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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忘川(渣父王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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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断玉削锋
  • 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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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父子HE,感觉都是作者们给父王开挂。这次写个渣父王,且看他有没有觉悟改过自新!
还会做同名MV,不过剧情跟文不一样。

02 忘川 - 小曲儿


  • 断玉削锋
  • 手足之情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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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哥舒明朗。
明朗轻轻叫自己的名字。
这个名字证明他活过,证明他活着。
不久之前他才知道,哥舒是他母亲的姓,朗是父王为他起的名。
父王终是像叫李天昊昊儿一般叫了他朗儿。
他原以为这声朗儿能够让他的灵魂从此完整,没想到正是这声朗儿将他的灵魂与肉身生生分离。
那声朗儿送了那个扑向黑火的灵魂去极乐,侥幸存活下来的生命,便无所皈依。
这些日子,静王一直跟他说话,哪怕他一句也没有回应过。静王也不用纠结如何称呼他,室中多数时候只有他们两人,自然是对着他说的。
静王对他不可谓不温柔细致,每一碗苦药后面都有一碗樱桃酥酪,据说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
他回报这份温柔细致的是,来者不拒地喝完、吃完,哪怕苦药和樱桃在而今的他的口中,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没有梦到母亲。
如果没有梦到母亲。
清除火毒需用猛药,双重夹击,令他嗜睡而多梦,常受梦魇所困,醒来却又记不得到底梦到了什么。
这是第一次他清楚记得梦到母亲。
母亲叫了他的名字,哥舒明朗。
就像是有人反手用刀柄在他太阳穴一敲,他昏昏欲倒时,刀锋一转,狠狠插入他胸口。
他想起他是哥舒明朗。曾经他暗暗痛恨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让他与父王之间如隔了瀚海,如隔了银河。
现在他突然明白,他们之间何止隔了一个名字。
哥舒这个姓氏在静王心中代表着欺骗与背叛。
也许哥舒明朗这个名字本身就是母亲留给他的警示,给他的,也是给静王的。
他曾经奢望静王哪怕有一点点明白,一点点相信,他对他磐石无转移的真心。
现在看来,他在静王心中大概只是又一个姓哥舒的骗子吧。
静王心里的儿子已在黑火中化为香烟一缕,剩下的只是一个善于欺骗的惯犯。
罪犯,自是连称呼都不配有的。
“喝药吧!”
除了太医署的医官常钰,静王不许任何人近明朗的身,每次喂药时都是先让明朗靠在他怀里,再接过侍女手上的药碗亲自喂他。
今日静王如往常一样伸手揽向明朗腰间,明朗竟向里一拧身,躲开了。
这一拧身,不光让静王揽了个空,还在他手上碾了一下,这样的抗拒未免太明显了些,让人替他找个借口都难。
静王满心想做个“慈父”,还是勉为其难替明朗找了借口:“我知道你不爱喝这药,但良药苦口,听话……”
静王将最后的好话说完,手臂如钳子般将明朗强揽过来,另一手从侍女手上接了药碗,就向明朗。明朗开始激烈反抗,砧板上的鱼一样在静王怀里打挺,拼命挣出了一只手,用力一挥,直接将药碗打落,药汁四溅,连他腕上缠着的纱布上都溅了少许。
“哥舒明朗!”静王粗暴将明朗推回床上,厉声冲侍女道,“再端一碗来!”
明朗耳中回荡着这声“哥舒明朗”,磕磕绊绊地笑起来,听着却如哭一般。
侍女很快重端了碗药回来。静王也不再劝,更不要侍女帮忙,一手将明朗硬拖起来钳死,一手直接拿药碗抵在他唇边强灌。
明朗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怎肯就此屈服,紧闭了双唇牙关抗拒,药汁在下巴脖颈一路蜿蜒,终是力气不支,被灌进去几口。静王也怕呛坏了他,见灌进去一些就略松了劲儿,哪知道只松了几分,明朗就将口中的药都吐回碗中。
“孽障!”
当此情形,静王如何还受得住,又一个药碗自手中飞出,哗啦一声摔了个粉身碎骨,床上地下狼藉一片。
静王揪住明朗衣领扯向自己,手上那分量说轻是真的轻,说重又真的重,就像是扯着一只鼓着风的风筝,风筝很轻,那借着风逃离的力量却大的可怕。明朗眼中水雾濛濛,黑漆漆的瞳仁隐在烟波之下,仿佛要将人整个吸入的幽深,唇色淡得像最薄的那抹初雪,连同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像是随时会消失不见。眼睛让人弥足深陷,唇角的笑又让人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这样的神情静王从没在明朗脸上见过,却在梦里、在另一个人脸上见过无数次,甚至他都记不得是不是真的在那个人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他只知道他从身到心的每分每寸都抗拒那张脸,更抗拒那神情。唯一庆幸的,后来他找到儿子,儿子虽然几乎长了跟那人一模一样的脸,但他也一直很安心,他的朗儿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他的朗儿绝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静王回过神儿时,明朗已跌回床上,半边脸一直肿到耳根眼角,而他手掌一阵麻又一阵烫,止不住地抖动,他才意识到自己又打了他。
自己又打了他。
然而静王的心痛只有针尖那么一点,只有针尖挑过的那么一瞬,他脸上最后一点柔软彻底收敛。
反正我在你心中已经是世上最坏的父亲,那么何妨更坏一点?
