仇敌,为父报仇。
              所以,对于颜季明前往常山的建议,他并没有反对。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在战场上正面杀敌的机会。那些逆胡的血,他卢逖的刀已经久候了。但他毕竟比颜季明经历丰富,知道此行相当凶险,对于那些不去常山的人也并没有异议,只是指出了在到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前,队伍中人还不宜分开。


              IP属地:湖北11楼2013-08-16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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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卢逖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劝降颜杲卿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和颜季明一起见到史思明——他的杀父仇人。那是他唯一的可以放手一搏的机会。
                他要留下来。
                众人知道了他的理由之后,都不再惊讶。每个人所追求的不同,选择也不会一样。
                第八日。
                狱卒的换班规律已经了解,钥匙的主人也已经查实。剩下的就是行动了。只是众人的内力受损,不能对付太多的人。还得请颜季明佯逃一番,引开一部分的人。
                钥匙拿到。巡视狱卒走远。八人出牢房。
                隐蔽,等待换班。绕行,各人拿到武器。
                隐蔽。颜、卢二人出牢房。
                颜、卢二人佯逃,小部分狱卒追。
                八人乘乱出。颜、卢佯跑绕行,狱卒再次转移。
                隐蔽。颜、卢二人出。出口狱卒追踪。
                八人出。
                计划进行到这里,似乎还比较顺利。八人在跨出门口时,都稍稍松了口气。
                可千算万算,还是有漏算:这天其他人被提审!也就是说,除了狱卒之外,还有小部分押送的叛军。而此时他们正待返回!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本成一队,共五十人。现在有三火人同狱卒去追捕颜、卢二人,只剩下了两火人在此原地待命。
                这两火*人显然发现了这里的八个人。
                二十个人,还可以一搏。陆湛这样想着,却拔腿往前跑起来。其余七人见状也随着他跑了起来。两个火长见状,分别带着手下追了上来。
                八个人的内力都有些损伤,移动的速度也都打了折扣。但他们还是尽力地往前跑,而不是停下来战斗。
                战斗当然是必须的,但,不是现在。
                若是在此处与这二十人打斗,那些追捕颜季明的狱卒和叛军会返回。所以,他们必须把这二十人单独隔开。离开这监狱越远,他们面对这二十个人才更有胜算。现在八人的轻功都没法发挥出应有的功力,但他们都以各自的体力做着补充,不求摆脱,但求将这二十人带离此地,再做了结。
                轻功最差的颜季明已不在这八人之列,于是白檀便落在了最后面。白檀的轻功本来就不太好,现在内力又折损了大半,更是难以为济了。
                而此时,有一只手就快要抓住她的肩膀了。
                比这只手更快的,是陆湛的刀。
                弯刀的砍击落在了来人伸出的手臂上,原本和人体连在一起的手臂,断裂在地。陆湛没有犹豫地朝白檀的后背上用力拍了一把,把她推出一段距离,再转刀势直插那人心口。
                那人倒下来,白檀的危机暂时解除。
                然而,只是暂时。
                八人的内力所剩不多,若是全部用在跑路上,也不一定能甩脱追兵。现在已经跑出够远了,还不如用这些剩余的内力,将这些人击杀在此!
                由于陆湛已经击杀了其中一人,现在要面对的还有十九个。平均下来就是每人两个还余一个。
                热血是在身体凝结起战意之时开始沸腾的,一向直爽痛快的铁仲更是对着其他七人高喊:“兄弟们不妨来比赛,看谁先杀到那第三人。”刚说完一条盘山棍便朝一名叛军舞了过去。
                韦陀献杵、擒龙决、守缺式、拿云式。铁仲挥舞着盘山棍,打出了他最擅长的一套连招。但那叛军却并未应声倒下,那人似乎要比铁仲预料的要顽强得多。
                或者说,自己的内力折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
                *注:唐朝府兵制。每团200人,设校尉,辖2旅。每旅设旅帅,辖2队。每队设队正,分为5火。每火10人,有火长。
                二十八
                叶正萧、陈双等人也都在打出一套自己最为纯熟的连招之后,发现了这一点——内力难以为济。八人俱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情况比预料得还要凶险。
                而白檀本来拳脚功夫就不够,只好用几招指法点穴截脉和陆湛打着配合。
                这一战比想象中要难许多,几乎没有人能够快速地解决敌人。这种状况,大概只能用缠斗来形容。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时间耗得越久,对八人的状况就越不利。
                原本八人就内力折损,招式威力难以发挥出大半,而现在又被敌人纠缠住,一招一式地拼下来,内力耗损也大,几乎就要枯竭。
                终于,八人拼尽全部内力时再拼掉了对方十人。
                可是还有九个人。可是八人的内力几乎都已经耗尽。可是陆湛的弯刀都已经在这硬对硬的消耗中折断。
                他的双刀并非是铸器高人所制。武器需要与使用者的不断磨合与开拓。他和他的刀早已配合亲密,毫无间隙。而今,他失去了这种默契。
                手边可用的只有死尸身上的剑,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而此时被迫用剑的人却根本是寸长寸险。
                无妨,手上无刀,可心中有。那烂熟于心的大漠刀法,终于在此时展现了它的的炉火纯青。明明是长剑,却森森在空中划出了刀的气势。
                他以剑当刀,一一破开了那九人的攻势,把被纠缠的其他七人与敌人一一分开。
                “我来挡住他们。你们快走!”陆湛高喊。
                “陆湛!”一直在一旁辅助的白檀也朝他喊回去。
                陆湛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抓住白檀的肩膀,把她朝另一边推了出去。
                “庄健谦!带她走!”这一刻的陆湛几乎是在嘶吼。
                丐帮净衣派的弟子抓住了白檀,提了提丹田中所剩无几的真气,施展出了双人轻功。
                内力耗尽,招式渐渐吃力起来。可是他手中仍有兵刃,仍有这幅血肉之躯,还有这炉火纯青的大漠刀法。他还站的住,他还挥得出。
                更何况,他体内还有大明尊赐下的,存在于每一个明教徒体内的光明火。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陆湛这样想着,心中满满都是无奈。
                “……依他的本事,要把那些曳罗河尽数斩杀也不是不可能。但那必然是同归于尽的结果……”莫致之曾这样说过。
                “三生树下生生死,祁焚我身怜世人。”
                陆湛的身体热了起来,皮肤渐渐转红,胸口热的发烫,他觉得体内的水分就快要被蒸干。
                被庄健谦带远的白檀,看着陆湛的周身泛起了火光。
                陆湛的身体似乎变得轻了,周围有了光亮,目光变得澄明,所见之处全都是一片光明。
                ——光明如日。
                他似乎就可以看到光明天宇。他似乎就能够面谒大明尊。他看得到周围有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光,看到自己也渐渐融入了绵延无尽的光明之中。
                那一刻,他几乎顿悟:使大明尊取得的胜利的原因并不是毁灭,而是牺牲——灭己之身,以全他人!
                他仅剩的意识里,便只剩喜悦了:“陆钧你看,你没能找到的答案,我想我找到了。”
                ——有了想要保全的人,你会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交换!


                IP属地:湖北16楼2013-08-16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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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酷上面可能有吧……因为之前电视台有播的……@上官火岚 不知道楼中楼为什么不能回复了……o(╯□╰)o,就在这说了……
                  ------我是希尔瑞斯。~


                  IP属地:湖北21楼2013-08-17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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