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夏至像一只鸟匆忙掠过了,它飞走的时候似是满怀留念,以至於驻足的清秋都染著碧色和残红,落在清清的湖水里,化成了明闪闪的暖意。
三分春色正吩咐著仆役将各种名品菊花移植到疏楼西风的院落里,疏楼西风执著扇子百无聊赖的看著湖中的鱼儿竞逐著三分春色刚刚洒下的糕点,一下没一下的扇著,三分春色见他似是很无精神,便笑道:“是不是昨天睡晚了,怎麼这麼懒散。”
疏楼西风扇子又摇了摇,回道:“只是觉得无趣的很。”
三分春色凑过去道:“那汝说秋日里何事有趣的紧?”他似笑非笑道:“说的出,汝便陪汝去。”
疏楼西风不置可否,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坐下来喝茶。
三分春色也随他身边坐下,“要不,吾陪汝去看皮影?哎,凝翠阁新来一姑娘小曲唱的甚好……汝若是不喜欢,吾陪汝去打秋千,汝想不想?”
疏楼西风瞥了他一眼道:“何必把对付姑娘那一套对著吾。”
三分春色唉了一声道:“只是吾秋日里甚爱这些,所以才问汝有没有此些爱好。”
疏楼西风叹了口气:“汝是打小当女孩子养的麼?”
三分春色寻思道:“吾倒是不知道女孩子该怎麼了,不都是每日吃饭睡觉,高兴了笑,难过了憋著,有什麼区别麼?”
疏楼西风冷冷道:“汝倒是有理了。”
三分春色纳闷道:“倒是有一些不一样,但终究是不打紧的,”他笑道:“汝告诉吾吧,吾听著就是。”
疏楼西风摇了摇头:“世家的公子哥,终究是不懂那些,就算是吾说了,汝也还是不懂,”他起身转了个圈,忽然眸光一转,笑道:“锦衣红夺彩霞明,侵晓春游向野庭。说的便是阁下了。”
三分春色瞥了那人一眼,似是有点委屈道:“汝这是说吾整日不事生产了,”他瞅了瞅自己大红的锦袍:“若是换一件,汝会不会开心一些?”
疏楼西风摇扇子道:“吾是不懂汝了,汝是宗主,整日里除了玩乐倒是还会了什麼,”他扇子一指却是书房的方向:“那公文摆了几日了,汝打算等这秋日过了再去管麼?”
三分春色一提起公事就为难的很,不由狡辩道:“看公文,其实也是花不了太多时间的。汝不是不管闲事的麼,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疏楼西风冷声笑道:“三分春色,汝的宗族虽分立在外,儒门管不了,但依然隶属於儒门的一支,现在的江山是儒门的老祖宗给汝的,而汝整日里坐吃山空,是打算让吾坐看汝宴完宾客楼塌了麼?”他拂袖道:“儒门尚不曾忘掉吾一日,吾又何曾辜负了儒门。”
三分春色叹了口气,扯了扯他袖子道:“汝别气了便是,”他小心翼翼询问道,“不如汝去书房,看著吾便是。”
疏楼西风又笑,却似是怒了:“汝是宗主,吾是何人?”
三分春色忙拉他坐下道:“汝想是什麼就是什麼,怎样都好,别气了,喝茶就是,”他低眉顺眼,似很是可怜,疏楼西风见他如此,便扭头道:“汝这个宗主,当的好生不负责任。”
三分春色叹了口气:“吾本就不想当这个宗主,”他看著摇曳的紫竹道:“吾自己是什麼样的人,该做什麼样的事情,吾何曾含糊过,只是吾这个宗族,只有吾有资格成为宗主。”
疏楼西风笑了笑:“若说世袭制,似是也晚了。”
三分春色解释道:“倒不是这样,吾便不瞒汝,之所以儒门无法完全收编这个宗族,是因为吾们宗族有属於自己的守护神,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召唤,除非……”他看了眼疏楼西风,欲言又止。
疏楼西风别过脸道:“汝们的事情,不需和吾说。”
三分春色又道:“哎呀,汝这个人,”他急忙道:“於情,汝是什麼人,吾对汝的感情汝知道,於理,汝现在也回不了儒门,即便是知道了,又怎样呢。”
疏楼西风冷声道:“汝是说吾是废人麼?”
三分春色慌忙稳住疏楼西风道:“从不曾有过这样意思,大哥汝莫要误会,”他又扯起刚刚的话头道:“这神兽很是奇怪,除非……”
疏楼西风执扇抵在他面前道:“汝们的事情,莫要说给吾听,”他又笑道:“非是怕汝不信吾,而是吾并无兴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