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学长他很关心你……”沈天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但隐隐地希望知道更多。
秋烨愣了片刻，终是笑了，说：“学长，曾经……喜欢我。”脸上淡定，不见丁点羞涩。
“嗯？”沈天旻瞪大了眼睛。听夏梓提到过，以前有过好些人追求过秋烨，但没想到葛丘生也是其中之一。  
“我对他说的，做朋友，只做朋友的。他那么好一个人，还是取个美丽贤慧的妻子生个大胖小子的好，嗯，那样会比较和谐。”虽然轻描淡写甚至像玩笑般的叙述，但是了解他的天旻可以想见，在作出这样的决定背后，秋烨一个人想得有多深。
秋烨一瞬间也纠结过要不要告诉天旻，倒不是他和学长有什么不能说明白的事，但他没有必要说的吧，出于什么呢？还是告诉了他。


“其实你对他很好啊。”沈天旻的口气是确定的。
秋烨很想笑。是这样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他又问：“难道对他都没感觉么？”
“嗯，怎么说呢……喜欢是不同的概念吧。我喜欢秋生学长的感觉跟我喜欢……你，是一样的。”  
听到秋烨竟然这么说，沈天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高兴的么？“是么，我该说我很荣幸么……不过我觉得他现在仍然是喜欢你的哦，那种喜欢……”
“我知道……”秋烨低头看到了自己的鞋子，“但，我也知道，他给的，不是我要的。”
秋烨忽然加快了步速，走到了天旻前方，然后转过身说：“Stop！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个了。我困死了，不想废脑细胞！”
沈天旻觉得自己在慢慢地接近秋烨，他对自己的信赖已经真的很深了。虽然他本人也许并不在乎，但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一个人，还是要好好地考虑的吧。
那样说真的不是开玩笑，他的确觉得荣幸，能够更加地了解秋烨。
真的躺到了床上以后，秋烨的神智反而越发的清醒，明亮的眼睛环视天花板，怎么也找不到先前的困意。他掏来放在床头的手机塞进被子里，点击上网，浏览简讯。小心地拉拢被子，防止光线干扰到他的室友。
纷繁的新闻一条条划过眼前，却没有一有一条进入了大脑。秋烨自嘲地嘴角上翘，好不容易有一天能好好睡觉，可是却不习惯那么早放松自己了。
沈天旻翻了个身，隐约看见另一张床上的被子缝那里漏出微弱的光。“你还没睡么？”
“啊……”秋烨将头伸出被子回答，顺便呼吸了口新鲜空气。
“葛学长都告诫你了，要好好休息啊。你怎么好这么不听话呢，给我睡觉。”沈天旻的声音带有不容拒绝的威严。  
秋烨不满地高声应答：“知道了啦！”
可是转眼就依言关掉了手机，眼帘缓缓合上，竟迅速沉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是个好觉。
----------


Chapter7
到了观赏区后，他们没有选择传送带，因为秋烨总是滞步于玻璃壁之前，把头凑得很近，兴奋地看着水中奇妙的动物。
“你看！那个！在动诶。”
“这种是什么鱼呢？颜色好鲜艳哦。”
秋烨身体前倾，念着铭牌。“热带淡水鱼，怎么都长那么长小。”
这时，有几个小男孩在本就不宽大的过道里横冲直撞过来，他们一路推开面前的阻挡物，只顾往前跑着，进行追逐游戏。
一个男孩与秋烨擦身而过，而他正好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有摔下去的势头。
“小心！”沈天旻急急地拉住他的手臂，往自己身边一带，手立刻环住他的腰，秋烨的整个身体便都栽进了他的怀里。“没事吧。”
“啊……”秋烨不舒服似地挪了挪身子，呆滞了一秒，才突然发觉自己的处境，迅速地离开了天旻的怀抱，站直身体。在刚才的一瞬间，心里有一阵悸动，温暖的感觉，就是因为，他的怀抱么？
沈天旻放开秋烨，手臂与胸膛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空落落的，也许以前也不曾有感觉，但刚刚，他意外地填补了这个空当，忽然就变得充实起来。他看着秋烨，微笑着没有说话，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已同时被填漫了。