“来人,拿绳子来。”


2025-07-31 13:2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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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断玉削锋
  • 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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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y0019 @命运身畔 @卓育 @冰封天使泪 @加油大贤者


  • 断玉削锋
  • 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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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下!那天在宁波天一阁看丰刻版《兰亭序》,一眼就找到“天朗”,说不定父王照这个起的名呢!嘿嘿~~~


  • 断玉削锋
  • 手足之情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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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静王当然知道明朗为什么哭。
红梅傲雪,第一眼望去总是娇艳,再看就是铮骨。
他也见过明朗不少的眼泪,没有哪次比下那四刀时更多更汹涌。
身体上最痛的哭和心灵上最痛快的哭。
除此之外,明朗的泪一直隐忍,他绝不愿在他面前示弱,更不许自己软弱。
是他硬要问出一个那样的答案,逼自己给出令他死心的答案。
但一个“父亲从未爱过自己”的答案并不那么容易承受。
可这是他自己要的,他要,他就给。
他没法在这时安慰他,不过还是愿意扶他躺下,体贴地跟他说:“先歇一下,吃点东西再喝……实在不想喝,就不喝了吧。”
明朗躺下后,眼泪倔强改道,尽数滑入鬓角,静王忍不住伸手去拦,真掬了几滴在掌心,惊觉明朗将脸往他掌心贴了一贴,他迅速撤回手,有些仓皇地离开。
他差一点就告诉他,从他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天,他都爱他。此时此刻,又比他十六岁把他认回时,比割断他手筋脚筋时,更爱。
可他已不相信。
从前,他故意说过很多伤他心的话。他清楚知道每句话、每个字,割在他心上的哪一片柔软之处。因为,他是拿刀的人。
现在,明朗握住了他持刀的手,回手给了自己一刀,而他,只知道这一刀伤到了他,却已不知道这刀伤到哪里,伤了多重。
他自己捅出去的刀,他还知道如何抚慰,现在这刀,和从他手心流走的明朗的泪一样,眨眼间就再寻不着踪迹。
静王让明朗睡了小半个时辰,看他眼睫都不动一下的样子,实在不忍叫醒他,可他已经大半天水米未进,也只能狠了心。
他尽量轻地摇醒明朗,摇了几下,明朗只如木偶一样随着动。静王心中涌上不祥之感,去摸明朗额头,烫如火炉,探他鼻息,竟是好一会儿才探出一丝微弱气息,再摸他的手,却连手臂都冷冷的,静王惊得连退两步,哆哆嗦嗦叫道:“叫常钰!快叫常钰。”
常钰年方二十一,比明朗还小些。常家三代出身太医署,常钰垂髫之年就跟着父亲出入尚药局,十七岁就独自跟着静王。天之骄子,又是静王看着长大的,难免恃才傲物,说话处事多恣意率情。因他对静王割断明朗手脚筋颇有微词,除了日常诊治,静王并不愿意让他与明朗多有接触。
静王在府中刻意隔开的距离可苦了常钰。他带着他贴身的小侍从一路狂奔,幞头都跑歪了,狼狈得像是从长安、洛阳风尘仆仆赶过来的。进门也不向静王详问,直接去看明朗。静王让出床头位置,双手绞在一处,茫然看着向来不疾不徐问诊的常钰双手飞快探了明朗脉搏,又飞快翻了眼皮查看瞳仁,都不过眨眼间,之后常钰呆呆伫立,入定了一般。静王心中如煎如沸,恨不得马上知道明朗的病况,见了常钰的样子,又突然没了勇气问。
少顷,常钰回了神,先解了明朗里衣,入银针护住他心脉,而后急惶惶从药箱中摸出个瓷瓶,吩咐小侍从道:“取两颗用半盏清水研了,一点渣滓都不能有。快去!”心念一转,又道:“让侍女们一起研,多备几份。”
只剩下静王与常钰时,常钰转身对了静王,道:“王爷能说说这是怎么了?”
静王绷着脸,不语。目光尺寸不离锁在明朗脸上。
常钰瞥一眼明朗,道:“王爷又打了公子?”
静王险些脱口而出“你怎知道”,即刻恍然,一口气滞在喉中。
常钰沉声道:“望闻问切,王爷不告诉我实情,我如何为公子诊治?”
静王此时就算再抹不开面子,也只得如实相告,道:“他不肯喝药,我气急就……就绑了他。”
“绑了他?”常钰走回床边,撩了明朗衣袖查看,但见几道青紫勒痕小蛇一样盘在手臂上,愕然道:“这……这是绑了多久?”
静王觉得自己像是被先生查问功课的孩童,又不得不答,深吸一口气,道:“两个时辰!”
常钰亦狠吸了口气,沉默良久,又道:“王爷想必还对公子说了令他痛不欲生的话?”
静王心中巨震,他向来最厌恶有人揣度他的心思,就算亲如明朗,也绝不能忍。他打了明朗,显而易见,绑了明朗,也是没法瞒的,可他实在想不通常钰是怎么看出他对明朗说了诛心的话。难道是……静王强打精神,集中神志,马上了然常钰必然是从明朗的病情里看出来的,那么……
常钰看静王脸色沉郁得吓人,也察觉到自己犯了忌讳。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对静王这般直斥其非,忙拱手道:“王爷恕罪,臣无意窥探王爷与公子的私话,只是……”
静王面色亦立缓,惨笑道:“明朗究竟……”
常钰头压得更低,道:“臣不敢欺瞒……公子……公子的状况实在不好!”
