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loveCB‖140205‖狼来了（长）

有人说过，眼睛就是一面反映真实的镜子，哪怕一个人说谎有多厉害，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永远都骗不了人。
也许，白贤一直都这般相信灿烈的一字一句，就是因为那双明亮的眼睛总是透出很直白的情绪，开心、难过、不安、焦虑……他不相信这些情绪能够轻易捏造，所以由始至终，除了初识的那一阵子之外，他都很相信灿烈。
所以当真相被揭露出来的的时候，他是打从心里觉得害怕。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让灵魂之窗也跟著一起说谎呢？
他想不通，也不敢想。
因为愈想只会愈觉得可怕。
而现在，他又再度面对真实与虚言的分岔路，举棋不定的不知道该选哪条路才是对的。
那双眼睛流露的情绪、神色依然坦荡，就像从前一样。
但是，之前的经历已经证实了那双眼睛并不可信。
那他现在该相信吗？
其实他很想相信，可同时，有些痛、有些伤、有些错他不想重蹈覆辙。
两种相同的力量在互相拉扯的结果便是分不出高下。
所以，他放弃了。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便不要想了。
「吃饭吧，菜都凉了。」移开了凝视著灿烈的视线，他放开了紧环著双膝的手，双脚自然的下放到地上。捧起自己的饭碗，执起搁在桌上的筷子，他迳自把已经不见白烟的菜夹进自己碗里。
没有得到回复的灿烈本想追问下去，但看见白贤自顾自的吃著饭，一副不想再在这话题上讨论下去的模样，他张开了的嘴最后还是识趣的合上了，把想说的话都一一咽回去。重新拿起自己的筷子给白贤夹了几片肉，却惹来了对方疑惑的目光，他扯了扯嘴角，「好吃吗？」只见被饭菜塞满嘴巴的白贤向自己点了点头，他便松一口气的笑了，「那多吃一点吧。」
其实，对一个人的信任就跟兴建一座建筑物一样，可以高也可以矮，可以牢固也可以脆弱。不过，信任一旦崩塌了，就需要时间去清扫颓垣败瓦。即使想要重拾信心，也得由地基开始重头建起。
所以，没关系的。
我能体谅。

夜色依旧纯粹，微风依然轻拂，意识依样清醒。
倚著阳台的栏杆，白贤远眺著夜幕包裹的城市，慢慢把自己的思绪沈淀下来。
其实他很迷茫。
当初答应让灿烈留下来，是因为灿烈欠他一幅画。
尔后灿烈因为他而受伤，为了偿还对方，他努力让自己变回昔日的自己。
於是，时间彷佛真的倒流了，他们的相处、他们的关系、他们的感情好像都慢慢退回了一年多前的模样。
可是他很清楚，这并不是永远。
时间的倒退，只是一个短暂的假象。
当他真的偿了对方昔日的自己，而对方也偿了他那幅说好的画后，时间便会恢复向前流动的特性，到时候他们之间的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彷如一场梦。
醒来后便什麼都不会剩下。
其实如果他愿意，这一场美梦是可以被挽留的。
但是没有人能掌握梦境的发展路径，不管多香甜的美梦都有随时化成噩梦的危机。
思及此，他便愈发惴惴不安。
要知道，被梦魇的纠缠，在噩梦里挣扎著想要醒来的日子，比浅眠、失眠还要难受。
结果，关於他们的以后，思来想去还是无解。
有点无力的阖上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忽然，搁搭在拦扞上的手被一把扯了下来，他蓦地睁开眼，慌乱的眼神便对上了那双好看的眼睛。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对方就把他的手心反了过来，一股比掌心温度还高的烫热随即落在他的手心上，他慌忙拉下眼睛，装著奶白的白瓷杯便径直的印进他的眼底。
「睡不著的话，喝杯热牛奶会比较容易入睡啊。」
没有待他问，那低沉的嗓音已经在他头上响起，敲破了他心中顿生的疑惑。他拉起另一只手扣上了杯子的杯耳，随即抬起了头看著面前的人，「你…怎麼还没睡？」
灿烈微笑著耸了耸肩，「今天不困。」
闻言，白贤轻蹙起了眉心，将杯子递向了灿烈，「那你要喝吗？」
出於反射反应，灿烈朝白贤罢了罢手，「我又不是失眠…」
「你怎麼知道我失眠的？」心思细腻如他，怎会错过灿烈话中的重点，蹙起的眉头又深锁了几分。
「其实我也是猜的，」都已经被揭穿了，他也不打算再掩饰下去，「本来以为你精神不好是因为睡不够，可是当我十点半把你推进房间你第二天还是一样精神不振我就有点疑惑了，结果昨天晚上出来上厕所时看到你站在这里发愣，就觉得你应该是睡不好吧。」
