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如吧 关注:729贴子:26,896

回复:【文】北海无日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P属地:辽宁127楼2018-02-12 10:52
回复
    ……这什么情况吃了的又给吐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34楼2018-02-12 12:20
    回复
      R&红莺
      悍马车在积雪的路面上几乎无声地行进,由于下雪后还未有车辆经过,被新雪掩盖的路面如同一面白色的绒毯,若非后视镜中看到的我们自身留下的轮胎印,或许这美丽到不真实的雪途真的会让人恍然如身置梦境。
      “除了迪桑,其他牺牲的同志们也已经被火化了。”叶婕妮从副驾驶座位递过来一份名单,门叙莱伸手接过,我凑上去,那名单明明是油墨印刷出的,但在我眼中,那每一个名字都是由最纯净的赤红染成。
      李淑琴
      王雕
      特勒夫
      董为民
      一个眼神中还带着天真的女孩胸口冒着鲜血仰倒,年迈的狙击手脖颈上那堵不住的刀伤,红军战士满是弹孔的身躯如一口破麻袋般瘫软在地,还有那躺在病榻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的老兵…长久以来,这些画面拷问着我的灵魂,用血淋淋的现实向我昭示战场的残酷,门叙莱同志的支持让我也学会竭尽全力地去利用一切因素分析眼前的情况,杀掉那些与我为敌的人,但是,无论我如何努力,那一层畏惧似乎始终都萦绕在我的心头。就算可以被压制,但绝对无法驱除。
      “这些同志,是为了挪威的事业而牺牲的,所以我提议,将他们和迪桑同志一起,葬在挪共所辖的教堂里。”叶婕妮用沉重迟缓的口吻说。“两位同意么?”
      这话语虽是商量的口气,其中却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作为新主席,叶婕妮也开始逐渐适应自己的身份了呢。我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算是替三位祖国来的军人做了主吧。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想必他们九泉之下也不会怪罪。
      “不行。”门叙莱突然说道。
      这话语让车内空气凝固了一瞬,叶婕妮侧目,问道“为何?”
      “我和特勒夫同志有过约定,谁死了,另一个人要将他的骨灰带回莫斯科,葬在国家烈士公墓里。”门叙莱正色道。
      叶婕妮怔了一下,她的瞳孔深邃而旷远,让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最终,她点了点头“好,我会将特勒夫同志的骨灰保存在教堂里,等到您要离开挪威,自取之。”
      “谢谢。”门叙莱点头称谢。
      悍马车在一处寂静的林地旁停了下来,就在我们下车后不久,我看见门叙莱最先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等我开口询问,他便问道“特尔同志,这些兵是何时征召?成分如何?”
      我心中暗惊,复环视四周,阴冷的森林还飘着从树冠空隙间落下的雪花,司机没有跟来,周围除了我们三人外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兵?
      叶婕妮似乎想笑一下,但最后只是面部肌肉不正常的抽搐“都是穷人,其中不乏一些社会闲散人员,没接受过什么太系统的训练,素质上的确差了些,让二位见笑了。”
      门叙莱没有笑,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丛灌木“伪装不好,漏洞很明显,现在这里的风不小,灌木却一动不动,这样的伪装很容易被有经验的侦察兵一眼看穿。”
      我忙去仔细观察周围,可见有些灌木随风微微摇曳,有些却大有任尔东西南北风之意,兀自矗立,细细看去,那不动的灌木中的确隐隐可见被掩饰了的枪管,我暗自咋舌,再一次体会到我和门叙莱差距之大。如若我自己上战场,怕是两步都走不出去吧?
      再往森林深处走,终于看到一栋不起眼的宅子,外表装修虽不破旧,却也朴素非常,黑色的主色调和叶婕妮的衣服浑然一体,让人很容易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打开大门,里面站着两人。偏瘦的那个正是柯克——先前的那个酒保,在这里还能看到他,看得出他也是叶婕妮的亲信。另一个比较胖的,我模糊记得似乎不久前见过他,一个高大的挪威人,敞怀的大衣内是一套老旧的工装,四方的面孔显得十分刚毅,给人以一种强横而又历过沧桑的感觉。
      “介绍一下,挪威赤卫队上尉柯克·拉戈威亚,挪威共产党后勤部长雷杰斯托克·米尼斯特。”叶婕妮说道。
      双方施礼毕,叶婕妮问“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有。”柯克答道,这个不算壮硕的人有着一头平整的金发和薄薄的嘴唇,说话时语速很快,一看便是精明强干之人,似乎他的身份并没有一个上尉那么简单“最近在安置那些红军兄弟们时”我注意到门叙莱眉毛微扬“有人察觉到队伍里面有人有异样。另外,我们去接回提前出城的三位同志的命令被迟滞了,现在他们三人还在靠近城南的一个小落脚点,虽然暂时安全,但不知为何,我们派去接人的人直到今天还没有出发,他们的解释是没有接到命令。”
      “有异样?什么样的异样?谁有异样?”门叙莱厉声问道
      “有异样的不是贵军的人,而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之前他说他是迪桑那里来的,要见特尔同志,但就目前而言,没有任何人能证实他说的话,他也没提出过再见的申请。”面对门叙莱,柯克不卑不亢。
      “沃尔森?”我疑惑道。
      “他不是要见我吗?等我回教堂,带他来见我。”叶婕妮冷冷地说。柯克施礼,转身出门。
      “怕不是这其中有鬼,哈哈哈。”雷杰斯托克笑道。叶婕妮似乎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你过来干什么?有话说。”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告诉您,后勤工作和赤卫队员的调集都很顺利并初步完成,另外,英国共产党那边给出了让我们满意的回应。”说起正事,雷杰斯托克立刻严肃起来。
      “好。”叶婕妮似乎松了口气“你…你亲自去一趟城南的落脚点,把那里的三位同志接来。”
      “是。”雷杰斯托克也告退。
      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叶婕妮终于难得地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是之前所未见到过的,是那种如释重负的笑。“两位…尤其是您,林同志。”她哑着嗓子,笑着,却是无比艰难地说道“如果知道,你们的战友曾经是个强盗,你们会原谅她么?”
      这话?我疑惑地看着门叙莱,但门叙莱的表情告诉我他也并不比我知道的多。
      “两位请。”叶婕妮收起了笑,仿佛在做着什么庄严的仪式般,小心地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在看到室内摆设的一瞬间,我不由得惊呼出声。
      那陈设太熟悉了。我童年时,父亲也曾带我去过被查抄的地主家的庭院,那里的房屋并其文物,本来是要一道“破四旧”了的,但好在国家补救及时,这大院得以保留,并成了国家收集和整理当地文物的主要场所。四合院中,绿墙朱柱,坐北面南的总是这主厅,厅中常设一案,上供之物或祖宗,或宝器,或名画,或牌匾,左右两把太师椅,便是这明清一代最常见的中国厅堂缩影。如今,这一幕却是在千里之外的异国,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个房间并不大,进门之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左右两把和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的太师椅,只是椅子的边角处略添了些划痕。两把太师椅当中一供桌,其上一柄宝剑正静悄悄地躺在那里,剑鞘和剑柄通体玄黑,金黄的剑穗合成一缕,从桌子边沿垂落。再往右看去,一个同样有了年头的书桌占据了房间剩余空间的绝大部分,书桌和书架一体,那现代印刷出的书放在古朴的书架上,却是没有半分的不自然。
      “很熟悉,是吗?”这话语似乎是问我们两人,但我知道叶婕妮在对我说话。我偷眼看去,迎上的是她期待的目光,似乎在寻求肯定,却又蕴含着丝丝畏惧。在这目光下,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似乎是中国古代的风格?”门叙莱在室内来回走了两圈,伸手捻了捻剑穗,说道。
      “没错。”叶婕妮在书桌前的椅子坐下“这个房间的摆设,自我祖父起便是如此。”
      我小心地坐在太师椅上,细细回想,叶婕妮身上的确隐约有着我祖国的元素。挪威毕竟不似苏联一般和中国有着那么多的交往,但叶婕妮对于汉语的掌控却不比门叙莱差几分。突然的,我想起,城内我们刚从公馆转移到最后的落脚点的那个下午,她对我说的那句有些突兀的话。
      “少年兵…”我喃喃道。
      “所以,如果你知道,你的战友曾是个强盗,你会原谅她么?”叶婕妮苦涩地一笑。门叙莱看看她,又看看我,面色若有所悟。
      “会。”良久,我说道。
      她是我的同志。
      叶婕妮似乎松了口气,她张开口,一扇记忆的大门,随着她沉涩沙哑的声音,缓缓敞开,将我和门叙莱带向那个属于掠夺者的古老年代。
      1901年,中国,渤海湾,天津港
      税恩·特尔正坐在颠簸而充斥着污浊的船舱中擦拭着那挺新发到手里的李-恩菲尔德短步枪,英军的红色制服套在他身上到底还是大了一圈,那紧身的白色下裤甚至有部分会拖在船舱满是泥水的地面上,让他不得不在穿戴时先穿靴子,再一点点将裤脚塞进靴帮。
      “嘿,矮子,怎么还在磨蹭,赶紧出来,准备登陆!”人未见而声先至,这是士官长华尔士敦的声音。税恩吓了一跳,连忙从塌上挑起,草草挎上枪,扶了一下歪在头上的帽子赶忙跑出门外。华尔士敦已经举起枪托做砸门状了,看到税恩跑出来,他哼了一声,嘴里的烟斗冒出呛人的火星。
      税恩是深谙这士官长的脾气的,所以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不顾自己还没从先前颠簸的旅程中缓过来的不适感,一溜烟朝甲板跑去。华尔士敦傲慢地跟在后面,他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有傲慢的资本。作为英国军队里少有的大不列颠本地人,他向来瞧不起那些雇佣军。
      甲板上很嘈杂,背着枪的士兵和穿着常服的跑船工杂乱懒散地穿行,跑船工忙着他们的工作,而士兵则大呼小叫着聚拢自己的队伍。这些士兵虽然穿着统一的英国红衣军军装,但他们的面孔有很大的差异。有戴着显眼头巾,蓄着胡子的印度人,有黄种的印第安人,还有人来自遥远的新西兰和澳大利亚。总之,只要是英联邦的所属下的民族,在这里都能够找到。
      “嘿,这里!”熟悉的挪威语,在嘈杂中是那么的亲切,税恩灰暗的眼睛亮了一下,凭借自己身材矮小的优势,三下两下边窜到了说话人面前。那是一个高个子士兵,在纷乱的甲板上,他和税恩便是唯二的北欧人种。他笑着拍了拍税恩的肩膀“感觉如何,小特尔?”
      “不好。”税恩皱了皱眉头。
      税恩是个穷苦人,祖上曾是挪威的猎户,但传到他这一代,家族赖以生存的苔原所寄予的馈赠越来越少,日子举步维艰。父母去世之前唯一留给他的便是一封介绍信,凭借这封信他找到了大个子——父亲的朋友,据说这位大个子在英国皇家海军服役,每次出海都能带回大量的黄金。虽然听着并不是那样的可信,但对于无路可走又见识短缺的北欧家庭来说,这种消息简直就是奥丁的恩赐。
      在税恩的观念中,航海是安全而酷炫的事,在大海上扬帆前行,击败传说中的海怪,找到埋藏在遥远东方的宝藏,回来后便可安然地享受美好的生活,多么的惬意!但登上前往中国的船只后,他的梦想便被晕船的痛苦和恶劣的环境击得粉碎。好在大个子是个不错的人,据说他曾经多次到过东方各地,有着丰富的经验,税恩一路上也是多亏他的照顾才能挺到现在,要不然,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可能就要夭折在漫漫航路中。
      “快些调整好状态吧,小特尔,等会打仗的时候你再这样,我也帮不了你。”大个子抽了口烟斗,一口白气喷在税恩脸上,呛得他连连咳嗽,但好歹是精神了很多。税恩抹了抹眼泪,又开始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打仗?打什么仗?”
      “你以为给我们枪是要防野兽的吗?这一趟去的地方和以往不同。”大个子指了指不远处的海岸线,眼中冒出金色的光泽“清国!东方最神秘富饶的国度,但也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
      “也就是说,这次可以挖到很多宝藏喽?”税恩问道,这是他目前最关注的问题。
      “‘挖’?这可不准确,小特尔。一会跟紧我,别宝藏拿不到,先丢了命,哈哈哈!”大个子对着海岸线大笑起来。税恩不明就里,也跟着他笑。
      船只离海岸线越来越近,将一颗颗贪婪的心送上这落后而富饶的国度,带来的只有破坏和杀戮。


