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一声惊呼，想冲前相迎，但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雷电就要吞噬整个石台！ 

怎么办！四肢僵直，脑袋嗡嗡炸响，一片空白。 

石台上的晴天没有闪避。玉臂高举，五指吐兰，衣袂癫狂地翻飞。猛然张指，硬生生接下那道眩光强电！ 

“啊！！……” 

刹时，十二经脉搅缠相差，五脏六腑是撕裂的巨痛。但不能倒下！ 

忍着剧痛，冷冷的看着手上的玄电在疯狂幻变，唇也咬出血来。 

葵发狂般冲向台台，一股灼热扑面而来。挺起“月风辟”，却发觉无从入手。 

电光继续裂变，突然眩光一聚！一丈六尺，一把精光灼灼的长戟赫然手上！ 

光之戟——雷光！ 

只见长戟如蛟龙腾空，一声长啸，向冰寰疯狂地噬去！ 

冰寰右踝被缚，无处可逃。突见异状，立即结起天罡手印，收赤土、林木、溪河、异兽、精怪的精元于体内，催生起护身结界“天罡胄”。 

银光的结界刚凝，雷光已到！ 

裂！ 

银光剧烈涌动，雷电紧紧贴在他四周狂舞、击噬，啸声震慑天地。 

一股冰热的液体从口中喷出，冰寰知道自己受的内伤不轻。 

其势不驾，无心乱战。擦去一口鲜血，冰寰抓起身旁赤石，一翻掌，化作七色流焰，向梦凌握鞭的手腕打出。 

看见几道熔钢的烈焰向自己手腕袭来，梦凌不得不转势相避。本来灌足真气控制的凤翎稍为一松。冰寰借机，在这缝隙里把右脚硬从灵蛇之口抽了出来。 

顾不上淋漓的鲜血，化作一团冰云隐于穹苍。

尘落，风轻，仿佛一切又归于虚无的平静。 

当葵把晴天抱下石台时，已经昏阙。脸如纸白。 

“姐，想不到平时那么软弱的晴姐姐，居然还这么厉害霸道的杀招啊。” 

“嗯，光之戟，以雷电之光形成的利器，威力很强，但以睛天现在的修行来说，使出光之戟的确超出了她的负荷。三年之内，不能再有二。 

…… 

“嗯？葵？……” 

…… 

“唉，激战一场，谁都受不了啊。我也想歇一歇了。”梦凌叹一口气，抬头望望星稀云彤的夜空，“希望那边的蘑菇平安吧……” 

合上沉沉的眼帘，伏在早已昏睡的老弟身旁，任那剧痛噬遍四肢百骸……

冲虚断崖。 

“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惜千里寻你啊。”凝脂般的脸充满喜悦的兴奋，但与饶空看对上的双眸，柔得几乎又要滴出水来。 

“不过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啊！你不会是来讨债的吧！？”极度紧张的小样儿。 

花满溪凄然苦笑，一缕困惑锁上眉心。“是来还你的。一个心愿把自己钳制了几百年，真的累了。” 
又轻轻一叹。“很奇怪，我感觉自已并不想报这个恩，但身体与意识总在不知不觉间支配着自己、控制着自己，非要自己循此路而上。思索了很久，可能……可能是因为这颗人心吧……”纤长的五指按在心脏位置，闭起了眼睛。 

卟……卟……来自脉动的音律，跳了几百年，执着了几百年。 

蘑菇盯着它*按住心脏的玉指，突然也有冲动按上去，去感觉一下那串跳动。还好，理智死敲着她的脑袋：还是乖乖待着为好。于是克住自己的手，撇过头，圆圆的粉脸泛上桃花绯绯。 

（注，因性别的问题，原谅我用这个“它”，唉）

再次张开眼睛。极深邃、极深邃的眼神散落于脚下的深渊，没有焦点。 

飘渺的声音再荡于天际： 
“自盘古开天辟地，女娲创物造人以来，万物繁衍生息，但都处于一种放任自流的状态。无规无矩，方圆不成，以致群魔相争，人心失道，天地陷入一片浑恶。最后女娲联诀诸神，施下‘五味真火’，将八荒六合一切归零。大地也因此在很长的纪元内一片旱烈、荒芜。 

