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该死的阿尔弗雷德。凌晨三点，亚瑟在床上清醒地想道。叫你乱撩，我明天还有课啊，去/你/妈/的。
　　怀着纠结的心情，亚瑟终于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沉沉地入睡了，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亚瑟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关掉了闹钟，又和床铺上演了一番相爱相杀难舍难分的戏码。本着不能缺一节课的精神，他还是顽强地爬了起来。
　　亚瑟先是去了一趟学生会的办公室，将一些交接用的材料都抱了出来。他环视了一圈这个他待了一年的地方，恋恋不舍的关上了门。
　　他抱着这些材料径直走到教室，那个时候教室里还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坐在那里。
　　亚瑟看见阿尔弗雷德也早就来了，面前摊着一本物理题，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即使是这种很nerd的打扮，他看起来也还是性感到不行）。亚瑟尽量毫无情感波动地走了过去，“啪”地一声把那沓资料放下了。
　　阿尔弗雷德抬眼看见他，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早上好亚蒂，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
　　亚瑟·用生命装不熟·柯克兰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学生会会长的交接材料都在这里了，希望你在这个新的岗位上也能像在以前一样认真负责。”
　　阿尔弗雷德的笑容消失了，他不安地咬着嘴唇，亚瑟转身准备走，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等等！我没有申请过这个职位，也没有投/诉过你，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你的错。”亚瑟转动着手腕，努力想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我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再适合做学生会长了，各项活动都难以开展。况且历届学生会会长都是通过学生闵煮投票产生，你一直都是学生投票第一名，要不是主任非要让我空降，这个职位本来就是你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但我还是觉得很抱歉，”阿尔弗雷德从座位上走了出来，摘下了眼镜，那双湛蓝的眸子过于闪耀以至于亚瑟立刻别过了眼睛，“这样吧，我请你吃饭表示赔罪怎么样？”
　　“不用了琼斯！”
　　“不，一定要的。”阿尔弗雷德坚持，“还有，叫我阿尔。”
　　亚瑟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他正想再辩解，就感觉到阿尔弗雷德的视线盯住了他，缓缓地道：“亚瑟，你为什么一直不正眼看我？”
　　亚瑟猛地把那堆材料往阿尔弗雷德怀里一塞，然后跑了。
　　阿尔弗雷德看着那沓材料，啼笑皆非。他没有想到的是，现在反倒是他掌握了主动权。
　　这节课亚瑟上得浑浑噩噩，一下课他就拿起书包跑出了教室。难怪别人都说早恋影响学习……呸呸呸，他才没有早恋，才没有！
　　他走到了弗朗西斯的教室门口，和那个法国人会和，然后一起朝校门口走去。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在这个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不过他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其他餐厅也太远了。因此亚瑟和弗朗西斯还是选择了离学校最近的咖啡厅。
　　说是咖啡厅，其实也相当于是学生的食堂了，因为许多学生都会选择在这里用餐。光可鉴人的橱窗里陈列着各种热狗、三明治、意面、沙拉等。咖啡厅里最受学生欢迎的是一种番茄味的披萨，新鲜出炉的披萨的饼皮被烤得松软酥脆。但是披萨经常很快就会被抢售一空，而且通常需要提前预定。
　　亚瑟伸手要去拿一盒沙拉，被弗朗西斯打落了：“你已经不需要减肥了，再吃草是想瘦成一道闪电吗？”
　　亚瑟想辩解说他没有想要减肥，但还是悻悻地放回了那盒沙拉。他的运气不错，橱窗里还剩下最后一块披萨。他冲售货员说想要那块披萨，而对方只是抱歉地摇了摇头，说这块披萨已经被人预订了。
　　这个时候，咖啡厅的门开了，人群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个是阿尔弗雷德，他的周围围绕着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他很快发现了亚瑟，眼睛亮了亮，大步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阿尔弗雷德.F.琼斯是吗？这是你预定的披萨。”售货员将披萨装进一个盒子里递给他。
　　“谢谢。”阿尔弗雷德一只手拿了过去，看见了站在一旁的亚瑟，顺手就递给了他。
　　“这……不好吧。”亚瑟推辞着。
　　“别客气，只是一个披萨而已，”阿尔弗雷德笑了笑，“今天没什么胃口，又不想浪费，你就帮我吃了吧。”
　　他这么说亚瑟倒是不好再推辞了，只得收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就去找他的朋友们了。期间亚瑟一直沐浴着弗朗西斯八卦的目光，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提着食物和刚买好的红茶，他们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弗朗西斯轻啜了一口咖啡，咬了一口法棍，一脸坏笑地看看他。
　　“你别在那儿笑得一脸****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弗朗西斯道：“你小子有两把刷子啊！这种难度的大boss都能搞定，我都快要以为你的直男杀手称号是真的了！快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哥哥我好学几招。”
TBC

“我什么也没干。”亚瑟说道，咬了一口芝士的夹心。芝士香浓，披萨的饼皮酥脆，还带着浓浓的番茄味，“而且我也没有搞定他。”
　　“会提前一天预订披萨的人，一定是非常喜欢吃的吧，可是就这样随手给你了。”弗朗西斯说道。
　　“你也听见他说的了，他今天没什么胃口。”
　　“对于一个今天点了三个汉堡、两份大薯和一杯可乐的人来说，这句话的确是非——常有说服力呢。”
　　亚瑟有点被阿尔弗雷德的食量吓到了，难怪他能把他的猫养成猪。但是这样的饮食习惯真的健康吗？正在胡思乱想之间，亚瑟又察觉到了弗朗西斯的目光，不由得瞪了后者一眼：“你想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弗朗西斯又将身子朝前倾了倾，笑着道，“自从他进了这个门开始，目光就没有一刻舍得从你身上离开。”
　　亚瑟闻言，忍不住朝阿尔弗雷德那个方向看去，正好与对方的目光撞个正着。阿尔弗雷德咳嗽了几声，转头去大口地吸着可乐。
　　“你觉得阿尔弗雷德这个人怎么样？”
　　亚瑟喝了一口红茶，觉得舌头有点被烫到了，他把自己的脸藏在杯子和缭绕的水雾后面。“……长得帅。”
　　“除此之外呢？”
　　“我和他还不是很熟。”亚瑟思索着道，“应该蛮喜欢小动物的吧？也挺正派的一个人，还有……”
　　“还有什么？”
　　亚瑟盯着他的红茶上泛起的一圈圈涟漪，有一瞬间的恍惚：“还有……我觉得他好像……很温暖。”
　　弗朗西斯举起叉子对着他，向他宣布道：“你完了。”
　　亚瑟拨开他的叉子：“为什么？”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像你这种经历的人，如果遇到了一个让你感觉温暖的人的话，哪怕拼尽一切都会想把他抓住的。”
　　亚瑟没有回答。是这样吗？拼尽一切也会想要抓住吗？
　　又听弗朗西斯自言自语地道：“可惜了，如果你是在一年前遇到他的话，你们说不定还真挺合适的……”
　　亚瑟喝着红茶，那双本来已然明亮生动的绿眼睛又变得黯淡起来。像是莽莽榛榛的原始森林，缭绕着雾气，看起来晦涩难懂。
　　下午的课，亚瑟本来想逃掉的。但是这是他最喜欢的英国文学课。而且按照弗朗西斯的话来说就是：“他又不会吃了你”。好吧，但是被他这么一说以后怎么感觉更不安全了。
　　上课前，阿尔弗雷德走到他面前，把老师刚发下来的论文递给了他。
　　亚瑟翻开了自己的论文，一个鲜亮的红色的“A”赫然出现在了扉页上。
　　他迫不及待地想翻到最后一页看看老师的评语，一张纸条却从他的论文里滑了出来，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字体。