      IP属地:辽宁137楼2018-02-19 22:41
      回复
        “砰!”
        “砰砰砰!”
        税恩没想到的是,想象中守护宝藏的妖物没有出现,他们面前的是坚固的人造关隘,和那些打着长辫子,穿着蓝色马褂的黄种人。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对他们的到来表达了最深层的恶意。
        子弹不着边际地在战场上飞射,看不清弹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被击中,没见过这种场面的税恩畏畏缩缩地躲在掩体后,任凭华尔士敦凶神恶煞地喊着莫名其妙的口号,一动也不敢动。
        “快!小特尔,我们需要你的火力!加把劲,他们很快就要崩溃了!”大个子开出一枪,躲到税恩身边换着子弹。带着硝烟味道和火药灼烧感的空气包围了周遭的空间,不同语种的喊杀声让税恩感觉如同身在地狱。
        “我做不到!”税恩闭上眼睛大喊。在他的观念里,这一切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以为,东方的国度都是富饶美丽的,黄金如同家乡的雪一样遍地都是,从天上落下的都是层层的金粉,人们闲适幸福,乐于助人,他们捧着黄金迎接船队的到来,然后微笑着目送客人远去。
        骗人的,自己在英国遇到的那些老兵,那些有些已经成为工厂主的家伙,他们说的都是在骗人!
        一句他听不懂的口号响起,穿着白色军装的矮个子士兵向对方阵地发动了突袭,他们在对面的火枪攻击下成片地倒下,但和那些儒弱怯战的印度军人不同的是,这些比税恩都要矮一头的家伙们凶悍暴戾,他们踩过战友的尸体,向对面阵地发动冲锋,几乎是到了要拼刺刀的距离,辫子兵们的队形开始松散,有不知所措的,有回头逃跑的,只有一些红布包头的人大喊着另一种同样不为税恩所认知的语言,手持长矛、大刀与矮个子们近身拼杀,这些人很顽强,但寡不敌众,最后也只能身中数刀数枪,瘫倒在地。
        “干得漂亮,日本人!”大个子欢呼一声,端枪冲锋,税恩虽然害怕,但跟着大个子已经成为了他的条件反射,这迫使他也紧随大个子冲出掩体。好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飞来的子弹了,冲过敌阵,税恩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地上的尸体,但血腥的味道还是让他的胃不住地翻腾,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一样。
        有个别的辫子兵,逃跑到一半突然全身发抖躺在路边,税恩下意识地想去拉他们,但大个子一把拉住他,单手抄起李式步枪,一枪便把那辫子脑袋轰碎。
        “什么?”税恩被这一手吓呆了,他没想到平常和蔼可亲的大个子也会来这么一手。大个子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这就是战场规则,小特尔!你看这些兵,都是染了鸦片毒的,留着也是祸害,杀了干净。”
        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税恩终于随队走进了他所到达的第一座东方城市——天津。
        “解散!”华尔士敦火急火燎地传达了上级的命令,接着马不停蹄地朝最豪华的宅院跑去。军人们欢呼一声,也作鸟兽散,或三两一群,或干脆独行,每一个人脸上都溢满了狂热,他们冲入街道旁那造型奇异壮观的宅院,不久后就有惨叫声从里面传来,接着是腾起的火苗,进去的人走出来,手里多了一大包东西,身上枪上也多了鲜血,他们如野兽般咆哮着,继续冲进下一家,重复同样的流程。
        这…税恩再一次惊呆了。他木然地举着枪,但面前却没有敌军的士兵,那都是平民啊,虽然他们的话语他听不懂,但从神色语调,他可以肯定这是最普通的平民,除了装束和面孔,和挪威家乡中的普通人似乎也并无差别。
        但是为什么,他的战友们突然将枪口对准了这些最普通的平民?
        “嘿,小特尔,愣着干嘛,这是发财的机会啊!快,手快有手慢无,好东西可都被那些家伙抢走了!”大个子狠狠拍了下税恩的肩膀,指了指华尔士敦先前跑去的宅院“看见没有?那家房子最大!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咱俩这次来得不亏,快跟我来!”
        “难道,难道宝藏就是这个?”税恩被大个子拉着跑向大宅,结巴着问道。
        “对啊,当然是这个!你别看有些东西不起眼,那些蓝色和白色相间的锅碗瓢盆,瓷器,黄金,白银,还有一些红色或者绿色的石头,叫翡翠,随便一样小东西,带回英国就是价值连城!”大个子激动地说着,拿枪的手不断在空气中比划,仿佛那些东西就在眼前。
        “好了,我就先进去了,你守在这里,记住上峰下的令,不留活口!这进门的两边厢房里的东西也不错,比较容易被忽略,你去拿了吧!”走进大宅侧门,两边是两具辫子兵的尸体,尸体穿着的军装上有一个大字——后来税恩才知道那是“杨”,可以看出这两个不是政府军,而是家丁。
        大个子急匆匆地朝里面去了,税恩则小心地打开厢房房门,走了进去。
        “哇!”走进房门,税恩就被这陌生而美丽的摆设镇住了。面前的东西琳琅满目,弄得他也不知道该拿些什么,只记得英国那边都说中国的丝绸好,便拿了几大匹,找袋子装了。又拿了一些金银器,几个银锭子,可是好东西还是拿不完,税恩心中想着给后面的人留些,于是又转到另一处厢房,又拿了不少丝绸,黄金少许,一套银马具。
        “还是挺值得的嘛。”税恩看着手里的大包,满满的成就感,感觉自己一路上受的苦也都值了。
        打开第三个厢房,不等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只见一道黑影扑出房门,税恩吓了一跳,慌忙举枪,却看那居然是个女孩,年龄与他相仿,手里拿着个小盒,黑曜石般的瞳孔中满是惊恐,税恩隐隐感觉这个女孩的装束虽然并不华丽,却和之前所看到的其他平民不太一样。
        “嘿,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税恩枪身微抬,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但是女孩看到他手中的枪,叫得更响了,坐在地上支起身子挣扎着往后退去,税恩这才想起语言不通,他徒劳地挥着枪,想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但女孩只是大叫着后退,连站起身似乎都忘了,后退中她手中的小盒子掉落,弹开了,暂时无人注意。
        “该死!”想起那不留活口的命令,税恩是真的有些恼火了,难道自己真的要给她一枪?不,怎么可以这样屠杀无辜的人,洛基也不会做出这等无耻的事!但就算自己不动手,她这么叫,到时候引来其他士兵,或者大个子回来,她一样难逃一死!急中生智,却想起在英国听旁人说,英语是当今的国际语言,遇到语言不通的情况,用英语是绝对的最佳选择。
        “roll!run,run!”税恩挥着枪,做驱赶的动作,但女孩非但不领情,还坐在原地抽泣起来。这可不行!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滚!”不得已之下,税恩只得拎起那女孩的衣领强迫她抬头,向她大吼,同时一只手指向门口的方向“滚!快跑!”
