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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古风架空】《红颜乱》——生于乱世,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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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
  齐正阳狂奔而来,他今日一早带着堂弟到了天湖,一个转身两人就没影了,他慌张的找了个把个时辰,连歌都没心情听,刚刚在湖边得知发生了一场打斗,他越听越觉得那两人形象很像他弟弟,心想坏了,一打听得知他俩往这里跑了,赶紧追了过来。
  他怒瞪了他俩一眼骂道:“臭小子跑这干什么,衣服都湿了,你对人家姑娘……”齐正阳说着眼睛扫过贝娜又顺势扫到初若,只一眼他就脑袋发晕,差点没晕过去。
  那个一身绿衣眉目如画明艳动人的姑娘不是初家大小姐是谁?他忐忑的咽着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初大小姐,我的两个堂弟没冒犯您吧?”齐正阳一边问一边抹汗,见初若冰冷的神情他就觉得大事不好。
  初若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道:“哦,也没什么。”齐正阳一听松了口气,可紧接着的话却让他差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你的两个弟弟说要弄死我俩,还有……”初若眼睛一转,她一个姑娘家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他俩还说,要把我俩掳进燕京,给他俩做妾,扬言要玩死我们。”贝娜淡淡开口了,她冷冷瞥了齐正阳一眼,心想贝勒爷我活了三十多,还能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齐正阳心中大呼一声作孽呀,双腿一软,砰的跪了下来。
  “初大小姐,还有这位姑娘,我家两个畜生第一次来尹尚,着实不懂事,冲撞了二位,都怪我没看好,求您们原谅。”
  “嗯,还说什么来着?”贝娜端着胳膊凝神细思,初若笑看了贝娜一眼,接道:“还说什么要一起带回去,四个人……一起作乐什么的。”
  “对,说什么不要脸,嗯……小娘们。”贝娜打了个响指,初若贝娜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齐子照齐子耀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齐正阳一回头看见两二傻子似的呆站着的人,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这两个畜生,他百般叮咛一定不要得罪初家,结果这可倒好,扬言要把初家的小姐掳进燕京去。
  “畜生,傻站着干嘛!”齐正阳颤抖的手指指了指那艘船:“这是初家大小姐!”
  齐子照齐子耀侧头瞥见了那船上诺大的初字,才如梦初醒般齐齐跪倒在地。
  “小姐,我有眼无珠,冲撞了您,求您原谅。”
  “小姐,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吧。”
  两人小鸡啄米般磕起了头,齐子照一想到若是初若一怒之下告到她父亲那里,那他们齐家在尹尚就完了,他父亲要是知道是因为他得罪了初家小姐,他身子一紧,险些失禁。
  贝娜瞠目结舌的看着刚才还自称大爷老子的两人知道初若是谁时就开始低头俯首这头磕的比礼炮还响。
  “行了,你先起来。”贝娜见齐正阳絮絮叨叨不停的磕头求饶,心下厌烦,贝娜伸手指了指他:“这没你的事,你边凉快去,我们单独解决。”
  齐正阳一听为难的目光在初若和贝娜之前游转,初若翻了翻眼睛,一摆手:“还不快滚,你俩弟弟就先放我手里好好教育一下,你先走吧等晚上他们回去肯定服服帖帖。你放心吧,私人恩怨,不会牵扯到我爹。”
  齐正阳如蒙大赦,狠瞪了他俩一眼,扬长而去,该死的狗崽子,让初家大小姐弄死算了。
  “哎呀,现在该怎么处理好呢?”见齐正阳走了,初若在齐子耀齐子照身前晃了两圈,想看待宰的羔羊。
  “姑娘,他们得罪了你,那就你来处理吧。”
  贝娜凉凉看了齐子耀一眼,她蹲到了灰头土脸的齐子耀面前,笑问:“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把你扔湖里吗?”
  “因为小的冲撞了姑娘。”
  “不对。”贝娜敛去了笑意:“因为你刚刚骂了我的朋友,就是你口中的异族畜生。”
  “姑娘,我才是畜生,那位公子是玉树临风相貌堂堂的公子。”齐子耀又磕了一个头。
  “嗯,态度不错,不过嘛……”贝娜回头看了初若一眼:“你俩又得罪了另外一个朋友,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初若莞尔一笑:“是呢,要不如你俩再下湖里洗个澡吧。”
  贝娜表示同意,齐子照齐子耀惊恐的看着蹲在面前那个容貌隐于面纱之下的姑娘,明明声音温和,可神情那么冷厉。
  “下去啊?难道要我帮你?”贝娜话音一落,手中的剑轻轻一挑,挑破了齐子耀的衣襟,她顺势用力一勾,齐子耀就又掉进了湖里。
  “你呢?要不要我帮你?”贝娜横了齐子照一眼,他蹭的爬起来忙摇头,一咬牙扑通一声自己跳了进去。
  “子照?这名儿起的还真是自找的。”初若冷哼一声,见齐子耀就要爬回岸上,她一脚踹了过去:“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准许你上来了?你俩给我听好了,要想回去,就游回去。”
  贝娜暗笑一声,这初若也是够能折腾人的,从这到天湖码头一里多的路,这天虽暖,湖水却冰冷,若要游回去,指不定要在床上躺多久呢。
  “活该!骂我可以,敢骂我的贝壳,就是找死。”贝娜哼了一声。
  “灵儿,你把他俩看好了,一路看着他俩游回去,他们要是敢往岸上跑,一船桨直接拍死。”
  见俩人游走了,初家的船也跟着走了,初若回过头笑道:“都没人了,面纱摘下来吧,你不闷吗?”
  贝娜一把扯下面纱,瞬间面部肌肉得到了释放,那面纱带久了再轻薄也觉得憋闷。
  “姑娘,现在我算不算你的贝壳啦?”初若眨了眨眼睛,一双明眸满是期待的盯着贝娜。贝娜抿唇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不仅算是贝壳,还是朋友,这么开朗的性格,我最喜欢了。”
  初若闻言开心的一把搂住了贝娜,“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再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初若,今年十六。”
  贝娜反手抱住了她笑道:“初若,我是如意,姚如意。”
  绿草如茵,柳暗花红,这大好的春日,湖水波光粼粼,景色宜人,就是湖里的两只水鸭子颇煞风景。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00楼2017-02-15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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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
      义新元年三月廿二,皇宫。
      如今已经入夜,方桂殿仍亮着灯火,座上那人一身明黄长袍,衣带上绣着金色的九龙图腾,他的容貌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端正,但那双眼睛太过阴郁了,阴沉的眼眸扫过殿下跪着的少女未泛起一点波澜,他静静开口:“六皇妹,和亲之事已定,何必来朕这里求情?这是为了郑国大业着想,四皇妹早年嫁入梁国,如今儿子已经立为太子,你嫁到北燕,更不会差。”
      他抬手斟了杯茶,看起了奏折,再不看下面跪坐着的娇小身影。
      “六皇妹,你退下吧。”
      下面的人不知何时离去了,郑霍翻阅着奏折,目光在烛火的辉映下更充满了戾气。
      “赵家,我是该感激你给了我成业的机会,还是憎恨你毁了郑国?”
      冰冷低沉的声音在殿上响起:“哼。”
      空荡的大殿,郑霍的脸隐在烛火的暗影下,更是可怖。
      大历480年的四月十六,郑国六公主郑梵嫁入北燕,做当朝太子的太子妃,郑国的随嫁者不多,倒是燕京派去的迎亲车队浩浩荡荡十里长街,迎亲大队从尹尚经过,尹尚的百姓好奇的张望着,议论纷纷。
      贝娜当时立在小巷中,注视着花轿的远去,贝娜一面庆幸此人不是七公主一面又疑惑郑国和北燕和亲之举究竟有何目的。她望着推开窗户新奇观望的百姓们,内心不祥生出,她觉得和亲定不是单纯为了促进和平,她有些担忧这会对赵国不利,准确的说是对赵延不利。事实证明贝娜的预感没有错,这的确是一场北燕的灾难。
      尹尚的百姓若是知道此和亲之举为他们的生活带来灭顶之灾,此时他们就不会这般友好的观望了吧?
      “炸!”
      “王炸!哈哈哈哈,我赢了!”
      朝乐楼内,贝娜豪迈的笑声又一次响彻静苑,贝娜拿着自制的简易扑克得瑟的放下一大皇一小皇,她看着面前脸上被墨汁画满图案的李经纬和初若,忍俊不禁。
      斗地主,绝不是贝娜的强项,实际上任何游戏都不是贝娜的强项……不过面前两人今日才学会斗地主,自然就被贝娜这个稍有经验的人斗的一败涂地。
      贝娜得意的拿起毛笔:“哈哈,来看贝勒爷再给你们画上点什么。”贝娜在初若眉间上点了个眼睛,颇有喜感,贝娜又在李经纬的脸上各画三笔胡须。
      “二郎神和大花猫,看如意姐姐怎么收拾你们两个小农。”
      初若愤愤的看了李经纬一眼:“咱俩联手,不信赢不了她了!”李经纬点头,他琢磨了几局,这游戏中的技巧他渐渐了解了。
      “哦耶!我赢啦!”初若兴奋的叫着,和李经纬击了一掌。
      “农民斗过地主喽。”两人憋屈了一上午,这下子都磨拳擦掌拿着毛笔在贝娜脸上画起了抽象派。
      下午的时候情况开始反转了,聪明的李经纬掌握了技巧,琢磨透了贝娜的招数,几次下来就把贝娜斗的惨败,不过半个时辰贝娜的脸已经惨不忍睹,最后一局的时候初若还毫不客气的在她的额头写了傻蛋二字。
      玩乐了大半天三个人都累了,他们顶着大花脸喝着清茶吃着瓜果,琴儿进来送东西的时候见了贝娜笑的打翻了茶杯,之后她跑出去叫了一大群人把这三只怪物围观了好久。后来还是初若脸上挂不住了一把关上了窗户,于是世界安静下来了。
      “如意,你打算哪天去沪山啊?”初若拿着手巾擦去脸上的墨迹。贝娜摇着扇子道:“明天。”
      “明天就走啊?你一个人?”李经纬问。
      “嗯啊,贝勒爷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路线我昨日都问过玉无言了,我只要一直向东北,穿过岭麓丘陵,就可以到雪山脚下啦。”
      “一个人会不会不安全啊,要不我陪你?”李经纬有些担忧的问。
      贝娜轻笑一声:“我和吉祥一起去,放心我拿着剑有谁能威胁到我。”
      初若嘟了嘟嘴:“要不是我爹不放心我,我肯定陪你去。”
      贝娜静默片刻道:“有的时候我需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一个人去思考回忆些东西。”
      初若听了点头:“那好吧,如意你一定要小心啊,去沪山的商队有很多,你如果遇到困难就和商队一起走。”
      “好的。”贝娜点头应下,听着初若和李经纬的千叮咛万嘱托,他们甚至详细的告诉了贝娜如何找客栈住宿。
      “同志们,贝勒爷我好歹也活了三……十七八年了,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我已经和宣儿学会简单的盘发了。我去一趟也就两个月,也不是去两年,不要这么紧张啦。”贝娜无奈的摊着手,笑看着初若和李经纬。
      初若哼了一声:“总之一定注意安全,早去早回,OK?”
