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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此去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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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和2017说拜拜喽!


IP属地:北京1楼2017-12-31 23:44回复
    此去经年
    在临近二十四岁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常常从寒冬凌晨的梦乡之中忽然醒来。恍惚之间,以为自己身置大洋彼岸的某间冷清公寓内,有时则是新洲郊野的山峦之间,窗外压低的云霭几乎与基地大厅的穹顶持平。
    韦天飞的睡眠一直不好,在季度交替的时节里尤其,却也很少像此时一般,在梦醒时分恍惚到不知身置何处。他倒也不是那种会把往事铭刻于心的极度恋旧之人,近十年的时光一度快要将那一段岁月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了。却不想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几乎模糊的从前再度回到脑海里,清晰得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他辗转数次,却不能像以往那样安然入睡,卧室里种种陈列的光影沉默而安宁,似乎茫茫夜色之中只剩下自己均匀的呼吸声。他看着窗外路灯投射在天花板上的暖黄色微光,突然想出去走走。
    因为担心着凉,韦天飞披了件厚衣服,由上而下扣好扣子。这个曾一度把通宵达旦当做作息日常的年轻人在二十岁之后也渐渐开始萌生了要善待自己身体的觉悟。去往阳台时途径弟弟的房间,才忽然想到韦天龙已经近三个月没有回来过夜了。大四之后他直接“长期定居”在学校宿舍,便于处理那些毕业相关的事宜,有的时候也会奔波到别的城市。尽管母亲会经常打扫,韦天飞还是会有一种积灰许久的错觉。
    没有人温暖的房子,是无论如何都扫不尽缝隙深处的空落的。
    他不禁怀念起自己和弟弟的童年生活,以及旧日时光里两人对于家中阳台的无尽沉迷。一片只有几平的露天平台对三四岁的孩童而言简直就是天堂圣地。他们在这里一起度过了童年中半数的幸福时光,父亲也曾想过要卖掉它,后来一家人又经历了许多的分分合合,但最终还是重聚于此。
    “阿飞?”
    唤声响起时,他有点惊诧地回头,发现是父亲站在玻璃幕墙的背后。
    “爸爸?这个点您怎么没在休息?是我吵醒您吗?”他转过身来,背向夜色,看着父亲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没有。下午嘴馋喝了杯咖啡,人老了果然睡不着了。”
    “之前医生说过咖啡对心脏不好,您可要严格控制摄入量啊。”他佯装出一脸忧虑过度的严肃神情来恐吓自己的父亲。
    “你唠叨的样子可真是越来越像你妈妈了。”
    提起母亲的父亲眼角噙着温柔,他走过来与儿子比肩相靠,没有用任何言语划破长夜的寂静。
    “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咖啡,”沉默半晌,父亲突然开口说道,“想起一些很久以前的往事。”
    不约而同,心照不宣,韦天飞猜测父亲和自己大概是惦念起了同一段年华。
    他们都很少提及从前的旧事,就像故去之人的名字往往会被小心避开。那三年时光对于这个家庭里的每一个人来说都藏着许多艰辛。其实倒也算不上是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沉痛过往,只是有些东西只能尘封在记忆深处,任其落满灰尘,便安分又无害。一旦撕开伤口,又会渗出丝丝密密的伤感。
    “那个时候,觉得很对不起你,”他看到父亲斑白了的鬓角,想不起上一次仔细端详这张饱经沧桑的脸颊已是何时。那双望向远方的眼眸里,悲伤与温柔无尽辽阔,却依旧包容不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我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爸爸,您别这么说。”
    他惊慌不已,只能匆忙打断父亲的陈述来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当一位父亲的愧疚与软弱冲破名为“父亲”的坚不可摧的外壳,赤裸裸地向他倾泻而来时,他仿佛一瞬间又变回了多年前那个十来岁的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所有的骄傲与坚强。只能望向没有星辰的夜空,试图让眼里的雾气倒流回泪腺深处。
    “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能有个人记恨着的。一个人背负所有的遗憾,实在是太沉重了。”
    话音落后,是长久的缄默。
    真的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韦天飞在心里如是感叹着。
    这是父亲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把属于自己的愧恨狠狠扎入他的内心深处。