轻轻的垂下了头，白贤愣看著手上的热牛奶好一阵子才把杯沿凑到嘴边，浅浅的呷了一口。牛奶的温度热得刚刚好，不会太烫但也不会太凉，温热才刚咽下去，胃部就立刻暖和起来。如同食髓知味一样，他连忙又喝下了几口。
「你…这样睡不好多久了？」
双手把杯子拉离了唇边，他舔了舔沾在唇上的奶白，「差不多一年吧。」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抬起头，一双眼睛的焦点一直定点在杯中的牛奶上。
有时候说话不一定要直接、说满才能表达到它的意思，就像现在，即使白贤没有将灿烈与他的失眠扣上关系，灿烈还是能确定自己跟他不好的睡眠质素脱不了关系。紧抿著嘴，灿烈看著白贤又微仰起头喝著杯中物，思量了半晌才慢慢的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
我一直都以为，被你扔下的我，是受害者。
於是在过去的一年，我都是以受害者的姿态活著，觉得只有我在难过、只有我在痛苦、只有我在受折磨。
却不曾想过，扔下我的你也是同样的难过、同样的痛苦、同样的受折磨。
喝尽了杯中的牛奶，白贤满足的舔著唇把空了的杯子递回给灿烈，「喝完了，谢谢。」
接过了白贤的杯子，他垂下眼睛，看著残余在杯子底端的牛奶渍陷入了深思。
瞥见灿烈仍然一动不动的伫在原地，白贤便开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你快去睡吧，我等一下睡意来了便会去睡。」
可是，灿烈却依旧没有迈开脚步离开阳台，他缓缓的扬起脸凝视著白贤，「我陪你。」
如果你睡不著，我便陪你清醒。
如果你困倦了，我便陪你入眠。
=============To Be Continued================

好不容易热起来的气氛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白贤把头微仰起，将后脑勺轻抵在沙发的靠背上沿，一双眼眸带著明显的愠色凝视著阳台之外的夜色。
虽然入眼的还是一片黑色，但他就是执意的想将那身影赶离自己的视线。
他很泄气。
明明两人的关系已经变好了许多，他不再客套、不再客气、不再佯装，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而灿烈也如是，不仅会替他做了他不喜欢做的家务，把他的家都打扫得一尘不染的，连衣服也会帮他洗好、折好，早餐、午餐……现在连晚餐都会为他打点好，两个人的相处几乎已经是无可挑剔的和谐、融洽。
可是，今夜的灿烈总让他隐约的觉得有哪里不妥。
从晚饭时候的笑容到现在的顾虑，灿烈的表现都很不像平常的他，那种小心翼翼的的感觉反倒有点像他们初识时候的模样。
但是，他却不知道对方的反常是因何而起，更不知道此刻的他要怎麼拿捏面对灿烈的态度。
情况就像两个面对面站著的人，明明已经说好要一起往前走向对方，但就在他踏步向前的时候，对面的人却不进反退。
然后他便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那接下来，该怎麼样？
该进？该退？还是该原地踏步？
思绪绕来绕去，到最后还是绕回那纠缠了一夜的问题上。
灿烈要他变。
那所谓变回昔日的模样，到底是态度变、人变还是关系变？
那变完，又怎样呢？
以后呢，又该怎样？
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他又怎麼定断自己现在该进还是该退，抑或是静止不动？

就在白贤觉得自己的脑袋快不胜负荷要爆掉的时候，旁边的位置倏地出现了一阵波动，原本平整的坐垫被著突如其来的压力压得凹了下去。白贤反射性的把视线收了回来，脸庞甫转向身侧，那人的气息便径直的扑向他，熟悉的温度混合著淡香的气味如同饵诱一般，不动声息的勾出了那些被深藏在心底的回忆与情愫，轻而易举的令静如止水的内心突地翻起了风浪。
这好像是他们自上次灿烈在梯间抱住他之后，第一次与对方靠得那麼近。
「我又让你心情不好了吗？」
坐在自己的身旁，灿烈那重低的音色似乎更加准确的敲落在耳边，连那些细微的情绪变化都毫不遗留的传进白贤的耳里，所以即使他的眼睛完全看不见对方的模样，他却好像清楚知道对方的笑容早已经褪去了。束在胸口的愠火倏而消减下去，重叹了一口气，他的态度便放软了一点，「你在怕什麼？」
「嘎？」没料到自己的问题会收来这样的答案，灿烈一下子愣住了。