极漫长的时间之后，才渐渐再有人和兽的出现。那时我只是一只异兽‘哭丽’，一生都在追逐所谓最美的东西，以各种手段据为己有。那天我听它们说人心最美，所以在一个寨族中找到它们所说的“最美之人”。我把他杀了，取出心脏……” 
又不自觉地捂住胸口，表情很复杂。 

“因为我的恶行，被天神所谴，不断四处逃亡，最后困在一个山坳，百余天滴水不粘。” 
吞咽一下：“就在我觉得是自己最后大限的时候，一个人发现了我。我用喉中残存之气对他说：我很渴，我知错了，我不想死…… 

他出去找了很久，回来说没有找到水源，但愿意以自己之血相施，因为我已经知道自己所错，这已经足够。天不惩循善之人。随即，他对天说了三声：可赦…… 

吸着他的血，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又回来了，而且再也没有遭遇天界的杀令。 

我很感激他。真的很感激，又很内疚，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在没有把人心放于体内之前，是未曾有过的感觉。而且还有一个力量在不断告诉我、强迫我：我必须偿还这个恩，不管几生几世，后果与代价。 

这就是‘人心’吗……”又是一面困惑，看得人心痛。

“就算是神祗也有寿限。在我那生终结之后，我请求鬼判让我投予‘人间道’，因为我要报恩。但鬼判说我这生积恶，只能判入‘旁生道’*。可是我明白，如果来生为禽为兽，就不可完我所愿。 

我苦苦哀求，但冥界法典甚严，我没有得到我要的东西。我很失望。不能从愿，我誓不转生！ 

后来这事让鬼使所知，它为我引见了一人，说或许能完我之愿。我非常开心。真的，非常开心……” 

拨弄一下被弄乱的袍袖，望向着饶穿看，“那人就是李槿睿。” 

“李槿睿……？” 

回过头，目光投向无穷的星海。 
“天界一位神只，她为我篡改了《众生判》。我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方法，也不知道鬼使有没有染指其中，只知道最后虽然不走‘人间道’，但把自己前生的一些东西带上，转投了‘修罗道’。而代价是，成为她的左使。” 

（注：六道轮回，天界道、人间道、 旁生道（即牲畜道）、修罗道、地狱道、饿鬼道） 

“哈啊，我知道，带来的就是你的美和……和……”说不出口了，情急之下，蘑菇话偏开话峰：“李槿睿为什么选你，她看上你了吗？” 似乎很很紧张这个问题呢。 

“李槿睿当然不会做没有回报的生意，她助我转世的条件是：成为她左使，然后差我到‘化蛇窟’救出冰寰。” 

“冰寰？” 

“嗯，李槿睿右使——冰寰，我们走之前突袭你们的人，也是将天梯冰封之人。” 

“哦？那就是说，你们都是受李槿睿指使的了。我族雨害之事与李槿睿有关？！”少见地，饶空看声音奇寒。 

“我们不知道。我知道我们在执行命令。”很真切，不容半点参疑。 

饶空看无言以对。

花满溪笑笑：“在‘化蛇窟’，以我之血，溶去窟门的封印，救出冰寰。只是为什么李槿睿非要我去，我一直想不明白，可能真的是她看上我了吧，呵呵……” 

蘑菇的样子还是闷闷的，也不知是为啥而不快。 
“她助你轮回，再封你左使，其实只是为了要你去救冰寰。”好像想极力强调一些东西。 

“呵，我也没有多想，只知道那是个命令，而且我也算受她一恩，应报之。后来我从鬼使那里得知你今生之貌，所以一直循着你的踪迹才在今天重聚。”说到这里，花满溪站直身子。 

理白袍、弄青丝，屏气凝神。突然向饶空看单膝而跪：“今天重聚，时辰已至，请你以前生之名投愿，我会以今生之能偿之！” 

突然其来的状况，把饶空看吓得不轻。连忙跳起来把它扶起。再接触那眼神，是极诚挚、郑重的灼热。 

“真的要许愿吗？” 

“是！”斩钉截铁。 

“……” 

“请说。”声音转冷。 

“我要完成补天之命，还我族地宁民安。”饶空看不能骗自己。 

“这就是你的愿？” 

“嗯！”同样斩钉截铁。 

“好的。花满溪领愿。” 