秋烨挥掉脑中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疑问，坦然地，继续顺着橱窗往前走。眼球很快被一种小鱼夺了去。“这是……射手鱼。”下意识地问出了口。“为什么要叫射手鱼呢？”本没有期待任何人的回答，准备自己好好地看介绍，谁知沈天旻竟回答了他。
“射手鱼生活在水中，却能奇迹般地射杀和捕食生活在陆地上的昆虫。它一旦确定了攻击目标，一股高速水流就会在倾刻之间从它嘴里喷射出来，不偏不倚地将目标昆虫击落到水中，可以做到百发百中。”
秋烨桄然大悟。“啊，我有听说过。就是初中的时候讲折射用的例子嘛。它几何光学肯定学得很好。”
沈天旻汗颜。
他们继续慢慢地走着，满不在乎时间的流逝。
头顶上一条鲨鱼游过，摆动着它形状奇异的尾巴，看起来没有一点杀伤力。
可怜的鱼。秋烨很想感叹。被关在这里，就注定它被剥夺自由的权力。假如它还能自由自在地在开阔的水域里畅游，他绝不会介意做它的同类。
“做一条鱼，其实还蛮好的。”他说。
“江河湖泊海洋，做哪里的鱼呢？”沈天旻好奇地问了。
秋烨偏了下头。是清水小鱼儿，还是在大海中生活，他也很难决定。
“由得我选择么？人是池中之鱼，无论怎样挣扎，鱼跃，都跳不出命运的池子。”他又仰起头，看着头顶上方，玻璃背后的游鱼。
“你信命吗？”
秋烨笑了。“信！为什么不信？难道还能着被命运玩弄死了还不自知么？”
沈天旻也跟着笑了。“那就是不信咯。”
“随你怎么说吧……”
沈天旻没有说话，只剩下彼此间的沉默。
秋烨手扶着玻璃壁慢慢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般顿了顿脚步，而后又开始迈出小步。他清朗的声音传来。“我是不信命，至少现在是。谁会甘心受控制？我讨厌这样，就感觉有个人在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偷偷地笑着人的愚蠢。”
沈天旻一字一字地认真听着，却依旧没有说什么。有些话，不必说太多，真心话，一句就足够。
走道里游客似乎又多了些，稍稍有点拥挤。秋烨轻声嘟囔了声：“人怎么那么多……”
沈天含笑道：“啊。假期嘛，又正好是周末，人自然就多了。一般家人或者情侣都会出来吧。”
“真不该选今天的……”
“别这么说吧，我真的觉得出来放放风很必要。要我不叫你，你这两天都会干什么啊？”
“睡觉，不行啊。要不就上上网，玩玩游戏。”
“真没营养……你父母都管不到你。”
“他们和我不住在一起，就算住在一起，他们也挺忙的，哪顾得上管这种事儿。”
秋烨的父母时常在国外，他从初中开始就独自占领一大套公寓。对于光一个人来说，偏大了可不只一点点。偶尔的寂寞么？就算是自由的代价了。
“真难想象你混乱的作息时间。”
秋烨笑，承认了他的说法。
“我就无聊，干啥都觉得无聊。然后就开始在沙发上啃东西吃，没完没了。”
沈天旻刚一张口，秋烨就立马堵住了他的嘴。“停！不要跟我说看书啊什么的，我可没那么有情调。”
“你不是一向很文艺的嘛。”
秋烨怪嗔道：“文艺又不能当饭吃！”
自动扶梯缓缓向上，秋烨和沈天旻参观完水底世界，终于回到了地面。
“啊，好像所有地方都看完了。觉得怎么样？”沈天旻随意地问道。
“还不错啊，至少蛮有聊的。”
“为什么会突然想来水族馆？我觉得大部分都是家长带小孩啊，或者情侣才会来的吧。”
秋烨愣了一下，说：“我没想那么多诶。我从来没来过水族馆，就观摩观摩嘛。”。
“怎么说的你像缺乏童年似的。”
“那是我以前对这种地方没兴趣。”
沈天旻忽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那现在怎么又有兴趣了？”
秋烨不答话，把头撇到一边。天旻看着他红果果的耳朵，打从心底笑了。秋烨感受着自己空落落的肚子的无声抗议，顺其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了重要的生理问题上。“你饿了么？”
“还好，要吃饭不？”
“啊，可以啊。”他出门前没有吃早饭，虽然午饭晚点吃也无所谓，但还是决定好好地对待一下自己的胃。不然，又会被那个人念了。他偷偷地在天旻看不见的角度瞥了他一眼，没有被察觉。
“先出去吧，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地方。”
走出大门，眼睛一下子无法接受外面强烈的阳光。
秋烨的眉头皱起，眼睛微眯，右手手臂举起挡住了刺目的阳光。眨了眨眼，慢慢睁开，就看到沈天旻已站在自己身前，正注视着他。