静王一把抓住他手腕道:“他昨日还好好的,你之前也说他没有性命之虞?”
常钰不会武功,被静王鹰爪抓得骨头都仿佛要断了,他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直被激起三分气性,道:“王爷所说的‘好好的’是怎样好?公子在踏鞠场为您挡了黑火,重伤未愈就被您……被您……”
他到底不敢把“割断手脚筋”说出口,含糊岔过,续道:“伤口包都不包绑在外面暴晒,之后再遭一次黑火焚身,您以为公子还能怎样好?”
静王被常钰句句戳在最痛,怒火滔天,一把将常钰推出,喝道:“你怎敢如此放肆!”
常钰连退几步,伸手抓了床榻才没摔倒,他不敢再顶,顺势跪于床边,将明朗露在外面的手掖回被中。
“臣之所以没对王爷过多叮嘱,是以为王爷知道公子已是强弩之末,再经不起一点风雨。王爷也该了解,公子幼时孤苦,身体亏空太多,那是他之后怎么锦衣玉食也补不回来的。我不知道公子如今如何看待他的生死,我只知若不是公子从小流落市井,在血泪里磨砺出这样的性子和意志,换了一般养尊处优的王孙子弟,哪能撑到今天!”
一句“幼时孤苦”,又一句“流落市井”,粉碎了静王心上最后的坚冰。他一向厌恶明朗倔强执拗,不服管束,不惜以他对自己的爱为武器逼他屈服,他要明朗对自己绝对的臣服,哪怕以他不能忍受的屈辱的方式。这样他才不用忧虑有天明朗会像那人一样离他而去。但明朗的腰若是可以打弯压弯的,他怎会十六岁就成了凤翔的王。
常钰说的对。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明朗现在有多衰弱……有多绝望。而他居然只想着让一个用尽最后一点心力挣扎求生的人对他低头、对他服软,好维持住他为父为王的尊严。他突然意识到,明朗含着热泪去贴他掌心的那个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举动,是对他最后的依恋,又或许是,告别。


  • 断玉削锋
  • 手足之情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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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展太快了……父王都没怎么渣……
其实我是觉得……再渣朗儿就真归西了……亲妈也救不了……
反正父王的渣功向来是一句话戳死朗儿……那句“是”的杀伤力已经够了……
宝宝这次是周更啊!你们就不能假装追得好开心吗……
@lsy0019 @命运身畔 @卓育 @冰封天使泪 @七仙橙儿_逍遥


  • 断玉削锋
  • 手足之情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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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研药的人手脚还算麻利,没一会儿就端来一碗。
只这一会儿工夫,静王的思绪已跑了好远,像被马鞭不停催动,又疾又快,不辨东西。
他想起明朗小时候最爱要他抱,他不常在家,在家也多是忙于公务,与明朗在一起的时光偷来一般珍贵,自然百依百顺,极端溺爱,要星星不会给月亮。明朗生起病来脾气极大,病中残存的一点力气都用来使性子,只有被他抱着哄着,才可怜巴巴像只小猫一样蜷着,嘴里咕噜咕噜,他愈加怜爱,有时竟能抱一整夜。
听闻明朗投火,他拼命回忆把明朗从踏鞠场抱回时,双臂的重量和双手的触感,发现几乎想不起来。早在七年前父子重逢时,他就果断断绝了明朗记忆里仅存的父子亲密。那日,明朗噙着泪问他为什么不肯好好看他一眼时,也只敢扯住他一角衣袖,这是他用一千多天的思念熬出的敬畏。他和明朗是一种人,他七年才松的口,正是明朗七年才松口的求恳。
静王未动,常钰便起身接了药碗,看了眼垂首听命的侍女,回首冲静王道:“请王爷帮忙扶着公子。”他知静王心急如焚,已然六神无主,此刻也只有他敢这样支使静王。他自然也存了另一个心思,只有叫静王参与诊治,他才能了解明朗的病情严重到何种地步。
静王如梦方醒,疾步赶到床边,将明朗上身抬起,枕在他腿上。常钰的手很稳,稳得连药汁在金匙里泛着一抹月牙似的光都清晰可见。
静王并非不信常钰的医术,只是关心则乱,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药?”
常钰手上不停,道:“这是臣根据公子体内余毒配的必要时能救他性命的药,这药有些去不掉的毒性,不到万不得已,本不该轻易给公子服用。但公子如今的病情,普通药石已然无用,两害取其轻,也只能委屈公子亲身试药了。”
静王无言以对,虚托着明朗下巴助他吞咽。
他居高临下,可说是眼睁睁看着药汁到了唇边,如碰了壁般顺着嘴角流走。
自有细心的侍女及时将流出的药擦去。
不过一会儿工夫,大半碗药喂下去,却半点都没被明朗咽下。
静王想起常钰叮嘱的“多备几份”,似乎早料到这状况,不由全身麻一阵,冷一阵。
常钰见喂不进,只好在天突、照海两穴施针,又让静王捏明朗两颊,令他张口。如此倒是喂入口中一些,但明朗依旧无法吞咽,再喂仍是自嘴角溢出。溢出的药汁,一道道,眨眼间滑向脖颈,没入帕中,到底不比饱含真情的眼泪,总是徘徊良久,才舍得滑落。
静王十几岁带兵在外,自以为已看透生死之事,原来那被岁月冲淡的,失去至亲至爱的剜心蚀骨,并不会真的淡去。十八年前,他失去朗儿时,还可以自我安慰,只要他不放弃寻找,终有重逢之日,而今时今日,如果他失去明朗,那便真成永诀。
再不会有人用比星河更璀璨的眼睛一直一直望着他,一声一声喊他父王。
“王爷……”直到常钰唤他,他才发现他不光手在抖,连腿都在轻颤,他怎样颤抖,明朗就随着怎样动。他竟在怕么?
