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茜雪又高兴起来，“还是先说说你的那个主顾，那个让你送信的老太婆吧。首先让我不理解的是她为什么要让你送这封信，她完全可以打个电话，现在还有谁写信。如果说是公文之类，听你说又不像。还有她为什么要让你给她送信，还付给你那么多钱，一百元呀。更让人奇怪的是，一封回信她能给你一千元，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明白了，什么疑点，你是见我今天得到的工钱多了些，替太婆鸣起不平来。”我气愤的说。
“我只是觉得不合常理。”茜雪继续说，“还有你提到的那个女人，那个收下信又写了回信的女人，她说仙人掌已经死了，老太婆不知道仙人掌已经死了么？如果知道，她为什么要给一个死了的人写信呢？”
“你怎么知道仙人掌死了，兴许仙人掌还活着呢。”我这么说时忽然想起，那女人说出仙人掌死了时，脸色大变的样子。

“你怎么对死了人这样的事都不感兴趣。”茜雪兴奋的说，“明天咱们俩都出去调查，看谁得到的信息多。”
电话在桌子底下响起来，茜雪光着脚跑过去，蹲在桌子下接电话。她对着话筒嗯嗯啊啊的说了几句，然后拉开抽屉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了些字拿给我。那纸上写着地址，姓名，时间。让我明天下午五点钟，一个女人叫我去，有事相求。
“她没说什么事？”我问茜雪。
“她听见我的声音很奇怪，点名要跟你说，要你亲自去。怎么样，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这样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骚扰。”茜雪斜着眼瞧我。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像我们在一起要干什么事是的。”
“什么就像呀，”茜雪笑起来，“你是没听她在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我要见那位帅哥，让那位帅哥听电话。”
“这种事常有。”我不以为然的说。

4
第二天早上，当我从停车跟你亲超市开出那辆别扭牌轿车时，茜雪已经把事务所门锁好，向我这边走来。她的速度让我吃惊，半小时之前她还脸色发白头发零乱刚睡醒，这时已经变成脸蛋微红眼神凶狠的绝美女保镖式的人物。在我印象中，女人出门总要打扮很久，没有一个小时出不了门，她可真够神速的。
“你为什么穿这么短裙子，”我对茜雪的着装有些不满，“昨天那条裙子就够短了，今天比昨天还短。”
“我喜欢男人看我的那种眼神。”茜雪有些得意的说，又问：“你不是也喜欢在街上看女人的大腿，你敢说你没有？”
“这不一样，”我强调说，“你是我老婆，已属于个人私有。”

“你是去调查那个刺毛球吧？我只能把你送到那个脑部健康会所，我还有别的事。”我说起其它。
“你有什么事，是去见昨天来电话的那个女人吧？没关系，你可以直说，我不会因为你去就忌妒什么人的。”茜雪说着忽然看到车上的食品盒，立刻打开，说：“啊，你可真细心，还为我准备了早餐。谢谢，下次你记着，我不爱吃白煮鸡蛋。”
“那是……”我想喊，可是眼看着那个鸡蛋进了她的嘴，“算了，算了，这就是春天，这就是那可恶的花蕊。”
茜雪大笑：“我饭量不大，正在减肥，我可以给你剩下半个苹果，你不在意是我啃剩下的吧。我本来想给你切下一半，可你这盒里没有水果刀。”
“我真想试试你的刺有多硬。”我咬牙切齿的说。
“行，”茜雪小声说，“那就找个机会，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我把茜雪送到地方就开车去了西郊，按地址来到一处豪华别墅小区，门卫查看了我的证件，还打了个电话，才放我开车进去。
小区里树木花草修剪得整整齐齐，路上静极了，没有行人，只有蜜蜂在花坛中嗡嗡的吵闹。一辆豪华轿车从我车旁悄悄驶过，很快消失在小区深处。
我找到我要去的那家，在大铁门边按了门铃。等待回应时，我把衣服整了整，面孔上带上些虚伪的傻笑往四面看，我猜那家主人，那位太太，这时正通过监控探头在看着我。
大铁门轻轻滑动，打开。迎面浓绿的花坛中送出好听的电脑合成音：早上好，欢迎光临。这声音使我想起胜利大街化妆品打折促销时的美丽服务小姐。
我在树下停了车，然后下车顺着一条石子铺成的甬道往前走，甬道两旁都是巨树，静静的垂着忧郁的头，似乎为主人的孤独寂寞感伤是的。

有位太太站在乳白色的石阶上迎接我，这是一幢三层小楼，被众多绿叶和鲜花包裹，小楼作为女主人的背景，像迷宫又有点像阴屋。太静了，周围静得连滴水声都能清楚的听到。那声音似乎来自花坛，也许是厨房，要不就是厕所。那滴水声，一声跟着一声，让人讨厌，我真想找到它把水龙头关好。
“您是刘太太？”我向那位少妇微微弯下腰，算是表现了我的礼貌，“我是百年情爱事务所的刘浪泉，是您点名叫我来为您服务？”
“给您打电话的是我妹妹，”她向我伸出一只手，我立刻受宠若惊的伸出两根手指头，小心的碰碰她的指尖。她接着说，“我妹妹自作主张，不过我欢迎您的到来，请进。”

小楼里的摆设也很豪华，我就不去形容了，因为我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物不大在意。我在一张沙发上坐下，直起腰，摆正身子，我想给眼前这位太太留下个好印象，这样等谈到我的报酬时，碰巧我能喊出个大数，而不必担心立刻被赶走。
“您喝点什么？”那位太太照新礼节对我客套，她表情真诚，像对待一个懂得规矩的邻家的孩子。
“您如果有豆浆给来一碗，能放点糖最好。”我的早点都让那个可气的茜雪吃了，一早上我只吃了半个啃剩下的苹果，这时肚里正空空落落。
太太有些吃惊，接着笑了，她从房间一处好似冰箱但又矮小的食品柜里，拿出一罐中老年专用八宝粥。我万分感激的接过来，马上打开就往嘴里倒，粥非常甜，煮得很烂，可能当初设计者，固执的认为中老年人牙都不好。
那位太太没有看我，可能我吃东西的样子很丑，确实，我吃饭时的样子不太好看。