“但你打算怎样帮我？”带着几分担心与关切。 

“花满溪自问没有逆天造地之能，但因为天梯是被冰寰所封，我会尝试去说服他。” 

“你觉得他会听你的吗？” 

沉思片刻。 
“我会尽力的……如果说不动，我还有自己的办法。”一张脸突然极为平静，平静得捕捉不到任何七情六欲。 
“好了，时不尚早，你应该去会合你的同伴了。如果他们还生存的话。” 

“啊……他们！” 

“快去吧，他们可不是我报恩范围之内的喔。 
还有，这里风大，小心凉着。冻坏的蘑菇会发酸的。缘者再会。”绽出一个灿若星月的微笑。随即素白一晃，纵身跃入断崖，没入暗黑之渊。 

看着那抹素白消失，饶空看心情恍恍的。 

听风低吟，倚林浅唱。真的很想每天都看着这张笑颜。 

脚上金铃一践，向寺口子河直奔而去。

天界。璃宫。 

无限的怜爱倾于十指，轻抚着冰寰油亮的银发，而声音比十指更柔、更暧。 
“冰儿，虽然当年你是被李槿睿谴人所救，但姐姐我也为此向李槿睿履约至今，所以你与她之间已没有谁欠谁，有的，只是主仆之忠，为她执行任务，助她达到目的。 
这次我不知道她为何要阻止那些人上天界，但我也从不过问你们的事，只是想你明白，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情发生，仅此而已。” 
雅抵下头，长睫微微轻颤。捧起玉几上一个彩蚌递给冰寰。腕上晶珠与玉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冰寰接下，把里面碧莹莹的琼浆饮尽。看着空空、泛着淡淡珠光的贝壳，冰蓝的眸子闪着精焯的光芒。 
“姐，我知道了。谢谢姐姐这几天的照顾，我也该向李主复职了。还有，我会一直在姐身旁，不会分开的，这是冰寰的承诺。” 

“傻小子。”笑得暖若春霞，“回去后别忘了璃宫的姐姐啊。” 

看着冰寰的背影渐行渐远，雅转过面，又是一面惆怅与落莫。

嗯，既然这样，那你也应该很清楚‘誓言’这词所承载的一切吧。”花满溪希望籍此可以将乾坤扭转。 

但乾坤真的可以随意逆转吗？ 

冰寰一语已将所有推至悬崖：“冰寰不近人情，只懂‘誓’与‘忠’。但可惜我予你‘无誓’，予寻天路之人也‘无誓’，只有予李主效忠。” 

“唉，该争取的，已经争取过了，别说我没有尽力啊……”花满溪突然莫其妙地对着上空喊出一句，也不知是对谁而说。 

竟然被推到悬崖，又已无回路，那就纵身一跳，玉石倶焚吧！花满溪突然觉得很痛，痛自己为什么会有这颗‘人之心’。 

目光从天际移回，正正与对方的双目对上，蓝瞳突然泛上与冰寰之眸一样的寒色。 
“冰寰，有件事情从来没人知道……” 

凝色静听。 

“当年我以自己之血溶去窟门的‘死印’，把你救出。但当时我见你浑身涙气极重，煞气弥天，所以暗中把一颗‘还生石’打入你眉心……” 
顿一顿， 
“我只是想或许哪天所需，我便能以自己之血激化‘还生石’，再用自己已死之身、残存之魂把你再次封印！” 

四周气温剧降。

花满溪继续，“我今天把你再约回这黄沙之地，是觉得应该走到这一步了。只是想不到会把这个机用在私情上。” 

“值得吗。” 

“值得。我已经被这一念执着了几百年，我不想再折腾多几百年，也没有力气去考虑其中的错对。”淡淡然的话，遮掩了很多复杂的情感。“对不起，雅。” 

“住口！我对我姐也许下承诺，今生今世，伴她左右。这承诺不容任何人打破！”字字句句，寒钢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身边已渐渐凝起一股气流。流云也被气流所压，只能在两人身旁沉沉移动。 

“好！既然大家都有一个誓言要坚持，那就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吧！”话音未断，漫天星芒已从花满溪袍袖射出。 