常钰吁一口气,暂将药碗放下,吩咐侍女弄些米汤来,转头向静王解释道:“公子久未进食,既喝不进药,且用米汤试试,若能进下米汤,药也就多少能喂进去。”
静王连抽几口气,咽声道:“好!”目光紧紧锁住常钰,只盼听到更多能令他心安的话。
常钰本也有许多话要说,斟酌半刻,道:“请恕臣直言,王爷需知人在生死之间,凭的往往只是一个求生的念头。公子病情之所以急剧恶化,自然是……心中断了最后的念想,所以臣方才才会问王爷是否对公子说了什么诛心的话。”
静王小心翼翼将明朗移回床上平躺,带了两分恨意地道:“是他一心求死,逼我对他无情。”
常钰叹气道:“公子的性子,臣也是知道一些的。也怪臣一直未对王爷说明……臣本打算……”
静王此时如惊弓之鸟一般,厉声打断道:“怎么?你对本王竟还有所隐瞒?”
常钰忙起身跪倒道:“王爷恕罪!实在是……先前王爷已认定臣心中偏向公子,那时臣即便说了,王爷恐怕也会认为臣是故意夸大公子病情,引王爷对公子愧疚。再者,公子那半点不肯示弱的性子,也必定不肯让臣揭破此事。”
静王怒道:“你到底瞒了我什么?还不肯说!”
常钰也未想到自己竟将自己逼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一切突然都成了他的罪过一般。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和盘托出:“黑火最可怕之处在于,会令人产生幻象。公子虽服了克制黑火的药,但并不能消除幻象,就是说,公子在扑火的过程中,不但要遭受黑火焚烧,还会看到最令他恐惧的幻象。”
“会是什么样的幻象?”
“这就如同心魔一般,每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弱点,不过也无外乎生离死别这些。臣猜想,公子最害怕的,大概……大概是与王爷分离。”
静王怎会不知这是常钰的宽慰之言。
在他狠心割断他们的父子亲情之后,明朗还会害怕和他分离?
静王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是这样差的父亲,他竟不敢去想儿子看到的最令他恐惧的幻象是什么?


  • 断玉削锋
  • 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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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了!以后虐父王!你们信吗?@lsy0019 @命运身畔 @卓育 @冰封天使泪 @七仙橙儿_逍遥


2025-07-31 13: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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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米汤自然也是喂不进的。又一番折腾下来,明朗身上的衣服也是狼藉得穿不住了。
新上身的衣服自是熨烫平整,又烤暖了才给他穿上。
常钰及时将伺候的下人们解救出去,自己也候在外间。不管明朗能不能挺过这一关,此时都只能把他交给静王。不管这是不是明朗在这世上最后的时光,此时应该陪在他身边的,只能是静王。
常钰几次欲言又止没说出口的,静王当然明白。
他应该对明朗说一些话,一些已经十八年没再对他说过的话。
可他连一句朗儿都难叫出口。
他不是不知道明朗小小年纪挣扎求生要经历多少艰辛,流多少血泪。
但造成这些的是那个对人狠对自己更狠的骗子。他将自己与明朗一样视为被那孤绝雀儿弃之不顾的受害者,怎会对孩子有什么负罪感。
何况他找到明朗的时候,明朗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遗世独立的贵公子模样,更无半点凄苦孤寂之色,他再去提那些陈年旧事,倒显得矫情。于是绝口不提,仿佛未发生过一般。
他找了儿子十一年,还不是好父亲吗?
可哪怕相认之时,他都没有明明白白说出过父亲和儿子这两个字眼。
而就在刚刚,他残酷承认,之前唯一涉及了儿子的谈话,不过是哄骗。
在明朗需要他给予一点活下去的勇气时,他寒着脸挥刀,斩断云梯,带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快意。
他终于变成了他最痛恨的冷血寡情的人。
既然我是唯一能伤害你的人,那必亲手挥刀。
直到常钰进来提醒,可以再试喂一次米汤,静王才发觉他一直握着明朗的手,指肚掌心都握得火烧一样。常钰诊脉时,亦强握着不放。
常钰刚一探上明朗手腕,便觉比方才温热了一些,再加细探,脉象也竟稍强些许,忙叫静王继续托着明朗头,再喂米汤,这次虽仍止不住外流,却咽下好几口。常钰长出一口气,喜道:“果然公子只听王爷的话。”
静王愕然。他并未对明朗说过任何话。
他现在无论说好话还是发恶言,明朗都听不到,大概也不想听。
但这句话始终是个安慰,简直像是有人当面夸他有个好儿子。
米汤喂进去,床前侍候的众人均是面露喜色,各司其职又一阵忙,药也喂进了小半碗。侍女 忙着给明朗擦嘴善后时,静王托在明朗头侧的手移了几寸,去抚他微拧起的眉。怎么可能抚平?