微仰著头，他凝视著那个离自己很近的身影，「明明是你要我放掉我的恭维、我的客套，可是到我不再那样对你的时候，你却变得小心翼翼了，你到底在担心什麼、害怕什麼？」他感觉到那人的身体微微的颤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一瞬之间的事，几乎微不可察。
「我...只是...」思绪已经调整好，可是出口的言辞还是出现了欲言又止的断点。
这样的断语无可避免的让白贤轻蹙起眉心，但他却没有立刻出言打断，只是抿著唇安静的等待著他的接续。
似乎是知道白贤在等他把话说完，所以他的顿却并没有维持太久，稍微的定了定神，他凝住了自己偏头看著白贤的姿势，缓缓的开口：「我只是怕会让你觉得有压力，影响你的心情..」
「你怎麼现在才来担心会让我心情不好？」蹙著的眉心倏而舒展开来，压在心上的郁闷也散了一点，不过他没有去深究为什麼自己会在听到答案时松了一口气，又或许是他根本不想知道这样的心理变化到底是代表了什麼。他看著旁边那歪头望著自己的人，轻轻的勾了勾嘴角，「你之前硬要替我做这做那的时候，怎麼又不怕惹我不高兴呢？」
「那是因为，比起你生我的气，我更不想看到你变成那样佯装著自己面对其他人的人，那样戴著面具示人的日子很不好过，」顿了顿，纵然灿烈的姿势仍然是那样，但白贤却觉得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变了，好像多了一种明了和怜惜参杂在那双自己看不见的眸里，「而且，你一直也不喜欢那样假惺惺，不是吗？」
淡去了嘴角悬起的幅度，白贤凝望著旁人被黑暗淋了一身墨色的轮廓，好半晌才淡然开口，「既然不好过，为何不放掉？」

此后，墨黑之中又出现了片刻的静默，不过大概是觉得那是灿烈认真思索的默然，所以白贤也没有贸然出言催促。或许是转了一夜的脑子开始出现疲态，又或许是得悉灿烈突然退后的原因所以神经得以放松下来，白贤在等待灿烈回话的时候竟觉得有些微的睡意来袭。不过就在这股睡意渐见浓厚之前，灿烈的声音便轻轻的落在耳边，「我会试著放掉的。」
他眨了眨眼睛，试图察看著那双融在暗黑里的眼睛，而灿烈却彷似知道他的疑虑一样，在他尚未答话之前就接上了一句：「这次是说真的。」
漆黑一片的环境似乎为真实与虚假提供了最理想的掩护，在昏暗之下肉眼根本无从捕捉到言语的真实性，可是这一次好像远比之前所说的每一次更叫白贤相信。他定睛看著灿烈，彷若释然的吁了一口气，「那既然如此，你便不应这样小心翼翼的对著我。」
「可是…」
那两个反驳性的字眼才刚吐出来，便被白贤强行打断了，「其实你这样吞吞吐吐、避避忌忌、小心翼翼的样子更让我觉得烦躁。」
白贤既然都说这麼白了，灿烈也不会死心眼的明知白贤不喜欢还执意说下去，「对不起…」他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著要让你在这段时间快乐一点，没想到反而让你心情不好了。」
这句话包含的意思似乎很多，但白贤的注意力却集中在『这段时间』这四个字上，本来松开了的眉心倏地又锁上了，「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只见灿烈轻轻的摇了摇头，鼻腔好像呼出了一啖叹息，「如果不是你今夜提醒了我，我差点忘了只不过是在这里暂住而已，」他的嘴角微微的上扬著，拉出了一道白贤看不见的浅笑，「之前景蓝跟我说过，你常常都不开心，所以我想了一个晚上，就觉得既然我不会在这里住很久，那就在我离开之前尽可能的让你快乐一点吧。」
如果我们注定回不到以前那样，我希望我至少能把笑脸还给你。
所以，我才会小心翼翼，不敢惘然前进。
「是这样麼？」白贤的声音很平淡，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也推断不了他此刻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样的。
灿烈点头应了一声『嗯』，他便没有作声了。

突如其来的沈默让灿烈有些许的不安，他把自己的眼睛睁大了一点，试著看清那近在咫尺的人，可是努力了一阵子，印在自己眸内的依然只是一个黑压压、没有什麼动作的剪影。
他原以为这一阵的静默会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并不会维持太久，可是他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听到白贤的声音。虽然他也不知道时间确切的流走了多少，但是他总觉得白贤这次的沉默不语比之前的每一次都久了许多。
他不知道白贤在想什麼，但他也不敢贸然开口，怕是打扰了白贤的思路，所以他又再等上了一阵子。不过，当内心的不安已经膨涨到让他再也坐不下去，白贤仍旧是没有讲话。