　　看完这张纸条以后，亚瑟觉得自己整个人肯定是像煮熟的龙虾那样了。
　　他忍不住回过头寻找那个**。坐在后排的阿尔弗雷德扬起嘴角，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欠扁的笑容。
　　这节课又可以不用上了。亚瑟心累地想。
　　纸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亚蒂：
　　我在博客上艾特了你，但是你似乎没有看到，所以我只好给你写纸条了。我们学校的登山社这周末组织了一个登山活动，我猜你一定很感兴趣。这是一个集体活动。虽然我更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这句话是被划掉的）。
　　PS.带上厚外套、登山靴、水和足够的干粮，详情可见我私信给你的清单。相信我，你不会希望在爬山时饿到的。
　　PSS.我考虑过了，你可以不用叫我阿尔。我的中间名是Foster，学校里没几个人知道，我向你保证这个名字绝对没人叫。XD"
　　尼//玛啊啊啊啊。亚瑟心想，你划的那条线到底有什么用啊啊啊啊！
　　经过弗朗西斯今天的提醒，亚瑟肯定是不会跟阿尔弗雷德一起出去了。他回到家，想着应该如何婉言谢绝阿尔弗雷德的邀请。放在键盘上的双手迟疑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
　　算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TBC

（6）
亚瑟用双手扯住上衣下摆，将它脱了下来，随后拿起一件运动短袖，以最快的速度往头上套。
　　他一向都很注意避嫌，等更衣室里没有人了才会去换衣服。即使是体育课出了满头大汗，他也不会留在学校的公共浴室洗澡。
　　亚瑟弯下腰，提起自己的衣物，寻找着空余的柜子。就在这时，几个人走了进来，其中就有阿尔弗雷德，他很显然跟那群人不是一伙的，从头到尾没有跟他们说过一句话，而是自顾自地找了一个位置换衣服。
　　亚瑟抱住自己的那堆衣服，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他忍不住朝阿尔弗雷德的方向望去。
　　阿尔弗雷德掀起自己的衬衫，坚实的、小麦色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流动着，露出漂亮的腹肌，从这个角度亚瑟还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他结实的肱二头肌，如果被这样一双手臂环抱着的话一定……不不不，别乱想啊！亚瑟警告着自己。
　　亚瑟将自己的衣服放进柜子里，恋恋不舍地转身准备出来。这时，刚才一直在讨论的几个男孩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声。
　　“嘿甜心，你有一个很棒的屁股。”有人这么说道。
　　“刚才一直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琼斯看，我都看见了，***恶心，恶心的同性恋。”
　　亚瑟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他认出了为首的那个人是阿方索，他们是校园里著名的爱惹是生非的一群人，他转身想走，却被一个高大的棕发男孩挡住了去路，不怀好意地道：“Bitch！ Suck my dick!”
　　他旁边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亚瑟整个人都懵了，他紧紧抓着篮筐的手暴起了青筋，正想说些什么，却没注意到阿尔弗雷德已经走到了他旁边，一拳揍在了阿方索的脸上，顿时那男孩的脸就像开了染料铺一样。
　　“***！琼斯，你这是在干什么！”阿方索反应过来，站直了身体，一步步逼近阿尔弗雷德，恶狠狠地盯着他，“关你什么事？”
　　阿方索身高将近一米九，高大强壮，他的双手抓着阿尔弗雷德的衣领，比他矮了十公分的阿尔弗雷德与他对视，蓝眼睛里毫无惧色。
　　“是不关我的事，”阿尔弗雷德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种人渣。”
　　一场大战就此拉开，阿尔弗雷德和阿方索很快扭打在了一起，阿尔弗雷德抓住机会骑在了阿方索身上，给对方的肚子上来了好几下，痛地对方弯下了腰，但与此同时阿尔弗雷德的眼镜也在一片混乱中滑落了，阿方索趁机朝他的脸上揍了一拳。亚瑟则是推倒更衣室内的衣架、水桶之类的一切东西，想办法利用狭小的空间将那些伸手来抓他的肌肉男们绊倒，就在这时，有人抓住了亚瑟的头发，准备把他往墙上撞，亚瑟双腿踢踹着那人，好不容易才从他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
　　等到阿方索和阿尔弗雷德好不容易分开的时候，亚瑟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阿方索的腰，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就听见亚瑟咬着牙道：“快揍他。”
　　“诶，好嘞。”阿尔弗雷德答道。
　　……
　　更衣室里一片混乱，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老师来了！”学生们纷纷作鸟兽散，亚瑟捡起阿尔弗雷德的眼镜塞进了他手里，阿尔弗雷德拉起他的手，两个人迅速逃离了现场。
　　虽然亚瑟身上有多处伤口和淤青，阿尔弗雷德也变成了熊猫眼，但他们还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第一次牵手，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阿尔弗雷德拉着亚瑟跑到了自行车棚，骑上了他自己的自行车，亚瑟坐在了他的后座，担忧地道：“我们这样算是违反校规了吧？”
　　“是啊，不过没关系，天塌下来我顶着。”阿尔弗雷德轻松地道，“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家吧。”亚瑟报出了地址，阿尔弗雷德踩着单车，两人从校园中门离开。一路上没见到阿方索追过来，想来若不是被逮到了，就是逃跑了。
　　直到离学校已经很远了，亚瑟才道：“谢谢你。”
　　“没事，这是我该做的，如果今天遇到这种事的人不是你，而是其他人的话，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哦。因为我是hero嘛！”
　　亚瑟心里的歉疚缓和了一点，但是奇怪地又不是很开心了。
　　这时阿尔弗雷德又说：“不过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可能就不会动手揍了。你总是能让我轻易地失去理智。”
　　亚瑟的心情又瞬间变好了，嘴角不自禁地上扬，虽然这似乎没什么好开心的。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阿尔弗雷德开始能轻而易举地影响到他的喜怒哀乐了。
　　就像平时，亚瑟绝不会轻易动手，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反抗了，面对的将会是接踵而至的暴/力。阿尔弗雷德能帮他一次，但是第二次，第三次呢？他不可能次次都在他身边。
　　“亚瑟。”
　　“嗯？”
　　“搂住我的腰。”
　　“……哦。”
　　亚瑟大脑当机了一会儿，然后才伸出双手，不情愿地搂住了阿尔弗雷德的腰。
　　“嘿嘿，你真可爱。”
　　“滚。”
　　亚瑟悄悄把脸贴在了阿尔弗雷德背上，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跟亚瑟想象的一样，他……很温暖。
　　“别再蹭我了，再蹭我要闯红灯了。”阿尔弗雷德好心提醒。
　　“谁蹭你了啊！”自行车道上爆发出了一声哀嚎。

阿尔弗雷德按照谷歌地图的指示找到了亚瑟的家。天色已经微微发暗了，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亚瑟从他的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
　　借着灯光，亚瑟发现阿尔弗雷德的眼睛肿了起来。亚瑟忍不住问：“疼不疼？”
　　阿尔弗雷德乐了：“你给我吹吹我就不疼了。”
　　亚瑟一头黑线，他就不应该相信这个人会有正经的时候，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塞到阿尔弗雷德手里，让他回去冰敷。
　　一团带着体温的衣服落在了亚瑟肩头，亚瑟注意到是阿尔弗雷德常穿的那件飞行夹克。阿尔弗雷德用双手整理着那件衣服，好将亚瑟整个人牢牢地裹在里面。
　　“我不冷。”亚瑟抗议道，“而且该死的现在是夏天……”
　　“已经入秋啦。”阿尔弗雷德笑嘻嘻地道。亚瑟突然语塞，因为阿尔弗雷德把他揽进了怀里。