常钰又招呼人退去,将咫尺之间留与静王。
这一天,好生漫长。这一夜,静王一刻不敢合眼。
晨光熹微,虽还不及室中烛火明亮,明朗却似受到了感召,微张了眼,眼光虽暗淡,眸子也是浸水的玉石一般光莹。静王察觉,忙连声唤他,一声声“朗儿”不像从口中脱出的,倒像从心口蹦出的。可惜明朗仍然听不到,眼只睁了半刻,又缓缓闭起,吓得静王在他手上一阵乱摸,直摸到脉搏才心安。
明朗醒过这一次,静王更不肯离开他床前一刻,困极累极就倚在床前睡一会儿。又一天一夜,明朗中间又醒过两次,醒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但仍是浑浑噩噩,不会说话也认不得人。静王心里倒盼着他像这样慢慢恢复,生怕他徒然间清醒看到自己,刺激之下,病情又再恶化。他也见过人死之前,回光返照之状,因而此时不怕明朗昏睡,倒怕他突然头脑异常清明。
最好是,他身体能够承受的时候,再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
世间之事,永远是怕什么来什么。
明朗再次醒来,眼中看到的影影绰绰的静王终于落到脑中。他脑中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静王,但他知道那是静王,是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也是伤自己最多、最深、最重的人。静王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也许他又做错了什么。他不在乎了,他只想把他最后在意的事说个清楚,还有将他最后想问的事问个明白。
静王见明朗喉头疾滚,轻抚他肩头想他先平静下来。明朗像砧板上的鱼一样艰难挺了几次身,终于将滞在胸口的那口气吐出来,他艰难重复着“我……娘”,直到将这两个字清楚讲出来。静王也终于听清了,以为他又要问他母亲的事,忙安慰他好好养病,日后必定知无不言,据实相告。哪知明朗咬牙切齿说的却是:
“我娘……要我一直走……去找你。是她让我……去找……你。我十六岁时……也是……是你来赌场找我……是你来找的我!你说……我也是骗子,不配当你的儿子……可不管你有多憎恶我……也是你来赌场找的我。你不能……这样颠倒是非……我死之后,你可以把我的心挖出来,心是不会骗人的……你可以看看我有什么是骗你的!”
明朗说完这番话,已经气竭力尽,泪水汹涌如泉涌,仿佛要将他残存的生命流尽一般。
静王哪还顾得上细想他话中意,一边高声唤常钰,一边呜咽着叫“朗儿”,却再多说不出一句。
常钰赶至,原本想帮静王一起安抚明朗,明朗看见常钰,却见到救星一般,伸手去抓他,自然丝毫也用不上力,他也顾不得伤口撕扯之痛,直勾勾盯着常钰问:“我到了阴间,是不是……就能行动如常?”
常钰明知明朗神志不清,仍被问得一愣。
因为这一问实在不像是神志不清的人问出的。
他忍不住望一眼静王,这一眼也被明朗看进眼里,明朗忿忿道:“你不用怕他,这是我问你的。”
与方才不同,他此时气息虽弱,说话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常钰扶他躺好,哄道:“公子,你是生病了,你不会死。王爷这些天一直守着你,几乎没合过眼,你看他眼睛都熬肿了。”
明朗“哦”了一声,似乎听进去了,不再追着常钰问。常钰的一口气还没出透,明朗又开始自言自语,说的依旧是胡话,混沌里的通透却让人心惊。
“我不能让她看到我这样。只有她还会心疼我!我不能让她看到这些伤口……可我想她心疼我。”
“要是她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就死了,我该怎么说?”
“她会不会怨我?躲着不见我?我从来没为她辩解。无论父王说她什么,我都不敢为她辩解,我怕被父王厌恶,我想父王……喜欢我……”
“父王以为我记不得小时候的事,其实我还记得一些的,我记得他带我骑过马,像飞起来一样。这些事,是他不记得了吧。”
这样激烈的情绪很快耗尽了明朗的气力,明朗在喋喋不休中又昏睡过去,眼角的溪流许久才干涸。
“这就是你所说的幻象?”
常钰从未听过静王这样的声音,惊得他背上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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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胡(梦)话戳心十级爱好者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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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这就是你所说的幻象?”
自从奉命为明朗诊治,静王每次发问几乎都把常钰问得要么像哑巴,要么像结巴。
但常钰不肯放过这样敲打静王的机会。
“未见得是幻象,也许对公子来说,就是他的真实所想,又或许,只是公子平日绝不肯说的话。”
静王拼命回想他在心惊肉跳中听到的话,有几句记不真切,似乎明朗被“骗子”两个字伤得深重,但他确定从没说过明朗也是骗子的话。明朗还很多次提到母亲,他从他这个活着的父亲这里得不到一点安慰,只能寄心于死去的母亲,要强如他,敏感如他,还要担心与母亲见到见不到的种种。
只有一句明朗说错了。
就是他不记得带他骑马的事。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从明朗在他怀里只有他臂弯那么长的那会儿,他就盼着有天能带着他策马弯弓。
明朗四岁多,他就带着他骑马。明朗平日还有些王孙子弟的娇气,一到马背上就是他们李唐皇室引以为傲的英武。
从那时就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
那时明朗也不叫他父王,高兴起来就不停喊爹爹。
仙境鸟鸣一般让人心漾。
没把明朗找回来时,他不愿想起这些。把明朗找回来后,他为了不让自己心软,也尽量不去想。所以明朗说的没错,他忘了。
明朗声声泣血问他记不记得时,他不敢回答,狠狠一巴掌打过去,打得明朗整个人都跌出去。
许多年来,他竖起布满尖刺的壁垒,护卫他心中不可触摸的柔软,绝不容它与他不肯承认的那片柔软交汇。
经年累月,壁垒的尖刺上沾满了一个人的血肉。
明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迅速恢复。
他的脸色仍然鱼肚似的灰白,伤口也愈合得不好,一天只有早晨不会发热,夜间总有许多梦呓,偶尔在哭叫中惊醒,虽然不再吐血,却吐了好几次药,但所有人都觉得哥舒公子活过来了。
明朗身上有股令人肃然生敬的执拗和坚忍,就像崖缝里长出的草,自顽石中磨砺挣扎而出,只为见一眼天光,又像是风雪中的青松,风刀霜剑之下苍翠千年。
静王自明朗真正清醒就避而不见,只在他睡着时在他床前陪着。
他说不清自己在惧怕什么,又在逃避什么。
之前他想明朗活着,哪怕明朗自己不想活,他也强迫他活。
如今,明朗拖着残破的身子努力而孤独地活,要不是手脚俱废,怕连药也会自己喝。他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永远在明朗需要他扶一把时,冷冷旁观。
这日,明朗又将刚喝进去的一碗药尽数吐了出来,他闻讯情急之下闯了进去。父子两人谁都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四目相对,谁都没来得及转开眼光。
静王顺势坐在床前,没有贸然去握明朗的手,只坦陈关切道:“这药太折腾人了,你想吃什么?只要常钰说可以,父王叫他们做给你吃?”
