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茱莉亚是谁？”
“你还是别问我，问母亲大人比较好，她应该跟茱莉亚很要好。”
“很要好？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真魔国有三名魔力高人一等的女性。一个是黄金洁莉，也就是我母亲大人;一个是红色艾妮西娜，她跟哥哥……古恩达鲁有些恩怨，她有着一头红似火的发色，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
“跟古恩达鲁有恩怨……是什么危险的恩怨啊……”
“不要问我啦！最后一个就是白色茱莉亚。茱莉亚早就二十年前就去世了。虽然她们号称是真魔国的三大魔女，不过她的眼睛天生就看不见……”
我胸口的魔石开始发热，想必茱莉亚一定是它原先的主人。
“可怜的……孔拉德……就这么失去了他的恋人……”
沃尔夫拉姆突然发出疯狂的叫声。每次提到孔拉德的事都会惹他生气，不过这次可能是我讲了什么愚蠢至极的话，才让他没抓准爆发的时机。
“茱莉亚？你说茱莉亚是孔拉德的恋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
“怎么？她不是孔拉德的前女友吗？咦？还是我搞错了？那再问你一个问题，沃尔夫，古兰兹的年轻大将又是谁？”
沃尔夫拉姆的表情刹时变得很僵硬。在粗糙不堪的书桌上，他紧握着雪白的指头。翻开的日记被微风吹得稍微动了一下。
“古兰兹位于真魔国的北端，是阿达尔贝鲁特出生的故乡。”
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
我背脊突然感到一阵凉意。
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接触到魔族。那个男人曾经骗过我，也想要我的命。
“那家伙在他未婚妻死了之后就立刻舍弃自己的国家，为的就是要报复魔族。至于跟阿达尔贝鲁特订婚的是……”
这是怎么回事，孔拉德？
“是白色茱莉亚……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
这是怎么回事？
从我昨晚偷听到的谈话，很难想象茱莉亚这名女性只是孔拉德的普通友人。还是说孔拉德他跟已经快要结婚的她有着近乎不愉快的三角关系？天哪――你太邪恶了吧，孔拉德！怎么会遗传到你母亲的性格呢！
“有利！”
沃尔夫拉姆用冰冷的语气叫我。
“啊，什么事？”
“你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表情？”
“我的表情怎么了吗？”
我的表情应该跟看午间连续剧的婆婆妈妈们一样吧？
“为什么你会对阿达尔贝鲁特跟茱莉亚的事那么感兴趣？这样害我觉得越来越不爽！好～那我就再念这个日记给你听！”
“哇，拜托你不要念啦！”
“眼看加晚仪式将近，陛下虽然表现得非常刚毅，但微臣总觉得有些不安。”
“别――再――念――了！”
那根本就是言情小说嘛！我伸手准备去抢日记，可是沃尔夫拉姆一个转身跑下了床铺。
“……每次靠近他就会产生压倒他的幻想，唯有尚未跨越少年与青年之界线者……”
“干脆把它给我烧掉！”
正当我飞身扑过去抢日记，结果压在沃尔夫拉姆的身上时……
“少爷，你们听我说……咦？”
“…………”
“难不成你们正在亲热？”
约札克把原本打动的门又关上，
“没有啦没有啦！我们不是在亲热！你误会误会误会了啦！好痛！”
我咬到舌头了。
“大白天的，想亲热也得把门锁一下啊！否则害大哥哥长针眼就惨了！”
约札克一面装出人妖的声调，一面走进房里。他右手挥舞着一张黄色的纸，“啪”的一声将它放在桌上。
“你不是去老人院了吗？”

“本来是想去的，不过算我聪明，还好我先去镇公所调查院内老人的情况，否则到了那边扑个空，不就陪了夫人又折兵？后来果然如我所料，祭典期间院内的老人全回乡去了。幸好副刊得到这个讯息……倒是关于这张宣传单……”