　　“抱歉，我只是突然很想抱抱你，而且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一个拥抱，所以我就这么做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了起来。
　　亚瑟缩在阿尔弗雷德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哭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亚瑟，”阿尔弗雷德说，“人在开心的时候就会笑，难过的时候就会哭，身体需要正常的情绪来调节。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会出毛病的。”
　　亚瑟没有说话，长期以来所有压抑的委屈和强忍的泪水好像突然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源源不断地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谢谢。”
　　“我们俩之间，永远用不着道谢。”
　　过了好久他们才分开，两个人脸都有点微不可见的红。
　　“那，我就先走了？”阿尔弗雷德说道。
　　“阿尔弗雷德！”亚瑟忍不住叫住了他。
　　阿尔弗雷德转过头，询问地看着他，路灯淡黄色的灯光洒了下来，即使是在这样的黑夜里，他的头发依然璀璨如金阳。
　　“我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的。”酝酿良久后，亚瑟才开口道，“我既不花心，也不……滥/交。”
　　“嗯，我知道。”阿尔弗雷德道。
　　“还有，我和弗朗西斯……也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关系。”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为什么笑了起来，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的蓝眼睛看起来温柔又明亮。
　　“嗯，我知道。”他说。
　　TBC

PS:法叔是娘家人
PPS:飞行夹克是借了American dreams in an English villiage里的设定
　　阿尔弗雷德走出校门时，突然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他不由得朝学校附近的小巷里望去。
　　只见巷子里是一对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青年男女。只见男的那个留着一头半长的金发，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阿尔弗雷德，他举止慵懒地半倚在墙上，搂着一个美丽的金发女子。
　　阿尔弗雷德盯着他们，总觉得那男人有几分眼熟。直到那个男人撩起女人的头发说了几句什么，就朝阿尔弗雷德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初次见面，”长发男人的声音带着浓厚的法国口音，“我是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阿尔弗雷德当然不会认为对方对他有意思，他之所以同意和弗朗西斯出来是因为认出了他是亚瑟的朋友。在装潢华丽复古、窗明几净的法国餐厅里，弗朗西斯用刀叉切了一块他的前菜：“我对除了法国菜以外的菜品比较难以下咽，所以就带你来这儿了。吃得惯吗？”
　　“没事，我不挑。”阿尔弗雷德端详着他面前的鹅肝。思考着这分量果然还是太小了。
　　“接下来还有肉类、主食、红酒和饭后甜点，应该能够满足你的食量。”弗朗西斯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笑眯眯地道。
　　“波诺弗瓦先生，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放下了刀叉。摆盘精致的法国菜，繁复的餐桌礼仪，空气里回荡着的轻柔的音乐，以及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笑面虎都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当然，我姑且认为你是想和我谈论亚瑟。”
　　“是的，”弗朗西斯继续用刀叉专心地摆弄着食物，“我就直接说吧，你们不合适。”
　　阿尔弗雷德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他朝后一靠，将双手抱在胸前，悠闲地道：“你是以什么立场和我说这番话的呢？”
　　“以他最好的朋友的立场。虽然我大部分时间里都想掐死他，但我们仍然算是朋友。”弗朗西斯用一种轻柔却毫不退缩的声音说道。
　　阿尔弗雷德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略带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会对他好。”
　　“不是我不相信你。”弗朗西斯说道，“只是他的情况……太难了。”
　　阿尔弗雷德心里一动：“什么情况？”
　　弗朗西斯只是缓缓地啜饮着他的那杯红酒，四两拨千斤地转换了话题：“你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同性恋吗？亚瑟上初中的时候，有个学长很照顾他，他就对那个学长产生了好感。结果那个学长是直男，发现了以后觉得很恶心，还把这事到处乱说，就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
　　“……我很抱歉。”
　　“知道他为什么被称作直男杀手吗？”弗朗西斯说道，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疲惫，“自从他的性向被人发现了以后，就经常被一些奇怪的人骚扰。有的人恐同，有的人是因为蠢，也有人是真的喜欢……他学生会里的一个同事喜欢他，后来被那位同事的女朋友找上门来了，闹得全学校都知道了。亚瑟还被骂了……骂得很难听。”
　　“……嗯。”
　　“我不是有意要在你面前揭他的伤疤。”弗朗西斯陷在沙发椅里，疲惫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他没你想的那么阳光。他经历过的事情，也不是你这种生来就一帆风顺的小孩能够理解的。”
　　“所以？”
　　“所以我希望你别去招惹他。这不仅是在保护他，也是在保护你。这是哥哥我最后的忠告了。”
　　“爱是多么美丽的事物啊，”弗朗西斯举了举他的玻璃杯，紫色的眼睛里流过意味不明的光彩，“但它又是多么脆弱啊。”
　　“我这种理科大脑不想去理解这么文艺的语句，”阿尔弗雷德说道，从椅背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没有等菜上齐（法餐一般要上几个小时）就离开了座位，“我只相信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顺便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他为什么不转学呢？”
　　“我不是很清楚具体的原因。”弗朗西斯缓缓地说道，“大概是因为他在这里能拿到奖学金吧……以及，既然他在社交网络上已经……声名远播，那么换一个学校情况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我受够你了，”阿尔弗雷德的蓝眼睛变得冷如寒冰，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和嫌弃，“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不不不，”亚瑟央求道，企图去拉他的手腕，“阿尔，对不起……我可以改——”
　　“这个么，主要是由于你的存在。”阿尔弗雷德冷漠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一样，让亚瑟感到一股寒意窜上了他的脊背，“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的一个怪胎吗？你没发现，如果没有你我们每个人都会活得更开心吗？”
　　“不不不不，不——我知道我什么都不好，我错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改的，别丢下我，求你了。”
　　但是阿尔弗雷德只是不耐烦地甩开了他，一意孤行地向前走去。亚瑟抱着头蹲在原地，任由黑暗，寒冷，孤寂将他吞没。
　　……
亚瑟.柯克兰从梦中醒来，只有惨淡的月光从窗缝间照了进来，他发现自己满脸是泪，他爬下床，在黑暗里蜷缩着环抱住自己。
　　每当他觉得离幸福更近一步的时候，现实都会给他一个残忍的耳光，告诉他，世界对他，其实从未仁慈。

希望大家先别打我😂……后面我会解释的

（8）