“樱桃酥酪。”
静王实在没法说服自己这是明朗在答他的话。
见静王不语,明朗又补上一句,“不是王爷说这是我小时最喜欢吃的?”
他说话没什么气力,轻声细语的,话里却有刀锋。
静王想说这确是你小时候喜欢吃的,但听上去像自取其辱。
明朗已经二十三岁,他能说出的依然只有他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
“王爷想说我小时候确实喜欢吃?其实樱桃酥酪哪个小孩子会不喜欢呢。给街上一个小乞儿吃,他也会觉得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吧。”
话中讥诮之意尤其是小乞儿三个字激得静王用力在明朗被上一抓,借这一抓之力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
但他三言两语间就爆发出的显而易见的怒气已经足够刺痛明朗。
明朗探了探身,逼视着静王,冰冷冷道:“真的想吃什么都可以?如果我说我想吃最甜的粽子,要王爷亲手做呢?”
“哥舒明朗!”静王霍然起身,浑身蒸腾的热气让他一阵发虚。
明朗“咯咯”低声惨笑,笑得眼角蹦出滴滴泪珠。
静王颓然坐倒,汗湿重衣。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畏惧的。他总是轻而易举被明朗激怒。
别说是这样刻意的激怒。
就算是非刻意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一方丝帕,都能令他失控。
哪怕是这样几句实话,他居然受不住这几句实话。
难怪明朗心如死灰。
他承受不住的并不是明朗的顶撞,而是曾经竟然能够那样践踏亲生儿子真心的自己。
如果他认为明朗今日是故意令他难堪,当日他又是如何令明朗难堪的?
静王还记得明朗说过粽子是在凤翔最好的糕点铺定做的,只是他没想到是明朗亲手做的,他更没想到粽子是甜咸各半,用红白两种线缠好。
这些也是糕点铺老刘随口提起的。
凤翔府已没有几个人没听过拯救了凤翔的哥舒公子是静王的私生子,被静王挑断了手筋脚筋的传闻。
老刘有点怀疑。
他见过哥舒公子亲手做粽子的样子,那样好看的一个人,喜上眉梢的样子像只小奶狗一样可爱。听说哥舒公子把静王当作天神一样敬仰。
天神一样的静王自然没那么可亲。可这个像和糯米粽叶有仇一样的权势滔天的王爷,为什么会跟哥舒公子一样亲手做粽子?
粽子里放了那么多糖。
明朗怎么也没想到愤然而去的父王真去做了粽子。
静王就像完全忘了之前的不快,全然慈父模样。他用金匙在粽子上挖了很小的一勺,送到明朗唇边。
“父王做了好多,但你只能吃这一小口。你放心,等你好了,父王一定再做给你吃。”
明朗微微低头想看清匙中的粽子,还未看清,泪水先不受控地直直坠落。
勺子离得太近,根本看不清。
只是跟药丸差不多大的一口粽子,已是他半世所求,已是他半生重量。
明朗望向静王,哀声道:“我若吃下这一口,忆及当日,心中免不了要不平。若不吃,日后……怕是又觉得……遗憾。毕竟,这一口,抵得上一条黑水的鳟鳇鱼。”
仍然是负气之言,仍然有讽刺之意,静王却听出缓和之意,忍不住脱口叫出“朗儿”,趁热打铁道:“之前父王说了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你莫要当真。”
明朗苦涩微笑,终究不肯将粽子吃下。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静王只能扶着明朗躺下。他人还没离开,已听到拼命压抑着的仿佛人世间最悲痛欲绝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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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粽子最终也没被吃掉,倒勾出父子俩自那日了物园一别后最长的对话。
之后又是静王一天也不过三五句的自问自答。
静王很想陪明朗说说话,或者随便安排点什么消遣给他解解闷。
但如今明朗除了在所有醒着的时候细细品尝疼痛,身上的,心里的,还能做什么?
曾经明朗虽然孤独,却未必寂寞。
卓尔不群的人本就注定孤独。
却不会寂寞。
有琴棋书画为友,弓马骑射为伴,哪会真寂寞?