黄纸上写满了红色的文字。大字一行，小字三行，还有两三行更细小的字。中间则是用笨拙的笔法画着一群肩并肩、手指着太阳的少年。
“我都说我看不懂了！”
“急徵！见证生命走向尽头的工作。你愿意鼓励跟自己同年却即将面临死亡的少年吗？徵求十几岁长相清秀的少年。欢迎挥剑参加、酬劳优渥，随时都可面谈……小字的部分我也不会念。”
沃尔夫拉姆厌烦地弹了一下宣传单。
“人类的书写体实在太丑了，完全没考量到美感和流畅度。比起我们文字的艺术性实在是差太远了。”
“可是，这是什么样的工作啊？见证生命走向尽头？那不是只有医生和护士……啊，还有葬仪社也办得到。”
葬仪社是人死了才出场的吧？搞不好连宗教家也要算在内呢，毕竟他们要听死者忏悔并替他们祷告。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还欢迎挥剑参加？僧侣如果持剑不就变成僧兵了？可是僧兵早就被信长镇压了啊。
“真搞不懂这座岛的文化耶～”
“总而言之，只要让那把魔剑跟将死之人放在同一个地方不就得了？”
约札克“啪”地拍了个手。
“凡事都需要尝试，你就去面试吧！”
“什么――？我对自己的长相没有信心啦！”
但两个魔族却异口同声地说：
“你的长相绝对没问题！”
这么说可能有点过意不去，不过你们的审美观念实在有点异于常人耶。
“这把剑看起来有点拙，也很穷酸耶～”
长的像肯德基爷爷的面试官一脸不悦地看差莫尔吉勃，还念念有词地说：
“不是啦，昨天突然送了几个十几岁的小孩到我那儿，对我来说也很伤脑筋，不过我是觉得年轻还是对年轻人比较好，毕竟也要满足观众啊～”
观众？喔～是指委托人吗？
面试会声连同我在内，一共来了六个人。每个都是条件毫不含糊，又长相俊俏的青少年。他们的型跟魔族特有的美貌不同，用地球的标准来看的话应该是年轻时期的布莱德彼特、裘德洛、伊旺·麦奎格、伊森·霍克跟李奥纳多。后面两个可不是什么太平洋联盟的吉祥物名称喔。
在这众多帅哥之中，却夹杂着我这个家住三丁目的棒球小鬼。如果比的是跑百米、远投或交互蹲跳，我可能还有点胜算，可是以外表来比的话，我就绝对没希望了。照理说……应该是这样。
“就外表来判断，你是和长得最可爱的一个。”
“啥？呃……对不起，那个――我对自己的长相并没有信心耶。”
喂，等一下，凡达韦亚岛祭典执行委员会代委员长。难道审美观有问题的不只是魔族，而是这整个世界都这样吗？
“你原本从事什么职业？”
“自由业。”
“什么样的自由业？”
惨了，我连想都没想。
“是、是百战天龙！”这是我临时想出来的。
“叫什么名字？”
“……马盖先……”
百战天龙当然是马盖先，要不就是天龙特攻队。此时我脑子里就只想得到这些。
“那就选定是你罗。”
“我？”
“没错，这算是荣誉职，所以请你要加油哦！”
想不到我这个棒球小鬼竟然击败众多帅哥，获得大幅度官的青睐。
如此一来，就能让莫尔吉勃吸收人类的生命了，但是我却得见证跟我同年的少年临终前的景象。这不仅会让我觉得内疚，心情也很沉重，那名少年应该是个重症患者吧。在他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我会诚心诚意陪他聊天，让他没有任何遗憾，并渡过极具意义的最近一程。
我悄悄下定决心，并准备去休息室向沃尔夫拉姆跟约札克报告。
“你要去哪里？陪同你来的友人，我们已经衣他们前往会场了，你也快点上马车更衣吧。”
“怎么这么快？”

第九章
经过深切自我反省的冯克莱斯特卿走向冯波尔特鲁卿的房间，打算对自己特异的行为表示歉意。
他手上的草莓就是最佳的证明。
虽然两人认识已久，但这还是第一次造访他的起居室。浚达吸了好大一口气，担心里面如果正好几位美女侍奉他该怎么办？
“……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古恩达鲁身上……”
他低头爬楼梯的模样散发着悲壮的美感。这么形容或许对他本人有些失礼，但真的很像某巨匠的名画。
