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蕴自戏②
晨起，按例入宫问安毕。时适逢小暑，荷抽尖角，莺啼漫渺，碧水连天。予彳亍于荷花池畔，道兰芷间行，恰逢兰嫔。
嫔易予而讽曰：“千金之子，奈何眷以残荷？岂难伺于府中耶？”
予笑而对曰：“然也。予绝献锱铢于陛下，为人臣者，岂敢不尽心竭力？然何以过之？”嫔遂拂袖而去。
及出宫，从人问予曰：“兰嫔跋扈，殿下何不谏陛下以治其耶？”
予抚掌大笑曰：“子须眉之身，何与巾帼相较？子尝闻蝉鸣耶？”从者曰：“然。”适蝉鸣又起，予以鞭指梢曰：“蝉鸣聒噪，世人皆恶其音。然市俚之言，遇智者则消；冬雪之冰，遇春水则融；暗箭中伤，非以浩然不能敌；妇人之狭，非以君子不能容。蝉鸣虽烈，然春秋几何？兰嫔亦然。以色侍君者，终沦脔宠之流；惟以德才，能服于世。”
从者曰：“殿下所言然也。恐余者不能晓殿下之意，而谓殿下懦也。”
予曰：“鄙人者人恒鄙之，治人者人恒治之。兰嫔跋扈，不在其宠，而在其父；其辱本殿之过，其父兄当偿。其父罗子岳，时任大理寺少卿，素与刑部尚书有隙。子可代予往尚书府一叙，寻机间之。”
从者曰：“然。”遂策马而去。
是夜，予复思此事，徒一叹耳。妃嫔媵嫱，固无德者，必乱君王之心；满朝文武，固无德者，必乱治下之民。然今天下之无德者，何其多也！官官相护，荼毒百姓；边关颓唐，危及万民。予尝闻古贤者之言，愿继往圣之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今人不复矣！予独爱一言，以人为镜，以史明志，以万民发宏愿，以天下为己任。噫！世人皆逐名利，无有青云之志；世人皆爱娇颜，不知青冢之德。其可哀也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