      “OKOK,初大小姐。”
      贝娜手托着茶杯抿了口茶,她的思绪早就飘到那片她还没见过的土地上去了。
      被誉为“沪州无双岳,北燕第一峰。四时光皎洁,万古势龙从。”的沪山山脉最高峰的沪山雪山,也是天下第一棉——圣棉的产地。
      贝娜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沪山,贝勒爷来了。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01楼2017-02-15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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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鉴州,是进入岭麓丘陵前最后一个乡镇,这里酒馆客栈繁多,皆是为刚出山和即将要进山的商人提供食宿。一般圣棉的运输都是从鉴州进入岭麓丘陵然后到达沪山,再带着采集的棉花从丘陵返回或是回到尹尚进行第二次交易,或是直接带着商品进入南朝贩卖。
        古代除了文人墨客江湖侠士喜欢游山玩水,其他要去沪山的不过是为了商业往来,山山水水他们没那个心去欣赏。
        四月廿七,今日的鉴州又一个个大商队要入山了,他们一行数十人一早就到了鉴州找了家酒馆喝酒吃肉,休息一番,待太阳高升山中雾气散了他们就出发。
        一群二三十岁粗布麻衣的男人,大多是为了商家打杂的,毕竟这样艰苦的山路,养尊处优的富商是不愿走一遭的。
        他们喝着酒聊天,却见远处行来一翩翩公子,分明是墨衫折扇,可却眉清目秀,容颜姣好,步履轻盈,体态婀娜,他牵着一匹骏马,在四周巡视一圈,找了家酒馆坐下了。
        墨衫公子拴好了马扬声对店小二道:“小二,来两屉包子。”
        “噗!”喝酒的壮汉们喷了出来,两屉!就那个小身板吃的下?这的包子可不是小笼包,都是为了进山的人准备的,一屉五个,个顶个男人拳头大小,馅多皮也厚,能吃的壮汉一屉就撑死,他要两屉?
        贝娜见状翻了个白眼:“小二另外一屉打包装好。”
        大汉见了明白了,原来是为了带进山去啊。贝娜撇了下嘴,她虽然能吃但也不是猪好吧?寻常女人吃一个就饱,她吃三个再饱很过分吗?(楼主:很过分……)
        包子上来了,贝娜闻着肉香口水就收不住了,当即大口开吃。来之前她打听过了山中虽也有客栈,但家家相隔甚远,脚程慢了这一天就赶不到下一家,而且山里伙食不好,贝娜听了赶紧要了肉包子来,走之前可得好好补补。至于扮男装,这是临行前初若的主意,初若在女扮男装上很有经验,“山里人多也乱,办男人安全些。”于是贝娜束了发,着了墨衫长袍,摇着折扇就牵着吉祥赶来了。
        第一次办男装加穿黑衣的贝娜比平日多了分英气,乍一看去还真像个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小公子。
        贝娜正大口胡吃海喝,却被一阵叫骂声惊扰了,贝娜抬目一看,不远处街头两个佩着剑牵着马的努赤人正在欺辱一个瘦弱少年,那少年垂目不语,任由那两人推攘叫骂。
        “异族畜生,走路不长眼吗?撞到老子了你知不知道?”其中一个高大些的狠狠一脚踹了过去,那少年闷哼一声倒地。
        “真是贱货,北燕异族的臭德行,没经教化的劣种。”
        那两个努赤人对别族人赤裸裸的歧视,引起了壮汉们的不满,他们皱眉正要出声,却发现那墨衫公子先他们一步走了过去。
        “离他远点!”贝娜断喝一声,回身将地上的少年扶了起来,她将少年打量一番,他也就十三四的样子,低垂着眼眸,弱不禁风的瘦弱模样让贝娜很心疼。
        贝娜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两人,开口道:“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你的衣角一下,你瓷娃娃做的,一碰给你碰碎了?”
        其中高大男子狠狠呸了一口:“呦,就你这身板来跟我横,怎样,我就揍他!我被异族脏了衣服我各应。”
        贝娜冷笑一声:“我看见你这臭虫,我也各应,我可不可以也揍你?”
        那人圆目一瞪大骂:“放肆你——”
        “自己理亏还骂街,仗着自己有剑吗?”酒楼里的一粗衣男人开口了,他扫过贝娜后目光凌厉直直射向那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你们想干嘛?”
        “就是,咱二十几个大老爷们在这呢,你们想干嘛?”喝酒的人纷纷发声。
        其中的高大男人正要说什么,另一人就拉住了他,用努赤族语说了什么,那人冷静了一瞬,狠狠瞪了贝娜一眼,说着努赤语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们翻身上马,驾着马出了鉴州,很明显他们是从山上刚回来的。贝娜盯着他们手中的剑皱眉沉思,她练剑所以明白刚刚那两人手中的剑绝非街坊铁匠打出的铁剑,而是上好的钢质剑,他们是谁?
        贝娜想了一会儿没什么思绪就回头看那少年柔声道:“没事了,这个给你。”
        贝娜从胸口取出了些银子:“拿着吧,以后离那群畜生远一点。”
        “谢谢。”那少年低声谢了一声,很是感激的看着贝娜,哽咽道:“我娘病了,我是出来给她买药的。”
        贝娜注意到了他紧紧夹在腋下的中药包,刚刚被那人狠踹一脚他也死死护着。贝娜鼻子一酸,忙回头去把打包好的一屉包子交给了他:“拿回去吧,看你这么瘦,多吃点吧。”
        那少年听了竟哭了出来,他跪下磕了一头:“谢谢公子救命之恩。”贝娜忙把他扶起来又安慰了几句就目送他离开了。
        贝娜叹着气回到了酒馆,包子已经凉透了,刚刚的商队已经进山了,她一掏兜,刚才银子给出去了一半,她还要计算回程,不能乱花,只好买了几张烧饼也牵着吉祥进山了。
        四月廿七,贝娜牵着马进了岭麓丘陵,她若晚走一日,就会得知一个惊天消息:刚刚嫁入北燕的六公主遇刺身亡了,刺客在被宫中侍卫捉拿前,曾大喊赵国万岁,随后就一剑捅进自己心窝倒地而死。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在郑国靖家对付欧阳家时曾出现过,不过真正的策划者赵家很快出面一剑双雕打击了李家根除了靖家。今日这惊世之举,是否也是有相同目的的?若再仔细想想,当年李家为了对付纯元皇后曾牺牲了自己的女儿和腹中龙子,这六公主遇刺一事究竟是谁的安排与谋划呢?现在一切都不好说,因为这件关联两国的大案子对很多人都有利,如今郑国内乱,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并不少。
        贝娜在消息传来前进了山,山中闭塞,她一无所知。她如果知道那两个努赤人是两国传信使,她就该一剑杀了他们,但再一想想就算杀了信使有什么用呢?策划良久的阴谋怎么可能折在信使上?
        贝娜抱着愉悦的心情进了岭麓,丝毫不知北燕的天,彻底乱了。
        沪北多年战事终于波及到了沪南,又一个国家卷进了纷争之中。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02楼2017-02-15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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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
          四月廿九,燕京。
          空旷的天皇大殿上,站满了北燕的文武百官,燕皇努浩易高坐在金碧辉煌的重重暗影之中,年过四旬的帝王丝毫不显老,他深深凹陷的眼窝中的那双眼睛虽没了年轻时的戾气,但仍泛着锐利,好似深渊古井,幽幽的将外面一切探徇的目光尽收眼底。
          年逾六旬的左丞相跪伏于地大声说道:
          “赵国胆大包天,无视我北燕天威,以一区区立国一年的弹丸小国,蓄意挑衅沪南正统,若不是以雷霆之力加以训教我北燕国威何在?我北燕军威何在?我北燕如何有颜面立足于沪州?”
          此言一出,百官争相应和,只有一年轻文官出列,言辞诚恳:“皇上,如今赵国正与郑国交战,臣以为着实不易开战,更何况臣以为郑六公主遇刺一事实有蹊跷,臣恳请皇上明察,三思而后行。”
          那左丞相闻言怒喝:“薛源,我努赤族立足北燕百年,何尝受过如此大辱,蛮夷赵国竟于我北燕皇宫刺杀我北燕太子妃,试图阻碍北燕与郑国建交,此风气若不止,叫堂堂北燕如何立于四国之列?”
          一武官也出列奏道:“皇上,我努赤一向以矫勇善战,机智果敢名扬沪州,如今若仍按兵不动,我努赤族岂不贻笑大方,竟容忍如此大辱!皇上,臣愿亲自带兵踏破赵国的城门!”
          “皇上三思啊!”薛源忙跪下恳求皇上立案调查此事。
          但座上的那人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他抬抬手,止住了下面的争吵。
          “努赤立足北燕百余年,国泰民安,民风开化,商业繁华,国库充足。赵国如此大胆行径,北燕绝不该忍,骄傲的努赤绝不该忍,朕绝不该忍。”
          皇上狠狠一拍案,喝道:“方正龄。”
          刚刚的武官向前一步,一双鹰眼泛着深深戾气,他扬声道:“臣在。”
          “朕命你领军十万,定要踏开赵国的国门,扬我北燕国威!”
          “臣遵旨。”
          方正龄振奋着跪谢接旨,百官相互看着,也皆跪下。
          “皇上圣明!北燕万岁!”百官叩拜皇上,只有薛源一人紧紧咬着唇,无可奈何的跪下朗声道:“皇上圣明!北燕万岁!”
          大历480年五月初一,北燕派军十万向北征讨赵国狂妄之行径,加入到了这场沪北战乱之中。
          郑六公主是否死于赵国之手,并不重要,北燕此举也并得出此原因,北燕经济虽较繁盛,但在郑梁南朝之中占地最小,努浩易早有了向北扩张领土的想法,如今郑六公主之死正给了北燕一个堂而皇之加入战局的理由,北燕自然不会错失良机。
          郑六公主梵的死正合了北燕怒浩易的心,也合了郑国郑霍的心,这是一场双赢的阴谋。那郑梵的死究竟出自谁之手,后来史学家考证,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郑燕联手,一起导出了这次戏,给了北燕一个出军的理由,也缓解了郑国如今的紧张局势。
          如今的赵国也两面受敌了,向北有郑国八万军驻守邱和。往南有即将赶至莫泽的北燕十万军。而如今的赵国兵力不盛,赵七皇子领兵十万在邱和,赵皇又派出二皇子领七万军赶往莫泽。
          大历480年六月初一,长久对峙的邱和之战猛地敲响,赵延率军猛攻郑军,竟在十日之内攻下了地势条件良好的邱和,将战线推远到了鲁安,郑国大受打击。
          赵延这一战鼓舞了士气,赵国凭着充沛的粮草资源和高昂的斗志也正式拉开了南部战场。
          大历480年六月,郑国在邱和之战受挫,另一边西域安宁许久的巴图族居然又犯边疆,郑霍派出了此时已经是辅国大将军的叶敢领军赶往西域。
          大历480年六月十九,叶敢仅率八千军将巴图两万五千兵赶出了边疆,一路追杀至西域,巴图族族长巴图尔特迫于无奈在西域隆齐签下了条约,割让隆齐城停止了战事。隆齐一战叶敢威名立到了边疆,一向不安分的巴图族自割让隆齐后竟一直未敢再犯边疆。
          叶敢的雷霆战迹从遥远的东部寒城一直传到了西部边疆,叶将军的威名得到了百姓的推崇与赞美。
          大历480年六月廿三,赵二皇子与北燕主将方正龄在莫泽交战,双方激战三日,胜负未知。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战争的阴霾就扩散到了北燕,而此时的贝娜毫不知情,她已经进入了岭麓丘陵,即将在山中前行数十日才能到达沪山,她并不知道北燕的北部已经全陷战火之中,中部的尹尚暂未受波及,可大批的难民开始向南迁徙。
          贝娜进山之后,正在感叹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享受着美丽的自然风光。
          北燕的人望着黑云压顶的天空,悲哀的感叹着:和平安宁终结束了。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03楼2017-02-15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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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六章
            贝娜对行酒令的印象还源自于红楼梦里面刘姥姥进大观园说了句“是个庄稼人罢,大火烧了毛毛虫,一个萝卜一头蒜。”再有便是古代文人墨客的雅令了,贝娜在宫中读了不少诗,有的时候行起来她也跟着拽几句诗词。但如今围在篝火前的大多是大字不识的粗汉子,雅有雅的玩法,粗有粗的玩法,今日他们玩的是老虎杠子鸡,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克杠子,杠子打老虎。贝娜听了心想这不就是现代的小人老虎枪嘛!
