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佛剑看着身着浅se紫袍正装站在桃花树下的龙宿,想起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是这么相似。
那日剑子来找他,说要介绍一个新朋友给他认识,剑子牵着他,走得兴高采烈的,一路不停说着,那个人是如何如何作风浪漫啦,上个山还要停在路边看风景看了半天也不走啦,佛剑便猜到定是那位剑子最近常提起的儒门龙宿。
那时的龙宿还是个初初长成的少年,站在开满了粉紫色花朵的宝华玉兰树下,紫发紫衣的他几乎都要与身后的景se融在一起了。
虽然小少年谦谦有礼,但是佛剑还是能感觉到他不喜欢自己,眼神不经意地在自己和剑子身上来回打量,带着探究,他定是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自己的眼神早已出卖了自己的心思。
听剑子说他朋友甚少,终日只在师尊身边呆着,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他定是觉得自己抢了他的朋友吧,这般孩子气的想法真是可爱,只是如今再想看,却是难了。
不过几年,龙宿几乎是如一夜春风花满枝般的速度成长着,同是紫发紫衣,同是粉紫的背景,龙宿却无法再融进去了,背景,真正成为背景。
论道大会第一天的成功让龙首很高兴,大掌一挥,又是一番盛宴。
据说这次小辈们也可以参加,剑子高兴坏了,特地换了一身新衣服,跟在师父师兄弟后面乐颠颠地就去了。
殿堂那个华丽无双啊,美食那个天下无双呀,剑子的眼睛和嘴巴都不够用了,筷子一阵乱舞,愣是把眼前的食物扫了个干净。
剑子吃饱了就闲了,到处乱看,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夜夜笙歌的头头们其实过得并不如他们好啊,前面几排的人物桌上觥筹交错,众人推杯换盏,一轮一轮的敬酒,坐在前面的师兄们愣是一口菜都没吃上,更不用说那些师父和师叔们了。
剑子感叹道,得,这下也不用羡慕嫉妒恨了,有得必有失,谁能说比谁幸运呢。
剑子遍寻全场,佛剑找不见,正纳闷着,才发现龙宿竟也不在,龙首身边坐着的是佛尊,龙首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抓着佛尊的手笑得头上的步摇花枝乱颤,佛尊手里捻着佛珠,脸上自巍然不动。
剑子正寻思着怎么样从宴上偷偷溜走,一个小宫女来到他身边,悄悄请他去赴宴。
等到了龙宿的院子门口,剑子明白了,难怪在宴会上找不到他们的踪影,感情都聚在这里开小宴呢。
佛剑、龙宿、楚君仪、桐文剑儒等等这些同辈的人聚在厅里,弹琴的,聊天的,发呆的,干什么的都有,感觉倒是要比大宴那里自在。
剑子坐在龙宿身边,轻声问他,道:“刚刚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
“吾见汝吃得正欢,不忍心打扰汝之雅兴啊。”
楚君仪掩唇而笑,剑子有些讪讪地抓了抓鬓发,楚君仪笑得更欢了。
剑子只好转身过去,问佛剑道:“你怎么走了也不叫我啊?”
佛剑淡淡道:“等你吃完了再找你过来也是一样的。”
剑子无语,感情大家都当他是个吃货了。
龙宿哈哈大笑,扯了扯佛剑手腕上的佛珠,直夸他说得好。
剑子顿时觉得大厅上的场景再现,莫非刚才龙首也是在笑自己的师尊么?
当然,这不可考证,但是剑子一直念在心里,后来还缠问了师尊几次,但是都被师尊给打了出来。
接下来一连几日春光明媚,论道大会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有一次一个辩论话题辩得不能再辩的时候,道尊急得有点上火,剑子正凑在一旁听着呢,他灵机一动,就推剑子上去发表一篇总结,效果甚好,剑子顿时成了师叔们争抢的对象,一时间风头无两。
这天,剑子拼死拼活地从一群群情激昂的人流中硬挤了出来,连忙逃回了住处,才一进门便见佛剑与龙宿正坐在那里悠闲地喝茶下棋。
剑子惊道:“你们两个居然在这里偷懒?!”
龙宿头也不抬地落下一枚棋子,道:“前几日能看的也都看了,现在就是个热闹而已,只有汝这样的傻子才会去掺和。”
剑子又看佛剑,问道:“你又怎么说?”
佛剑注视着棋盘,淡淡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剑子颓然坐下,沉痛地捶了捶手掌,愤然道:“我果然是被你们排挤了!”
龙宿一脸讶异地望着他,道:“汝现在才知道么?这得要怎样愚钝的脑子才能如此啊。。。”
剑子沉浸在悲伤之中不理他的嘲讽,龙宿觉得无趣,转身专注于佛剑的棋局。
一阵清风吹进窗口,窗边摆放着的一束桃枝上的花瓣微微飘动,带着一缕幽香。
剑子心念一转,坐过来,问龙宿道:“后山的桃子什么时候结果?”
龙宿眉毛一挑,问道:“怎么?”
佛剑也抬头看过来,剑子讪笑道:“馋呗。”
龙宿轻笑,道:“花都未赏完,汝就惦记起果子。”
“我这是未雨绸缪嘛。”
佛剑也笑,问道:“你想如何?”
剑子对着龙宿眉开眼笑的,道:“到时候你就开个赏桃会呗,不管那时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定排除万难过来的!”
佛剑点了点头,转头微笑着看龙宿。
龙宿垂下眼帘,若有所思道:“赏桃宴?只怕到时师尊要抢了先。”
剑子痛苦地哀嚎一声,龙宿好心安慰他道:“放心吧,吃不完的,多得很呢。”
阳光从窗口照进屋里,佛剑转头向外望去,一棵扶桑开得正好,阳光透过花瓣映在地上仿佛是染上了一抹红。
三月桃花正旺,不知是谁家的少年们踏歌而来,在林间嬉戏玩耍,欢声笑语唤活了桃林,让人感叹那青春少年正是张扬美好的最好年华。
待到来年桃花开,吾们再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