    其实韦天飞很少用遗憾这个词来定义自己生命里的某些段落,因为他深知已然定格的过往是无论如何都不可改变的事实真相。他马不停蹄地去偿还那些命运馈赠上标定好的价格,甚至没有来得及认真缅怀过自己早早被打磨至光滑的意气骄傲和风华正茂。
    他也曾所向披靡,天真地相信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美好结局。很久之后,他才想起曾经在书里读到过这样的句子,如果你倾尽一切,付出所有,却还是不能如愿,那么,这就是生活。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太年轻,不能明白这其中所暗含的深意。


    IP属地:北京2楼2017-12-31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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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超在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三年里曾无数次回想起这个家庭仍是四口之家的最后画面。
      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中是无尽的争吵与责难,他和他的长子互相抗争着,妄图对方能够接受自己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
      那是韦超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如此歇斯底里地挣扎。他的面容有多愤怒,心境便有多无助。人越是渺小,越是得不到,就偏偏愈加声嘶力竭,用最原始也最微弱的力量孤注一掷。
      于是做父亲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个真正的男人更应该懂得忍耐和冷静,事到如今,我必须考虑身后还有家人需要我照顾,而且我相信只有坚持,才能真正证明自己没有被命运打倒。
      然而当他低头看到自己颤抖的双手,就能听见胸腔里那颗猛烈撞击着肋骨的心脏叫嚣着多么汹涌的不甘。
      尽管不甚了解,但韦超并非是对法律全然不知。可当他把起诉状紧紧攥在手心时,他还是觉得这一纸文书实在是太过冰凉。
      纵使“铁证如山”,他并不是连一丝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只是清白和尊严的代价,或许就是人财散尽,家破人亡。
      他也曾想过究竟是为什么,从什么时候起,海誓山盟的情谊无可挽回的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后来他想到,霍震从来就是这样热烈的一个人。他表达感情的方式恰如他本身,曾经有多信任,而后就会有多想置之于死地。
      他声线颓唐,话说得不徐不缓:“那个时候我告诉我自己,放下一些东西,换来这个家风平浪静安稳如初,这就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结果却害得自己的孩子颠沛流离,不得不承受那些本不应当由你承担的苦难。
      “后来我希望阿龙放下他的梦想,来换你平安无事。我真的没什么长进,永远觉得退后和妥协就能逃离一切。”
      “但是他没有。”
      韦天飞望向自己的父亲,欣慰和骄傲从言语里溢满而出。双眼与父亲终于释然的目光相交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阿龙于父亲而言,确是一种救赎。


      IP属地:北京3楼2017-12-31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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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之前,他们都未曾料想到韦天龙最终会选择文科作为自己未来的奋斗方向。他的各科成绩都一直不错,虽不如他的兄长在机械方面那样天赋异禀,但在这样一个家庭的教育熏陶和成长环境下,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理工科会是他最好的选择。
        韦天飞最先从那个十八岁少年早已下定决心的坚毅目光中回过神来。在他表达了自己的支持与鼓励之后,那张渐渐消去婴儿肥生长出精致棱角的紧张兮兮的脸庞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明媚笑容。
        韦天龙高考之后,他们给出了自己所知的一切或许会对他有帮助的信息,但没有替他做出任何带有倾向性的决定。最后的最后,韦超拿着那张密密麻麻的承载着梦想与未来的志愿表,认真凝视了许久,对他说:“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我们对你的想法都不会有任何干涉。因为踏出这个家门之后,无论是多么艰难的抉择,你也必须一个人坚强面对。但是我想告诉你,这扇门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之下,只要你愿意,就一定会为你打开。爸爸唯一的期盼,是希望你永远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好吗?”