            几轮下来贝娜反应很快,竟一次也没受罚倒是身边的建峰连着喝了好几杯。过了会儿子这个酒令玩腻了,刚刚发话的那个人取了一只花鼓,要玩击鼓传花。
            从击鼓开始,贝娜的运气就惨的不行,贝娜甚至怀疑是不是击鼓的人背后长眼睛了,那时快时慢时轻时重的鼓总是在传到她手里的时候停下了。贝娜连着喝了好几杯酒,渐渐觉得酒力不胜了。
            又一轮,贝娜暗暗祈祷别停别停,当花棰传开来的时候那个花鼓适时停下了……贝娜苦着脸看着手里的花棰,她真心喝不下了啊。
            “哎,这杯酒我替这小公子干了。”建峰替贝娜解围接过她手里的酒壶就要一口闷,一个蓝衫男子忙一摆手叫道:“哎,建峰,可不带这么玩的,该是谁就是谁,这不是耍赖嘛!“
            贝娜左右为难,想了一瞬笑道:“各位兄弟们,我虽喝不动了,但换一个罚法怎么样?”
            其他人道:“什么罚法?说来听听。”
            贝娜道:“就罚我给你们唱歌吧。”刚刚那个蓝衣男人听了仰头笑了两声道:“好,好,不过要唱的好才行,唱不好还得喝。”
            贝娜信心满满的应下,她在心中思考片刻,在座的皆是粗人,大概听不惯她的那些流行歌曲,幽黑的眼眸转了几圈,贝娜扬声唱道:
            “正月里是新年哪咿呦喂
            妹娃我年哪呵喂
            金哪银儿索银哪银儿索
            那羊鹊叫啊捎着莺鸽啊捎着莺鸽”
            贝娜居然唱了一首民歌龙船调,这首明显带着远距离打招呼的山歌韵味的湖北民歌,在贝娜的演唱下既明亮又高昂,既自由又畅达。
            “妹娃要过河是那个来推我吗”
            贝娜这一句一出虽引得满堂喝彩,但她尴尬的发现后面的对唱该怎么唱啊。
            “我来推你吗!”
            贝娜正为难,建峰竟站了起来接了下一句,贝娜一面惊异一面欣喜,惊异的是在异世也有龙船调这首歌,欣喜的是建峰唱的也非常好,民风味道很足。
            “捎公你把舵搬哪妹娃子我上了船
            啊喂噎唑啊喂噎唑将阿妹推过河呦呵喂”
            见有人接唱,贝娜也不再顾虑跟着建峰站起来两人就把空谷当舞台唱了起来。
            “三月里是春风哪咿呦喂
            妹娃子去探亲哪呵喂
            金哪银儿索银哪银儿索
            那羊鹊叫啊捎着莺鸽啊捎着莺鸽”
            下面的半段是建峰先开了口,他边唱还边做出摇船的动作,这生活话的表演及诙谐又幽默,灵动活泼,看的坐下的人齐声赞贺。
            “妹娃要过河是那个来推我吗”贝娜笑着问道。
            “还不是我来推你吗?”建峰答道。
            “捎公你把舵搬哪妹娃子我上了船
            啊喂噎唑啊喂噎唑将阿妹推过河呦呵喂”
            最后两句一男一女两人完美的收尾,坐下的人拍着巴掌高声赞叹着。
            “建峰兄,这歌是哪学来的呀?我怎么从没听你唱过?”
            建峰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不瞒你们说我做梦总梦到这首歌,我也纳闷呢,今个如意妹子一开口我就不知不觉唱出来了。”
            贝娜听了心下诧异,难道她重生了,贝壳也有转世的?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听见类似的说法了,当时在乐安张迪也说像与她前世认识一样。
            “建峰你虽不差,但身边的小兄弟,哦,应该是小姑娘了,唱的比你好的可是千万倍呀,这嗓子太妙了。“
            “可不是,北燕民歌我听厌了,今个儿这个真是新奇啊,这姑娘不赖呀。”
            “姑娘你叫什么啊,怎么一个人进山,多危险啊。”
            贝娜轻笑:“我叫姚如意,是来看雪山的。”
            “哈哈哈,哎呦,这金贵姑娘想法就是和咱们老百姓不一样,咱哪有那个心看啥子雪山。不过如意姑娘你放心,跟着咱们商队管你吃管你住,你若走累了咱还可以担架驾着你走,保证将你安全送出山。”
            坐下的人都表示同意:“如意姑娘你莫要不好意思,你累了就吱声,咱抬着你,只要你多唱几首歌,咱精神就足着呢!”
            贝娜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逗的哈哈大笑,她心想这些人虽粗但心是真好,还这么会逗趣,这一路她是跟定他们了,至于唱歌,哪在贝勒爷话下,别说十首八首,一百首都唱的了。
            “好啊,大哥们,如意就跟着你们混了,你们要想听什么歌,尽管提,别说几首,几百首都唱!”
            “好!如意姑娘是爽快之人,咱稀罕,这一路,建峰你可得照顾好了,若是出了差池,我们兄弟拿你是问。”蓝衣男子郎声笑着。
            建峰温和看了贝娜一眼:“那自然,如意妹子就是我亲妹子,不,比亲妹子还亲,这一路跟着建峰大哥,让你一点苦都不会吃。”
            贝娜清脆答道:“那就谢谢建峰大哥,还有各位大哥了。”
            “哎,说什么谢,应该的应该的。”
            贝娜望着面前嘈杂热闹的叫喊声,大笑声,山夜的冰冷贝娜一点都没感受到,她含着笑望着这群人,心中只有满满的暖意,像火焰一样在她心中燃烧着,久久不息。
            就算后来贝娜遭受了多大的痛苦与挫折,她都没有灰心过,因为一想到她一路走来遇见的这些淳朴善良的人,他们带给贝娜的温暖,是支撑她走过人生最低谷的强而有力的信念。她就是再经历了多么刻骨锥心的背叛,再经受令她痛不欲生的生死离别,每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这群人就出现在她的心中。
            “如意姑娘,加油。”
            “如意姑娘,别怕。”
            这些仅萍水相逢的人或因她的歌声,或因她的性格,或因种种机缘巧合,都将姚如意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铭记在心,他们不仅帮助关怀她而且还深深的热爱她。
            他们有的是平民百姓,有的是富家公子小姐,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尽管他们中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称呼,但他们就属于这个神圣的名字——贝壳。
            姚贝娜的贝壳,姚如意的贝壳,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异世,他们都坚强而执着,乐观而顽强,忠诚而勇敢,为的就是守护他们心中那个最美的姑娘——姚贝娜。
            姚,贝,娜。这三个字,便是他们终其一生追随的信仰,就算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都不曾动摇过。
            山无棱天地合,也决不与君绝!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05楼2017-02-15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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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
              南朝,是四国之中最繁盛的国家,地处江南,气候宜人,农作物一年二三熟,人们常年来生活在富裕安详中,早已多年未受战事的惊扰。
              小桥流水人家的柔安,位于南朝西南部,景色小巧别致,百姓温润柔婉。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金色阳光中,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素色的绉纱遮挡,微风吹拂,里面的白衣男子的身影若隐若的。马车在柔安并未停留,一路驶出城,进了外郊。南方的山也是小巧秀美的,马车在蜿蜒的江南小路中行驶,顺着一条通向山谷的小路进去了。
              南朝的山谷不是高崖迭起,山势陡峭,而是开阔而柔美,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山是如水墨画般线条温和的座座山丘,水是碧绿无波的小湖。
              这谷中别有洞天,青砖绿瓦,盖起的别致独具江南风韵的小楼一座座延绵到远处,山谷中是不是有奏乐声响起,传荡在空谷中,很是优美,引人遐思。
              “公子。”无笙拉开帘幕,玉无言走下了马车,沿着青石板小路走进一座三层楼高的别苑。
              原来这就是乐宗的所在地,在南朝西南与北燕相隔不远的柔安郊外。乐宗起源至今一百余年在这小山谷中建下了上千座屋苑,为乐宗几千弟子居住。
              玉无言穿过百花齐开,鸟鸣雀叫的院子,抬手拨开了门帷,抬目望去看见了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他的目光并未停留直接转向了卧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那名老者。
              “师父。”
              玉无言唤了一声,就坐到了床边的玉石凳上,刚刚立于身侧的白衣女子立即将药箱拿了过来。
              叹星云张眼看了他一眼,笑道:“回来的倒是很快,若不是我病了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会南朝了?”
              玉无言恍若未闻,他闭着眼睛为叹星云把脉,谁曾想这在古琴造诣深厚的玉无言,还是一位令人称奇的医药才子。
              “老毛病了,年纪大了,心口总是绞痛。”叹星云捂着胸口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痛苦。
              “丹参十钱,金瓜蒌十钱,赤芍三钱,川芎三钱,郁金香三钱,红花三钱,降香三钱,半夏三钱,薤白三钱。水煎服,每日一剂。”
              玉无言虽说着,目光却仍看着叹星云,身旁的白衣女子眸光闪动,很明显已将药方记下。
              “凌玉,你去药房抓药吧。”叹星云开口吩咐了一句。
              玉无言这时才打量了那女子一眼,素色的长裙,干净的五官,二十左右的模样,他又问了句:“都记下了?”
              那人爽快的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那姑娘叫钱凌玉,一年前到我身边的,大概是个孤儿,但心思通慧,便是跟了我几年的丫头也不及她一半机灵。”
              叹星云揉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年龄大了,不中用了,只可惜乐宗如今后继无人了。”叹星云瞥了玉无言一眼,语气有些幽怨。
              “师父,安心休养,我先走了。”玉无言起身就要离开,叹星云哎了一句按住了他的手:“你这孩子,从来不肯听我说一句。我知道你一向厌恶这些,若不是真找不到接手者你当我愿意找你这个眼中从不装人的孤傲小子吗?”
              “师父,你既然清楚我,又何必问呢?”玉无言语气仍旧温和,可眼中有些清冷了。
              “好了,不说这些,我还能撑几年,到时候再说吧。我问你,你去北燕可见到那人了?”