何况那棋是与父王下过的,那字是学父王的,那画画的是父王的威仪,弓马骑射则是他是李唐血脉的明证。
为了对抗他人生中的许多失望与绝望,他必须怀抱更多的希望与盼望。
直到希望与盼望分崩离析,化作捡拾不起的尘埃。
静王信奉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他这辈子仅有的自怨自艾都因为哥舒岚。
这一点,他觉得明朗不像他。
汤驰和李天昊几次找上门要见明朗,静王端坐主位,冷脸回绝,两人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的样子甚至令静王心中生出难得的久违的畅快。
他是明朗的亲生父亲,他的小鹰受了伤,理所当然该在大鹰翅膀下养伤,旁人无权置喙。
明朗的身子日益向好,静王马上把心思转向医治明朗手脚。
他当然知道他与明朗之间的撕裂远非只有手筋脚筋这一层,但只有先将明朗手脚治好,他才有可能去碰那颗冷透的心。
静王差人从长安御苑送来马奶葡萄给自己“壮行”。
这是他不动声色探听出的明朗的饮食喜好。
葡萄装在青瓷盘里,晶莹如玉,流光溢彩。
明朗拒绝了粽子以后,倒没再拒绝静王送来的其它东西。
也许拒绝静王一次,已足以耗尽他的毕生气力。
即便如此,静王仍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一颗一颗喂,明朗一颗一颗吃,行尸走肉一般,连一点的敷衍的情绪也捕捉不到。
静王忍不住说出于他而言近乎讨好的话。
“可惜你现在不能饮酒,不然可以让你尝尝我和你娘当年酿的酒,我们起了个名字叫‘静岚’”。
明朗连舌尖都瞬间僵住,口中将咽未咽的葡萄再咽不下,满嘴都是涩苦。
静王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明朗自轻若此,他此时此刻提起这等事,是在明朗滴血的心上再拧上一刀。
他情急之下慌不择路,直接将接筋的事托出。
“常钰说你的手脚越早医治越好,现下你身体好转,父王打算这两日就让常钰为你治伤。不过你左脚伤口……可能……可能有些麻烦……也许要多受些罪。你别怕,父王会一直陪着你。”
明朗眉毛一轩,一直低垂的视线水波一样覆上静王的脸。他自觉并没带任何讽刺地问道:“王爷打算怎么陪着我,在接筋的时候抱着我?”
在静王听来却有些刺耳,不由怔住,讷讷道:“自然是……要抱的。”
“不必了!”明朗又回复了敛眉垂目老僧入定的样子,“这里不比了物园,王爷如怕我叫嚷,将我嘴堵住便是。”
静王闻言,忆及当日明朗撕心裂肺的惨叫,惊痛之下,差点霍然而起。
他没想到明朗会这样拒绝他,这样直接拒绝他的怀抱……他的忏悔。
他声音嘶哑得像濒死的困兽:“你就恨我至此,一丁点也不信我对你的心疼,还是你真当我对你半点愧疚都没有?”
明朗再次抬眼直视静王,无法含住的热泪几乎是抛洒出来的。
“我信,我信王爷对我有……心疼,愧疚……也有吧。可那又如何?我到了这般境地,难道还要觉得高兴吗?”
他硬生生含住两颗泪珠,浑然不觉另有两道泪水溪流般淌过苍白的脸。
激愤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随着那两滴泪最终跃出,归于平静,归于麻木。
“王爷不是说我的命是您的,您想怎样就怎样吧。” 明朗微笑着说。
静王再次不知要怎样呆下去,只听得明朗接着说道:
“其实我是很怕疼的,但我能跟谁喊疼呢,我也不愿。我只会对十八年前我的爹爹说,虽然他不准我哭哭啼啼,可他会抱着我,很温柔帮我吹摔破的手掌,我好想他!好想!”
“住口!”
静王用力在榻上一按,长身而起,胸中翻江倒海,三魂七魄都要脱出体外。
常钰跟他提及那种药时,他直斥他昏了头,这一刻他却恨不得掰开明朗的嘴将那药灌进去。
明朗小时候好动,纵然百般呵护,磕磕碰碰也是常有的事,摔疼了挂着泪花伸手要他抱,他自是心肝宝贝地抱起来哄,哪里会舍得不准他哭。
摔疼的手掌他当然真的吹过,但明朗那时只有三四岁,怎可能记得这样清楚,说什么不准他哭,明显是掺杂了他长大后自己对他严厉苛责的想象。
也就是说,明朗是宁愿活在想象的记忆里,也不愿面对活生生在他身边的父亲。
想明白这一层,静王冷笑道:“你既将话说到这地步,那我也只好当我儿子死在黑火里了!”
要是真的死在黑火里,该多好!