        他郑重地点头,却抑制不下内心深处的惴惴不安。自他有记忆以来,他的家庭便给予了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保护。韦天龙明白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壁垒不可能永存,因为他终究还是会走向外面的世界。那个曾对他承诺我一定会永远伴你左右的人,最后也还是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很多事你唯有一人独自面对。他以为自己已经为这场离别做好了足够充分的心理铺垫,却终于还是在支柱抽离的那一天,忍不住感到一丝惆怅和迷茫。
        可他总是执着地相信,一切都会变好,无论面前是怎样的艰难。
        很多年前,他也是像这般坚定地望进父亲的双眼,对他说:“我不会退赛。哥哥希望我站在那里。”那时韦超想到,他的次子或许拥有着比长子更为坚定的心灵力量。从未被生活抛离的人,总是能拿出源流不尽坚不可摧的信念,出乎意料地斩断阻碍前路的所有苦难挫折。


        IP属地:北京4楼2017-12-31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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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滨的冬季,夜里的风一如既往裹挟着大海的味道。
          后来他们又聊了一些三年间的琐事。他知道父亲有多么在乎那些自己身为一名父亲所缺席的日子,有多么在乎他在遥远的另一个国度,在自己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挑拣着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清晰片段加以描述,有一些惊心动魄,有些则细碎不已,林林总总。他的话总是能说的简单漂亮,背后的艰辛却被一笔带过。
          他说到自己自那时起延续至今的间歇性失眠,最后终于谈及自己无数不得善终的夜晚中的一个,他从意识的洪流中惊醒,梦境荒诞且离奇。
          “我梦见,十二年前站在亚洲大赛最高领奖台上的人,”他喉头抖动,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清又平和。
          “是我。”


          IP属地:北京5楼2017-12-31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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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已读不懂他。
            韦超常常会回溯这匆匆流逝的二十多年,似乎在全然不经意间,那个只会纵声啼哭的婴孩就已经长成了高他半头臂膀宽阔的男人。
            他生在冬季里已经越过了最冷寒流的时节,可春意料峭,远不能称得上温暖。
            那也是他第一次做父亲,惊喜交迫,手足无措。他从护士怀里接过那个哭声嘹亮的婴孩,牢牢抱在怀里,生怕一点不经意的风吹草动就会弄伤这娇小又脆弱的新生命,却又抑制不住自己双手的颤抖,也抹不干眼角的泪花。
            他第一次有了做父亲的实感,头脑中却一片空白。他对躺在病床上的妻子说:“我会给他最好的,我想让他自由快乐。”
            世事难料,旦夕祸福,他一度觉得自己快要跟不上命运给他安排的旅程。但他依旧竭尽全力试着去理解儿子做出的一切选择。这个被上苍赋予天资的少年曾两度站在亚洲大赛的赛场,一次弃权退赛,一次出局退场。竞技精神、荣耀声誉、好胜之心,这些都早已不是他坚持至此的驱动力。胜或不胜,于他内心而言其实都是相同的结局。
            “时隔多年我依旧觉得自己当初做出的已经是最好的决定,”他小声诉说,语气里埋藏着疑惑,“我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就已经坦然放下的事,现在却会念念不忘呢。”
            “因为它们都成为往事了。”
            成为了你未能体味的另一种生活。
            三年时光很短,对于冗长的人生旅途而言几乎不值一提,但确是改变了他的未来。当他在人生的岔路口做出选择,已然度过的岁月留下种种遗憾,永远不得更改,另一种可能之下又是怎样的一番人生呢?
            再也不得而知了。
            “所以便会惦念起来。”他听见父亲这样说道。
            “我之前还从没跟人提过呢,有次做梦我梦见自己和霍震都已经白发苍苍,一起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两个人都想抢最后一瓶啤酒。”
            “真的假的?”听完父亲叙述的韦天飞不禁轻笑出声。
            “真的,”为了证明自己所言的真实性,韦超笑着补足了不少细节,“我猜他老了以后本来应该上镜许多。年轻时眼神犀利像刀子一样,梦里面却非常柔和。
            “结果他没抢过我,恼羞成怒把我摔进海里。
            “醒来发现原来是你妈妈掀了我的被子,说天气不错要好好扫除一番。可把我给冻坏了。”
            “巧了,”他纵情大笑起来,“我刚刚也是没掖好被子,肩缝灌进了风。”
            韦天飞从小睡觉就犯多动症,可不老实,相比之下韦天龙就显得尤其乖巧,向来不踢被子。
            他们相视一笑,为一家人整整齐齐共同走到如今而欣慰不已。
            “今天下午是不是要去火车站接阿龙回家?”