「白贤？」紧皱著眉，他向白贤蹭近了一点，可是回应他的却不是那熟悉的声音，而是衣物的布料与沙发的皮革磨擦激出了些许细碎。
於是他再往白贤的方向挪了挪自己的位置，不过才没挪多少距离，他的肩膀就碰上白贤的手臂，碰触的力道不大，他还是警觉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而那个不言不语的人此时也动了动。灿烈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凝住了身体，静待著对方的回应，可是就在他看到白贤又动了动以为对方终於要说什麼的时候，自己的肩膀却忽然一沉，一个厚实的重量轻轻的撞落在自己肩上，敲出了一记沉实的闷声。
虽然他原本就是打算陪白贤直到对方睡意来袭，可是当白贤真的睡著了而且还靠落在自己肩上的时候，他却因为始料未及而不能立刻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这样瞪圆著眼僵在那边，久久都无法动弹。
如果不是睡下了的白贤忽而不安份的蹭了蹭他的肩头，他大概真的会这样愣上一整夜。
他微微的低下头，靠在肩上的人仍然在蹭动著，似乎在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他还是看不清白贤的脸，但他却嗅到那自白贤发间飘出的洗发精淡香。那股幽香不浓不烈，像极了山谷河水的清新，钻进鼻腔后悄然缓解了崩紧的神经，连带僵直的身体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而一直躁动不安的白贤此刻已经完全蹭离了他的肩膀，软嫩的脸颊就这样径直的向下蹭到他的右胸上，然后突然好像小孩觅到了心爱的玩具那样，满足的蹭著他的胸口。
过了一阵子，大概是认定这是最舒适的位置了，白贤的动静便完全的停了下来。
虽然视线仍然被漆黑阻碍，但那颗头抵在自己胸口上的触感和重量却清楚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切无误。
心，好像一下子踏实了。
他轻轻的勾起嘴角，划出了今夜最好看、最自然的笑容。
即使这笑靥没有其他人能看见，但他仍然这样笑著。
这个笑并不是为了讨好别人而勾出的一道弧线，而是为自己的喜乐而绽放的一朵灿烂。
原来笑可以如此纯粹。
他缓缓的提起了右手，绕过白贤的背，将掌心轻轻的搭落在对方的肩膀之上。完成了这个动作，他再瞥了胸口上的人一眼，然后心满意足的阖上了眼睛。
晚安。
许你一夜安眠。
============To Be Continued============

白贤后脑勺的头发因为整夜压著而有点扁塌了，灿烈自然的抬起了手轻轻的拨弄了一下，这不经意的触碰却让白贤的身体猛然一颤，不过灿烈并没有因而马上把手收回，掌心反而更为依恋的抵在他的发顶，微微的揉动著，「睡得好吗？」
明明灿烈的手是落在发顶，但白贤总觉得那手掌不知何时悄然伸进他的心里，一下一下的捏住了他的心脏，掀起了一浪接一浪的波涛，瞬即淹没了他一觉睡到中午十二时的震惊。深呼吸了几下，心里翻腾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下来，他稍微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确定自己的神色没有流露出半点窘迫才扭过头迎上灿烈的视线，「睡了那麼久岂有睡不……」句末的【好】字在灿烈眼下的两块淡黑随著他上扬的视线而落入眼底时被一下子咽了回去，「你…睡不好啊？」
其实灿烈整夜几乎都没有睡。因为担心自己睡熟后姿势会有所改变而让白贤睡得不安稳，所以他整晚都只敢打盹儿，睡不了多久就会醒。每次醒来他都会拉下眸子察看白贤是否仍然睡熟，若然发现对方的小脸流露了睡得不舒服的神情，他就会调整自己的姿势，好让伏在自己右胸上的人继续酣睡。就这样睡睡醒醒七八回，外面的天色也逐渐转亮，他一直等到白贤差不多要醒来的时候才真的撑不住头往后一靠就睡著了。
「我…不要紧啦…」
「什麼不要紧，」紧皱著眉头，白贤直勾勾的盯著灿烈那张明明染上疲态却仍然带著笑意的脸，「你这个样子怎行，快点回房间睡吧。」
「我——」
「你昨晚说的话还算不算数？」看到灿烈向自己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他侧过了身把灿烈搁在自己头上的手一把拉了下来握在掌心当中，「你昨晚不是说要让我快乐一点吗？」
白贤认真的模样让灿烈忽而懵了，只能愣愣的点著头。