              “自然。”玉无言一想到贝娜目光总算不那么清傲,带了些人味。
              “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叹星云靠在锦枕上打趣道。
              玉无言琉璃般的眼眸盯了他一眼,只字未言,叹星云笑了一声:“你就这么不接人气啊,顶多是欣赏喜欢,你若哪天告诉我你心仪了哪位姑娘,我的眼珠就要惊掉了。”
              玉无言不肯和这个老小孩继续打趣,他嘱托了几句就走了。
              “可记好了?”钱凌玉斜倚在药柜前,狭长的凤眸瞥了那记单子的小姑娘几眼。
              “好了好了。”那丫头舒了口气,拿着药单交给药童,命他抓药就回头和钱凌玉谈笑:“凌玉姑娘,你记性真是好,说什么一遍就记住,我要是能做到就不至于做一个药童了。”
              钱凌玉笑瞪了那丫头一眼:“你当我是光凭记性好?哼。”
              那丫头双手支着身子笑道:“是是是,凌玉姑娘哪里都好。”谈话间那个药童抓完了药,钱凌玉提过药包,身子一转步态轻盈的离开了。
              “乐宗真是不缺人才呀。”那个小药童盯着钱凌玉离去的背影,暗暗感叹着。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08楼2017-02-16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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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
                山之美,在于巍峨高耸,险峻挺拔,悬崖峭壁,峰峦重叠;在于云蒙树梢,雾流涧谷,绿林扬风,白水激涧;在于草木青翠之上,好鸟相鸣其间,晨曦中那一缕微光,暮色中那一抹晚霞。
                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石峰,似玉笋瑶簪,耸立无际,岭麓的山,以其陡峭的边坡,优美而又变幻莫测的造型和数以万计的碧绿峰群而傲立于天地之间。平地奇峰,拔起峻峭,山色青黛,宛若碧玉。
                “山中只啊见藤缠树啊
                世上哪见树啊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哎
                枉过一春啊又一春
                竹子当啊收你不收啊
                笋子当留你呀不留
                绣球当捡你不捡哎
                空留两手啊捡忧愁”
                山中栈道,贝娜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柳眉弯弯,杏状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她红唇轻启,齿若含贝,骑在吉祥的背上缓缓唱着这首温润的世上哪有树缠藤,这首哲理而又不失通俗,充满了含蓄而又不失明了,很容易引发人们思绪的民歌,在贝娜的演唱下引发人美好的联想,动人的嗓音配上优美缠绵的旋律,真是一首令人荡气回肠的好歌。
                响遏行云,声震林木。贝娜轻柔明亮的歌声在山谷中不断回荡着,回音绕谷,似乎有好多个贝娜在唱这首歌。贝娜走在队伍的中部,前前后后几十米的商队都将贝娜的每一字每一句听的清清楚楚。每个听到歌声的人都觉得心头振奋着,多日来的艰辛一扫而光,他们愉悦的跟着贝娜的歌声打着拍子。
                “连就连哎
                我俩结交定百年哪
                哪个九十七岁死呀
                奈何桥上等三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呀
                奈何桥上等三年
                啊等三年”
                建峰在前面牵着吉祥,接唱了后半段,这首歌是贝娜前一天教他的,正值壮年的建峰嗓音粗旷又不失张力,他淳朴的演唱丝毫没有破坏这首美丽的歌,甚至更添一分朴实。
                在这样的山谷中给这样一群淳朴的人唱这样优美动听的歌曲,贝娜也是心情舒畅。
                她进山第一日走了太多的路,第二天娇嫩的脚掌就磨出了水泡,一碰就疼,所以后面几天的路都是贝娜坐在马上,建峰牵着吉祥小心翼翼的在山路上走,一走就是八九天,如今快要出山了,这么艰苦的道路贝娜一点苦都没吃。
                建峰还拿出自带的肉干猪脯分了大半给贝娜解馋。贝娜嘴里吃的香甜,心中也暖洋洋的,她突然觉得如果自己真有一个哥哥,是多好的事啊,她有些后悔当时太想和过去撇清关系根本没和赵延仔细问问,贝娜心想难道她真的有一个哥哥还活着?当时楚家灭门不是只有她一个因为年纪小幸存了吗?
                “这一路上听如意姑娘唱歌真是一点也不觉得山路艰苦了,如今快要出山了,我这心里还空落落的。”
                商队的领头光平说道,贝娜回过神笑道:“光平大哥,咱们有缘肯定会再见面的,你放心我肯定记得你们每一个人。”
                “如意妹子有你这句话大哥就安心了,以后若碰上了可不准装作不认识啊。”
                “哪能啊,忘了谁也绝不会忘了建峰大哥的,这一路多亏你照顾我,不然我这兴致勃勃的旅行第一日就折了。”
                谈话间,轰隆隆的水声越来越近了,建峰扬手指了指:“那就是岭麓瀑布,过了瀑布就出山了。”
                贝娜顺着建峰手指的方向看去,再一次被震撼了。
                水之美,在于其烟波浩渺,澄净如练,瀑流飞逝,涛叠浪涌。那条瀑布数十米高,沿着峭立的岩壁飞泻而下,顿时抛洒万斛珍珠,溅起千朵银花,喷珠飞雪,壮如玉龙飞舞。此时,贝娜情绪高涨,她真的看到了李白的诗中所描绘的那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景象。
                剧烈的轰隆声,遮盖了世间万物一切声音,只余水浪拍打岩石的激荡声,这是水的力量,这是大自然的力量,这是生命的力量!
                贝娜喜悦着,被这自然的生命的力量充盈了内心,她也觉得振奋,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了。
                “出山了!”前面的人呼喊了一声,声音很快被瀑布声掩盖,建峰也大喝一句:“出山了!”
                “出!山!啦!沪!山!我!来!啦!”贝娜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她双手围成喇叭状,在经过瀑布的时候,不顾满身被水溅湿,耳朵被震得几乎失聪,她也高喊着,嘹亮的喊声和水声交融在一起,既震撼又充满着生命力。
                前面最后一道弯口,转过去就彻底出了岭麓丘陵,二三十人的商队加快了脚步,走了出去。
                人影浮动,人声鼎沸,贝娜在隔绝人世九天后重新见到了热闹的街道。这是出山后的第一座乡镇,和鉴州一样,这里聚集着大量的商队,他们嘈杂着或是交易或是谈笑,人来人往,生机勃勃。
                五月初六,贝娜终于到达沪山脚下了。
                “如意妹子,我们就要往城里赶了,你若要去看雪山,就接着向左走,看见那个山坡了吧,你牵着马爬上去,过了山坡就能看见雪山了。”
                建峰不断叮嘱着贝娜要小心,之后贝娜和众人依依不舍的作别了。贝娜目送他们消失在通往县城的道路中,她深吸了口气,看向那个高高的山坡,拍了拍吉祥的脖子。
                “我激动的不行,就不在这休息了,咱这就过去吧。”
                贝娜拉着吉祥大喘着粗气,累的腿抽筋,终于登上那座看着轻松登则累人的山坡时,抬目望下去,被她眼中所见的,深深震撼了。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09楼2017-02-16 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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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那是怎么的壮丽山河,站在高处,举目望去:天空静蓝,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广袤平坦、苍茫无际的千里雪原,一直延伸到视线所及处的那座高耸入云的雪山。放眼看去,天际屹立着皑皑的雪山冰峰,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在碧蓝天幕的映衬下,像一条银色的矫健玉龙横卧在山巅。天幕下的银峰雪色莹蓝,绒布冰川玻璃样透明。巍峨的雪山插入湛蓝的天空,雄伟壮观。而雪山下是烟波浩淼、碧波连天的湖水,宽广的好似大海,碧蓝的如同宝石。
                  贝娜看着那无际的雪原如同一幅巨大的画铺展在天地间,白得那么纯粹,白得那么渺远,真得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震撼。四下里望过去,满眼素色,无遮无拦。将视线投射过去,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聚焦的点,四野茫茫,无边无际,心里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这就是一片静止的海洋,让人感觉有些恐慌,又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她静默着牵着吉祥顺着下坡的山路盘绕着转下去,当贝娜的脚踩在土地上时,她再也无法克制住,轻巧翻身上马,高呵一声,驾着吉祥飞驰于这无边的旷野中。
                  风打在她的脸上、发上、身上。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有耳边回荡着风的呼啸;她看不见任何事物了,只有无边的雪原映在眼前。
                  当她狂奔的近了,才发觉这地上并不全是雪,而是棉花,圣棉。圣棉就生长在这雪山的脚下,成千上万亩的圣棉种植地,那雪白蓬松的棉花,远远看着真像是成片成堆堆积着的白雪。贝娜明白那棉花为何叫圣棉了,因为它是那么的透白,行走在白色海洋中时,贝娜感受到的是真正的圣洁。
                  这雪山下的空气是冰冷而清新的,那干净的空气,贝娜恨不得全部吸到肺中,这是现代常在大城市工作的她永远享受不到的。
                  策马飞驰了十几里,贝娜才接近了雪山下的那片湖,贝娜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宽广如海的湖水叫圣水湖。
                  同样的神圣不可侵犯,圣水湖的蓝,蓝得纯净,蓝得深湛,也蓝得温柔恬雅。蓝锦缎似的湖面上,起伏着一层微微的涟漪,偶尔有飞鸟掠过,激起片片水花。只有这样的动态,才能让贝娜不去误以为这是块宝蓝光洁的玉壁。
                  越接近雪山,贝娜就越觉得冷了,可她混不在意,她的身心已经完全沉浸在这旷丽的景色中了。
                  她仰头看向沪山,她以为本够震撼的内心再一次波涛汹涌了。雪山绵绵长长,仿佛还流溢着袅袅的颤音,而延绵雪山的最高处竟直射入云中,就是刚刚贝娜站在高处也没看到山顶,如今她站到了雪山脚下,仰头看去,她错觉这雪山是和天地相连永无尽头的。
                  “绝顶星河转,危巅日月通。
                  寒威千里望,玉立雪山崇。”
                  贝娜忍不住吟诵了一首诗,她看着这雄伟圣洁的沪山,竟想要跪下去朝拜,她想朝拜这真正伟大的自然,就是这神圣的自然,孕育了这么多的生灵,孕育了这么多美丽的景色。
                  “冈拉梅朵
                  纯洁无暇开在那高高的雪山上
                  你是那样的圣洁
                  阳光雪雨的滋润
                  历经风雨带给高原永远的平安吉祥
                  冈拉梅朵吉祥的雪莲花”
                  冈拉梅朵,是贝娜曾经唱给藏族雪域高原的歌,今日当她看到这样的美景,想到的是这样一首歌,那种亮丽的演唱带给她的就是眼前这样的景象,圣洁无暇,雄伟辽阔。
                  “冈拉梅朵
                  纯洁善良快乐地成长在高原上
                  你是那样的美丽
                  蓝天云霞的衣裳
                  你的歌声那样圣洁让爱地久天长
                  刚拉梅朵祝福你心上人”
                  高原之歌在天地间飘荡,辽阔深远,感动发自面前圣洁的净土,天籁源自于内心对壮丽生命的呼唤。
                  贝娜的歌声带着些神秘味道,而演唱的境界在这样环境的熏染下更加升华了。
                  “冈拉梅朵
                  纯洁无暇高高地开在那雪山上
                  你是那样的圣洁
                  阳光雪水的滋润
                  历经风雨带给高原永远平安吉祥
                  冈拉梅朵吉祥的雪莲花
                  冈拉梅朵吉祥的雪莲花
                  冈拉梅朵吉祥的雪莲花”
                  一身圣白色的贝娜将身体靠在吉祥的身上,那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她高声唱着歌,就那么随意的站着,却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这首歌是她唱的最好的一次,不论是现代还是重生以来。当贝娜亲眼去看了这万千世界,当她被感染被撼动的时候,内心对歌曲的诠释又提升了一个境界。
                  贝娜唱的不仅仅是歌了,她唱的是生命,是充满活力的生命;她唱的是自然,是伟大神奇的自然。当辽阔无边雄伟壮丽的景色感动了贝娜的时候,她再开口歌唱,声音中也带上了那份辽阔,那份壮丽。
                  这位歌者的灵魂再一次被神圣的雪山,圣洁的湖水,无边的草原,升华了。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10楼2017-02-16 0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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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察觉人的脚步声,贝娜一转身看见了几个背着筐萝裹着花头巾穿着异族服饰的老妪,她们脸上满是细细的皱纹,肤色因为常年在日光下暴晒而显得黑红,她们听了贝娜的歌声,眼睛里洋溢着欣喜,其中一个开口说了什么。
                    “嗯?”她们讲着异族的语言,贝娜听不懂。
                    那几个背着棉花的女人热情的拉住了贝娜的手,不断说着什么,贝娜面带微笑的听着,尽管她听不懂看还是可以感受到她们是喜欢她的。
                    “哎~哟~哎~~”
                    其中一人放声唱了起来,少数民族的人似乎一出生就有一副好嗓子,贝娜听着觉得很像藏语民歌,这嘹亮的嗓音在广袤无垠的雪域里唱着,听的人心头一震,全身心都融进歌声里那种站在辽阔高原眺望雪山的感觉,似乎世间万物都容在心中。
                    音乐是不分国界的,也不会受任何语言的限制,好听的歌声,就是会带给人发自心底深处的感动。
                    这些人热情的邀请贝娜去家里做客,被簇拥着到了雪山下的村寨,贝娜总算见到了些听得懂贝娜语言的年轻人。
                    贝娜知道了,这个民族叫采田族,他们不论男女老少,世世代代在这雪山下种植棉花采集棉花,以此为生。他们热爱音乐,尤其热爱歌唱,摘棉花的时候她们经常唱着山歌,一面工作一面歌颂她们伟大的沪山雪山。在她们眼中,雪山是万物神圣的起源,是孕育她们的伟大母亲。
                    贝娜住进了一户人家,她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款待,她在圣水湖中游了船,将手指伸进湖水中感受到了什么是冰冷刺骨,什么是恍若游在空中,那湖水太清澈了,和空气交融在一起,让人错以为是在空中游船;她和采田族一起去摘棉花,在暴晒中体验了劳动的快乐;她站到了雪山半山腰,将脚踩在厚实的雪中,仰望高空,跪下来朝拜,她在朝圣自然的力量。
                    贝娜在沪山待了一个月多月,六月十九,她告别了热情的采田族,踏上了归程。
                    “建峰大哥?”贝娜到了乡镇见到了那个一路照顾她的建峰正坐在一家酒馆里,她诧异的问:“建峰大哥,商队还没回去吗?”