暴雨梨花--覆天！ 

冰寰踏起流云步，避开银针。脚还未稳在地上，已借势回身散出一片火海。 

满天沙石瞬间被火海烧得灼热，如火烈的钢水向花满溪铺卷而去。 

好一个冰寰，冷若寒冰，又灼如天火！ 

花满溪将灵气聚于掌心，玉臂一展，一个光团冲出，把火石全部挡回。但衣摆、袖裙被未及挡回的火石撕成碎条，白袍顿时烙满焦黑的斑驳。 

顾不上形象整洁不整洁，趁着火团强光未散，又是一袖寒星暴雨。 

灭地！ 

光团非常剌眼，根本看不清针雨袭来的方向。上方？两侧？还是折到肯后？只感觉到四周气流急促回旋，却辩不出利器的方向。 

既然这样，就只能结起“天罡胄”。 

“护！” 

看着冰寰银光流荧的护身结界出现，花满溪心中喝笑，“好！终于诱你中计了！” 

收起攻势，花满溪背手而立，冷冷地看着结界内的冰寰，唇边泛起一抹邪魅。 

冰寰见状，也警觉地向四周环视。 

糟！心中暗暗惊叫一声。只见整个结界壁上星罗棋布，满是精光闪闪的寒针。原来针雨没有被挡回去，而是全部凝插在结界上。 

道理很简单，结界一灭，自己在里面便是众矢之耙！

“呵呵，接下来就省功夫多了。只要对结界狂袭，我就不相信它永远坚不可摧。”掩不住流露一脸的得意之色。 

怎么办！冰寰眉头紧皱，脑海急促运转。 

花满溪当然不会给他思索的机会。十指一张，十道金色灵光猛向结界射出。 

“天罡胄”银光流转，死死抵御攻击。 

真的无计可施了吗。好，既然这样就背水一战！待结界破裂那刻，以“玄冰赤焰”反击，希望可突破一线生机。 

主意刚定。结界在连翻强攻下，果然裂开了一道细细的裂缝。冰寰突然眉心一凉，好像有一点暗红色的圆珠从缺口射入，正中自己前额。不过已没有多余时间思考，死死盯着缺口，将原本用来凝聚结界的灵力转移到指尖，准备硬碰。

结界的光芒已经开始明灭不稳。很快，银光骤失，本来插在结界壁的数千寒针一齐射向冰寰！ 

就此一拼了！冰寰将注满灵力、精气的十指一张，散出“玄冰赤焰”！ 

嗡！…… 

脑海一个闷响，居然不见半点星火噬出！一星一点也没有！ 

只一秒，冰寰浑身已插满银针，而且全部剌中十二脉和奇经百穴。全身经脉已被锁死，动弹不得！ 

心下一惊、一急，突然又感觉到一股怪异、霸道的暗力自眉心迅速向全身扩张。灵力、真气全被压制、冲散，半点不能自控！ 

浑身一阵麻痹，转而剧痛，痛到至极，又回复麻痹，如此循环不止。冰寰已汗湿衣衫。但他知道还有更糟糕的事：意识也在开始流失！ 

“我会一直在姐身旁，不会分开的，这是冰寰的承诺。” 
…… 
很熟悉的一把声音，‘是谁说的？……对谁说的？……’ 
脑海一片迷离。 

‘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冰寰极力将失散的意识召回，勉强又清醒了一些。 

“是花满溪！” 

只见眼前飘飘白衣之人右掌鲜血淋漓，徐徐走来，任黄土地上滴下一路血痕。 

走近了。蹲下。 

一张美得窒息的脸。 

伸出纤指，轻轻点揉着冰寰的眉心。此时冰寰眉心已被嵌入一颗血红的水晶，如泪状的红宝石，光芒闪焯，令苍白、俊逸的脸添上一抹媚魅。 

就在结界打开空隙的那一刹，花满溪已用自己的血激化了冰寰眉心的“还生石”。封死所有灵力、真气。不得解除，除非晶石离体。 

淡红的薄唇轻启：“看，现在的小冰子多美啊。就永远把这份美保存下来吧。”说罢，竟将冰寰抱起。 

抱着冰寰，缓缓走向当年封印他的石窟！

“我会一直在姐身旁，不会分开的，这是冰寰的承诺。”飘渺而熟悉的声音再响。 
对！我还有我的承诺！ 

冰寰大声狂呼，但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浑身酸软、剧痛，只能软软地躺在花满溪怀里。 