他抓起门环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重重的大门。
“古恩达鲁，我是来向你说抱歉的……唔……”
由于眼前的景象实在太令人以外，他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因此停止。
他并非有美女或俊男在服侍，或在进行任何奇怪的休闲活动。
在城主的起居室里，有着符合其身份地位的日常用品以及擦到晶亮的装饰用武器，相框里放的是前任城主与其妻女的照片，这房间唯一缺少的应该就是鹿头标本吧？但是房间一角却堆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冯波尔特鲁卿交叉着修长的双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我有叫你进来吗？”
“是，是没有。那个，呃——真的非常抱歉，那个，古恩达鲁，呃——”
离暖炉不远的角落，有着堆积如山的毛线制品。
最下方叠放的都是些布料，但是越往上成品越精致。眼前堆积如山的，是无以计数的毛线娃娃。
“你对打毛线……有兴趣啊……”
“没兴趣。”
“那你这些小兔子、小猫咪跟小狗狗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手上正在打的最新作品又做何解释？”
“只是用来集中精神。”
“集……”
“只要像这样打打毛线，就能挥去邪念，净化内心。”
净化内心之后就可以做这么多可爱的动物喔？古恩达鲁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一味地晃动着他放在膝上的手指。
“喔~原来如此。”教育官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情绪一焦虑就会晃动指头的原因。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他会无意识地做出凭空打毛线的动作。
完了，这下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可以的话，真希望永远不要发现。
“这阵子让我不愉快的事还真多呢，让我的作品一个接一个地完成。本来我都会让部下及仆人带回去的，但老实说，我觉得他们不太适合领养。”
“领、领养？”
“要不要带一个走？”

他顺手丢了一个黑色的毛线娃娃过来，浚达急忙忙接住。
“好、好可爱的小黑猪哦。”
古恩达鲁的眉毛突然上扬，他冷酷无比的冰冷双瞳发出可怕的蓝光。
“……那是小熊。”
黄色带状物横扫竞技场。
场内一片混乱，还充斥着四处乱跑的人们的哀号与怒吼。
我连哄带骗地设法让莫尔吉勃冷静下来，但是暌违十五年好不容易才吸取了人命魔剑，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就算被他嘴里吐出来的液体溅到，对人体也没有什么特别影响，这我已经用自己的身体正式过了。但是陷入恐慌的人们却争先恐后地逃窜，甚至像骨牌似的倒成了一团。
“别吐了，莫尔吉勃。不要再吐了！”
“有利！”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他越过栅栏从观众席跳下来，面带难得一见的焦虑神色，往我这边跑过来。
“孔拉德！”
“陛下，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要靠近它，会有危险。但是碰到呕吐物是不会有事的。”
“把剑朝下。朝下，让刀刃朝下。”
但是我不太会控制力度，于是孔拉德毫不犹豫地绕到我背后，双手放在我手上握住剑把。
“这么做的话，你的手会……”
“没关系，听好了，现在慢慢让它朝下，就像这样。”
喊我的名字。
“什么？你说什么？”