        女孩看看门口,又看看税恩,似乎终于有一点明白了。她匆匆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慌忙地错开税恩朝门口跑去,路上还跌了一跤。
        “滚。跑得越远越好!别回来!”税恩也不顾她能否听懂,只是大吼。方迈出步子,只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像是一块白石头,定睛再视,却是一枚白玉扳指。
        “喂,你的东西——”税恩捡起扳指再抬头时,哪里还有女孩的影子。
        方静下心,细看那扳指,税恩被这扳指的精美程度震慑住了。那是一枚由整块羊脂白玉雕琢成的绝美艺术品,皓色的料子素若瑞雪,单面精铸一画符——后来税恩才知道那是汉语“寿”字。其微雕巧夺天工,税恩在衣服上擦拭把玩了一会,爱不释手。
        “我先收藏着吧,如果能见到她再还给她。”税恩这样想道。
        等了许久,都不见大个子出来,税恩有些坐不住了,他犹豫再三,掏出枪刺刀握在手里,小心地朝大院里面走去。
        院内情况惨不忍睹,四处是尸首,有中国人的,但其中也有一两具印度雇佣兵的,看得出这里曾发生过战斗。鲜血和没被带走的财宝一同洒在地上,金银器都被镀上了一层鲜红。
        “****!”一连串的叫骂声传来,却不是大个子的,而是士官长华尔士敦。税恩忙循着声音赶去,远远便看到华尔士敦拿着安了刺刀的步枪正与一人拼杀,那人年龄二十出头,长辫子盘在脖子上,身着暗黄色马褂,手横一口宝剑,身影腾挪好似鬼魅,华尔士敦虽有枪械,被剑锋所迫,无暇开枪,近身格杀下又被压制,只得连连后撤,用破口大骂宣泄自己的郁闷。
        “矮子,开枪,****,你傻了吗,开枪!”不等税恩有所反应,华尔士敦便发现了他的存在,慌忙大吼道。
        对了,开枪,开枪。税恩手忙脚乱地抛下刺刀和包裹,用发颤的手给火枪上膛,搂火,抬枪指向缠斗中的两人。那中国人冷笑了一声,轻蔑地似乎说了声什么,回身横闪,身形却是和税恩和华尔士敦处于一线,税恩失了视野,难以开枪,正当着急之时——
        “砰!”这一枪惊了院内众人,却非是税恩手笔。那枪声洪亮短促,却是和李式步枪还有相迥之处。从税恩视角来看,一发带着火焰的子弹如闪耀着光芒的长枪般掠过华尔士敦面门,照亮了他脸上惊愕的表情,点燃了他的胡子。就在他后退的一刻,那中国人暴喝一声,手一松,那剑柄离了手,剑穗却是被他牢牢攥在手中。他手拎剑穗将剑前抛,一手以剑遥击的招式,飞起来的宝剑狠狠地割断了华尔士敦的喉管,带起一阵血雨。
        但也就是那一刻,华尔士敦的身体向后倒下,那人的身躯随即暴露在税恩的面前。税恩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睛,带着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仇恨,如同恶魔的瞳孔般注视着地狱里的受害者。
        出于畏惧,出于惊愕,税恩闭上眼睛,狠狠地扣下扳机。
        “砰!”
        “啊!”
        这声音?
        不像是男子的惨号,倒像是女人。
        税恩小心地睁开眼皮,却见一身着华服的女子倒在地上,胸口还不住地冒着血。男子仍站在那里,他身后一处厢房原本紧闭的大门已经被撞开,门板在被烈焰烧灼的空气中虚弱地嘎吱作响。
        这是怯儒的一枪!
        “啊!!!”男子怒视税恩,突然长啸出声,那声音中满是绝望和愤恨,他突然动了,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税恩冲来,那口染血的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白相间的长虹。
        “砰!”
        又是一声枪响,来自税恩的身后。
        愤怒让男子失了敏捷的身法,他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踉跄着退了回去,鲜血如喷泉般从胸口涌出,最后,他退到妻子的遗体旁,奋尽平生力气,将那宝剑照定税恩面门掷去。
        “唰!”剑锋所到之处,连空气似乎都被割裂,但就在宝剑将插进税恩胸膛的前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税恩面前,用手中的枪朝宝剑抵去,剑被一击而飞,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小特尔!真够危险的!”
        税恩木然地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尸体,又看看自己冒着青烟的枪口,不敢相信这一幕是自己的真实经历。
        “杨公子!”一声悲啸传来,税恩和大个子抬头看去,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男子站在院子的另一头,他的面色消瘦病态,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挺日本短铳,很明显刚才间接杀死了华尔士敦的一枪正是他所放。或许是知道大势已去,他回头逃窜,身影消失在了庭院之间。
        “追!”大个子大手一挥,带着税恩追击过去。税恩跑了几步,又回身,鬼使神差地从地上捡起那口宝剑,又从那中国人遗体上拾了剑鞘,带在身上,复疾步追赶。
        两人一路赶至后院,刚刚冲进后花园,就听短铳声响,子弹打在地面反弹起来,从两人之间掠过。两人循弹道看去,那灰布华人站在假山之前,身旁还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假山被推开到一边,下面居然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似是大院的逃生之路。
        “老师,走!”灰长衫喊道,老者回头看了两个英军士兵一眼,那不怒自威的神色让两人都打了个寒战。但好在老者随即回头,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了暗道中。
        “夷人!如此狠毒,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灰长衫泣血高喊着两人听不懂的话语,举起了那没有子弹的短铳。大个子举枪欲射,但税恩一手按下他的枪头“别杀他!”
        “你疯了吗,小特尔!”大个子喊道“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他是平民。”回想起持剑之人的眼神,还有老者的神色,税恩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他们…是平民。”
        回头看去,那灰布长衫却是已经遁入暗道无影无踪,被火灼烧过的风吹过后花园,带来破坏和杀戮的信息。一草一木此时都是见证,这骇人听闻的罪行,是人类历史上的败笔,是对人性的摧残和泯灭,是华夏永恒的疮疤。