风沙仍在低啸，似在为这两个步入坟冢的人哼着送魂魂的葬曲。 

走到洞室内，光线骤暗，冰寰的意识一下子又迷离起来。 

花满溪慢慢放下冰寰。转身步出洞门。回身。 

透过半圆的门洞，冰寰看到外面是一大片红彤的天幕，正中一袭素白、修长的身影。站得很笔挺，衣袂随风翻飞，就这样孤零零的站在天幕前。 

是凄？是傲？ 

一点亮光在那抹素白上闪了一下。 

是一把匕首。 

然后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弧线的终点，就是那颗执着了四百年的心脏。 

弧光掠过后，是笑？是哭？看不清它的脸、它的表情，只看到鲜红的液体喷溅而出。洒落在黄土上、沙岩上、白袍上，浓浓艳艳，如遍地红花。 

夺目、冶艳、狰狞。 

用已死之躯，残存之魂烙下“死印”？ 
冰寰薄唇微弯，不知是苦笑，还是冷笑。但意识却在最后一次模糊，没有能力再去分析了，只听到一把声音： 

“我会一直在姐身旁，不会分开的，这是冰寰的承诺。” 
这么熟悉的声音，是谁说的？对谁说的？…… 

真的……很熟悉…… 

夜摩天，化蛇窟，三纵八十一洞，封。

天界。璃宫。 

紫晶云镜前。水发泻满香肩，如兰之指捏起玉梭，正想贴近发丝。 

咔！云镜的晶面突然裂开，映照的东西错落成几块。再美丽，也狰狞。 

“镜，破。”雅把捏着玉梭的手垂下，静若幽兰。 

半晌，才感觉到手背上那几滴冰凉。 

…… 

“小綪，我要见李槿睿。”

须弥山。 

 “喂！蘑菇！醒喇！” 

…… 

“喂！命令你！快醒来！”三只天残脚，分别从左、中、右三路袭来，其势难挡，功不可没啊！蘑菇就这样被活生生的踹得精神百倍、乖巧灵利。 

“诶？怎么一点反抗也没的？！”葵的声音。 

“是啊是啊！”晴天的声音。 

“诶？眼泪？蘑菇哭了？！”葵的声音。 

“是啊是啊！”晴天的声音。 

两个家伙，肆无忌旦地研究着眼前愣愣的蘑菇。 

是啊，自己怎么不反抗呢？……哭了吗？…… 
摸摸脸，湿湿的、黏黏的，果然泪痕斑斑。怎么回事呢…… 
头很痛，发涨的痛。 
心也很闷，丢什么东西吗？很失落的感觉…… 
很想哭，哭出来会舒服一点。 
但为什么要自己哭呢…… 
啊！今天到底怎么了！ 

突然地，蘑菇抱着头尖叫！声嘶力歇的尖叫！ 

身边的人被吓个不轻。 

“蘑菇你真的没事吧？！”一直在旁看笑的梦凌也被吓着，连忙抱着饶空看安抚，“昨晚睡觉你就一直在哭在喊，然后又睡得沉沉地，然后又叫，我们可给你折腾得可以了。” 

饶空看突然抬起头，满脸泪痕：“它死了吗……”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谁死了？！”众人一惊。 

垂下头，饶空看好像没理会大家的反应。“它说它已经尽力了……” 

还在自言自语吗？ 
“别吓我，蘑菇你究竟怎么了？！”葵着急起来。 

“它对我说，它已经尽力了。它还说那时候我用自己的血救它，现在它用自己的血还我这个恩，是理所当然的……它昨晚就是这么说的……” 

晴天正色:“蘑菇，你说的人，是不是你跟我们提起过的那个‘花满溪’？” 

“嗯。”这时候，饶空看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 

“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昨晚。” 

“不可能，昨晚你跟我们在一起。” 

“是昨晚！一定是昨晚！它还说天梯已通，叫我快点去！！”饶空看越说越激动，粉脸涨成通红。“告诉我！晴天姐姐你告诉我！它死了吗？！它是不是死了！！” 

…… 

林风瑟瑟，万物寂寂。没人可以回答饶空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