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后悔。”
“你认为他知道后会怎麽样?”
“他.....”
“别傻了,你们注定一无所有。”
*<21>
患得患失。
没什麽根据,但意外的很贴切。
拥有,担心失去。
失去,奢望拥有。
最后,才发现不曾拥有,当然谈不上失去。
亚瑟从床榻上坐立起来,白衬衫整齐的套在身上,刚洗过,还残留着阳光气味。
他抬眸注视钟面上的时针和分针,更精确的话还能利用秒针。他脑袋还昏沉沉地,费了一些力气重新运转大脑,才判断出现在的时间,同时看着它一点点流逝。
距离会议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又十五分钟。王并没有吵醒他疲倦的王后,独自去面对那群大多否定自己存在的贵族。
这种贴心反倒令亚瑟难受。
人类很患得患失,尤其对于爱情。
阿尔弗雷德上任也仅仅三个月有馀,他日夜着手规划新政,但在拟定出完美方案前,他还是必须跟一群他讨厌的老古董们共事。
虽说之前他的计划中,早已剷除了一些碍眼的屏障。
劳伦·玻威安和安得鲁·布忒赫在大殿上不打自招,罪证确凿,落得公众唏嘘,褫夺爵位,赐死。
「必须连坐责罚该家族所有人。」
有个不满他们两家的贵族发声。
黑桃国王摇摇头:「错的只有这两个人,为什麽需要连累旁人?」
这是什麽可笑的理论。凭什麽一个人的愚蠢必须波及无辜。
贵族一脸嫌弃:「噢,我都忘了陛下的家族……」
黑桃王的笑容一下就褪去:「舌头这种东西人一生只有一个吧。」没有挑明意思,他不冷不热地说。
那贵族的脸唰的惨白。
至于丹杰罗在审判后精神崩溃,被人发现时已经坠楼身亡。他死的很悽惨,粉碎性骨折、脱臼、大量出血。
「让他回家吧。」
他道,那时他轻轻握着王后的手。
人民说:王是仁慈的。
疼痛撕裂着,他把棉被拉高位置置头顶,蒙在脸上。
晕开,浸湿。
他捂着面,眼泪从眼眶深处滚出来。
矛盾。伴随他们得以圆满的爱情萌生。现今,阿尔弗雷德已有权力去探索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后呢?然后呢?
亚瑟还能继续装聋作哑吗。
逃避?拒绝正视?
鸵鸟心态没有用。
躺在爱人怀裡入眠、简单平凡的问安晨礼、共同商讨未来。
这样的幸福……这样的要求,上天能否不要剥夺。他祷告道。
可惜谁都不能回到过去。
好像是从某天的恶梦为始,在阿尔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总是会想着这些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又或许更久,亚瑟慢慢的收乾眼泪,垂下举的发酸的手,被单也顺着力气散失而摊回腿上。
空腹的飢饿感萦上。
亚瑟动了动脚踝,刺麻感猖狂的在神经上舞蹈,缓了一会,渐渐沉寂。
梳洗和打理好自己的装束,亚瑟拉开房门,离开卧室。
长廊上不乏人向他问早,他便沿路搁着淡淡的笑容,直到就坐餐桌。
「殿下头一次没有出席会议呢。」
女僕长卡耶塔送上早点。有红茶、沙拉、和烤饼,王后的食量不大,份量不多。
亚瑟尴尬的笑了笑:「啊,昨晚没睡好。」
「陛下特别嘱咐我们别去打扰您呢!国王陛还说您要是在结束前醒来,也让您别去了。」卡耶塔说:「全黑桃上下都知道国王陛下待您多好。」
这傻瓜。心底一阵暖意。
「下次别听国王的。身为王后,不出席会议这种行为不能有第二次。」
卡耶塔回答明白后退下。
他们没告诉亚瑟,国王阿尔弗雷德和查特森公爵频频意见不合,几度公堂争执。
比如现在,会议进行的第二个小时,第三次冲突。
第一是微不足道的遣词问题。
第二是查特森公爵未与会上次的会议,阿尔弗雷德追究。
第三则是王后的缺席。
会议两週举行一次,若有重大事件则由王宫下令召集。自从阿尔弗雷德上任以来,查特森未参加的次数就高达四次,相当于两个月。
「噢你的意思是说你生病修养理所当然,王后不舒服罪大恶极?」
阿尔弗雷德指节敲着王座。
莫海顿·查特森公爵被着冷静的口吻愣住,他听起来只是像在询问,语句的背后却是利刃。「罪大恶极的不是王后殿下。」查特森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说的是:“是你啊。”
然而这个小动作被阿尔弗雷德捕捉到,尽收眼底。
他仍旧笑着,「踩着别人尸体上位的人,难道比较高尚吗。」
莫海顿哑口无言。
如他父亲一般的善于言辞。
他曾经处处针对阿尔弗雷德,原先百般阻挠他取得姓氏便是担心他有一朝一日坐上王位,没料还是输了一把——输给琼斯家族。
他又怎麽会不知道丹杰罗会是假的,他不过想用丹杰罗的死来吓阻真正的储君。错杀千人也罢,他要阻止琼斯家族掌权。
让罪臣家族握有重权,岂不是惹四国笑话。所谓荣誉、荣耀成了空谈。
但他终究无力反抗。
手持权力的阿尔弗雷德不出他所猜的斩了两大毒瘤,本以为下一个会是自己,可却不见他有意。
莫海顿实在估摸不出他的想法。
「这是赢家掌控的世界。」
他回答。
年轻的王没再和他对槓,悠悠的开始说起新的话题。
财经、军事、民生……他把所有黑桃国的不足条列出来,一一对症下药。起码在政务上有些贵族还是有用的。阿尔弗雷德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