这时一连串的文字就像看过灭火后残留的影象般闪过我的脑海，是文字没错，不是说话的声音。
只好喊我的名字，就能发挥所能。我的名字是……
“威廉迪索耶伊莱德莫尔吉勃。”
“有利？”
“要吐也要吐在呕吐袋啊！”
呕呀！
既不是“呕哟”也不是“唔哟”也不是“咚镪”。伴随“呕呀”这一声，莫尔吉勃的胃痉挛终于停止了。原本大开的嘴巴也紧闭了起来，眉头还皱在一块，看起来活象个小气鬼。
“你是施了什么魔法？”
“你明知道我不是什么魔术师啊。我既不会施什么魔法，也不会变什么魔术。只是按照脑子里面接收到的电波把文字念出来而已。”
“文字？你看得懂了吗？对不起，这件事待会再慢慢听你说，沃尔夫跟约札克应该已经找出逃走的路线，我们得趁现在逃离这里。”
“可是利克他……”
我突然瞄到孔拉德的手掌已经染成了让人看了心痛的颜色。他毫不犹豫得抱起少年站了起来，还叮咛我“请陛下拿好莫尔吉勃。”
刚刚对我很亲切的女子一面看着跑去的群众，一面站在入场处茫然不知所措。本来她打算筹儿子的看病钱，这下子全泡汤了。
“那个……女士……”
她惊讶地看着我，细长的眼睛里夹杂着恐惧跟愤怒。我摸摸口袋，把里头的钞票塞进了她极细的手里。
“这个……”
“你是魔族对吧？”
女子很快地往后退，仿佛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有那么可怕的魔剑！你……你是特地来消灭我们人类的魔族是吧？不要碰我！”
“我知道了，我不碰你。这个……这钱我放这里。”
“你以为我会拿吗？你想等我去拿钱的时候，再让我成为那把魔剑的食物对吧？可恶，那种武器算什么！现在上帝也赐给我人类比它更厉害的武器了！我们人类也能制造出比那种剑还要了不起的武器。”
“那都跟我无关！”

看来无论拥有多么厉害的美色，对自己的儿子也是一点也不管用。不过全世界应该都是这样的啦。
“那种事跟修巴里耶说吧，你说有人受伤？我的天哪~”
看到垂死状态的利克，洁莉可爱地把手指抵到唇上。那个样子简直快把我给迷晕了，就好像不受女生喜欢的高中生看到仙女下凡一样。
“中箭人啊……”
他不是中箭鸭哦（注：日本媒体曾经报道一只头部中箭的鸭子，轰动一时。）
“刚好疗伤系中年美男子也有随行。不过他们是我的专任美容师，会不会疗伤我就不清楚了。”
“疗伤系中年美男子……唔——”
“倒是陛下，你拿到魔剑了吗？能不能让我瞧瞧？”
我怎么可能拒绝呢？于是我把莫尔吉勃的布打开。洁莉夫人看到它简直是欣喜若狂，还满脸笑容地问我：“天哪，我头一次看到这么精致的剑耶！我说陛下，可不可以借我放在房间里当装饰品？”
“等回到城里再问浚达吧……”
不过要是真让她拿去当装饰品，它肯定会每晚呻吟的。
我看到孔拉德走出船舱，不知不觉就追了上去。约札克独自在甲板上眺望岛屿，我还没走上阶梯，孔拉德就揪住他友人的胸口说：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想做什么？”
我听到庭番撞在墙上的声音。
“沃尔夫拉姆是真的不晓得祭典的事，因为他对人类的事情毫无兴趣。但是你在西马隆待到快十三岁，哪里可能看不懂这里的文字？甚至那些奇怪的惯例，你也不可能没有听过吧！”
约札克就算被用力压在墙上，仍不失他那罗杰兔般的笑声。
“可是事情不也圆满结束了吗？要不是陛下在紧要关头临阵脱逃，否则莫尔吉勃早就心满意足地吸收那小鬼的生命了。只是最后它吸收了老爷爷的也凑合着用啦，这么一来，魔剑就处于随时备战的状态，也能够顺利带回国了。不然就算带回去却不能用，也吓唬不了敌国啊。”
“……你们这种做法是错的！”
“哪里错了？要是让那种小鬼担任陛下，谁晓得这个国家会变成怎么样？反正只要有人在背后帮他掌舵就可以了，我想陛下也乐得轻松吧！”
这时候我不方便露脸，只能紧紧握住栏杆，我完全不晓得孔拉德会跑来质问这个罪魁祸首，只见他们越吵越烈。真的很少看到孔拉德这么生气过。