「那现在就给我回房间睡觉。」
灿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看著白贤愣了半晌才轻声的说：「那你昨晚说的话算不算数？」
「嗯？」白贤蓦地睁大了眼睛，忽然被灿烈反问到，他的脑子也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你昨晚说我不用小心翼翼的待你，不用吞吞吐吐、避避忌忌，这话…今天还算数吗？」他轻旋著自己的手腕，反手把白贤纤长的手指握到手掌里。
白贤这才恍然大悟的点著头，「当然算数，我不跟你客气，你也别跟我避讳。」
「那你今天不开店行吗？」
白贤轻蹙著眉心看著灿烈，「为什麼？」虽然睡过头的他早已耽搁了开店的时间，但是没缘没故的不营业并不是白贤的作风。
他微偏著头，带茧的指腹轻轻的扫著白贤的手背，「你不是叫我睡吗？」
被粗糙滑过的触感惹来了轻微的痒意，但白贤并没有制止灿烈的动作，「你睡你的觉，我开我的店，两者有什麼关系？」
「我陪你睡了一整夜，那你现在能不能陪我再睡一下？」或许是深怕白贤会仓皇逃遁，他下意识将白贤的手抓紧了一点。

轻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脸上的热潮已退，吸呼也回复了原来的平稳，他便扶直了身，让自己的背离开那紧贴著的门板。
解决了基本的生理需要，他洗了脸、刷了牙、漱了口，做了些简单洗漱，然后才打开洗手间的门，重新走回客厅。
灿烈还是保持著之前的姿势，背靠椅背、仰著脸头靠在沙发上沿的软垫上，一双明眸被紧闭的眼歛藏了起来，那双挂在眼下的淡色便随即成了整张俊脸的焦点。或许是暖阳的淡光照不到他的脸，又或许是彻夜未眠影响了他的气息，那张脸庞看起来似乎比平常多添了几分苍白和虚浮，意外的成了一种诡异的病态美。
白贤站门口看了他好一阵子才缓步走到他身旁。微弯下腰，他扬起手轻拍著灿烈的肩膀，「起来到房间睡吧…」感觉到那软瘫在沙发的身体微微的动了动，那双闭著的眼睛也突地开出了一条线，透出了迷糊的目光，白贤便浅浅的勾了勾嘴角，「回房间睡吧，你要在这边睡我就不陪你罗…」
此话一出，本来已经累瘫在沙发动都不想动的灿烈也没法不乖乖听话，可是真的很倦的他著实没有动力做太大的动作，於是他只好把双臂提到白贤面前，那双半开的眸子无辜的看著白贤，「我没力气…你拉拉我…」
白贤呆望著灿烈提在空气中的双手，愣了半晌才努努嘴的抓住了那两只手，稍微用力的把那瘫在沙发上的人拉了起来，「真是的…早知道你会这样，昨晚就不让你陪…」虽然灿烈终於靠著自己的拉扯勉强从沙发站了起来，但看著那高大的身体好像软软、晃晃的，担心他会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所以白贤在转过身后还是扭头执起了灿烈的手，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肩上，「扶好，别摔著…」
乖乖把双手都搭在白贤的肩上，灿烈半眯著眼睛悬起了笑容，「如果这样摔著…也好…」
本来打算迈步向前的步伐突地滞住了，白贤回头睨了身后那个笑得灿烂的人一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
即使很累很困很想睡，但灿烈还是很有危机意识的闭上了嘴收起了笑容，捏住白贤肩膀的双手亦加重了力道，好像是深怕白贤真的会把扔在沙发上然后走掉。
瞥见灿烈那副乖巧的模样，白贤按捺不住的笑了。将视线转回前方，他抬起手搭上了灿烈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捏得那麼用力...你就这麼怕我丢下你吗？」然后他缓缓的迈开了步伐，领著灿烈走出了客厅。

「我怕…」
在他们沿著走廊走向客房的时候，沈默了好一阵子的灿烈忽然开口了。那两个字轻轻的敲落在他的耳边，让他不禁一怔。不过，这一次他很快便回过神来，脚步没有半点滞停的继续往前走著。他的眼睛直视著前方，搭在灿烈手背上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对方钝圆的指尖，「那以后别让我有扔下你的理由。」
灿烈没有答话，而白贤也没有再说话。
他们的步伐在客房门前停了下来，白贤将自己的手从灿烈的手背上拉了下来搭到门把上，不过正当他打算按下门把将房间向内推开时，搭在肩上的一双手忽而绕到他胸前将他揽住了，站在背后的灿烈也顺势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两个人一下子靠得很近很近，近到他能感觉到灿烈的呼吸、灿烈的体温、灿烈的气息……