无论是怎样的动作或神情，由秋烨做出来，都有格外美的感觉。沈天旻是这样感叹的。美这个词用在男生身上虽然别扭，但却再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那种气质不娇柔造作，令人舒服，让他的心为之猛地跳动。他，真是被神眷顾的孩子呀！
“怎么了？走吧。”秋烨也看着他，有些好奇的意味。
天旻的目光扑烁了几下，告别短暂的失神。他“嗯”了一声，踏入外面灿烂的阳光中。


唉……我写的古风可不敢发在这里＝ ＝
带坏小孩子的不和谐物还是得发到我常驻的地方

Chapter10
“你说我这个队长是不是很窝囊。”
“啊？”天旻回过神。“其实你不用那么急的。现在他们都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真到了场上，谁的热血都会上来的，怎么不会好好打？论技术，那是个自的水平。论合作，该担心的不是临时加入的我和秋烨么？”
“我信你们啊……”
“那就不要太担心他们了啊。对了，选了人了么？”
“啊……基本上。说实话，可替换的人真的不多诶。今年前任社长把篮球社交给我，情况一点都不乐观呐，平时放学以后来打球的社员少得可怜，大概常来的也只有那聒噪的小子和现在缺席的主力同学了吧。现在投篮的那个也经常在体育馆打球，所以，我也拜托他加入了。不过，他一直都是非社员诶。感觉，蛮没面子的呢。校队明明该是篮球社旗下的，却要这样。”
“别这么消极嘛，这种时候，是不是社员或者队员有什么关系？”
“话是没错啦。但是我是队长啊，刚刚接手社团和球队，这场比赛对我的压力很大啊。真的关系到校队的存亡啊！”
“放心吧，桥到船头自然直，我信你啊。无论是作为队长还是社长，过了这段适应期，情况会有好转的。这次比赛，对你来说也是机会啊。”
“是么？我……”他的表情有些惘然。“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训练依旧是挺顺利地展开了，随着比赛临近，大家认真的心也就多放了一些。
这一届的赛事举办在他们的本校区，本场作战还是有优势的。不知是否是因为秋烨等人的加入，啦啦队的人数明显增加，观众的热情也高涨了许多，提前了好几天就有女生群体挤在体育馆里为训练加油。队长更是哀怨，为他可怜的校队直呼不平。
到了比赛那天，即便是再多的紧张和担忧也压制不住队长内心对篮球的热情，天旻也明白了，他有优越的全场掌控力，有恰当的战略战术，是队长的不二人选。
“安辰，你下来，秋烨上。”
“堵他，盯紧了！”
“别跟他们玩犯规，我们人少。”
在队长的指挥下，队员们配合默契，砍分砍得倍爽。一个上午赢了两局，气势高涨。
上午的比赛结束，体育馆里的火热气氛却没有结束。
秋烨接过天旻扔来的水大口猛灌，一边扯着自己的领口，让空气通进胸膛。“热死了。”
沈天旻皱起了眉，有些烦恼地说：“你还是喝慢点吧。刚刚剧烈运动好就喝冷水，肚子会出问题的。还有，我听说吧，其实把一口水含在嘴里，慢慢地喝下去，对水分地吸收反而好。”
秋烨含糊地嗯了一声，下意识里竟真的同天旻说的，尝试把一口水慢慢分开喝下。连自己都开始嘲笑自己，怎么会听到这种不靠谱的事就马上尝试了？
“中午休息的时间还是挺长的，我们去哪里吃饭？”
“嗯……”秋烨思考了一会儿，想到下午还有一场比赛要奋斗，便回答道：“我想去便利店里买盒饭，然后找个阴凉的地方午睡一会儿。”
“好吧，我陪你。”秋烨的心忽然震了一下。一句平平凡凡的话，突然就带给他无比的触动。有些温暖，有些感动，觉得有些幸福。
“嗯。”他轻轻地答应，嘴角带着笑意，就像是，明媚的阳光照耀下的草地，初秋里闪着盎然春光。
微风的午间，阳光撒在草坪上亮灿灿的，枝叶投下一块一块的影子。校园里远处的嘈杂更显得近处的静谧。在一片树下的阴影里，秋烨双手撑着草地，上半身微微地倾起，没有完全地躺下。而身边的沈天旻双臂垫在脑袋下面，眼睛微闭。
他们躺在垄起的草坡上，不是很偏僻，所以不时有学生经过。秋烨观望着沐浴在阳光里的一切，看着一个个学生经过自己的面前，也许是对比的效果，心里越发觉得安逸。
秋烨坐起来，舒展上身，侧头看见平躺闭目小息的天旻，心念一动。他慢慢地靠下，将头枕在天旻的前胸，挪动头部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沈天旻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又马上放松了。他没想到秋烨会就这么直接躺上来。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压着胸膛，发丝挠得他痒痒的，但一点也不觉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