“不把国王放眼里？哪有？就是因为陛下不希望开展，我们才来找魔剑的不是吗？ 拥有强力的军备当然不是坏事，但还不如把最强的武器弄到手，让我国变成天下无敌不就行了？这样邻国也就不敢攻打我们了。我明白陛下的顾虑的确有他的道理， 所以才愿意帮他。要是陛下就这样把莫尔吉勃带回国，也能提升他在历代魔王中的地位，而且还能以刚强王的身份得到人民的支持。你说我们这么做哪里错了？哪里 没把他放眼里？”
“但是没有必要让他遭遇那种危险吧？要是一个不小心，可不是受点伤就能了事的……更何况还要陛下杀人……”
他们的对话刺激着我的思考能力，我因为晕眩而差点站不稳。
到底我忘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
但我就是无法把那些记忆凝聚起来。
“根本是你……”
约札克以一副闲聊八卦的态度甩开友人的手。
“太宝贝那个小鬼了对吧？表面上是为了跟人类和平共存，其实是害怕新王受到伤害，所以拼命称赞他、保护他，把他捧得高高的对吧？”
“你根本就不懂！”
“我怎么会不懂？既然你那么宝贝殿下，何不把他装在箱子，放在城堡里面呢？或是把他关在房里，别让他出来不就得了吗？”
“约札克！”
“你甚至还把价值不菲的宝石给他戴，对吧？”

为什么？更重要的是，怎么坏的？
身穿性感睡衣，让人不知眼睛该往哪里看才好的洁莉夫人勾住了我的手臂。
“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它会坏掉。”
当我的手肘触碰到她没穿碍事的内衣的胸部时，感觉就好像在做梦一样，总觉得四周还飘散着犹如置身花园中的甜美香味。
魔剑变成黑黑的一块躺在船舱中央。原本它像条肚饱精力旺的白带鱼，现在却成了濒死的鳗鱼。
“莫尔吉勃。”
“唔……”
它还活着。现在就先别管用活着来形容一把剑是否妥当了。
“因为它太精致了，我就想说那至少在船上这段期间先摆在我的房间里当装饰，当我准备搬动的时候……这孩子却……”
洁莉夫人像个宠物店的店员，称魔剑为“孩子”。真是败给这个妈妈了，我想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忍心骂她吧。
“这孩子却咬了我一口！”
“你没有被她电到吗？”
“没有，那倒还无所谓。可是因为我吓了一跳而把它摔到了地上，结果它就变得这么没有精神了。可能……”
她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指，粉红色的指甲捏着一颗小纳豆。
“我猜会不会是这个掉了的关系？”
我的指甲又圆又短，而且在与众不同的地方还长了茧。我用这双像硬挺黄布的手，紧紧握住莫尔吉勃的剑把。指头所有关节已经握得非常顺手了，就像在做打击动作前先把球棒高举那样，我的右手拇指勾住护手，食指再轻轻地从内侧扣住。
假如额头上的石头不见……
“什么？刚刚有谁在说话？”
又跟那个时候一样。跟我在竞技场里喊莫尔吉勃的名字时一样，又有文字直接闪过我的脑海。那不是声音，而是残留影象。繁琐的记号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假如额头上的石头不见了，让我变成平凡无奇的剑，我也希望能成为魔王忠实的仆女长伴在左右。
“为什么是女性用语？”
“你在跟谁说话啊，有利？”
“跟、跟莫尔吉勃。”
没错，就是威廉迪索耶伊莱德莫尔吉勃。我会让你长伴在我的身边的。
“约札克！”
在旁边一角旁观的约札克突然挺直身子，湿答答的橘色头发黏在额头上，看来他刚刚才冲过一场舒服的澡。
“什么事，陛下？”
“这颗黑石就暂时寄放在你这边。”
“啊？”
当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惟独孔拉德已经恢复冷静，并且兴趣盎然地等我把话说完。
“希望你把洁莉夫人手上那颗石头丢到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丢……”
“为什么，有利？你好不容易才找到魔剑，为什么要把魔剑的其中一部分丢掉？”