                    建峰朗声大笑:“如意妹子,商队一个月前就走了,我不放心你,特意留下等你,打算和你一起回去。”
                    贝娜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表达这一份感激,不知不觉间竟然红了眼眶。
                    “哎,如意妹子,这么高兴的事,你哭什么呀,小姑娘家家就是多愁善感,你在雪山玩的怎么样啊?”
                    贝娜破涕为笑:“很好啊,这里真是太美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
                    “如意妹子你也变更美了。”建峰真心感慨一句,拍了拍贝娜的小肩膀,起身道:“既然回来了我们稍作休息就进山吧,如意妹子,好好记住这样的风景啊。”
                    贝娜点头应下,雪山下阳光烈,贝娜都晒黑了些,建峰却说她变美了,贝娜抿嘴微笑,大概是在调侃她吧?实际上贝娜不知道,如今她墨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更为宽广,博大的神情。那双温和的似乎包容了世间万物的眼睛,让她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神采奕奕。
                    回程是愉悦并且短暂的,她和建峰两人一马,一面谈笑一面赶路,一点也不觉得乏倦。
                    “大哥,你还当过兵啊?怪不得有时候那么凌厉,原来是军人!”
                    见到贝娜崇拜的目光建峰笑道:“什么军人不军人,野路子出身,年轻是冲动好强跟着打了几回小战,人都没杀过,就回来了,现在三十一二了,也有孩子有妻子了,不想那么烈了,人活着最重要。”
                    “活着最重要。”贝娜赞同的复述了一句。
                    “如意妹子,出了山我就要往东南走回我老家林水了,到时候就真分别了,如意妹子可不要忘了我呀。”
                    “肯定不会忘,林水是吧?若有机会我肯定去找你。“贝娜拍胸脯保证。
                    六月廿九,贝娜和建峰出了山,到了鉴州,两人互相拥抱了一下,终于还是告别了。
                    贝娜在鉴州停留了一日,在上次那家包子店又点了两屉大包子,将一个多月来少吃的饭全吃回来了。
                    “哎……战争呀。”
                    耳尖的贝娜听到了老板娘的一声嘀咕,她猛地抬起脑袋问道:“大娘,你说什么?”
                    那人怔了怔,将贝娜上下看了两眼:“公子,你刚从山里回来还不知道吧?北燕打仗了。”
                    茶杯砰的一声毫无预兆的摔落在了地上。
                    “驾。”贝娜骑着吉祥离弦箭一样的飞驰而去。
                    “公子,赵国和北燕打起来了,因为赵国杀了郑国派来和亲的公主,然后北燕的大将军就在莫泽和赵国打起来了,打了整整三天哟,哎,北燕整个北部都乱了,你想想就在咱们大西边,就这么打起来了,多吓人。”
                    “公子,你可要小心啊,我听说很多流民都往南边去了,现在北燕混乱不已了。”
                    北部?战争!那尹尚呢?贝娜心头一紧,尹尚在北燕中部,究竟有没有受到波及?她一走两个多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吗?
                    她焦急的命吉祥跑快些,再跑快些,她要尽快赶回尹尚,尹尚有太多她在意的人了。绝不能有事,贝娜攥紧了缰绳又低喝了一句:绝不能有事……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11楼2017-02-16 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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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历480年七月初一,莫泽
                      燥热的夏日午后,焦灼的日头直射在军营中,军旗上的一个燕字,随着风拂动着。
                      “哼,区区一个赵国,猛攻三日竟未将其拿下,真是该死。”方正龄仰脖猛灌一大杯凉水,试图浇灭心下的火气。
                      副将韩念笑道:“将军,这一战咱也是占了上风不是?”
                      方正龄眉目拧结,冷言道:“若不是以多敌少,加之咱对北燕地势的了解,胜不了多少,这个赵国,还真是不容小觑。”
                      方正龄此人比较狂傲,军事才能也并非多优秀,好在狂傲还不至于无知,在战场上还可以冷静的分析分析,他不算什么好将军,但也并非愚蠢。
                      韩念一愣,再言:“那将军,我们该如何取胜?”
                      “拖。”
                      “拖?”
                      赵坻抽出密信重复了一句,他看了眼双目微阖的赵延,问:“老二说了一个拖字?”
                      赵延抬眼思索片刻:“莫泽地势非平原,山丘起伏多,很难进行大战役,但并无沟壑,也难伏击。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战术。”
                      “拖延?要拖到多久?赵国如今可没那么多兵力。”赵坻手托着下巴,说道。
                      “父皇那里征兵如何?”
                      “传信说已有十万,只是新兵尚在训练中。”
                      “你带五万人过去。”赵延突然开口。
                      “五万?”赵坻险些惊掉了下巴,要知道如今在鲁安赵延的兵力只有八万,拿去五万,只余三万守在这和郑国六万人对抗,而且郑国已经有了再次出军的打算。
                      “如今粮草充足,我们就耗着。北燕早晚会自己混乱的。”赵坻闻言意会。
                      “赵七,你只带三万守城能稳妥?”赵坻沉思良久才试探的问。
                      赵延嘴角轻挑:“我既然让你带军走,我就有办法守住邱和。”
                      “好。”
                      大历480年七月初三,赵三皇子秘密调度兵力,在二十天的时间内将五万兵从鲁安调到了相隔一百里余的莫泽。
                      七月,尹尚正值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正午时分,街上空无一人,摆摊位的小贩也都躲到了阴凉处,他们懒懒的靠在木头凳子上昏昏欲睡。一匹快马一闪而过带起了一阵热浪,小贩们摇了摇手上的蒲扇骂了一句:“大中午骑那么快的马要死吗?真是疯鬼。”
                      贝娜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路赶回尹尚,路上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看见一副凄凉模样,可进了城就傻了眼:这和平时没有区别呀。
                      她飞驰一路所见的皆是人们懒慢模样,丝毫没有受到北方战事的影响,一瞬间贝娜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听错了。
                      她回到朝乐楼,门前的菊韵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折扇她抬眼见到了贝娜怔了一下才笑道:“姑娘,你可回来了。”
                      贝娜跳下马,菊韵就走上了帮她牵住了吉祥:“姑娘,您进去吧,李公子和琴棋书画他们天天念叨你,初小姐也总往这里跑。”
                      贝娜点头应下,一路转到湖边,看见了卧在柳树下的琴儿,一本诗词遮在她脸上,贝娜玩心一起,上去掀开那本书,轻吹了口气:“李琴儿,睁眼。”
                      琴儿睡意朦胧睁开眼睛只见一张放大了很多倍的脸,她茫然的眨了眨眼,怎么这么像如意呢?再一看,真是如意!
                      “如意!你可算回来了!”琴儿腾的立了起来,一声兴奋高呼,吓得树上的麻雀具飞。
                      琴儿的叫声把书画棋都引了过来,她们见到贝娜又激起了一阵狂呼。
                      “如意,我的天啊,你走了两个多月我都想死你了!”
                      “不是说好七月前回来的嘛!晚了好几天。”
                      “如意,你怎么变的更漂亮了。”画儿提了一嘴,其余三人皆愣住,她们把贝娜仔细打量了一番,嗯,瘦了,黑了,但的确更漂亮了,那双漂亮水灵眼睛更有神了,整个人的气质好像也强大了不少。
                      “真的啊,如意你变更美了。”
                      “好像多了种飘逸出尘的感觉,你去雪山一趟难道脱胎换骨了吗?”
                      “拜托你们别和我开玩笑了好吗?我一路风尘仆仆的。我有要紧事问你们,你们知道北燕打仗了吗?”贝娜来不及想其他的只想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书儿点点头,很是平静:“打了,在莫泽,离尹尚二百多里呢,牵扯不到我们,如意你不用担心。”
                      棋儿也笑道:“放心吧如意,北燕总归不会输给赵国的。”
                      说着她们就又开始嬉闹起来一起把贝娜推进房间里让她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再好好讲讲这几个月干嘛去了。
                      贝娜晕乎乎的被她们推进了浴室,她躺在热水中,心想尹尚的人都这么不在意吗?这可是他们的国家在和别国发动战争啊。大抵人最学不会的是居安思危,在尹尚这个繁华安定的城市生活久了,就算发生战乱他们也以为不会波及到自己,更何况近百年来在北燕小规模的种族纷争频频发生,大多数人心里只以为这不过是又一次为了讨伐赵国狂妄之举的小战役,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吗?任何一场战争一旦与领土纷争连到一起,就绝不会善终,流血是肯定的,只是最终会流多少呢?