要是死在四年前驿站那场黑火里,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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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静王常住军营,吃得了风餐露宿之苦,并不意味他不贪图安逸享乐。他经营凤翔多年,凤翔的静王府别苑几经修葺,也是极尽奢华。
这别苑明朗来的并不算少,如果以他十九百一赌场老板的身份,他来得实在够多,但若以一个儿子的身份,他与这座别苑的距离比静王一个普通亲信都远。
明朗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睡在静王卧室,之前静王至多在书房见他,他从未进过这里。无意中知道后,他忍不住想仔细打量一番,能看到的无外目光能及的尺寸之地。
他躺在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所在,再无法叫一声父王。
卧室里还有一些他熟悉的东西。
有次侍女拿一面菱花镜给他照,他看着眼熟便叫侍女翻到背面,只见那双鸾双龙的纹饰赫然是他几年前送给静王的,派人送过去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奢望静王会拿起来看上一眼。又或者这只是他住进来以后静王才从库房翻出来的。不管怎样,也许静王比他现在肯相信的更爱他几分,可他不在乎了。
自从最近一次与静王不欢而散,静王就没再跟他说过话。
不用没话找话,他们彼此倒也难得的自在。
但明朗一颗心自知道接筋起就悬在半空。
静王将给他接手脚筋的事看得比天大,所有人都在忙碌,来来往往的人影扫过,像计时的滴漏,只有他躺在那儿,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孤伶伶等待命运的裁决。
没人会安慰他,也没人告诉他什么时候接,怎样接,接好接不好,又当如何。
静王十分体贴地换了他了物园的贴身侍女侍候他沐浴,他趁机打探些外面的消息,两个从来对他言听计从的侍女只是摇头。多问两句!她们就怕得掉眼泪。
他忙温言宽慰。
他看似冷酷,其实最是护下。他只盼静王不要再因他牵连他人。
也由此,他推测接筋应该就在这一两日内。
翌日,天高云淡,窗外虫吟鸟鸣此起彼伏,一派生机盎然,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金灿灿的阳光撒了一室,暖得亮得明朗有点想去院子里坐一坐,他已经很久没留意过天是黑是白,是阴是晴。
静王带着人鱼贯而入,当先穿过日光,在他床前站定,将光亮遮了个严实。
侍女端着药站在旁边。
常钰带着他的小侍从走在最后。
明朗心往下沉。
“昨晚睡得可还好?”
“还好!”
“这几日天气干爽,利于伤口愈合。”
“全凭王爷做主。”
静王沉默半晌,招呼侍女上前。托盘中有两碗药。
“这里有两碗药。一碗是麻沸散,常钰重新配过的,镇痛更好。另一碗叫忘川,昔年侯军集破高昌时传下来的秘药,喝下去会忘了所有事。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明朗愣住,脑子一下转不过来。
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甚至静王余怒未消,不给他服用麻醉药物,他都有想过。
他花了好一会儿确认这是对他说的。
静王像一堵墙笼在床前,因逆光很难看清面目。
明朗吃力仰着头看。没人比他更熟悉静王的眉目。
他只想看清静王此刻的表情。他想象不出静王此刻的表情。
他怕自己已经开始遗忘。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他终要被静王所弃,连那些他私藏的他们父子之间不足为外人道的柔情乃至无情,都不容他留存。
他两颊酸胀,艰难成言:“王爷已把药端来,想必我连拒绝都不能。”
这一句直将静王原想说的“你可选择喝与不喝”生生顶了回去。
他本存了最后的侥幸,如果明朗说不想忘,他绝不逼他。
可他非要将他想得如此不堪。
“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心愿?”既然这是静王最后的恩赐,犹如死囚的最后一顿饭,明朗决定认真想一想,良久,他郑重说道:“若是可以,无论我手脚能否治好,请王爷将我送至洛阳龙门的香山寺,把我交给一位法号玄霄的大师即可。我几年前匆匆路过那里,曾许过‘他生当做此山僧’的愿,如今,老天垂怜,不必再等他生了。”
眼前那座山突然移开。静王在床沿坐下,这一坐的力道也像座山。
明朗的下巴被静王捏住,捏得有些用力但还算克制。
然而明朗真切分明地感受到静王周身散发的癫狂与狰狞。
“如果你是在求我,那就该叫我父王。”
“我没有在求你!”明朗恨自己为何到现在还会有些伤心。“你问了我,我便说出我的心愿。你可以不答应。反正,到时不论您把我扔在何处,我也不会知道了。”
一记巴掌在他脸上炸开,静王还要再打,被常钰抱住手臂。
当着几个外人,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常钰只能劝道:“王爷,公子身体要紧,您何必……”
静王甩开他,敛了衣袖,阴森森道:“他一刻还是我的儿子,就该知道怎么对我这个父亲说话。”
明朗头歪在一边,干脆把眼一闭。他本就该一直这样闭着眼。
“喂他喝药!”吩咐完这句,静王起身负手站到一旁,似是不愿再多看明朗一眼。
常钰心中暗叹,亲自将明朗上身托起,先将麻沸散给明朗服下。他留意着静王背影,只盼静王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奈何无论他如何拖延,静王始终石像般伫立,纹丝未动。他只好又端起忘川。
而明朗就像一个渴极的人,丝毫不在意哪一碗是麻沸散,哪一碗是忘川。药碗一碰到唇边,他就用嘴压着碗痛饮般一口气喝完,药汁浸进嘴角的伤口,撕裂般痛,但比起一会儿伤口被重新割开、皮肉重新翻开的痛,又算得了什么。
事已至此,静王仍不肯放过他。常钰刚叫人撤下药碗,就听到静王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传过来。“留一个人按着他,其他人退下。常钰,开始吧。”
常钰变色道:“王爷,麻沸散还未起效啊。”
静王侧过脸冷笑道:“你的哥舒公子不是最骄傲最有骨气的,还会怕疼?”
“常钰,堵住我嘴就是了。”
明朗原本已铁心再不多说一句,此时却不得不再为自己说这一句。
他死都不怕!却绝不能让眼前这人看轻。
这就是那个说过会在接筋时抱着他的人。
幸好他没信。
他那时说将他嘴堵住,还以为不过是负气之言。
没想到竟然成真。
父王,我们就这样做个了断吧。


2025-07-31 13: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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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们要打我!其实是父王和他宝贝儿又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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