“就是说嘛，陛下。我觉得它可以变成不错的耳饰，而且跟陛下的头发以及眼睛很搭哦。”
“母亲大人，这是陛下的意思！”
次男从洁莉夫人的指尖拿走石头，塞进庭番的手里。
“……要我带着它从此消失，如果我拿去卖给其他国家的国王呢？或者反过来带着它回国，交给陛下以外的人呢？”
“你是说交给古恩达鲁？”
他的脸色非常诧异。但这并不是我透过清晰头脑做出的判断，而是我偷听来的情报。
“如果那么做是为了真魔国好，你尽管做没关系。但是……”
我好不容易才拿下隐形眼镜的眼睛，露出认真的眼神说：“如果你做出了选择，就千万别挑错人选。”
约札克露出野兽般的笑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有利陛下。”
还是那副聪明野兽般的笑容。

“因为我们偶然地搭上了同一艘船，再偶然地遭到海盗袭击，更偶然地救了贝特莉丝。最后一切全是因偶然才和平解决的。不是吗？”
“并非全都是偶然造成的吧？”他伸手帮我吧衣服拉挺，“无论是谁搭上那艘船，你应该都会做出相同的举动。惟独那一点是必然的，并非偶然，如果一切都按照哪个人的计划进行，成功的可能就极高了。”
“计划？有人把这种事情安排城计划进行吗？”
“是啊，世界上应该没有这种人。”
每次看到他亲切的笑容，都会让我放弃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念头。虽然我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他，但我目前我只敢问这个。
“孔拉德，你觉得狮子和老虎哪个比较厉害？”
“……应该是狮子吧。”
“我想也是。”我也那么认为，这世界上没有比狮子更厉害的东西了。
许久没有在不会摇晃的床上睡觉了，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终于走到准备好的房间，虽然比王城的寝室要小得多，不过这里的床也算得上是超级国王尺寸，不，应该说是魔王尺寸。就算睡一百个人也没有问题。
因为我希望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就请侍女退下。
确认房里有浴室以后，便从长了五支角的牛嘴里放出热水。我打算泡澡泡到水肿，并好好舒展筋骨。浴室走回床边把衣服脱掉。
“……啊~啊，好累……什、什么人？”
有人躲在被单里。
我用力掀开。
“沃尔夫……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问我？”
沃尔夫拉姆像个刚洗完澡的贵妇，躺在床上挥舞他的手脚。
“夜袭咯。”
“夜袭？所、所谓的夜袭，那是指大男人偷偷躲进对方的被窝里……”
“就是这样啊！”
什么这样啦……不是不是不是，应该是男人躲进女人的被窝里才对！
我怎么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沃尔夫拉姆高傲地把手插在腰上，挺起上半身皱着眉头。如果对那方面有兴趣的人，肯定会被眼前的美少年彻底征服。
“如果要等有利作好决定，那就算等几百年都不会有结果的。”
“那么，您希望做什么决定……”
我的态度变谦恭了，连遣词用字也变得谦逊。
前魔族王子表情顿时开朗起来，还抓住我的手把我压倒。
“哇！”
“愿意做决定了吗？”
“还没！”
光想象要怎么做决定就觉得够可怕了。虽然还不至于会丧命，但似乎总会失去些什么。我倾全力逃离他，跑进浴室把门锁起来。
“有利！”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总之先洗个澡吧！你不是很讨厌跟浑身臭汗的家伙办事吗？”办事……我被自己说的话吓到了，全身的血液登时冻僵。
这下我觉得头跟鼻子有些刺痛，站起来还会头晕目眩。
“有利！喂，开门啦！”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