　　“本人，阿尔弗雷德.F.琼斯，在此保证，坚决不承认自己打了高三学生阿方索的错误。”阿尔弗雷德拿着检讨书，站在讲台上念道，“我坚决不保证，下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不会再揍他一次。”
　　阿尔弗雷德的衬衫的领口随意地开着，看起来很是潇洒不羁。随后他跑到了讲台的另一边，以免让琳达老师抓住他，继续往下念。
　　“阿方索无故对我的朋友亚瑟.柯克兰进行人格wu辱以及性向qi shi，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用人渣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所以我就揍了他。”阿尔弗雷德在讲台上左右闪躲。
　　“我想告诉所有同学，不要畏惧qiang权，不要欺ling他人，也不要冷眼旁观。无视他人的悲鸣，结果只能是当自己也被欺负的时候，没有人会替你发声。这个世界上的美好需要更多的人去守护，我们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份子。”阿尔弗雷说道，“我的检讨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他把草稿一扔，跳下了讲台，教室里顿时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夹杂着几声吹口哨的声音，甚至还有人挥舞着帽子，就连琳达女士都忍不住面露微笑。
　　“他真是太酷了！”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黑人女孩儿用力地鼓着掌。
　　“他一直都很酷。”杰西卡星星眼地说道。
　　山姆只是喝了一口饮料，高深莫测地道：“这就是爱的力量啊。”
　　“你全都录下来了吗？”
　　“我录了！我要在网上实况转播！”
　　而亚瑟的眼睛则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阿尔弗雷德，看着他接受着众人的欢呼。他早该知道阿尔弗雷德在学校里出奇的好人缘不仅仅是靠着那张俊脸和擅长运动。
　　阿尔弗雷德很容易感染别人，是个天生的领导者，或许由他来做学生会长的位置，会比自己做得更好吧。
　　阿尔弗雷德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在人群中远远地望过来，亚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然而阿尔弗雷德只是很快转过了头去。
　　这个星期以来，说正常也正常，说不正常也不正常，亚瑟和阿尔弗雷德之间的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包括那个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告白，都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烟消云散了。如果不是阿尔弗雷德一连几天送他放学回家，亚瑟恐怕会以为自己根本没认识过这个人。
　　就快到周末了，亚瑟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极端矛盾的个体。一部分的他希望和阿尔弗雷德保持距离；而另一部分的他却仍然不甘心与阿尔弗雷德形同陌路。就像周六的登山活动，亚瑟仍然在犹豫。
　　如果周六是晴天的话就去赴约，下雨的话就不去了吧。亚瑟这样想着。
　　然而他忘记了，这里不是英国。
　　阿尔弗雷德在火车站看见亚瑟的时候，难以掩饰内心的惊讶。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亚瑟。车站里早已聚集了一群他们学校的人，大家围成一个圈，喜气洋洋地在互相打着招呼。
　　“大家好，我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我叫露依莎，来自西班牙，读高二。”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儿大方地说道，“大家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找我。下面你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
　　阿尔弗雷德身边很快围绕了一小拨人，他无论身处何处，都会瞬间成为焦点。亚瑟想过去，但是又想起他们其实一直以来都在装不熟，于是只好将自己的围巾又拉紧了一些。
　　火车缓缓地开动了起来，与英国清新精致的田园风光不同，美国的风景是大片大片的农场、麦田以及瑰丽雄奇的山脉。阿尔弗雷德和刚认识的学生们有说有笑，高亢的笑声时不时地传入他的耳中。而亚瑟只是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翡翠绿的双眸一眨不眨地吸取着那些美丽的景色。
　　阿尔弗雷德也渐渐不说话了，他看着坐在斜对面的亚瑟，太阳喷薄出来的艳丽的金色，给亚瑟白皙的、宛如刀刻的下颚镀上了一层金光，他脸部的轮廓也在晨光中变得昏黄而模糊。
　　亚瑟就坐在那里，戴着耳机，安安静静，清清淡淡的，仿佛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阿尔弗雷德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消失掉。
　　郊外清新而凛冽的空气令亚瑟整个人都仿佛复活了一般。他们在山下买了一份地图，阿尔和其他人正在讨论着爬山的路线。经过不短时间的讨论之后，他们终于确定了一条路线，一行人开始浩浩荡荡地朝另一边走去。
　　亚瑟很少开口说话，当然，也没什么人想跟他讲话。因此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只是默默跟在队伍后面埋头走路。
　　阿尔弗雷德则是一如往常一般和其他人有说有笑。他的身边很快围了几个女孩，在他旁边问东问西。突然有人问道：“阿尔弗雷德有没有女朋友啊？”
　　阿尔弗雷德笑了笑：“目前还是单身。”
　　亚瑟其实从刚才开始就竖起耳朵听着了，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脚下一滑，就踩进了一滩烂泥里面。
　　作为户外运动经验丰富的人，亚瑟本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山间的天气变幻莫测，虽然今天是晴天，但山间其实早已下过雨。密集的青草掩盖了那些雨后泥泞的泥土，但是如果踩上去的话就会陷进去。亚瑟不敢有大的动作，小心地保持着平衡，然而，单凭他自己恐怕是没法轻易地从里面走出来的。
　　他看着逐渐远去的人们，喊道：“有没有人可以帮我一下！”
　　而这句话也没有被这群健步如飞的人们听见。
　　“帮帮我！谁来帮帮我！”他只能更加大声地喊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在人群里找了两个来回却没找到亚瑟，正在犯怵呢，大家却同时都听见了亚瑟的呼救声。
　　“他大概是遇到麻烦了，我们留几个人去找他吧！”克里斯汀喊道。然而阿尔弗雷德不需要她说第二次，他就已经开始往回跑了。
　　阿尔弗雷德看见亚瑟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大概就知道他遇见什么情况了。他不由得对他喊道：“站在那里别动！我这就过去！”
　　“阿尔，你们那边没事吧！”有人在前面喊道。
　　阿尔弗雷德说道：“没事！我找到他了，我们很快就能赶上。”
　　随后阿尔弗雷德小心地走到亚瑟面前，这时亚瑟的脚踝已经淹没在泥里了，他朝亚瑟伸出了手，道：“握住我的手。”
　　亚瑟不安地道：“我会把你也拖下来的。”
　　“没事的，你能有多重，听话，握住我的手，千万别放开。”阿尔弗雷德说，亚瑟努力地将手朝他的伸去，他们的手差一点点就能够到了——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阿尔弗雷德艰难地道，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了汗珠，他又将他的手朝前伸了一点，亚瑟终于抓到了他的手，“我现在数三二一，你就开始往我这边跨。三，二，一——”
　　亚瑟紧闭着双眼，将那铅一般重的腿往上拔，并努力往干燥的地面上迈去，与此同时一股大力将他一把拽了上来，亚瑟不由得下意识地抱住了那个人。
　　等亚瑟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正打算放开，却被阿尔弗雷德往怀里揽了一下。
　　所谓的灵魂伴侣，大概即使是轻微的身体触碰，心灵也会为之震颤。亚瑟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嗓子眼一般，却见阿尔弗雷德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放开了他：“哈哈，亚瑟，你的鞋似乎掉进去了，要不要我帮你把它取出来？”