        IP属地:辽宁138楼2018-02-19 22:43
        回复
          归途,带着满满的掠夺所获的财富,还有数不清的血债,英军回到了登陆的地方,走上来时的船只。他们受到了表彰,他们的英勇行动会被历史所铭记,至于以何种方式,那就未可知了。
          “小特尔,让我看看你拿到了什么!啧啧,这把剑不错,是好东西。这套马具和大批的丝绸够你开一家工厂了!唉,这个扳指?”大个子翻看着税恩的战利品,看到白玉扳指时,他不由得眼前一亮“太漂亮了!达官贵人们最喜欢这个东西。小特尔,这个东西就放在老哥这里吧,我有门路,可以把这东西卖个好价钱,到时候咱们三七分账,如何?你可别说老哥贪啊,你就算只拿七分,也足够开一家工厂了,到时候财源滚滚而来…”
          “不了,谢谢。”税恩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虚弱地笑笑“这个扳指,不是我的。”
          归程还是同样的颠簸,但税恩的心却和来时大不一样了。他感觉自己有了一个新目标,而他将毕生为了这个目标努力。
          讲完了这个故事,叶婕妮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趴在椅背上,下颚抵着手臂,瞳孔中不住地涌出眼泪。
          我和门叙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了惊愕。谁也想不到我和叶婕妮的祖辈居然还有一段这样并不美好的交集。叶婕妮擦了擦眼眶,回身从书桌抽屉中拿出一个小盒子,当着我们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上面静静躺着一枚白玉扳指。玉面皓色,素若瑞雪。一个“寿”字浮雕在扳指面上闪闪发光。
          叶婕妮将白玉扳指拿出,平放在掌面上,向我递了过来,含泪笑道“祖父一辈子都在打探那个女孩的下落,但是很明显,这种努力只会无功而返。他叮嘱我…”她抹了抹眼泪,抽泣一声,接着说道“嘱咐我父亲,还有我,以后遇到志同道合的中国人,可把这扳指归还,也是还给…它的祖国。”
          我没有去接扳指,而是仔细端详着那个寿字,扳指的大小样式,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我将手伸入怀里,取出了那个贴身存放的小包,打开包裹,手指伸入里面,能够感觉到一丝寒凉。我将那枚青玉扳指取出,小心地放在手中,和叶婕妮的凑近,果然两枚扳指的大小样式一模一样,碧若寒潭的青玉,刻的是“福”;素若瑞雪的白玉,刻的是“寿”,这正是一对青白福寿扳。
          门叙莱似乎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被令祖放走的那个女孩…她是蒙古装束,故看起来和汉人不一样。她的名字…叫做乌仁图雅…是我的外祖母!”不知为何,我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叶婕妮忽地再次落泪,她站起身,庄严地对我鞠了一躬,不由分说地把白玉扳指塞进我的手中。她的手很粗糙,完全不似寻常女孩手掌的那种细腻。“谢谢!”她哽咽道“不知道怎么说…谢谢,谢谢共同的信仰让我找到了你!祖父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两枚扳指在我的手中碰撞,这离别了八十余年的姊妹终于重逢了,一同重逢的,还有两颗虽处异国但同样炽烈的心。