然后，他感觉到淡淡的热气从灿烈双唇呼出，悄然扑落在他的耳背，只有那低沉略带几分沙哑的嗓音成功穿过耳廓钻进他的耳膜，「我是在做梦吗……」那人说。
「如果是，请不要把我叫醒。」
==============To Be Continued================

============Chapter.40===============
关上门扉的房间困住了许多。
像流转一室的静谧、太阳散发的明亮、同卧在床上的两人。
时近一点。
正午的阳光仍然肆无忌惮的侵略著地表，向著每个隐密的角落扩散。即使窗前的米白色帘子已经放了下来，但还是无法阻止属於白天的明亮盈满一室，将催人入睡的阴暗和昏昏欲眠的睡意都驱逐於一门之外。
不过这只局限於前一个晚上有正常入睡的人身上，对於彻夜未眠的灿烈来说，这一室的光亮根本阻不了他纵身跃入梦中。
所以当白贤把他领到床边，让他在床上躺好后，他仅存的一点清醒只容许他把杵在床边的白贤拉到床上环在臂弯之内，然后连被子都来不及盖，他便揽著白贤睡著了。
不过，虽然同床，但是异梦。
侧躺在床上的白贤睁著一双下垂眼看著面向自己侧卧著的灿烈，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正紧紧的闭合著，缀在眼歛前沿的羽睫偶尔会随著眼球的自然转动而微微轻颤。
大概是在做梦吧。
依那平和的表情看来，那个梦一定是一个美梦吧。
脑海突地浮现出片刻之前灿烈在门外从后环抱著他的画面，那触感、那温度、那气息仍然在他身上残存不散，那落在他耳边的一字一句更是清晰的在他心头上回荡著，扰乱了他的心神。
『我是在做梦吗……如果是，请不要把我叫醒。』
轻阖上眼睛，白贤微微的吁了一口气。
放心，我不会再把你叫醒了。
不管你做的是美梦还是噩梦，我都会让你自己醒过来。
因为只有自己亲眼看著梦境一点一滴破裂、碎开、湮灭，才会深刻的意识到梦只不过是一场在自己脑海里放映的戏码，不论它是大团圆结局、悲剧收场、什至中间腰斩，它总究会有放映完毕的一刻，而自己只是一个看戏的人，摆布不了剧情、扭转不了结局、阻止不了剧终，戏里的一切爱恨情仇、甜酸苦辣、平淡起伏其实根本与己无关，受之而波动的情绪也只不过是我们入戏太深而已。

深深吸了一口气，床单渗著的柔顺剂香味夹杂著灿烈身上独有的馥郁随著空气窜进他的鼻腔，稍微舒缓了他忽然沉寂下去的情緖。
一下子放松下来的他用脚侧蹭了蹭被两人压著的被子，幸好是夏日，即使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在这种刚刚好的温度下躺卧在床上，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做，其实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只不过，为了不弄醒睡熟了的灿烈，白贤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但是要一个神智清醒的人一直保持著同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其实也绝非一件轻松的事。才躺了大概半个小时，白贤便很觉得那因为侧卧而压著右臂有点血液不流通，麻麻痹痹的感觉像小虫子在血管里钻动一样，让他很想翻身脸庞向上朝著天花。可是他却深怕这动静会打扰了旁人的美梦，所以他只好咬著牙拼命的忍著手臂的不适感，压下想要翻身的念头。
可是多躺了半个小时，他便再也忍不住那连番袭来的麻痹感，轻轻的将自己的身体向左边翻了过去。不过因为被灿烈圈在臂内，灿烈的手自然是搭在他身上，所以他一翻身、背才刚落到床垫之上，那只手便无可避免的掉落了几分，白贤连忙扭头察看对方的表情，只见灿烈平静的脸容顿生了波澜，双眉突地向中央聚拢，在平坦的眉心突地摺起了几道疙瘩。
白贤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正当他打算伸手抚平那几道皱摺时，床塌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本来侧著身子面向白贤的灿烈突然翻身到另一边，那一直搭著白贤的手也随之而抽离了。等到所有动静都平息下来白贤才茫然的回过神来，愣看著此刻背对著自己、身体微微弓著的灿烈，他抿著嘴思量了半晌，然后像决定了什麼一样缓缓的坐了起来。他回头瞥了灿烈一眼，确定自己的动作没有再惊动到对方，白贤便蹭到床尾利落地穿上了刚才因为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灿烈揽到床上所以一时情急随便踢掉以致呈现一只正、一只反的拖鞋，轻轻的按著床垫站直了身。