                      北燕的帝王真的清楚吗?
                      贝娜摇摇了头屏了口气深深浸入了水中,进入水中的那一瞬,她好像看见了一闪而过的一张画面,贝娜吓得忙露出了头,大口喘息着。
                      那副凄凉的画面分明是尹尚,似乎是尹尚的近郊……贝娜揉了揉钝痛的头,安慰自己道:你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那都不是真的。说罢贝娜从水中出来,舒服洗了一个澡,她躺倒在她那张舒服的床上,想着雪山的美景甜甜睡去了。
                      人都是会自我安慰,自我屏蔽不好的东西的,贝娜也不例外。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12楼2017-02-16 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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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在自己的床上睡觉这种感觉真是好。贝娜靠在床屏上,理了理乌黑如墨及腰的长发,懒懒伸了个腰,她从床上爬起来,随意找了件淡绿色轻罗曼纱裙,头发懒得盘,就拿了个颜色相配的发带轻轻一拢,她就推门出去了。
                        一推门,贝娜怔住了,一群人就坐在她的院子里盯着她看,院子里的人也怔住了。初若和李经纬听闻贝娜回来了,很兴奋的跑了过来,不过宣儿只说贝娜在睡觉绝不可以打扰,他们索性坐在院子里等,一等就等到了黄昏,房门一推开,他们齐齐回头,只见一穿着淡绿长裙的女子,三千青丝松松的绑着垂在腰间,她未施粉黛,可伴着黄昏的斜阳看起来竟那么舒服那么柔和,她的神情还有些倦倦,身姿慵懒,人还是一样的人,容貌也未曾改变,只是她的气质不一样了,似乎更加随意无拘,烂漫自由。她的眼睛也有了包罗万象,能将万物尽收眼底的博大与深邃,被那漆黑的眸盯了一瞬就似乎要被吸进去了。
                        那个站在橘黄余阳下的女孩却浑然不觉,她展眉一笑:“你们在干嘛呀?”
                        那一瞬间初若以为自己要弯了(等等,古代有这个词吗?)好一个绝色美铝呀,真是人间尤物。
                        初若飞一样的奔了过去,一把揽住贝娜的脖子,叭的亲了一口,她几乎笑弯了眼:“如意呀如意,几个月不见可是想死我了,这去一次沪山怎么变的更美丽了呀,姑娘我都忍不住要好好稀罕你一番了。”
                        李经纬也站了起来,作为一个男子他还是保持了理智,只笑问:“如意,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想你了。”
                        贝娜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完全不知所措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贝勒爷好像被调戏了?!她堂堂贝勒爷在刚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情况下被一个臭丫头调戏了?贝娜瞪向一脸坏笑和色相的初若,暗道这个绝对不能忍!
                        她顺势搂过初若的腰,勾住她的脖颈狠狠亲了一口:“嘛!初若呀初若,两个多月没见可是想死贝勒爷了,瞧这细皮嫩肉一掐挤出水的小脸蛋,贝勒爷要好好疼爱你一番。”
                        贝娜和初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的展开了调戏与反调戏,谁也不肯示弱。要问两个绝世美女聚在一起,一个容貌清秀,气质不凡,一个眉眼精致,灵动活泼,就这么又搂又抱毫无顾忌的亲昵,哪个男人受得了?李经纬尴尬的咳了一声,低眼一扫,琴棋书画和宣儿,就他一个男人!
                        好在贝娜终于想起了李经纬:“小纬,两个月不见你好像长个了呀,现在有十六了吧?”
                        “嗯。”李经纬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淡淡应了一声。
                        “嗯……”贝娜像男人搂着兄弟那样将胳膊架在初若的脖子上,巡视了一圈,琴棋书画,中午见过了,宣儿,越来越漂亮了,就是更内敛了,小纬,长个了,好像还差一个呀?
                        “诶?玉无言呢?”贝娜总算想起少的是谁了。
                        “哦,玉公子在你出门不久收到一封信就回南朝了,他给你留了封信。”李经纬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贝娜。
                        贝娜放开搂着初若的手,小心拆开了那封信,素白的宣纸,带着淡淡冷香的味道。真是字如其人,端正又带着些随意的行书,和玉无言本身那种温润又清傲的性情很贴近。
                        只言片语,大意是叹长老的私人急事,他赶回去处理,时间仓促未来得及告别,叫贝娜莫怪。
                        “怎么了?”初若问了句,贝娜瘪了瘪嘴,心想如今好不容易有工夫和玉无言多探讨探讨音乐了,他却因故走了,心下好不遗憾,话在肚子里转了两圈,贝娜耸耸肩无奈叹道:“舞剑的琴师一时半会回不来了,悲催悲催。”
                        初若听了,霸气的拍了拍贝娜的肩膀:“姑娘我给你伴舞!”
                        轻快活泼的筝音,初若的指法娴熟,悟性很高,一曲古筝曲弹的流畅又灵活,只是缺少些韵味和感情的沉淀,稍显不足,不过以她十六岁的年纪这样的造诣已经不凡。
                        贝娜收了剑,向初若竖了竖大拇指:“行了,贝勒爷找到新的琴师,哦,不对,筝师了。”
                        初若挑衅的冲李经纬扬了扬眉毛:哼,姑娘我找到每天和如意亲密接触的机会了,你就眼巴巴看着吧。贝娜走了数月,初若和李经纬混到了一起成了一对冤家,以斗嘴为生,初若的损人能力愈发强大,李经纬的嘴皮子也是越来越溜了,话越来越多,一点不像最开始那样内向了。
                        如今贝娜回来了,两人有了新的目标,向贝娜争宠套近乎,初若凭着古筝这项技能领先一步。李经纬见了直咬牙,一狠心提着剑走到了贝娜身边:“如意,我剑术一般,但两人一起比试总比一个人练强,你说对吧?”
                        “好呀。”贝娜完全不知情,爽快的答应了。
                        这下轮到初若直咬牙了,每天给人家两人配乐!初若恨的牙痒痒,李经纬心里美滋滋的乐,只有贝娜毫不知情,她一面练剑一面奇怪着,初若的筝声为何经常猛地颤一下呢?
                        玉无言盘坐在林间,抚了片刻琴,略一偏头,一杯茶就奉了过来,玉无言淡扫了钱凌玉一眼,再一看杯中的龙井,眉头一皱,还未开口,钱凌玉递上了一杯观音。
                        玉无言接过茶,轻抿一口,一向少言的他说了句:“你准备倒是充分。”
                        钱凌玉微微一笑:“服侍玉公子自然要准备周全,毕竟机会难得。”
                        “你在讨好我?”玉无言又问了一句,钱凌玉神色不变笑道:“这的弟子和侍女侍童哪个不是想讨好玉公子?毕竟玉公子才是长老亲传,我不过是明着说出来了而已,难道玉公子还喜欢听假话?”
                        “你叫什么?”
                        “钱凌玉,钱权富贵的钱,傲雪凌霜的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玉。”
                        玉无言听了温润而笑:“等叹长老病好了,你便跟着我。”
                        钱凌玉荣辱不惊,点头应下:“是,公子。”
                        南朝的七月盛夏如往年一样安宁,之后的盛夏也会依旧如此。
                        北燕今年的夏日也是温和宁静,但倒是最后一次的平静了。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19楼2017-02-16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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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卞成,北燕南部,和燕京仅相隔七十里,这里是北燕百年以前曾经的统治者的京都,后来努赤族进入北燕,经过数十年厮杀,终于得到了北燕的统治权,如今的努赤族占据了整个北燕权力统治阶层近九成的人。北燕在一百年前就彻底成为努赤族的天下了。
                          卞成,是早就被遗忘的旧都了,唯一没有遗忘这一段历史的只有卞成的军人了。北燕军人世袭制,卞成编入的两万士兵,他们都是前朝名将及士兵的后代,他们的祖辈最终迫于压力服从了努赤族的统治,努赤族留下了他们,他们的儿子孙子及曾孙都被编入了宁安军。
                          宁安,宁安,努赤族既自负又聪明的用这么一个名字告诫他们要安宁,他们名义上是一个军,实则是在卞成打杂的劳役们。卞成是北燕少有的平原,可以种植农作物,可努赤族的骄傲不准许他们在旧都立朝,所以他们迁都到了燕京,可他们也不愿意放弃这块肥沃的土地,于是旧朝军人的后代成了如今为北燕种植农作物的劳役。
                          常年来的压迫已经让宁安军淡忘了他们祖辈的骄傲与勇敢,他们渐渐麻木于现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了。他们甚至不再关心自己身边的人,甚至连他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尽管他们的祖辈曾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如今北燕打仗,燕京对他们的压迫更狠了,努浩易派来的监军甚至不准许他们休息:劳作劳作,为北燕人民的温饱而努力。这是他们的口号。
                          这大夏天的午后,监军也耐不住酷暑,远远躲在阴凉下小憩了。
                          一个因为长时间劳作的二十二三岁多男子,因为干渴喘着粗气,他抹去头上的汗,挥洒如雨。那双深邃神秘的鹰眼抬起,他扫过身边几千人精疲力竭的做着农活,一种怒意升起。
                          “咣当!”
                          麻木的军人们抬起头,看见了那个愤怒放下锄头的男人,又淡漠的摇摇头。
                          “你干什么?”监军听闻声响跑了过来,怒喝:“贱族畜生,还不接着干活。”
                          “我累了,我们都很累了,从清晨一直做到现在,我干不动了。”那个男人沉声道。
                          “畜生,你们生来贱骨头,就该为我们努赤族效命,效命至死!”监军破口大骂。
                          “让我们休息一下吧。”那个男人缓和了口气,可监军更是愤怒,扬起鞭子就要抽到那人的身上,那人眼中寒光一闪,劈手截下他的鞭子,那个监军见了发尽上指冠,污言秽语破口而出,甚至向那人喷口水,那个男人忍无可忍,反手拎起锄头。
                          “咣!”
                          劳作的士兵们哑然,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头破血流一命呜呼的监禁倒下的身影,他们相互看着,竟一时不知所措。
                          “如果你们不是宁安军,努赤族就会放过你们。”
                          那个男人冷眼看着淡漠的士兵又想捡起锄头接着干活,冷冷开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就是这个意思。其他的士兵,惊恐的从农活里直起了腰。上万人一瞬间静默了,一个宁安士兵杀死了一个监军,若是别的军,大概归结成个案,砍了那人的头,也就了结了。可他们是被叫做宁安军的前朝遗将后代呀!皇上处处提防着他们,如今他们中的一员在国家打仗时杀掉了一个监军,他们,必死无疑啊!
                          众人很快愤怒了,他们怒目圆瞪,就要咒骂那人连累了他们,那男子又开口了:“繁元的将士们,你们就任由努赤族来侮辱作践吗?他们辱骂你们不如猪狗,你们就继续忍受吗?”
                          繁元,是他们祖辈曾经的军名,繁盛多元,就如他们的国家——北燕,繁盛多元,二十几个民族组成。
                          “你们忘了吗?你们的祖辈曾是我们北燕最优秀的战士,可他们,降伏了。”那个男人说道这,更加悲痛了:“于是,你们,我们,就被北燕的百姓辱骂是叛军贼子的后代,说我们甘愿为努赤族做牛做马。而努赤族,把我们当作畜生!他们把北燕所有的人都当作畜生!”