          IP属地:辽宁139楼2018-02-19 22:43
          回复
            怎奈大清为夷蠹,八洋铁蹄过帝京,恶风凶帜飘青冥,西入大沽破紫禁!
            勿忘国耻,振兴中华。当年的侵略者中或许少有税恩这样的觉醒者,但最脏污的鲜血中,的确可以开出最美丽的花。只要有那颗坚持到底的心。
            9909字大更新,回馈诸君。


            IP属地:辽宁140楼2018-02-19 22:47
            回复
              门打开了,三个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室内,其中一人正是我和门叙莱都很熟悉的蒙森,另外两人则是生面孔。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身材偏矮小,身着城市迷彩作战服,背着一挺缠着布条的TRG-21式狙击步枪。下巴上留着一撇胡子,嘴里叼着的石楠花烟斗还冒着一缕缕青烟。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那笑容让我想起欧盟特工的那个副头领亚得,向我这边伸出了手“你好,同志!我叫莫尔·巴勒!”浓浓的伦敦腔英文,声音如同洪钟。
              “额…”我有些尴尬,微微屈腕,又不知道该不该伸出去,就在这时,门叙莱突然向前一步,抢先握住了他的手“你好,莫尔同志。我是苏联特使‘参孙学士’。”他指指我“这位是中国特使‘红莺’。”我暗暗感激门叙莱,微微点头,算是尽过礼数。
              叶婕妮在一旁笑道“莫尔同志是个优秀的狙击手。”
              “嘿,尊敬的主席同志,‘优秀’?不,我是超凡的狙击手,世界第二!”莫尔说着,把头抬得高高的,看得出他对自己的技艺非常得意。
              “第一是谁?”门叙莱问道。
              “第一当然是古巴的狙击手之神莫拉莱斯!我期盼有一天能和他比试一把!”提到莫拉莱斯,莫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看得出,他是以那位狙杀美国总统的英雄为自己的奋斗目标的。
              “好了,有本事上战场上说不迟。”叶婕妮摇了摇头,她应该是很熟识莫尔的性格了。“这一位是英共最优秀的机械师,雷恩·杜明尼克。”
              我将注意力转向这个进了房间便一言不发的人,此人穿着一身制式的工兵套装,腰间左右各配一个枪套,单手拎工具箱,样貌平平,坚毅稳重的气质如一只端坐石上的雄狮。即使被叶婕妮点到,他也只是微微点头,笑道“主席谬赞了,我可是什么都不会。”
              “嘿,老兄,过度谦虚就是骄傲。”莫尔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
              “第三位,你们的老相识,英共最好的医师蒙森。”这番介绍似乎不是很有必要,蒙森向我们点了点头。
              “英共的意思,三位应该也知道了。”叶婕妮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欢迎三位加入挪威历史上最伟大的革命!”
              “绝对服从组织安排!”雷恩出列,高声说道。似乎他才是这三个人的代表。
              “很好。”叶婕妮点点头“蒙森,东西带来了?”
              “当然。”蒙森举起手,我这才注意到他拎着一个东西——那断了肩带的背包,是甘纳的背包。“里面有些弹药,被雪水浸过,已经没用了,好在文件没有大碍。”
              叶婕妮点点头,蒙森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又从白大褂里取出另一份,一起递给叶婕妮“我们的人查明了这个人的所在,和甘纳背包里拿到的文件及其上面的批示匹配。”
              蒙森自己带来的文件里是一张照片和一份简历,叶婕妮将照片平放在桌子上,我一看便觉出眼熟——那是个高个子的德国人,穿着的似乎是某个同盟国军校的校服。
              “这个人我们见过。”门叙莱也说,同时看了我一眼“雨滢,记得吗?”
              “记得。”我感觉心跳有些加快,连忙抑制住杂念将注意力转移到照片上“我们撤退时,遇到这家伙和亚得在一起聊天。”
              “资料显示,此人的真名尚不明确,同盟国军队内部一般称他为‘飞翔的士兵’,这个称呼也可以简化为‘飞兵’,在世界革命战争前毕业于德国空军军官学校,现役的同盟国联军少校,号称欧盟的王牌飞行员。”叶婕妮拿起简历读完,啪的一声合拢,说道“我们的情报显示,同盟国这次派出他们的王牌飞行员抵达挪威,是为了进行梭鱼计划的试飞任务。”
              “梭鱼计划已经发展到可以试飞的程度了?”门叙莱问道
              “不明确,但应该差不多了。”叶婕妮的神色冷峻“无论如何,这个人和梭鱼计划乃至欧洲联盟的空军息息相关,所以各位请务必记住此人的样貌。这次行动,除了推翻挪威的资本主义政权外,还必须让梭鱼计划为共产国际所获得,至少也要使其流产。综上所述,这个人必须死。”
              “我预订了他的脑袋。”莫尔阴测地一笑。
              叶婕妮不语,转而从甘纳的包里掏出一封文件,文件的一角皱巴巴的,那是被雪水浸过而后又干掉留下的痕迹,好在油墨字迹没有模糊“这是梭鱼计划最新的一部分。”她大致翻看了一下,似乎在摘选有意义的片段。半顷,她读道:
              “梭鱼轰炸机的基本构造已经完成,但其人机关系和实战效果有待检测。兹派遣试飞员‘飞翔的士兵’至挪威,至12月1日部署完毕。”
              “目前,确定‘参孙学士’和‘红莺’为挪威境内敌之唯二魁首,确定挪威共产党通敌罪名成立。批准逮捕其党魁迪桑·赫·凯尔森。另令‘黑狼’与‘獐’尽早与挪威政府达成确切可行协议。因情况紧急,暂不派遣使节,令‘黑狼’全权代理谈判事宜。”
              “谈判将于12月21日于奥斯陆xx酒店举行…”
              “好!”门叙莱点点头“有了时间和地点,我们就掌控了先机!”
              他的视线和叶婕妮还有我的视线对撞,虽然不能直接看到,但我知道此时我们三人心中所想一样。不能让谈判顺利举行。目前欧盟驻军和挪威政府军的合作还仅限于城内的暗中勾结,一旦谈判落成,那欧盟驻军和挪威政府军大可以公开集结全部力量,在全挪威境内猎杀一切敢于与他们为敌的武装,那时候仅凭挪共就无力回天了。
              “‘黑狼’就是猫头鹰?”雷恩问道。
              叶婕妮点点头。我想起,猫头鹰是挪共这边对科瓦塔的称呼。
              “现在我们的优势是时间。”门叙莱说“现在是12月5日,而我们的军队此时已经全部在奥斯陆郊外聚集,敌人则分散于挪威全境。也就是说,我们甚至可以在奥斯陆城内占据兵力上的优势,至少也不会是劣势。只要赶在12月21日之前动手,一切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
              “多谢资本家那乌龟般的决策速度!”蒙森讥讽。
              “后面还有…”叶婕妮仍在看稿件,翻到下一页时,她居然罕见地扬了扬眉“雷恩,你看,这手稿?”
              “是手稿。”雷恩上前一步,喜色微露但一霎即收。不等我仔细思考着两人的动作,叶婕妮继续读道:
              “黑狼已阅。”
              “致‘飞翔的士兵’:
              亲爱的同乡先生,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很有才干的人,你这样的人应该懂得为我们的最高目标而努力。先生,不是我说,和我那位副手走得太近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亚得除了沾花惹草外不会教会你别的东西。他是个没前途的人,我并不对此避讳,因为这有碍我的真诚。
              而我真正要说的是,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岗位是什么,同乡先生。你是个试飞员,就应该在试飞员的位置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工作,而不是在我的副手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在一旁指手画脚。另外,你的话似乎有些太多了,请你稍微拿出些日耳曼人应有的严肃。对付苏联人是个严肃的问题,在这一点上你就更不该整天与我的副手扯聊,他是个不严肃的人。他曾经吵吵嚷嚷,说着自己击杀了那个中国女人——哦,他看到女人时的智商总是不在常人应有的水平线上——然后那个女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谈判桌上。
              总之,我不知道军队里那些不守规矩的家伙如何看待你这枚所谓的王牌,但是既然到了我这里,就该按照我的规矩,遵循我的指令做事。不要摆你作为王牌便视规矩为无物的架子,这样会让你看起来像是那些英国流氓,还有法国废&物,这样做对你,对我,对于班子的团结都毫无益处,希望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好吧,这段话听起来真是不舒服,完全是一副我的祖国古代那些老夫子训儿子的口气。仅仅听这一段,就知道这位欧盟特务部长的为人如何了。口口声声说着班子团结和真诚之类的话语,实际上句句都是在搞离间,我不禁要慨叹幸好自己生在中国,如果我生在欧盟,又要为这样一位领导做事,那日子绝对相当难过了。
              “雷恩,手稿你拿着。”叶婕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索,我抬头看去,雷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把手稿收进了工具箱里
              他拿这个做什么呢?


              IP属地:辽宁146楼2018-02-22 20:29
              回复
                当你为了让世界更好的信仰而敢于背叛自己所生所长的政权,你迈出一步的可能是毁灭,可能是艰苦,可能是伟大。这取决于信仰的好坏,还有政权的好坏。


