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矮小的老张很健谈，用他的话说，个矮是小时候饿的，健谈是做生意后逼着自己多说话、多夸人，话是开心锁，话说通透了，生意也就成交了。

能填饱肚子是那个年代大多人的愿望，等了一晌、盼了一天，饿到发晕的他也保证不了能盼到食物，两手空空的娘回来后放声大哭，她哭对不起孩子，年幼的他也跟着哭，他没想那么多，他只哭他饿……

老张当年住的那个房子是村里地主家的房子，一院子住了七户人家，要说都穷也不现实，同在一院子里住的三叔是公职人员，好多时候他总是在眼巴巴看着三叔家，看三叔吃着白面馒头时那个香劲，嘴里流着口水的他止不着饥饿，一次次跑向三叔家门口，可看到他后，三叔每次都会灵敏地将馒头揣进袖口，然后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关上了门。

吸完骨髓的三叔随手把骨头扔给了等在一旁好久的狗，随即又舔了舔几个手指。这一系列的动作刺激了他，从记事起没吮过骨头香味的他急忙冲了出去，想在狗没叼到骨头之前把骨头抢过来。

门对门的邻居，跑过去也就两三分钟，可天不作美，太心急的他不知让什么东西拌了一脚，脑袋重重地磕到三叔家的门坎上，当时狗吓了一跳，可他三叔也许经过世面，弯下身捡起骨头，再次扔给逃远的狗。

当他爬起来时，眼前一片雾红，用手一摸脑门，再看手上全是鲜血……

凭意识他回到了自家的屋内，用破旧衣物使劲摁住伤口，可伤口太大血流不止，等到娘和哥哥讨饭回来后，快要失血过多休克的他，是娘用家里的唯一半碗白面糊上伤口，救了他一命。

在三叔眼中，做为亲侄子的他还不如一条狗，清醒后的他跟娘讲述经过，娘流着眼泪抱紧了他，没有责备，反而一再告诉他人穷不如狗，但也要活出骨气来，咱孤儿寡母的虽说现在苦些，等你和哥哥长大成人后成了壮劳力，咱家也就出头了，娘每时每刻都在盼着那一天！

在随后的几年，他每天跟着母亲和哥哥出去讨饭，不论刮风下雨、雪霜满天。每天能填饱肚子也就是最大的愿望了……

大字不识一个的他，在他十三岁那年有了起色。几年讨饭下来，跟着哥哥和娘讨饭的他相比较是个弱势，讨饭棍短小，讨饭过程中时不时都会有被狗咬到的危险，虽有娘尽力保护，但也被狗咬过多次，他俱怕狗，在内心里永远是块阴影，他骨子里选择了报复……

那年老张十三岁，早就一个人独自出门讨饭，被狗咬怕的他总是有个愿望，你天天咬我，我就收你的狗皮！

村子里的赤脚医生陈叔自小就可怜他，他就背着娘说服陈叔借给他两块五毛钱，在那个年代，两块五虽不是巨款，但也能买好多东西，陈叔认他聪明正直，就借给了他。

钱装到兜里后，他找了一根更长的棍子，在棍子顶头绑了条红布，这样进村再有狗咬就不会畏惧了，扛着棍子的他开始了改变命运的前奏，但心里不免忐忑不安，毕竟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