回头看了一眼那被自己下床的动作弄得皱了的被子，他缓步绕到床边上，执起了被单没被压著的一边，轻轻的覆在灿烈身上。
转身走到窗前的书桌旁边，他踮起了双脚的脚尖，左手按著桌面，伸尽了右手将那装在窗户上方的冷气扭开了，『嘚』的一声冷气便开始运转了，机器转动翻搅出许多细碎的杂音，打破了在房间萦绕了好一阵子的静谧。
将脚跟下放回地板上，白贤自然的拉下了仰起的脸，一双眸子便径直的落到桌上的画本上。凝视著那深蓝色的画本，白贤虽然知道偷看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但他的手却仍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将那本阖著的画本翻开了。

这画本似乎是用了好一段时间了，虽然整本画册的封面和封底都被深蓝色的牛仔布料包著，但边边的位置已经有点破掉了，露出了里面硬厚的纸版，为整本画册添了几份破落的美感。
将视线从画本的边边移向了第一页的画纸当中，可是印入眼睛的映像却让白贤微微怔住了。那是一片深灰接近黑的炭色，白贤伸出食指在上面一划而过，深灰的痕迹马上印上了嫩白的指腹，能看得出大概是用6B以上极深色的炭笔从左下往右上的方向一笔一笔扫出来的。整张画纸除却最底端那三公分的空白之外，其余的位置都毫无遗留的填上了那种炭灰色。无法参透那埋藏在炭色底下的意思，白贤稍稍将焦点往下移到空白的位置上，那里清楚地写了几行字，而且一看就知道是灿烈的笔迹。
【其实要将整个世界变成一片墨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这世界充满著光，太阳的光、蜡烛的光、电灯的光，一光灭另一光又随之而起，所以我花了很多力气和时间才能把整张画纸涂黑、完全不留一点缝隙给予光明溜进。
可是，当我看著这张费了我很多精力去弄黑的画，一下子便想不通，为什麼我的世界可以在那麼短瞬之间落入一片漆黑。
或许，我的世界里只有一束光。
光灭了，世界便黑暗了。】
那深深地刻在纸上的一字一句，刚劲有力的写进他的眼底。虽然在字里行间灿烈都没有表明这一段话是与他有关，可是他的直觉却很明确的告诉他，灿烈在写的光是自己。
因为，在那段他们一起奋斗、一起向前、一起准备出道的时光，公司给他们定了一个以外太空行星的概念，他们是来自那颗外星的人，而他们每一个都拥有一种超能力，像治愈的能力、瞬间移动、支配风火水冰雷等等的能力。
白贤的超能力，正正就是光。
如果说灿烈写这段话并用上了光这个概念只是恰巧而已，白贤是绝对不信的。
可是……
白贤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的内侧，直到那敏感的地方传来微微的刺痛他才蓦然松开了口。没有血腥味道，大概是没有破，可是那种细密的痛楚却让他无法忽视，感觉就像是有根细针在不断的扎在他的身上，不至於构成剧痛，但就是难以忍受。
他轻喘了几口气，被冷气降了温的空气自白贤微张的双唇中闯入他的喉管，悄然游至胸腔，稍微把他有点慌乱的思绪冷却下来。
他晃了晃头，不要对号入座。
右手自然的将画本翻页了，那页炭灰色便完全离开了他的视线。

接著印进他眼中的是一个苹果的素描，大概是在初学阶段画下的作品，所以苹果的线条都欠缺了果断笔触，白色的画纸上还能看到一条一条画了又用橡皮擦擦掉的痕迹，而且苹果的光影捕捉得并不自然，让整个苹果看起来都欠了一种素描应有的仿真度。
然后他把视线往右边移，另一幅柑橘的素描径直的映入他眼帘，不过就如同左边的苹果一样，笔触、打光还是相当的稚嫩。
他又往后翻了几页，一幅幅静物素描便按序的印进他眼里，除了水果还有杯子、文具、装饰品等等，虽然都只是静态的描绘，但愈往后翻就愈能看出灿烈画画的技巧是有在进步的，线条开始呈现出一种平稳和刚劲，少了一开始的犹豫不定，而光线打在物件身上所构成的光圈和扯出的影子也有了更自然的落笔。
光看作品的变化，他觉得灿烈是真的在学画画的样子。微微的扭过头，他看著那冲弓著身、背对自己躺著的人抿了抿嘴。
你是真的因为我当初的一句喜欢，而去学画画了吗？
突地，躺在床上睡得极熟的人忽然抬手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直到整个身体都被被子裹住他才悻悻然将手拉进被窝，继续酣睡。