                          男人说道这更加激动了,他紧握着拳头高喊:“繁元的战士们,你们就这般懦弱吗?你们忘了,我们繁元是为我们北燕的百姓而战斗的!而现在呢!努赤族占领了我们的国家,他们在享乐着,而我们的众多民族,众多百姓却在受苦,而百姓们唯一的依靠!我们!却仍在为努赤族做牛做马。”
                          “北燕,是多元的国度,我们几十个民族一起生活,安居乐业,安分守己,一百年前努赤族来到了北燕,他们占有了我们的国家,欺辱我们的百姓,这还是我们的国家吗?”
                          “砰!”又一个壮汉放下了手中的锄头,他回过头高喊道:“努赤族不配!他们不配统治我们的北燕,战士们,你们还要继续麻木下去吗?如今努赤族又发起战争,他们用我们百姓辛苦的劳作和我们士兵的命去换他们的利益,你们无动于衷吗?”
                          越来越多的人晦暗无光的眼睛充满了光芒。
                          最开始的那个男子,一把撕开了被汗水浸湿的上衣,露出了健壮的胸膛。
                          “战士们,是谁一直在守护我们国家?”
                          “繁元军!”
                          人们高喝。
                          “是谁践踏了我们的家园,欺辱我们的百姓?”
                          “努赤族!”更多的人加入了嘶喊,那个男人的高喊渐渐将他们从麻木里拖出,他们声嘶力竭的声音里,是对努赤族噬骨的仇恨。
                          “我们的祖辈屈从了,他们投降了!他们不肯再保卫我们的家园,可这能代表我们吗?”
                          “不能!”越来越多的人撕扯掉了上衣,他们瞪着通红的眼睛,男儿的血性渐渐露出。
                          “北燕的百姓,他们不肯守护,我们守护!我们誓死守护!”
                          “誓死守护!”
                          “将努赤族赶出我们的家园!”最开始附和的男人也高喊起来。
                          “赶出家园。”
                          鹰眼男子抽出那个死去的监军身上的佩刀,高高举起:“我们反了!”
                          “反了!”
                          “我们反了!”
                          几万士兵高呼着,他们红着眼睛,冲出了农田,将那几百个监军的脑袋用手中的锄头砸的稀烂,他们冲进军营,将监军们的武器抢夺过来,将本属于他们的战衣,战剑重新佩戴在了身上。
                          “你是谁?”第一个发声的壮汉看着那个男子问道,那个男人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我,叫赤峰。”
                          “我是梁杰。”那个壮汉拍了拍胸膛:“我,我们愿意追随你。”
                          大历480年七月十一,繁元军的后代宁安军对长期的压迫的不满和对努赤族的锥心刺骨的仇恨,终于在这一日爆发了。
                          北燕的百姓再也无法忍受努赤族的欺压了,两万繁元军冲出了卞成,继续往南,一路高喊,竟集结了越来越多的起义者,他们要一起用血肉之躯将努赤族赶出他们的家园。
                          480年的北燕,一面正和赵国发动着战争,另一面,在北燕的南部,百姓们终于发起了他们对努赤族的对抗。
                          北燕的天,终于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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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北燕的两万宁安军,反了。
                            尹尚的得到这个消息是在半月之后,那时宁安军已经向南去号召集结了更多的人,燕京也开始整顿军力开始全力对抗内部反乱。北燕皇帝这一次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莫泽仍在交战,赵国已经派来五万援军,而方正龄只能带着八万人苦守,而燕京已经无法再派去任何支援。
                            燕京整顿了五万兵南下去镇压反动的宁安军及掀杆而起的百姓。
                            同年七月廿十,郑国与赵国再一次鲁安交战,赵延带三万军死守邱和城门之上,李狄带军在三日内进攻了五次,都以失败告终,僵持仍在继续。
                            贝娜喝下宣儿倒好的茶,她坐在庭院里沉重的听着这样的消息,清茶入口,贝娜揉了揉最近时有钝痛的胸口,从沪山回来后,不知怎的,贝娜总有些喘不过来气的感觉,大概是今年的夏日太闷热了吧?贝娜心想。
                            一杯茶一饮而下,宣儿闪动着幽黑的眼眸,抬手又为她倒上了一杯。
                            战争,内乱,北燕也内忧外患了,尹尚人的眉头终于起了一份忧虑,但好在日常的生活还没受影响。阔别数月的神秘姑娘重新登台,尹尚的公子哥们又跟着振奋了一次,八月初一晚上的朝乐楼又一次人满为患。贝娜用一首完美演唱的一声忧伤,那轻柔的气声演唱,这又一次完全不同的风格,又一次让朝乐楼的人兴奋不已。
                            朝乐楼歌舞升平,人们欢声笑意。然而在同样时间的莫泽,却是死一样的沉寂。
                            “二皇兄,现在就进攻吗?”赵坻坐在马背上,问向赵琦。
                            黑夜中,赵琦一身深紫长袍,衣带上绣着暗色的缺月图腾,墨发以一条同样颜色的绸带高高束起。
                            “击战鼓,现在进攻,待军旗一舞,立即撤退。”
                            “嗯?”赵坻诧异的问了一句。
                            “拖,就这么耗着,北燕早晚会人困马乏的。他们撑不了多久。”
                            大历480年八月初一,子时。赵国敲响战鼓,夜袭北燕,北燕慌乱整队出击,两方交战不过半个时辰赵国就突然撤退。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赵国多次敲战鼓出军却很快撤退,北燕士兵的士气已经愈发低靡了,燕京将粮草资源人力物力支持重心放在了消灭宁安军的五万兵身上,远在莫泽的他们好像被放弃了一样。
                            赵国粮草充沛,士气高涨,援军到后又是以少敌多,方正龄觉得自己的军队快要撑不下气了。身为努赤族的他,更不能准许自己投降求和,他只能带着将士继续强撑。
                            大历480年八月廿一,赵国终于在莫泽发动了真正的猛攻,不下二日,北燕的军队就折损了四成。
                            大历480年八月廿四,燕京收到了莫泽战败的消息,这个立身在北燕百年的努赤族,因为内乱四起,无力再顾及对外的战事,他们第一次向别国提出了求和。条约中,北燕割出了莫泽及周围五个乡城,这一场持续了四个月的战争,以北燕的战败而告终。
                            大历480年八月廿七,方正龄带着四万残军败将落魄低沉的向着燕京的方向走去了。这一场莫泽之战,成为了北燕最大的耻辱,被攥写在了史书之中。
                            上书:大历480年八月廿六,北燕战败,向赵求和,割莫泽等六城池,主将方正龄回京受惩,贬庶民,派边疆。
                            大历480年九月初一,繁元军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从卞成来到了柳其,他们劫走了北燕军事基地的战备粮,抢走了前来镇压的官兵们的刀枪,又集结了大量的农民起义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繁元军从两万增长到了如今的三万余人。他们甚至还和燕京的军队交锋了两次,以他们的小胜而告终。
                            这一切要多亏了赤峰,他们的将领!梁杰是如今繁元军的副将,他在军营里将训练的士兵巡查一圈就进入了赤峰的军帐里。
                            “赤大人,您——”
                            梁杰怔住了,军帐里竟然空无一人,他走进一看,赤峰的佩剑和他的便衣都不在了。他连忙问守在赤峰军帐的士兵:“赤大人怎么不见了?他去哪里了?”
                            小士兵也很茫然:“我今一早交班就守在这,没人进来也没人出去啊。”
                            梁杰心想坏了,连忙跑到马槽中去寻,发现他们仅有的一百余匹马少了一匹,这些都是他亲自审查管理的,数量绝不会错,他再一看,马槽中的干草里竟有一个人!
                            他跑进去一掀开,正是管理马槽的士兵,他被一刀磨了脖子,四肢已经僵硬,死透多时。大热的天,梁杰出了一身冷汗,他觉得交班的小士兵只怕也凶多吉少了,他明白了,赤峰是跑了!
                            但他昏昏沉沉回到军帐时,正碰上跑来商议战士的其他副将,他们这些人都是赤峰亲手封上来的,如今赤峰竟然跑了,梁杰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何目的,但如今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实话说,赤峰走了,他跑走了,杀了看门士兵和马槽士兵,一大早就跑了。”
                            “什么?”众人顿时慌了神,他们的起义如此顺利全是依靠赤大人的英明决断呀。
                            梁杰沉着脸道:“战士们,我不清楚他究竟是谁,他有什么目的,为何要跑。但他的确走了,我们追不回他了,可我们别无选择了,我们起义了,那这条路就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如今我毛遂自荐做这个主将,你们同意吗?你们愿意追随我吗?”
                            其他副将静默片刻,其中一个走了上来,将手放在胸口,坚定的说:“我们追随北燕,你若愿为北燕献出一切包括性命,我们就追随你。”
                            “为了北燕的自由,将努赤族赶出我们的国家,我万死不辞!”梁杰攥紧拳头高喝。
                            “那我们,我们繁元军就追随您,梁大人。”
                            “好,我们没有选择,我们为了北燕,战斗到底!”梁杰仰头望着炙热的太阳,高举着拳头发誓。
                            “战斗到底!”繁元军又一次发出了狮子般雷霆的吼叫。
                            就算赤峰跑了,他们也一样会,战斗到底!为了北燕的自由,为了百姓的生活,为了尊严,战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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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
                              “咣当!”
                              一只青花瓷茶杯狠狠被摔碎在了方桂殿,郑霍嗔怒而叱:“北燕这个蠢材,朕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结果呢,不但割了城池给赵国,自己也内乱了。”
                              茶水溅到下面敛眸肃容的属下脚上,那男人沉思片刻抬起了头。
                              “皇上,凌墨以为宁安军谋反事有蹊跷,宁安军早已甘受压迫多年,如今一个名叫赤峰的男子突然掀杆而起,做了宁安军的主将,我听闻他很有军事才能,两个月的时间就将宁安军规划整齐,形成了一股极强大的反动力量,这才致使北燕无暇顾及与赵国的战事。”
                              “你的意思是?”郑霍转过身剑眉微竖看向凌墨。
                              “听闻赤峰做了宁安军的主将不及两个月就突然消失了,如今宁安军的头目是一个名叫梁杰的男人。”
                              “赤峰?”郑霍复述了一遍,那双阴郁的眼睛里含了些不明情绪:“凌墨。”
                              “属下在。”
                              “去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
                              “还有,派人去正安,去一次湍文宫,有一些真相,似乎被遗忘了。”
                              “属下遵命。”
                              大历480年九月廿六,这一天贝娜满十八岁了。在郑国时,女子十五及笄便算是成人了,而在北燕,女子十八正式成年。
                              初若李经纬加上琴棋书画一起为贝娜过了一个盛大的成人礼,各地美食摆了满满一桌,贝娜见了双眼放光,吃货本性立即露了出来,一顿胡吃海喝吃的贝娜腰都弯不下了。
                              “不行,吃太多了,咱去玩玩游戏散散食吧。”贝娜提议,初若等人爽快的答应了贝娜的提议,可当她们满怀期待的从贝娜口中得知是什么游戏时……
                              “我是寿星,今天必须听我的。”
                              于是就有了下面一副场面,李经纬认命般的闭着眼睛靠在墙上,闷闷却大声着喊道:“一,二,三,……十九,二十。数好了,我开始找了。”
                              捉迷藏!这个游戏也只有一个人能想出来了。
                              李经纬巡视了一圈,很快飞奔起来去找藏匿好的贝娜初若琴棋书画。他已经是第四回做这个捉人的角色了,累的腿都要跑断了,不断输不断捉人的原因只有一个:贝娜和初若这俩货太他娘的能藏了!