                IP属地:辽宁147楼2018-02-22 20:34
                回复
                  是夜。
                  教堂周遭有很多挪共所属的营地,设施还算齐备,有充足的帐篷,木屋,仓库甚至练兵场。不知叶婕妮怎样想的,居然将我和门叙莱安排到同一间木屋内。好在这木屋里地方还算宽大,有桌椅壁炉,最重要的是有那上下铺的木质板床。
                  说实话,虽然对于我和门叙莱来说,到对方的房间窜门也不算稀奇之事,但一夜之内共处一室,却是远远超过了我的心理预期。我坐在下铺,手不由自主地抓着被褥,房间里很静,除却壁炉里的噼啪声和坐在桌子上的门叙莱那边不时传来的瓶罐叮当声,便只有或许我自己才能清楚听到的心脏搏击肋骨的声音了。室内温度较高,我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烧的脸,能隐隐闻到那教人呕心的药味正弥散出来。
                  终于,门叙莱一仰脖,将那一搪瓷缸的药一口气灌进了自己的肚子。我暗自庆幸这尴尬的对峙现状终于要有所改变,但又不无担忧,一旦他…天啊,我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虽然或许现状我昔日的同侪已为人母,但我真的还没准备好啊。
                  胡思乱想下,我甚至忘了注意他的动作,直到一个阴影遮蔽了火光带来的光明,熟悉的气息带着丝丝药味喷到了我的鼻尖,我才醒过味来,“啊”的一声不由自主地后退。双手抱住胸口。
                  “雨滢?”他站在那里,似乎有些奇怪地看着我,眉宇中带着一丝不解神色“怎么了?发什么呆?有心事么?”
                  “啊,没…没有。”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双手护胸,身体后仰的动作有多蠢,索性将错就错,蹬掉鞋子侧身躺下,拉过被子往身体上一裹“早些睡吧,门叙莱同志。”
                  “嗯,晚安。”他点点头,似乎还有点不放心,但还是没再多问,自顾攀到上铺去了。我暗暗松了口气,却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丝丝的失望。
                  未几,轻微的鼾声从上铺传来,我知道他睡了,这些天他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自身也负了伤,是该好好休息。但我却睡不着。总结今天的种种,我仍有一个心结。那似乎是一道有趣的题目,吸引着我去破解。
                  尽量不出声的,我小心地下了床。穿上鞋子,从桌上取了纸笔,披了大衣,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周遭每隔五米多远便有样式相近的一所小屋,更远处是帐篷,这里就好似一个小村落。唯一的光明是“村”每隔十多米才有的营火。我走到最近的一处营火旁,环顾四周,雪地静的出奇,别说人声,连动物此时似乎都已经陷入了安睡。空地中的雪白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显露光泽,与满是车辙脚印的乌黑路面形成了鲜明对比。营火周围的雪已经消融,地面和道路一样乌黑,但不同之处是其上没有泥泞,唯有些许的潮湿表露着这里不久前曾是雪地。
                  坐在火盆旁,我仰望天空,此时我感觉自己宛若回到了几百年前的祖国,西蜀的竹林深处,有一处一模一样的营火,一个面笼黑纱的女子仰观夜空,推置星斗,查寰宇之机变,策天下之玄诸,此女名月英,黄氏女也。她的才学成就,多体现在她的夫君身上,那夫君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
                  我自认不能与那黄月英相提并论,论策论,乃蝼蚁比之鸿雁;论观星,实浮游之于鲲鹏。我也仅在那太原大宅中,通过父亲的教导,粗浅习得一点星象之事。
                  北极星是不难辨认的,正北有勺,勺柄极北,其名北斗。这北斗正是叶婕妮之剑上所刻,贪狼星在其魁首。其名天枢。之后有天璇,天㺬,在北斗之“魁”与“杓”,即勺柄和勺口交界处,我看到了我要找的星辰,“天权”,北斗第四星,这个星辰有一个更为动听的名号“文曲”。
                  在纸上画下星图,又写下“仇星”二字,我钻研一番,联想那剑鞘玄黑,玄黑属水,剑柄上又有剑穗,剑穗属文。想到这里,我自觉豁然开朗,微笑起身。
                  “林同志有什么高兴之事么?”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却是把我吓了一跳,我潜心钻研之时,却是未发觉有人近身呢。定睛看去,却是叶婕妮。她穿着那件黑大衣从黑夜中现身,如同暗影中走出的幽灵。
                  “特尔同志,太好了,正好你在。”我迫不及待地要把我的发现和她分享。
                  她接过纸打眼一看,眉毛微扬“仇星?”
                  “不对。”我一笑“你和门叙莱同志都读错了,这把剑不叫‘仇星’,而叫‘仇(qiu二声)星’。”
                  “还有这种念法?”她疑惑“‘仇’这个字读‘求’时,不是作为一个姓氏么?”
                  “不全对。”我暗暗咋舌,看来叶婕妮的知识面还真是比我想象的丰富很多“‘仇’这个字读‘求’时,除了姓氏,也可以当通假字,同的是‘遒’,取的是‘匹配’的意思。所以说,‘仇星’剑并非仇恨之剑,而是匹配星辰之剑。”
                  “匹配贪狼星,不就是仇恨和猎杀之意么?”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不对。”我指着我所画的星图“北斗有七星,首领的那颗是‘贪狼’,但那剑通体玄黑,在五行之中,北司玄黑,属于寒水。故此剑属水,而七星中属水的,最著名的是第四星‘文曲’。另外那剑的剑柄上有剑穗,中国的剑中,有剑穗的叫‘文剑’,无剑穗的是‘武剑’。也就是说,这把剑的真正涵义是‘匹配文曲星之剑’,更通俗的说,‘配此剑者可匹文曲星’这是一口文人之剑啊!”
                  “原来是这样…”叶婕妮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随即她暗淡的眼中似乎明亮了一下“也就是说,这把剑不会带来报应?”
                  “这把剑保佑的是文人才气,你看你的家族,不是世世代代都很优秀么?”我笑道。
                  提到家族,她眼中溢出淡淡的哀伤,但最后那张脸上还是有了笑容“或许…如此吧。”
                  “话说,叶婕妮同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我顿了顿,自觉自己说错了话,便转移话题道。
                  “睡不着。”她似是无奈地笑笑“三代人的一笔债,今日终于算清了,高兴。”
                  果然还是离不开她的家族。或许迪桑坚持叫她的名字,就是想让她更多作为她个人而活。迪桑或许到死都不知道,叶婕妮这个名字其实也不属于她自己。我黯然。她紧接着说道“谢谢林同志半夜不睡来替我解这个心结。我想…要不,把仇星剑也一并送还吧?”
                  “仇星是老京官杨昊家的,而我外祖母也不过是个侍女。”我再次仰望天空,那星星真亮,一如绥远家乡夜晚的星辰。外祖母对于那段回忆,大致也不会觉得欣喜罢。“如果…如果特尔同志真想归还这把剑的话,等挪共夺取政权后吧。到时候我国一定会和贵国建交的,特尔同志就是挪威的最高领导人了,等到元首会晤的时候,把这把剑,以国家的名义送还给华主席,送还给全中国的人民吧。”
                  “好。”她点点头。
                  与叶婕妮分别后,我疾步快走,虽然门叙莱应该是不会醒来的,但我还是很担心,我也不知道这种担心从何而来,或许是夜晚的寒冷让我感到了不适,但我却感觉自己帽檐下的刘海被汗水沾在了额头。心脏越跳越快,比刚才和门叙莱共处一室时还快上几分。
                  “嘿,大个子,你这样半夜出来,真的靠谱么?”一个声音从一处房屋后面传来,是俄语。我吓了一跳,居然愣在原地。
                  “那小子看得紧,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想来见上校,他就能想到各种理由来缠着我!”另一个粗犷的声音答道。
                  “安静点,你想把这里的人都吵醒吗?但是大半夜来见上校,太危险了,你就不怕被当成奸细射成筛子?你们苏联人不都是这么肃反的么?”这话语中带着一分嘲讽。我算是听明白了,粗犷的声音正是门叙莱的警卫队队长卢曼,而一开始的声音也不是外人,是说着一口俄语的刘俊时。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上校汇报。”卢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好吧,你一回来就藏着掖着的谁也不告诉,算我拗不过你,走走走,幸好你们上校不喝酒,也不怕半夜吵醒了他会耍酒疯。”刘俊时说道。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他俩,毕竟有什么事向我报告,对他们来说和向门叙莱报告差别也不是很大。但下一秒,就听一声枪响,有人用英语大叫“抓特务!”
                  什么?我一愣,就听周围树丛刷刷的响,有些帐篷和木屋里也跑出人来,有人手里还拎着火把,呼喊声,不知情者的询问声,还有零星的枪声此起彼伏,刚才还寂静的雪地嘈杂成一片。
                  “你们干什么?走开!”我看到有些人居然举枪朝我这边来,连忙把手伸进大衣中——所幸我是披着大衣的,大衣口袋里是新发放的挪共顾问证件。
                  到底还是证件有用,赤卫队员们借着火把的火光看了一眼,立刻收枪行礼。
                  “怎么回事?”我拉了拉大衣,竭力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用英语问道。
                  他们一脸迷茫,直到其中一人用挪威本地语说了两句,他们才叽里呱啦地说起来,替他们翻译的那人说道“不知道,我只是听到有人用英语喊‘抓特务’,才把身边的人都叫起来了。”
                  此时嘈杂已经平静,卢曼和刘俊时两个倒霉的家伙被拎了出来,胡乱地捆绑着丢到火盆旁。周围的人群情激奋,眼看就要闹起来,我连忙走到两人身边,用英语大喊“肃静!”
                  人群的骚乱只平息一瞬,又开始乱了起来。我高举证件,借着火光向四周明示“肃静!怎么回事?”
                  依然无人回应,只有少数听得懂英文的人在忙着给周围人翻译,就在我急得跺脚之时,人群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vær stille!”
                  声音不大,但充满威严。人群立刻肃静下来,并自动向左右让开一条道路。叶婕妮走了进来“怎么回事?”她环顾四周,用英语和挪威语重复道。
                  “报告主席。”人群后走出一人,正是柯克“刚才突然有人大叫‘抓特务’,我就带着巡逻队的人赶过来了,但看来营地里的人先被喊醒了。等我赶到的时候,他们把这两位绑了,说是特务。”
                  “他们不是特务!”我急道“他们是和我一起的!”
                  “我有要事求见上校!”卢曼奋力抬起头,喊道。有道是好虎架不住群狼,他这样的人居然能被一群赤卫队抓住,想想还是挺可笑的。
                  “妈的,大个子,别卖队友,是我们,我们要见上校!”一贯文雅的刘俊时不禁用俄语骂出了口,他的样子更惨点,脸上身上都有污垢,颊侧有一道创口,还在流血,眼镜也不知道掉哪去了。
                  “有事白天为何不见?”叶婕妮皱着眉头用俄语问道。
                  “白天我们也被拖住了,你们挪共那个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啊,老拖着我们!”卢曼叫屈。
                  “等等。”我感觉脑子里灵光一闪,忙用中文——这里的人,只有我,叶婕妮和刘俊时能听懂中文——问道“老刘,谁拖着你们,姜黄色头发的人?”
                  “对。”刘俊时似乎意识到了我的所想,简单地回答道,同时迅速冷静了下来。
                  我暗自忖度,最开始听到的那句“抓特务”是英语,而第一次看到沃尔森时,他也是满口英语。结合沃尔森的所做,此人越来越值得怀疑了。他为何拖延着卢曼见门叙莱的脚步?又为何“诬陷”卢曼和刘俊时?
                  “特尔同志,沃尔森!”我用中文说道。
                  叶婕妮点点头,挥手招来柯克吩咐了几句,回过头,大声用英语说“虽然二位是尊敬的中国和苏联同志,但是这样的行为还是招人怀疑,委屈二位一夜了,如果要见上校,待明日让上校来查处此事吧。”
                  两人被几个赤卫队员带走,众人也一点点散去了。我心中不安,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决战注定不会顺利,或许在暗中还有无数只环伺的手,意图在我们有所疏漏的时候伸出,将我们推入万丈深渊。