　　“不用了。”亚瑟忙道，要是阿尔弗雷德也踩进了泥里，他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力气能把他弄上来。
　　“我还是帮你捞起来吧，离另一个火车站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不穿鞋走可不行。”阿尔弗雷德这样说着，就一手攀着一棵小树，一手去捡那只鞋子。亚瑟心惊胆战地看着他捡完鞋子回来。
　　“都被泥水弄脏了，”阿尔弗雷德说，“但是晒晒太阳很快就能干。”
　　“谢谢。”亚瑟道。
　　他没敢看阿尔弗雷德的表情，但他知道对方湛蓝剔透的眸子始终在注视着他。与其说是注视，倒不如说是想看透他。
　　“你又来了。”阿尔弗雷德道，“我不是说过吗……你和我之间，永远不需要道谢。”
　　没等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尴尬，阿尔弗雷德又大声地说道：“啊，我们似乎和大部队脱离了，需要抓紧赶路才能赶得上他们哦！”
　　然而当他们往前走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他们其实是和其他人失、散、了，而且他们大概也是迷、路、了。
　　但是阿尔弗雷德看起来倒是很淡定，毕竟他的手上还有一张地图，而且这个地方手机还能收到信号。他和亚瑟研究了一会儿该怎么走之后，就继续赶路了。

“嗨，琼斯，又见面了，”阿方索挑衅地道，“难道你是为了这个婊/子来的？”
　　“把嘴巴放干净一点，不然我不介意用洁厕剂帮你漱漱口。”
　　阿方索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话一般和自己的朋友们对视了一下：“亚瑟·柯克兰可是本校最大交际花，他不是婊/子谁是啊？”说着一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气得热血上涌，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疼，他攥紧了拳头。但是亚瑟的情况经不起一场硬仗。阿尔弗雷德衡量了一下此时硬刚和智取之间的后果，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对方的人警惕地看着他。
　　“那么，你是想要和我打一架咯，还是打群架？”阿尔弗雷德冷冷地道，“现在可是下课时间，附近路上还是有很多学生的。你是想让我去喊一声，检验一下我的人缘到底有多好？”
　　领头的几个人顿时显得有几分踌躇。阿尔弗雷德冷哼了一声。
　　“阿方索，”他一字一句地道，蓝眼睛放射出明亮的怒火，“改天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你这么在乎这个婊/子，他不会是你的男孩（your boy）吧？”那帮人里传来一个声音，人群里不由得又发出一阵哄笑。
　　阿尔弗雷德却没有笑：“首先，他不是婊/子；其次，是的，他是我的男孩。”
　　阿尔弗雷德很快将亚瑟打横抱起。而英国男孩对这个姿势表达了过多的抗议。当他们走到下一个路口时，阿尔弗雷德不得不将亚瑟放下来，让他自己走。
　　“你怎么能对他们说那样的话？什么……你的男孩什么的。”
　　“我说什么了？”阿尔弗雷德装着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伸手准备去拉亚瑟。
　　“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你吗？”亚瑟说道，他的脑袋痛得快晕过去了，语气还是那么咄咄逼人。
　　阿尔弗雷德露出一个微笑：“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啊，放心吧，我本来就和阿方索不和，没人会相信他的话，而不相信我的。”
　　亚瑟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他感到心力交瘁：“你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说那样的话？我都说了让你离我远一点了！还有你怎么总是自以为是地替我做决定？我说了我不需要！”
　　阿尔弗雷德开始不耐烦了，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强忍着焦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这里最关心你的人！你也就只有冲着我发脾气的本事了，你怎么不对着那些欺负你的人发？说真的就是你太懦弱了所以才会总是被欺负！”
　　“你以为我没有反抗过吗？”亚瑟讽刺地道，他的身体酸疼，头部的疼痛也给他带来一阵阵眩晕。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也很感动阿尔弗雷德会过来找他，嘴里却不停地冒出尖锐的语句。
　　“也许你觉得独自一人对抗世界这种事情很酷？你有没有想过长久以来都受着这种对待的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每个人吐一口唾沫就可以把我淹死，每个人踩我一脚、打我一巴掌，我就会毫无招架之力。假如我今天反抗了，明天就会有十倍的事情奉还给我，就为了一些***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破事！”
　　阿尔弗雷德愣住了，他看着亚瑟站在那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阿尔弗雷德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间挖掘到了什么很深层的东西。
　　“你继续沉浸在你的悲剧情怀里面吧，我不奉陪了。”阿尔弗雷德烦躁地说，拿起了书包朝前面走去。
　　阿尔弗雷德并不是没有感受到亚瑟的无助与痛苦。但是那份负能量实在太惊人了，他承受不起，于是本能地选择了逃避；同时他也感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时此刻的亚瑟。
　　同时阿尔弗雷德心里也有点委屈。自己好心跑来帮亚瑟，却被他莫名其妙地一顿骂。
　　在他即将走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就听见亚瑟在后面喊了一声：“阿尔弗雷德！”
　　这声音里的难过与沮丧是那么地明显，更何况亚瑟现在还受着伤。阿尔弗雷德几乎是瞬间就心软了。他叹了口气，走了回去。
　　“走吧，”阿尔弗雷德将蹲在地上的亚瑟拉了起来，顺手拿过他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前面就是自行车点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亚瑟喃喃地说道，“我想回家。”
　　阿尔弗雷德本想摸摸亚瑟的脑袋，想起他头上还有伤，便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那就回家。”
　　自行车轮转动了起来，迎面吹来了清爽的秋风，道路两旁的风景被迅速地甩在了身后。
　　亚瑟感觉到阿尔弗雷德正在逐渐离他远去，他就快失去他了。而这一切都是亚瑟自己导致的。是亚瑟自己要推开他，而且亚瑟也知道自己确实配不上他。亚瑟早就知道放手才是正确的，然而放手却意味着更深的痛苦。
　　阿尔弗雷德当然不会一直等他，今天来找他的那个女生就是证明。
　　亚瑟闭上了眼睛，初秋寒冷的风与轻盈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盖在苍白的眼皮上，微微地颤抖着。他靠在阿尔弗雷德的背上，没有放任这种名为“留恋”的情绪过度蔓延。
　　当他们抵达那排熟悉的房屋后，亚瑟跳下了后座，道：“谢谢。”阿尔弗雷德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正准备走，却被亚瑟轻轻地牵住了衣袖。
　　“我……或许我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亚瑟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很苍白，他低着头，脸部的轮廓沉浸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阿尔弗雷德抬起头注视着他，示意自己在听。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座孤岛。”亚瑟低声道，“只有在你身边……我才会感觉安全。”
　　阿尔弗雷德惊讶地看着他，此时亚瑟也抬起了头。借着微微的路灯光，阿尔弗雷德似乎终于看清了，也是第一次看清了亚瑟的眼睛。那双绿眸里除了郁郁葱葱的森林，还有遮天蔽日的连绵雾气，还有蕴含在瞳孔深处的空旷与孤寂，犹如两万里以下的、幽深得不见天日的海底。
　　“亚瑟，”阿尔弗雷德斟酌着道，“今天来找我的那个女生……是我表姐。”
　　TBC

10.