能找到吗。

太太拿来样东西，很像是本什么证书，红皮烫金字，大大的写着：清纯就是美俱乐部，会员证书。
“你不介意吧，我是清纯就是美俱乐部的成员，我在家穿着很随便，你来，我只穿了件睡衣，有些随意，望你能谅解。”她对我一笑，没等我看清那本证书，就收回去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她穿了一件又大又沉的睡衣。睡衣是一种奇怪的黄色，让我不由得想起拉肚子。她在我面前轻轻走动，不时在睡衣下摆处惊现她那两只美不胜收的赤足。这双小脚像两条毒蛇信子，吸住我的想像力一个劲往她睡衣里钻。我想到茜雪，相对于茜雪那两条暴露无遗的长腿，这位太太更知道如何挑逗像我这样的坏小子。

“还没问太太贵姓？”我这句话听着似乎多余，她妹妹姓刘，她也应该姓刘，不过也有姐妹不同姓的，问一句也好。
果然，她高傲的说：“我姓张，你叫我张太太吧。”她完全是一付贵妇人的口吻，她看了我往嘴里倒中老年八宝粥，有十足的理由看不起我了。
她在一张软椅上坐下，很自然的将一条腿从睡衣中探出，我没有激动起来，反而平静许多，不过如此。她的腿不好看，比茜雪差很多，我不想看她，把眼光转向身旁一张低桌，那上面有几本书，还有一只古铜色的仿宋香炉。
“您找我来是……”我有意拉长声，“噢，对不起，是您妹妹找我来，有什么让我效劳的吗？”

她简单的向我移动了一下眼珠，平静的说：“我的先生已经故去一年三个月了，可他好像还在这房子里。前天，深夜，我清楚的听到在他房间里有人走动，轻轻的咳嗽。我没有害怕，我去了他的房间，想跟他谈谈，我们之间有一些误解。我打开他房间的门，没有人，他不愿见我，他总是这样。没有人在那屋里，只是墙上多了一块亮斑，黄色的亮斑。以前从来没有，那是从何处投射到墙上？窗帘拉着，灯关着，只有那亮斑把房间照得微亮。第二天晚上，我睡不着，12点，钟声响过，我又听到有人在我先生房间里走，我去看，房里没有人，那块亮斑又在墙上出现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妹妹，她认为那是我的幻觉，她建议找个人，比方说是你。你是个外人，一个与我们家毫无关系的外人，你来住一晚上，到半夜12点，钟声响过，你到我故去先生的房间看看，是不是墙上出现了一块黄色的亮斑，如果有，请你替我找寻一下光源，找一下那光是从何处照进房间。如果你同意，今晚10点前来那最好。你可以坐在客厅，等到12点钟。”

我从没干过这种事，替一位太太在半夜12点去查看一间鬼屋。我非常客气的拒绝并告辞了，我喝了她一罐专为中老年人准备的八宝粥，耐着心的听她说了一个故去一年多的人，如何在自己房间里走，也对得起她了。
她没有挽留我，站起来看着我走出，在院里我回头看了一眼，她不见了，只有那张矮桌和那个仿宋铜香炉还瞧着我。

在事务所，茜雪已经先回来了。“我已经打探到不少信息，”她笑得很神秘，“你都想不到。”她又热切的问：“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你的收获也不少，能谈谈么？”见我不愿理她，又热心的叨叨：“说说吗，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我不告诉你，你也不用告诉我，我看这样最好。”我坐在椅子上拉开抽屉找昨天的通话记录。那位太太姓张，打电话的太太姓刘，是不是搞错了。
“你怎么这样，”茜雪生气了，还有点伤心，“我们为什么不能像朋友那样说一说，聊一聊，就这么傻坐着，有什么意思。”
我看着茜雪的眼睛，那里有期盼，带着几分孩子气。在她看来这个事务所不仅有夫妻，还有朋友，小朋友。我和茜雪有时就像小朋友。

我只好说了说我上午在那位太太别墅中的经历。
“太刺激了，”茜雪两手一合，开心的说，“又有人死了。”
“你真应该到医院太平间工作。”我生气的说。
她没管我是什么态度，急急的说：“那你的意思是今晚十点不去了，太可惜了。我给那位太太打个电话，晚上我去，这也免得在事务所晚上睡觉时跟你争沙发了。”
“你去干什么！”我嚷起来，“我已经跟那位张太太当面说了不干，你打电话跟那位张太太怎么说。”
“这好办，我就说我们事务所之前派去的是位胆小的人，先天性怕走夜路，晚上七点以后就不敢出屋。我们决定，另派一名胆大的女士去为您服务，希望您能原谅那位胆小的男人对您的唐突。”茜雪认真的说。
“你简直要把我逼疯了。”我无可奈何，“好好，我今晚去就是了。”
“那你明天回来一定要把今晚发生的事告诉我。"
“你不怕我明天回不来？”
“那就更刺激了！”
“我真想……”我从椅子上跳起，咬牙切齿说。
茜雪往后跳了一步摆出架子：“你别忘了，我是市女子拳击运动协会特级教练。”她见我坐下，笑了，亲切的说，“如果你是想吻我一下，我可以考虑，没准会答应呢。”
我没理她，推开门出去，我心里烦，想到外面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