                              第一局,李经纬找到了琴棋书画后,愣是找不到另外两个人,实在没办法,他宣布认输,令他没想到的是,初若居然从厨房冬日囤菜的大缸里钻了出来……贝娜更奇葩,李经纬甚至心想贝娜难道是猴子转世?她,她她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树上去的?当贝娜刺溜一下从尚繁茂的大树上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第二局,贝娜躲进了柴火堆里,初若爬进了一个朝乐楼姑娘的卧房钻进了人家的衣柜里……
                              第三局,初若潇洒的捂着鼻子从女茅厕钻了出来,贝娜……贝娜将自己塞进了一只雕着牡丹花的收口花瓶里,结果出来的时候肚子被卡住了,几个人拔萝卜般的拔得一盏茶功夫,贝娜硬是卡的死死的,最后没办法李经纬找人把花瓶砸烂了。
                              “哟,如意你也太肥了吧。”画儿打趣到,贝娜恼怒的脸通红:“说谁肥呢!没看见我这不盈一握的腰,我这是吃的多了点,才……才出不来的。不行,再来,我没玩够呢。”
                              李经纬第一个不同意,最后在贝娜的威逼利诱下答应如果他找到了贝娜游戏就结束,贝娜爽快答应了,心想这一局贝勒爷找到藏的位置了,你若能找到我跟你的姓。
                              李经纬顺利找出了琴棋书画,就开始瞪着眼睛满头大汗的找了起来。他找遍了所有房间的柜子,找遍了各种草垛柴火堆花瓶菜缸,连女茅厕都进去看了,初若贝娜就是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哪也没有。
                              “天啊!我输了,我输了,你们出来吧。”
                              现在午时刚过,九月末的尹尚才刚有入秋的迹象,此时天还是很热,太阳还是很毒的,李经纬找了半个时辰,最后累的虚脱般的坐在了湖边地上仰头高喊。
                              “哗啦!哗啦!”水声响起,李经纬猛一回头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我的娘啊!你俩躲湖里去了?!”
                              贝娜转着手中的芦苇根,和同样湿淋淋的初若四目相对,哈哈大笑起来。贝娜以前看小说经常看到为躲避袭击藏进水中叼一根芦苇换气的故事,今儿个她和初若就尝试了一把。这感觉真爽,水中一点也不冷,俩人就躲在湖边,李经纬一走她们就出来透风,一见李经纬回来了,她俩再钻回去。
                              李经纬的惊叫声引来了远远坐在树荫下乘凉的琴棋书画,她们也大张着嘴难以置信这世界上居然有为了玩捉迷藏跳湖里去的人,还是两个。
                              “我天啊,你们也太拼了吧?”
                              初若从水中爬了出来笑道:“这不是我的主意,当时我正找地方呢,如意就折了两根芦苇拉着我就跳湖里了。真别说,这主意挺妙的,咱家有个通向外面的小河,我下回偷跑出去玩也这么干试一试。”
                              贝娜潇洒的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怎么样?贝勒爷这主意好吧?我就说小纬你跑断了腿也找不到。”
                              “好什么呀?这风一吹多凉呀,如意初若你俩先去洗个澡吧。”画儿皱紧了眉头,赶紧将贝娜也拉上了岸,连拉硬拖把她们扔进了各自的房间里。
                              贝娜心情舒畅的往自己的房子里走,一推开房门,贝娜就大着嗓门叫宣儿帮忙弄下热水,宣儿正背对着她泡茶,听见贝娜的声音她身子一颤,茶水撒到了手上。
                              “哎呀。”宣儿低呼一声,贝娜见了赶紧赶了过去焦急问:“宣儿,没事吧。”
                              宣儿笑着摇头:“没事,姑娘,您猛地一喊把我吓了一跳,姑娘我去给你弄水吧。”说罢她就匆忙跑开了。
                              贝娜疑惑的哼了一声,心想最近这宣儿越发奇怪了,正想着胸口就疼了一下,贝娜颦眉捂住了胸口,大喘了两口气。
                              怎么回事?从七月开始她就时不时胸闷气短,最开始她以为是天热的缘故,可现在天已经不那么闷热了,她却觉得胸口越来越紧,有的时候甚至呼吸困难。
                              她皱着眉猛灌了一口茶,健康问题不能忽视,过两天得拜托暗香找个大夫来看一看。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22楼2017-02-16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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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十月,尹尚终于入秋了,秋蝉弱残,凉风萧瑟。因为战事的影响,今年的尹尚不复往年繁华,因为北方莫泽的战乱,部分流民迁移到了尹尚,他们大多数驻扎在了近郊,但也有很多贫民进入了尹尚市内,他们衣衫褴褛浪迹街头,每入夜,抢劫偷盗事情就时有发生,安稳的尹尚丝毫不再那么平静了。尹尚总督初建海也开始下发政策,或是补助或是驱逐,加强了夜间的巡逻,贝娜明白,战争的影响已经慢慢渗入这个城市了。
                                “最近宣儿好像和一个男人往来甚密。”
                                那天贝娜正坐在桌前擦拭她的宝剑,听闻正刺绣的画儿提了一句,她愣了一下。
                                “嗯?”
                                “那日我出门,正巧在街头撞见了她和一个男人说话,看见我来了很是慌乱。”画儿说到这,歪头想了想,有些神秘的压低声音:“如意,你说宣儿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
                                贝娜拭剑的手顿下了,她也凝神细思,似乎最近,尤其是她从沪山回来,宣儿的举止就越发奇怪了,有些躲躲闪闪,更不愿意言语。
                                贝娜赞同的点了点头,抿唇轻笑:“有可能,宣儿也快十八岁了呀。”
                                说到这,也没人再去细想了,画儿话峰一转问道:“如意,你有没有心仪的公子呀?你这么优秀我真好奇你未来如意郎君是谁呢。”
                                贝娜手一抖险些被被锋利的剑刃划了手,她默默摇了摇头。
                                “不会吧?你总不能当一辈子尼姑吧。”画儿嘟囔了一句。
                                贝娜双手无意识的做着擦剑的动作,目光有些悠远。她已经很少想到叶敢了,这段感情她渐渐放下了,还有谁呢?赵延?贝娜苦笑一声,她搞不清楚自己对赵延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感激?欣赏?还是……
                                “对了,如意,你之前托我告诉暗香找大夫的事,你身体出问题了吗?”画儿担忧的问了一句,打断了贝娜的思绪。
                                “嗯?”贝娜茫然了一瞬,很快摇摇头:“哦哦!那个啊,现在没事了,不用担心了,前几个月我总觉得胸闷,但天气转凉后我好很多了,可能天气原因吧。”
                                “那也得让大夫看一看安心嘛。”
                                “嗯嗯。”贝娜微微一笑,两人接着埋头做手中的活了。
                                第二日,暗香找来了一个大夫,替贝娜把了脉,说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是上火的缘故,就开了些清热的药,之后叮嘱她要保持好心情,说内火应该是心情不畅的缘故。
                                贝娜听闻愣住了,她觉得自己心情很舒畅啊,要说有过压抑,那也是好几年前在湍文宫的事情了。她只点头应下,宣儿替她接了药单子,按着药方让贝娜吃了几天又苦又辣的药。贝娜觉得之前自己都好了,这药一吃反倒恶心反胃,弄的她直想吐。于是后面几天的药,贝娜手一挥:“都扔了吧,我都好了。”
                                之后似乎的确好起来了,贝娜没怎么觉得胸闷了。
                                十月底,郑国与赵国的战事已经持续一年多了,仍旧没有进展,郑霍有些不耐烦了,十月廿四,郑霍做出了一个历代武将常有的事,换主将。
                                只是这次变动不太寻常,郑国派出辅国大将军叶敢带兵五万赶往了鲁安,之后又命李狄带六万兵回京,剩余的一万兵就归入了叶敢的手中。
                                一时间各国都搞不清郑国的用意了,只有方桂殿服侍的宫人知道前阵子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但他们退在外殿服侍,什么也不清楚,殿内只有皇上和亲信凌墨。
                                如果时间往回推,推到数日前,也就是大历480年十月十二,晚间。
                                “禀报皇上,属下尽全力去调查赤峰的下落,可只在北燕北方边境得到过一次赤峰的消息,而且也只是一个可能情况,无法确实是否属实。”
                                “北边?”郑霍皱眉,“往北只有赵国,赵国……”郑霍手敲着桌板,在努力想些什么。
                                凌墨这时又开口:“皇上,如今鲁安战事仍在僵持,是否要考虑换将,属下觉得叶将军军事才能更优秀,用他和赵延对抗——”
                                “等等,赵延!”郑霍突然起身厉声打断了凌墨,他好像有思路了,赵延赵延,北燕内乱只对赵国有好处,所以赤峰……
                                “赤峰?”郑霍眼波不断转动着,似在努力回想什么,忽然一个名字闪过脑海:赤峰,风驰。
                                “该死!”郑霍突然发怒,大声呵斥,扬手将案台上所有的东西都掀翻在地,劈了啪啦的响声轰动了整个大殿。
                                “该死!风驰!”郑霍怒目圆睁,爆发了雷霆大怒。别人也许不知道风驰是谁,他们甚至还以为风驰是李家的人,可他,当时的四皇子,可是在宫中亲历这些事的人啊!他怎能不知道风驰是赵延手下的,多年前就安插到了李家,李家能在不知不觉间替赵家做嫁衣,依靠的就是这个精通权谋战略的风驰。凌墨惊诧了一瞬,在听到风驰二字时终于明白了:赵延,好深的计谋,他究竟何德何能,竟将手伸向了北燕宁安军,竟然凭一己之力,将北燕搅翻了天?
                                冷意侵袭,凌墨竟然打了个激灵,他看向在龙椅旁不断走动愤怒的几乎疯狂的郑霍,担忧道:“皇上,气大伤身。”
                                “哈哈哈,赵延啊赵延,赵家能反我郑国有你大半功劳。你竟然,呵,能将下属安插到了北燕,你真是天大的能耐呀。”
                                郑霍坐回龙椅,咬牙切齿:“赵延,是不是只要有你在一天,朕的江山就坐不安稳?”
                                言语间,郑霍已经将这个少年时的玩伴恨入了骨,他死死攥着拳头,怒极至全身发抖。
                                “朕定要杀了你。”郑霍睁开满是血红的眼睛,眼中的戾气与杀意让凌墨看了都是一颤。
                                “凌墨,把湍文宫所有保留下的资料都给朕带到成州,之前正安幸存的宫女,太监还是什么,任何人都给朕仔细盘问,赵延在宫里有大动作,不可能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朕定要找机会除了这个赵延。”
                                凌墨颔首领命。
                                “对了,”郑霍又想起了些什么:“你还记得那个云姬楚姚吗?自从赵家反后,就再没她的消息,你亲自去一次,将和她有关的一切人都给朕调查审问清楚。”郑霍顿了顿:“她既然是被赵延救下的,朕不信她和赵家这一切无半点关系。”
                                凌墨听言,立即抱拳,沉声道:
                                “属下,遵命。”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223楼2017-02-16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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