本年度的最后一更…后天就去英国参加毕业典礼了，大概要月底才回来
写完阿尔过生日之后才发现全文的季节背景……是秋天啊（哭唧唧）。算了，等我完结以后大修吧（死鱼眼）。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表白的话，他从没说过‘我喜欢你’。但如果不是表白，我也想不出什么样的才算是表白了。”阿尔弗雷德坐在山姆家的沙发上，烦闷地道。
　　“每当我快要放弃他的时候，他又会给我点希望……真是烦死了。”
　　“欲擒故纵？啊哦，你恐怕是遇到情场老手了，”山姆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二郎腿一翘一翘地，手里拿着一包奶酪味的薯片，“还是说你被当成备胎了？校草级别的备胎，这个柯克兰果然厉害。”
　　阿尔弗雷德瞪了他一眼，抢走了山姆手里的薯片。
　　山姆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以前我以为你只是玩玩，所以没怎么管你，但是现在……看这趋势，你是不是真被柯克兰给迷住了？”
　　阿尔弗雷德百无聊赖地哼了一声：“这不仅仅是迷恋的问题，我爱他。”
　　山姆猛地站起来，在他旁边焦急地走来走去，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大了：“你这个**！我问你……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阿尔弗雷德皱起了眉：“什么……山姆，难道你也相信别人说的那些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是另一回事。你真的了解柯克兰吗？如果他本人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别人为什么只说他呢？”
　　“我相信亚蒂。”阿尔弗雷德简短地道。
　　山姆仿佛被击败了般地举起双手：“好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跟你开那个玩笑。如果我没有跟你说那些话，你就不会去接近他了。”
　　阿尔弗雷德挑起眉毛，疑惑地看着他。山姆叹了口气，走进房间里，抱出了一只笔电来。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跳跃着，打开了一个网页：“看看吧。”
　　阿尔弗雷德半信半疑地接过笔电，浏览起了学生讨论版，只见第一个帖子的标题赫然写着“优等生还是dang妇？揭露学生会长亚瑟·柯克兰的真面目。”
　　他继续看了下去，只见这个帖子里事无巨细地描写了亚瑟自入校以来，是如何被暗恋的学长倒打一耙，被欧文的女朋友找到并骂狐狸精，与本校著名花花公子弗朗西斯·波诺弗瓦不可告人的关系，与各种路人男的暧昧关系，以及在棒球队队员埃德蒙的公寓里和别人大玩３Ｐ。
　　终于看完了，阿尔弗雷德合上了笔电，总结道：“出色的想象力，他们应该去写小说。”
　　“这可不光是想象力的问题，”山姆说道，“柯克兰被骂狐狸精的时候学校里很多人都在。而且是埃德蒙本人爆光的柯克兰！他有什么动机这么做？而且这里有张照片，证实确实是柯克兰在凌晨离开了埃德蒙所在的公寓，他这么大半夜的去别人家里做什么？”
　　“比起这个，难道不是更应该怀疑为什么会有人拍到这张照片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阿尔弗雷德皱起了眉。
　　“这么多证据摆在这里，你却视而不见，等着被柯克兰欺骗感情吧！”山姆朝他吼。
　　“只要他跟我在一起，我不在意他的过去！”阿尔弗雷德也对他吼。然而，他的心里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说：他真能不在意亚瑟的过去吗？
　　“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山姆看着神情痛苦的阿尔弗雷德，同情地道，“你并不是真的爱亚瑟·柯克兰……对吧？你对他更多的只是同情和怜惜。”
　　“我不知道……”沉默了一会儿，阿尔弗雷德答道，“不管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我就是没办法丢下他不管。”
　　本田菊锁好了教室的门，转身对身后等着他的亚瑟说道：“已经好了。”
　　这两个看似毫无联系的人，是由于对文学以及烹调的爱（？）而成为朋友的。本田菊是学校里烘焙社的社长，他自己也热衷于在闲暇时间制作各种各样精致的日式小点心。亚瑟曾多次想要加入烘焙社，都被本田菊婉言谢绝了，理由是他还想让他们学校的烤箱再坚持几年。
　　此时，本田菊正和亚瑟坐在学校里的长椅上休息，本田菊见亚瑟啃着又干又冷的三明治，便将便当里的饭团和味增汤分给了亚瑟一份。
　　“菊做的食物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啊。”
　　“亚瑟桑喜欢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等他们两个都吃完东西之后，亚瑟说道：“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菊，给男生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比较好？”
　　本田菊轻抚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虽然在下没怎么送过，但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投其所好吧？譬如爱运动的男性，就可以送运动相关的物品，体育杂志或是除汗剂之类的；如果是比较重视打扮的男性，就可以送领带夹或是香水之类的吧？”
　　“这样啊。”亚瑟沉吟着，“那么，如果是送给喜欢的人呢？”
　　本田菊饶有兴趣地看着亚瑟，看得亚瑟有点发毛。随即，本田菊又想起来，最近阿尔弗雷德好像快要过生日了诶。
　　“喜欢的人的话，重要的是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才行。”本田菊缓缓地说，“所以，最好是自己亲手制作的物品吧？说起来，阿尔弗雷德每年收到的生日礼物都能堆成山了，你最好还是亲手交给他比较好吧？”
　　亚瑟仿佛被呛到了：“我又没说是他。”
　　“亚瑟桑真是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心情呢。”本田菊笑眯眯地道。
　　亚瑟回到家，翻出了以前刺绣时的工具。他不敢在课间做，怕被人嘲笑，只能趁着午休时间和写作业的间隙里绣上几笔。阿尔弗雷德好几次在学校里看见亚瑟的时候，他都在打瞌睡。
　　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之后，亚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一幅精致的手帕。手帕的四个角绣着一连串的浅粉色蔷薇。而且还在其中的一个角绣着蓝色的花体字“A. F. J.”