轻呼了一口气，白贤将视线收回重新投放在面前的画册上。他的指尖继续向后翻著，在翻了好几页后，他终於看到了动物素描，而一直没有在静物素描出现的文字也如第一页那样刻写在画纸下沿。
第一幅动物素描，应该是一只猫。
没错，是应该。
因为画纸上勾出的并不是一只完整的猫，虽然猫咪蹲坐在地上的具体形态已经被线条粗略的勾勒了出来，但是细节的地方像眼睛、毛发、爪子等等都没有画出来，让整幅图画看起来就只有一个虚空的轮廓。
不过白贤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困惑，因为画纸下沿的文字正好解释了构图单寡的原因。
【小猫都是有个性的，喜欢来就来、喜欢走就走，喊也不会回头，追它跑得更快。可是，我却偏偏喜欢如此任性的小猫，即使被挠了仍然甘之如饴。】
本已平静下来的心神似乎又蓦地起了风浪，他拼命压下了对号入座的念头，手指像读懂了他的慌乱一样加速地翻著画册，可是翻了好几页后，他的动作再次停摆了下来。
前面的画作都没有出现过重复的主题，左页跟右页都画上不一样的物品、不一样的动物、不一样的植物，不过翻到这一页，那两幅一左一右的图画却突然以同样主题、同样风格、同样手法，并且状似对称一样呈现在他的眼前。
两幅画的主题都是手，乍看起来好像没有什麼差别，但若然仔细一点看，就会看出左页那只手的手指较粗短而骨节较大，不过线条较则较刚劲实在，反之右页那只手的手指较纤细修长，骨节也不显眼，勾画的线条则比较柔和而且有一点虚浮感。
灿烈留白了左页下方的位置，只在右页的下方写了几行字：
【粗糙的手握不住漂亮的手、画不出漂亮的剪影、连漂亮的回忆也抓不到，最后只能用稚嫩的笔法将那漂亮的轮廓如此粗略的勾勒出来。或许，就是因为我的粗糙、我的稚嫩、我的懵懂，我才会什麼都握不住、什麼都抓不到、什麼都留不了。】
紧盯著画纸上的两只手，白贤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的定滞在桌前，连将画册再往后翻的意图也没有。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在想什麼。
他无法解释，为什麼当他看到灿烈在画作下方写的字时，他居然……有点后悔了，什至有点质疑当初的决定。

当初之所以会选择离开，一是因为他气灿烈，二是因为他喜欢灿烈。他气灿烈欺骗了他、气灿烈卑鄙利用他的感情、气灿烈一直以来对他的种种关切、疼惜、维护原来都只不过是做戏，但同时他却无法像对方那样决断的说出【我怎会喜欢他】这几个字，即使被伤害过后他仍是无法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他的确是喜欢。
就是因为喜欢，才会在发现真相时觉得如此的痛。
亦是因为喜欢，才会觉得自己有多可笑。
明明别人是存心耍著自己玩，自己却一厢情愿的以为别人是全心全意的待自己好，还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赠予对方。
这是多麼的愚蠢、多麼的天真、多麼的傻。
所以，他必须离开。
只有离开那个人、离开那个环境、离开那个地方，他就能断了这份情、葬了这份意，慢慢放下那一切曾经，重新出发。
可是，现在他看著灿烈写下的一字一句，却觉得那些话不像是纯属虚构，字里行间流露的情感也不像是弄虚作假的。
而且，也没有必要。
现在的他已经不在那个竞争激烈的环境了，他跟灿烈也都没有什麼是需要互相竞争的，他对灿烈而言理应是没有什麼利用价值了，灿烈又何须花那麼多时间精力再骗他、耍他？
更何况这本画册是灿烈的私人物品，之前灿烈都没有拿给他看过，所以若不是偷看，他也未必知道画册画了那些画、写了那些话。如果灿烈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让他看见这本画册，试问灿烈又怎会把心思花在这之上？当然，若然要将人往最黑暗、最邪恶、最坏心的方向想，灿烈是绝对可以机关算尽至此，但是他不相信灿烈会这样做，他也不相信灿烈是这样的人。
倏而，布料磨擦的细碎突地打断了白贤的思路，他顺著声音来源看了过去，瞥见躺在床上的人又不安份的翻身成了脸朝天花的姿势。
看著那翻了好几次身却仍然熟睡的人，白贤忍俊不禁的扯了扯嘴角。
怎麼长这麼大还像个孩子一样。
轻轻的晃了晃头，白贤将焦点收了回来，约略的扫过画册上那两只手一眼之后便悄然无声的将画本阖上了。
不看了，也不想了。
既然看不清楚一切孰真孰假，那便随心吧。
因为有时候，心比眼睛，更清明如镜。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