                  IP属地:辽宁150楼2018-02-24 23:20
                  回复










                    IP属地:辽宁151楼2018-02-25 11:40
                    回复
                      这里是营地里的训练场,此时是上午,积雪还未融化,斜射得厉害的太阳给予了雪地光明,但仍驱散不了寒风播撒着的低温。大量的赤卫队员正在操练,这些人之前大多是普通的工农,要让他们学会使用枪械,通晓战斗的技巧,熟悉各种战术队形和手势,还是需要相当的时间的。
                      靶场是训练场里占地最大的地方,赤卫队员们在训练突击和巷战队形,所以这里暂时空旷下来。我和林雨滢站在射击位置,可以看到营地一侧,三面紧紧簇拥在一起的旗帜正迎风飘扬。一面挪共党旗,一面苏联红旗,一面中国五星旗。三团赤色随着风在空中糅合成一片,宛若烈焰,如同鲜血。
                      “砰!”林雨滢开了一枪,看她神色专注的侧脸,似乎丝毫没有被早上的事影响。其实,最近我一直在担忧我之前对她的试炼有些过火,无论如何,她终究不是个真正要上战场的人啊。她在策略和推理方面进步神速,但个别时候,我还是能深深地感觉到她的那种恐惧。
                      其实,有恐惧也没什么不好,相反的,如果一个人真的可以面对杀戮和死亡而毫无感觉,那那个人某种意义上就已经失去了做人基本的一些良知,这是无法挽回的损失。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处于这一状态,但我实在不想让这个女孩也变成那样的人。
                      “八环耶,门叙莱同志!”林雨滢取了一边的望远镜看了看,笑道。
                      “不错。”压下心头的不安。我随声附和着。
                      她笑了,放下手枪,手指那在北风中飘扬的三面红旗,檀口轻开,吟道:
                      “烟旌瑟海染朔风,摘采榴花五星凝。
                      陋蓬微篝心若暖,雪隐灼痕柝音噤。
                      巾帼檠擢萦绫素,骁候湛卢点绣红。
                      旦将赤练过太白,锦园凭栏恋家平。”
                      “好!”我赞叹道
                      “门叙莱同志,听懂了么?”她有些俏皮地一笑。
                      “不能说整体听懂,但大致意思是明白了。”我笑道“烟一样的旗帜在北国染红了北风,红色的旗面像榴花,红旗上的五星就像要被冻结一样。”
                      “好厉害。”她鼓掌笑道“下面呢?”
                      “后面…就不知道了。”我有些尴尬地一笑。
                      “简陋的屋子里,靠近微小的炉火,心中觉得温暖。大雪掩盖了战争的伤痕,军营里打更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巾帼英雄手仗弓箭,身上是素白的绫布流苏;骁勇的将官手持湛卢宝剑,点点鲜血在剑上,如同生锈的红斑。迟早有一天…我们可以把红旗插上遥远的西方。”她说着,神色微凝,黛眉微扬,美目中流露着向往的神采“到时候,可以在美丽的家园里…扶着栏杆,安然地享受太平的生活。”
                      “世界革命,一定会胜利。”我走到她的身边,注视着她所注视的方向。阳光从飘扬的三面红旗的缝隙间透过,给这烈士热血染红的旗面镀上一层金黄的装饰。
                      一只柔荑悄然钻进了我的手掌,我轻轻握住它,却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被塞进了我的手心。我抬手看去,居然是那枚白玉扳指。上次叶婕妮将它交还林雨滢时我也曾粗略看过,但如今细看,此物的确巧夺天工。那个“寿”字端正于戒面之上,周围则鲜有花纹,但打磨得无一丝瑕疵的羊脂玉便是最天然而不做作的美丽,也无须花纹的映衬。
                      不过,为什么要将此物给我呢?
                      林雨滢抬起右手,从贴身口袋里翻出另一枚青玉的“福”扳,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接触到我讯问的目光,她笑道“目前的情况,是没有戒指了,不过在我们国家,扳指有时候也可以当戒指用哦。”
                      这算是…求婚?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把扳指戴到了无名指上,不过,戒指不都是男方给女方的么?
                      “门叙莱同志…”她凑近了,微笑着,那温柔的目光仿佛要融化我的镜片。“等战争结束了…能带我回苏联么?”
                      我看着那黑曜石般美丽的瞳孔,缓缓地点了点头。
                      两张脸的距离越来越近,我闭上眼,终于,我们的嘴唇触碰在了一起。我试探性地伸出舌头,她的香舌却是早早地在那里等待着我,似是邀请般。我一点点品味着她的气息,清冽,甜蜜而冰凉。或许,夜莺的气息就和它在黑夜中永远萦绕的歌声一样,不带尘烟,只有最纯净最美好的意蕴,教人即使身处最深的黑暗中,也无须顾虑和惊惶。
                      分开之时,她的唇角带着一丝银线,紧紧地拥住我。我抱着她,看着已经高出旗面的太阳,阳光向湛蓝的天空伸展臂膀,洒下万道光芒。


                      IP属地:辽宁153楼2018-02-25 19:40
                      回复
                        最后的一碗狗粮。
                        各位也都知道,明日,我就要开学了,高三最后一学期的开学。
                        对于《北海无日》这篇自开始写作以来倾注了我最多心血的作品,我肯定是不舍的。但是没有办法,我曾说过这篇文有很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运用视角切换,第一次尝试虐狗题材,而很遗憾的是,这篇文也将是我公开发表的文章中第一篇中途断更的。
                        很对不起各位。
                        所以我希望在最后一天,送上这样一个还算美好的中途“结局”,对胜利的期许,不仅给我本人,也给那些即将和我一同面对高考的同侪们。愿我们都能在六月胜利归来。就让门叙莱和林雨滢在这甜蜜的拥抱中度过这三个月的艰难吧,6月8日,我们再会。
                        谢谢。


                        IP属地:辽宁154楼2018-02-25 19:40
                        回复
                          热烈庆贺《北海无日》发表一周年!
                          距离高考仅仅四日,距离更新的恢复,也仅余五日!
                          感谢大家在这三个月的断更内为《北海无日》提供的理解和支持。借这大考将近之际,我将以一次预告为这篇我更新时间最长的作品庆生,随着更新的恢复,剧情的高潮也将到来,让我们一同期待那北欧雪原中的壮举,期待苏,中,挪,英四国无产阶级斗士最庄严的宣誓,最亲密的合作,最热切的革命!
                          以下为预告:

                          列宁同志教导我们, 一切战争都是对民族使用暴力,但这并不妨碍社会主义者赞成革命战争。而我们革命的目的,在于实现世界的大统一,不愿少数富人专制,故要社会革命; 不愿单一阶级专制,故要阶级革命; 不愿霸权国家专制,故要世界革命!
                          而现在,我们正站在挪威,欧洲,乃至世界的革命和解放的十字路口。我很高兴,可以在这里看到一支生机勃勃,充满朝气,如同奥斯陆十一点的太阳的革命队伍。我们的父母兄弟,我们的妻儿,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在看着我们,为我们擂鼓助威。明天日出时,我们的名字将和列宁,卡斯特罗一同被镌刻在世界无产阶级解放历史的丰碑上!我们将向世界再一次宣誓,死亡,不属于无产阶级!
                          ——1982年12月9日晨,苏联红军上校,挪威共产党高级顾问门叙莱在挪共教堂总部发表动员演说
                          朔洋(其二)
                          朔顾苍霞寒海湾,一片天明暂征烟。
                          韶华等闲乾坤变,忆做诗书后人言。
                          北护杨门骨靖关,百丈榴花生海瀚。
                          国士勋业酬今日,昼将绛日挂星边。
                          ——1982年12月9日,林雨滢赠挪威革命全体将士


                          IP属地:辽宁156楼2018-06-04 07:32
                          回复
                            对不住大家高考后参加了一个征文活动,花了三天时间肝了一个两万字短篇,故北海更新迟了,望诸位谅解。为谢罪,把这篇短篇的链接发出来,盗墓题材,讲的是商朝末年的一个历史悬案,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IP属地:辽宁162楼2018-06-15 10:34
                            收起回复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把她推开,再去拔腰侧的枪,但我几乎是全力遏止了自己近于本能的冲动,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看着我,伸出两根手指在嘴唇上比画了一下。她乌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讶,眨了眨眼,应当是会意了。
                              我脚步稍稍挪向一边,从她的肩头上方看向灌木,这次我分辨出来了,似乎有人为翻动的痕迹,但却不似伏兵,因为没有杀气,也没有逆风向的晃动。似乎有一个蹩脚的家伙在里面藏了一个体积不小的东西。
                              我缓缓走近灌木,身后传来喀啦一声拉枪栓的声音,回头看去,她已经把手枪拿在了手里,脊背微弓,满脸的警惕神色。就像一只夜莺,在发现了危险时停止歌唱,鼓动着双翅,随时准备腾空而起。看到我回头,她微微点了下头,似乎在向我示意她做好了准备。
                              拨开灌木,我心里暗惊,那居然是一个人。
                              没错,一个人,躺在草丛里,周围有拖拽的痕迹,似乎是被人制服后拖到灌木里藏起来的。他的头发和周围的草木上都有凝结的暗红色血块,明显是头部受伤。我连忙用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没有断气。
                              背后传来脚步声和一声闷哼,我连忙回头,林雨滢的右手握枪,左手放在自己嘴里,似乎是差一点喊叫出来。
                              “没死。”我用中文的口型对她说“你去叫人,我…”
                              身后的灌木猛地作响,我心中大骇,迅速奋力往侧面扑去,什么东西带着凌厉的风响从我身边掠过,我迅速将右手伸入腰间拽出手枪,同时余光朝后方扫去,这一扫不要紧,看到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别开枪!”
                              还是有些迟了,我看见林雨滢后撤两步,枪口已经举起,当下将自己的配枪向她右肩上方空当处飞掷过去,她连忙收回手臂护住脑袋,这一枪险险没有发出去。我迅速回身“卢曼!”
                              “上校!”卢曼似乎比我还要惊讶,说实话,如果不是他铁塔一样的身影太过异于常人,我还真可能认不出来他。
                              他身上的军大衣已经破破烂烂了,被雪水弄湿的军大衣上满是污泥和草根,还隐隐能看见烧焦的痕迹,脸上更是残留着炭黑,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就知道你命硬死不了!”按捺下心中燃起的狂喜,我指了指灌木里的人“怎么回事?你干的?”
                              “上校,过来,过来。”卢曼向四周看了看,一脸警惕地把我拉进了灌木丛。林雨滢也想跟过来,我挥手止住她“雨滢,先去叫人,去找蒙森同志,快!”
                              “好了,卢曼同志,有话可以说了。”走到灌木丛深处,这里的灌木倒下了一大片,好在这里所处较深,外面的灌木也足够茂盛,从外面看还真的看不出这个藏身之地。
                              “上校。”他急切地说“有内奸!有人放火想烧毁…”
                              “我知道。”我止住他的话“内奸沃尔森已经被干掉了,卢曼同志,今天早上。”
                              “哦…那好,那还好。”卢曼似乎大大地松了口气。我心中明白过来,他是为了不让内奸发现他没死才一直没有露面,而是自己躲藏了起来,这大个子还真是不像他的外表那样粗枝大叶。想到这里,我问道“卢曼同志,你击昏的那个是不是挪共的哨兵?你袭击了几个人?”
                              “一个,就一个,我一直躲在附近,想偷偷来找您,没想到这个暗哨发现了我,差一点就被他一枪打死——好在我最后没让他发出声音。”卢曼挠挠头,憨厚地笑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下不为例。”我心里暗暗发凉,且不说卢曼一个人在满是暗哨的营地里乱窜,这哨兵也是够悬的,卢曼的肉体力量我可是见过,徒手打死一个人绝对不是什么问题。想到这里,我更加庆幸自己让林先去找蒙森的决定,鬼知道那哨兵伤了多重,要是因为卢曼弄出个脑震荡,且不说叶婕妮的脸色不会好看,就说这可能引起挪共士兵对我们这支小队的芥蒂,那是会影响后面的行动的。
                              “上校,那内奸一直想干掉我和刘,甚至不惜大晚上不睡横穿营地来放火,肯定是因为这个!天啊,真难想象我现在才有机会告诉您!”卢曼忙不迭地把手伸进军大衣,似乎解开了好几个扣子,才费力地拿出一份已经皱皱巴巴的文件,黑一块白一块的脸上咧开一个难看却很开心的笑“看!上校!这封文件一定是机密!”
                              “哪里弄来的?”我大惊。怎么还会有文件?
                              “就在我们撤离路上的那座房子里…”
                              房子,对,房子!随着他的讲述,我想起来了,房子,在撤离的路上,为了截杀那个重要的背包,我让卢曼点燃了一座房子,并且自己差一点命丧当中。

                              “点了它,卢曼!”
                              噼啪,噼啪。
                              轻微而连续的爆裂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我远远看见,街道对面的一栋建筑物开始冒出浓烟,火苗跃出窗口,舔舐着空中的雪花。那些士兵的惊呼声隐隐可闻。
                              未几,五六名欧盟士兵走到了燃烧的门前,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一个军官样子的人拿着步话机,似乎在通讯。
                              “他们怎么不进去啊?”林雨滢急道。
                              “等等。”我拿出步话机低声问“一号,怎么样?”
                              “这房子八成又是某个资本家的,里面名酒和棉被管够,要不然我还真点不着。”步话机那边传出当啷一声,似乎卢曼踢在了什么硬物上“保险柜?嘿嘿,我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上个世纪的名酒,哈哈!”
                              “注意安全,随时准备撤退。”我说道。那些欧盟士兵看着火场,大有不紧不慢的架势,但那个拿着步话机的军官突然一个立正,显出极度惊讶的神情来。他回头对士兵们大喊着什么,我隐约听出两个英语单词是“quickly”,“finance”

                              “这么说,这封文件出自那个保险柜?”我连忙从他手中一把抢过文件,尽量将那纸张上的褶皱捋平。文件是挪威语和英文双语打印的,上面还有些涂涂写写的痕迹。我想起刘俊时的话,卢曼曾经向他请教英语。现在看来,他试图自己翻译这篇文章。
                              “是的。当初我看到这个保险柜的位置就在酒架的旁边,以为有什么名酒,谁知道打开一看却是这东西。”卢曼在一边说道“本来一直想交给您,但是那个内奸不停地缠着我,上校,我是个傻子,当时就该察觉到啦——肯定是我手里有着顶重要的东西,他才会有那么反常的举动!”
                              他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经不在意了,我略过挪威文的部分,仔细看着英文,但我对英文并不像对中文那样熟稔,所以读的有些慢,但这也足够让我感受到如酒精过敏一样该死的刺激。随着对文件内容的浏览,我感觉一根烧红的针刺进了自己的大脑,一股剧烈的灼热从脑髓中爆起,传达到全身时却是一阵的冰凉,让我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卢曼,快!”我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吼道“别等林回来了,你扛着伤员,我们马上去找特尔同志!”


                              IP属地:辽宁164楼2018-06-18 21:1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