　　阿尔弗雷德叼着一根棒棒糖，大大咧咧地走在走廊上。他早就发觉这几天总是有人用诡异的眼神盯着他。他挠了挠头，心想难道是自己踢球时不小心踢坏了办公室的玻璃？不会啊，他最近很乖，没干什么事啊。
　　他摇摇头，决定不再多想，等他踏进了教室门，又感觉到一束束诡异的目光向他投来。
　　阿尔弗雷德食之无味地含着棒棒糖，回忆着最近自己到底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就当他思考的时候，只见玛丽？还是玛格丽特（对不起他又忘了名字）犹犹豫豫地问他道：“阿尔弗雷德，听说你和亚瑟·柯克兰在一起了？”阿尔弗雷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没有啊。”阿尔弗雷德说道，从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事实，他们现在确实还没有在一起。
　　周围的人很明显松了一口气。玛格丽特说道：“但是阿方索他们说……”
　　“阿方索那个人你们也是知道的，自从上次的事以后，他就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他怎么说我都不奇怪。”阿尔弗雷德惊异于这一连串的回答如此流畅，难道自己潜意识里这么急切于和亚瑟撇清关系吗？不，不是的……他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原来是这样啊！”杰西卡也挤了过来，“顺便，你的生日快到了，打算怎么过？”
　　“就跟以前一样开party咯。”阿尔弗雷德笑道，听到大家的欢呼声之后小声嘟囔了一句：“每年都这么没创意，还不如去游乐园呢……”
　　“你打算请哪些人？”山姆说道，他已经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准备列一个清单。
　　“随你们写吧。就是平时跟我们玩的那些人，杰西卡，查理，小菊，戴维，詹妮弗，詹姆斯，吉米……”阿尔弗雷德一个个地数着，“哦对了，顺便把亚瑟也给叫上。”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查理打破了沉寂：“拜托，柯克兰来了的话会很扫兴的，我们跟他都不熟。”
　　“这是我的生日party，我想请谁就请谁吧？再说你们现在跟他不熟，以后就熟了。”阿尔弗雷德强硬地道，“对了，既然他跟你们都不熟，那把弗朗西斯也叫上吧。”
　　饶是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到了阿尔弗雷德和亚瑟关系不一般。但是没人指出来，只得打了个哈哈掩盖过去。
　　亚瑟第一次抵达阿尔弗雷德的家（他特意迟到了一会儿以免和阿尔弗雷德那些朋友撞上），对于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新奇。虽说许多人都在郊区拥有房子，但是室内典雅大方的装潢都充分地体现了主人的品味。亚瑟很庆幸阿尔弗雷德同时邀请了弗朗西斯，否则如果他一个人过来的话，肯定会觉得紧张的。
　　亚瑟打开隔空层的门的时候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只见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地面上都是礼花、易拉罐和薯片袋子。还有不少人跟随着着音乐毫无章法地跳着舞，真可以算得上是群魔乱舞了。
　　看见这么多人，亚瑟又开始紧张了，他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礼品盒子，偷偷塞进了桌子上那个小山里。弗朗西斯也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放进那个礼物堆里面。
　　阿尔弗雷德正在和别人愉快地交谈，随即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从人群中转过头来，朝亚瑟的方向看去，亚瑟顿时觉得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爱一个人，即便是缄默，感情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你来晚啦。”阿尔弗雷德走到亚瑟面前，轻松地道，作为寿星，今天的他看起来格外光彩照人。亚瑟愣愣地看着对方。阿尔弗雷德明显是打扮过的，他灿烂的金发被胶了起来，穿着一件正式的白西装，看起来很英俊，“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
　　“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赴约的。”亚瑟道。
　　阿尔弗雷德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朝他伸出了手。
　　“什么？”
　　“我的礼物呢？”
　　“抱歉……没有准备。”
　　阿尔弗雷德收回了手，带着几分自嘲的神色道：“真绝情啊，连个礼物都不给别人。”
　　连弗朗西斯都忍受不了他们俩之间诡异的气氛，躲到桌子边上吃蛋糕去了。只留下他们两人面面相觑。
　　“那么……祝你生日快乐。”亚瑟清了清嗓子，道。
　　阿尔弗雷德懒洋洋地勾了勾嘴角：“嗯，谢啦，但是礼物的事我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哦？这件事就记在账上啦。现在，”他拉起着亚瑟来到了钢琴边，“恭喜你抽取到了本场最大奖项——听寿星弹琴。”
　　“你们这群未成年人是怎么搞到这么多酒的？还有……你竟然会弹钢琴？”亚瑟倒是因为想听阿尔弗雷德弹钢琴而难得顺从地站在了他对面。
　　“我家里有个酒窖嘛。”阿尔弗雷德舒展了一下手指，那是一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而且手指较长，的确是天生适宜弹钢琴的手，“至于弹钢琴嘛……我还得过奖，没想到吧？我老妈小时候把我关在家里的结果，虽然我小时候为了逃钢琴课挨了不少骂，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这个作用，那就是——”
　　阿尔弗雷德突然抬起了头，亚瑟便感觉突然掉进漫天星河里——漫天星河都不如他的眼睛。
　　“弹给我心爱的人听。”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亚瑟的心砰砰砰地跳得飞快，阿尔弗雷德却已经坐回去了。他的十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跳跃着，一阵流畅的、如溪水般清澈悦耳的琴声从他的手下自然地流淌出来。
　　亚瑟只是在对面静静地站着听着，两人偶尔对视一眼，仿佛能心灵相通。
　　不久后，阿尔弗雷德就被他的朋友们叫走去喝酒了。亚瑟站在那里，看着阿尔弗雷德被许多人簇拥着，被人不断灌酒，和大家一起玩着纸牌游戏，突然涌上一种十分寂寞的感觉，于是他就去找弗朗西斯聊天了。
　　而阿尔弗雷德虽然在和朋友们玩耍，却也时时刻刻在注意着亚瑟这边。他一边看，一边如同喝水般地灌完一杯杯香槟。
　　他看见弗朗西斯和亚瑟在一起有说有笑，弗朗西斯甚至还无意间扶了一下亚瑟的腰，感到有一股无名火在自己脑海里热辣辣地叫嚣着。
　　阿尔弗雷德知道……他还是不能全然不在意那些传闻。他决心找一个机会亲自去问问亚瑟。只是，他又能以什么立场去问呢？
　　亚瑟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因而在这种场合里一杯酒都没有喝。他看着周围狂欢的氛围，突然觉得自己和这种气氛着实是格格不入，于是他找了个机会开溜了。

在伦敦祝大家圣诞快乐!!!（没有更新!!!）

　　11宿醉的威力让阿尔弗雷德一觉睡到了十点多，还附加了头痛欲裂等后遗症。但这都无法比拟他想起昨晚和亚瑟争吵时的沮丧。
　　他一定伤他很深……或许，也并没有那么深？毕竟，他一直无法推测自己在亚瑟心里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
　　阿尔弗雷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握着楼梯扶手缓缓地往楼下走去。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出今天的阿尔弗雷德似乎阴云密布，就连他的呆毛也显得蔫蔫的，但是明眼人里显然不包括艾米丽。
　　他来到大厅里，看见艾米丽正站在堆积如山的礼物旁边，手里拿着礼物清单，一边清点着礼物。阿尔弗雷德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径直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酸奶，站在那里默默喝着。
　　“阿尔弗！”艾米丽朝他挥手，“这个游戏手柄可以送给我吗？”
　　“喜欢就拿去吧。”阿尔弗雷德无动于衷地喝着酸奶，“这里面的礼物你都可以拿。”
　　“好嘞！”艾米丽开心地叫道，转过身去干劲满满地清点着礼物。
　　过了一会儿，艾米丽对他叫道：“阿尔！这里怎么有一份礼物没署名？”
　　阿尔弗雷德心念一动，走了过去，只见艾米丽拆开了一个墨绿色的包装盒，里面只有一条精致的手帕。艾米丽把那条手帕拿了出来，像小狗一样嗅了嗅，戏谑地道：“好香啊！还是手工刺绣的呢，真有心啊。”
　　阿尔弗雷德接过了那条手帕，也忍不住嗅了嗅。是茶香，就像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艾米丽还在嘟囔：“都什么年代了啊，还有人送手帕。”
　　这倒提醒了阿尔弗雷德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了另一条手帕，上面也有一模一样的淡淡香味。那是上回他被打伤了眼睛，亚瑟随手塞给他，让他拿去冰敷眼睛的，他当然没有拿去用。
　　“是他……”阿尔弗雷德喃喃地道，“可是，他明明说过没有准备礼物的。”
　　艾米丽和他一起站在礼物前面研究了一下，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道：“老弟，你这回估计是遇到神级傲娇了。”
　　阿尔弗雷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把这条新的手帕和原来那条一起叠好放进了外套的夹层里，贴近心脏的位置。
　　阿尔弗雷德找了亚瑟整整一天，给他发了无数个短信，但亚瑟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在校园里。最后阿尔弗雷德只得跑到亚瑟家楼下蹲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和短裤，看起来一宿没睡的亚瑟出来倒垃圾，看见他以后转身想要逃跑，阿尔弗雷德追上了他，一边努力地想要解释。
　　“对不起，亚瑟，那天晚上我确实很**，我喝了太多酒——”
　　“不，”亚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你也觉得我是个lan交的人。”
　　“不是的！”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吼道，亚瑟显然有些被他的声音震住了，因而他不得不把声音放轻了不少。“我相信你，亚瑟，但是我无法否认那张照片的存在……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就当是对朋友的解释？我承认我干了傻事，但那也是因为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亚瑟只是安静而悲哀地看着他，看见那样的眼神，阿尔弗雷德觉得心都要碎了。他宁愿亚瑟打他骂他，怎么样都好，却唯独不愿意他露出那样的神情。
　　“阿尔弗雷德，”亚瑟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相信你吗？”
　　“我知道了……我道歉，我那天本来是把你约出来跟你好好谈谈的，没想到……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保证。”阿尔弗雷德断断续续地道，感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也觉得自己前言不搭后语，言辞没有说服力，但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亚瑟重新相信自己。他从小就是众星捧月地长大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委曲求全，就像回到了七岁时，打碎家里最贵的花瓶时那样惊慌失措。阿尔弗雷德伸出手，想去触碰亚瑟的肩膀，但是看见对方的神情，只得缓缓地缩回了手。
　　亚瑟突然觉得很冷。昨晚那个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人，真的是阿尔弗雷德吗？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为什么会突然像是变了一个样子……
　　但是，那是他的男孩呀。是那个愿意在更衣室为他挺身而出的男孩，是那个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的男孩，那个每天骑车送他回家的男孩，那个在无人的绿色田野上虔诚地亲吻他的男孩……纵然他做错过事，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了。
　　此时亚瑟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阿尔弗雷德最后将知道所有的事情，而这一切也都该结束了。
　　“你想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会在半夜走出埃德蒙的房门？那是因为那天晚上他把我骗到他家里，试图……”亚瑟的喉咙变得又干又涩，似乎难以启齿，“侵犯我。顺便说一句，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阿尔弗雷德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展开。

　　“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同性恋者，但是埃德蒙还是愿意和我玩。我是一个没什么朋友的人，别人对我一点点好，我都会掏心挖肺。”亚瑟回忆道，“我成绩比他好，所以那个时候，我经常借作业给他抄，甚至把自己写的论文给他看。第二天就是deadline了，埃德蒙说，他可能通宵都写不完论文，所以他打电话让我到他家里去帮忙。我四点半就被他的电话吵醒了，接到电话以后就直接去他家了。至于我为什么完全没怀疑——我前面说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阿尔弗雷德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的喉咙又干又涩。
　　“后来的事，你大概能猜到。只不过埃德蒙算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没那么容易制服我，反而是我的求救声让他很害怕。后来隔壁好像传来了什么响声，他担心邻居会听见，于是只好把我放走了。那张照片……也是他拍的。”
　　“把我放走之后，埃德蒙怕我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所以就先发制人，向他的朋友们编造了一些谣言，例如3P或是NP之类的故事。谣言一旦传播开来就不可阻挡。弗朗西斯为我奔波了很久，但是因为那张照片的缘故，一直没什么人相信我们。听说弗朗西斯也被他们编入我的后宫了？”
　　阿尔弗雷德想起昨天他好像还吃过弗朗西斯的醋，不由得心虚地咳嗽了两声。
　　“我一直不觉得我是什么直男杀手。凯文算是唯一喜欢过我的一个直男，但是我没招惹他。只不过是一些所谓的直男没事喜欢骚扰我，但我也不觉得这是所谓的‘兴趣’。对他们来说，大概这就只是好玩，或者是他们觉得同性恋都是lan交的吧。”亚瑟平静地道，深绿色的瞳如同波澜不惊的水潭，“……但事实上我却对性一类的事情很排斥。”
　　“你会害怕我吗？”阿尔弗雷德小心翼翼地问，“在昨天晚上之后？”
　　亚瑟沉默了一会儿。
　　“不会。”他摇了摇头，眼神变得遥远，“你是个正派的人……否则我也不会那么早就把我家的地址告诉你。我相信你在清醒的时候不会做这样的事。”
　　阿尔弗雷德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被一股深深的内疚淹没了：“你之前也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会相信你的。”
　　“一开始我们还没有那么熟，”亚瑟说道，“到后来……我不想让你知道。”
　　他们之间再次变得无话可说。
　　亚瑟转过身，往住宅区的方向走去：“你走吧，以后还是别跟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比较好。”
　　阿尔弗雷德看着亚瑟离开的身影，他的衣服被风吹得鼓鼓囊囊的，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亚瑟的背影是这样地晦暗和渺小。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和我在一起吧！这已经是我向你告白的第三次了，一般人碰到了这么执着的人，都会考虑一下的吧？”
　　亚瑟猛地停住了脚步，阿尔弗雷德不由得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只见亚瑟转过身来，低声道：“我的人生根本就是一团糟，我的名誉差劲透了，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想跟我在一起？”
　　阿尔弗雷德只是说：“我爱你。”
　　亚瑟跑了过来，扑进了阿尔弗雷德怀里，而阿尔弗雷德紧紧地抱住了他，那姿势就像是抱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也爱你。”亚瑟在他耳边说道，他哭了，但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你到家了吗？」一条短信提示在手机屏幕上亮起，亚瑟勾起嘴角，觉得此刻的自己肯定笑得特别傻。
　　「你别忘了刚刚我们就在我家楼下。」亚瑟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跳动着，然后点击了发送键。
　　「对诶……我只想告诉你一声，我到家啦。」
　　「嗯，我知道了。」亚瑟看着这样的对话内容，有些头疼地捂住了额头。天哪，这莫不是两个傻子吧？
　　隔了很久，阿尔弗雷德的下一条短信才发了过来：「那，我今晚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可以啊，不过先等我写完作业。」亚瑟很快回复了。
　　「哦，那很好……」过了一会儿，下一条短信才过来。
　　亚瑟坐在沙发上使劲蹦跶了几下，直到引起了厨房里妈妈的关注。然后他才拿起手机，踌躇着该如何回复。最后他还是飞快地打道：「嗯，我等你。」
　　但是，这种甜蜜的心情很快就消失殆尽了，就像是一个华而不实的美梦那样，亚瑟回到了属于他的现实里。
　　他走到阳台上，看着目之所及的灰蒙蒙的建筑，忍不住又点了一支廉价的香烟，让呛鼻的味道萦绕在自己周身。在烦躁的时候，烟能让他感觉平静。
　　他拨通了弗朗西斯的电话。还没等对方开口，亚瑟就说道：“弗朗，我最后还是答应了阿尔弗雷德。”
　　“我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希望在哪里，但是，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我明知道，我只会成为他的负担。”他说道，声音颤抖，烟也有些拿不稳了，“我是一个很坏的人，是不是？”
　　对面沉默了很久，直到带着浓厚法国腔的英语从电话那头传来：“这似乎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从你们刚遇到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们之间有一种莫名的磁场，似乎硬要把你们两个拉在一起。如果硬要拆开的话，对于你或是他来说也会是挺痛苦的事吧。”
　　“我应该怎么办？”他喃喃地道，“弗朗西斯……我应该怎么办？”
　　“你也没必要太过自责。就像你说的那样，爱是不能控制的。”弗朗西斯缓缓地道，他此时正站在阳台上，看着夜幕下的万家灯火，语气里是难得的轻柔哀伤。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你能不能为了阿尔弗雷德……活下去？”
　　TBC

祝大家圆蛋快乐～！米英终于在一起啦（虽然不是纯甜），会he的（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