            “对,之前要先去阿海那里一趟。”
            “他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生意不错。”
            “路上注意安全。”他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发,像二十多年前做过的那样。这个动作于他而言已经有些吃力,毕竟韦天飞早已比他高过半头。但他还是看到了一个安心的笑容,与许多年前如出一辙。


            IP属地:北京6楼2017-12-31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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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很想念你那辆小跑车,”岑海的声音参杂着叮叮咚咚的敲击声从底盘下面传来,有些模糊和失真。“一溜烟就能跑老远,气得我这个当教练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根本逮不到你的人。”
              “岑大教练怕不是连去基地车库扎我的胎的计划都想好了。”车主此时正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螺丝刀。听清对方的言语后,不禁开怀调侃起来。
              “我在你眼里是有多卑鄙啊?我当时看不惯的是你这个人好吗,再怎么迁怒也不会去糟蹋那么棒的车啊。”他从韦天飞几年前换新的普通三厢车底盘下面探出头来,举着扳手张牙舞爪地控诉。
              这个曾一度因肾上腺素分泌过剩而罹患中二病的前赛车手,在奔四之后也常常不再介怀地提及自己从前的“失足岁月”。
              韦天飞一直觉得岑海本是一个无比单纯善良之人,只是太不坚强,太容易被大起大落的生活波澜扭曲了心绪。他常年与自己灵魂深处的暴躁搏斗,不让那些背叛和伤害将自己吞噬,不让那些人性里的劣根又一次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岑海很少敞开心扉对人谈及命运对他的残酷,后来也渐渐发觉自己其实无比幸运。他深知自己犯下许多过错,其中有些甚至无可偿还,却在一切过后终究还是被原谅和救赎。
              就在韦天飞离开霍震公司的不久之后,岑海开始意识到自己闹剧一般的教练生涯不过是二人对当时处在人生低谷的自己伸出的援助之手罢了。短暂的五味杂陈过后他还是选择坦荡地接受霍震的馈赠。后来他的修理生意也渐渐积攒了一些老主顾,韦天飞就是其中之一。
              “两门四座那种,后排真的太窄了,要把爸妈塞进去他们会很不舒服的。”
              他们四目相对,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心弦。
              很多年前霍震曾对岑海说过:“我们都是被一场大火无情地摧毁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有人能与自己内心深处的创口如此贴合。很久以后他终于听完了两个家庭横跨多年的纠葛,却始终不得知晓于霍震而言最宝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青春容颜,金钱梦想,还是数十年同窗相对的情谊。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意识到韦天飞和自己同样,都是一场灾难过后的无辜受害者。熊熊烈火烧尽一切阻挡它蔓延的事物,把他们原本的生活毁灭得一干二净又导向了另一种人生。在那个最初的故事里又将是怎样的一番旅程,便永远不得而知了。
              没有标答的疑惑千千万万,于是太多东西被遗留在时光的洪流中,成为了永远不会被掀开的谜面。
              比如,那个曾为速度所带来的快乐纵情欢笑的少年,究竟为何会选择把那辆一脚油门便能肆意驰骋的跑车,换成了一台融于车流中的普通三厢。
              “那一年,是我人生的节点,”韦天飞放下手里的小物件,不再制造那些犹如背景音乐般的嘈杂声响,“在此之前我从不曾想到,有一天我需要在家庭和梦想之间做出选择。”
              岑海能够想象于他这样的人而言有多艰难。他曾经一往无前,势不可挡,却一夜之间不得不接受人生比小说情节更曲折的现实真相,接受自己无可奈何无力改变的事实。
              再快的速度,也逃不开许多东西。
              认知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你不得不摧毁那些曾一度深信不疑已成习惯的念想,重新塑造一个于你而言一无所知的世界。于是你茫然无助,不知所措,曾经的骄傲和如今的力量一般,越来越单薄。
              哪个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曾经?岑海压下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七分感慨三分惆怅。情绪波动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抬手想要抚平裤管折起的褶皱,在那之下所掩藏的是陈年的旧伤,雨季里仍旧会隐隐作痛。
              “但我从未觉得家庭成为了我的拖累。”他目光坚定,像是对内心深处坚守的什么东西深信不疑,“我对自己说,你得去保护它,你得去守护它。那是对你来说最为宝贝的东西。所以也许那个时候我已经暗自做出了选择。
              “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活是无解的。
              “所以我试着学会了平衡。比如我不得不把许多东西从阿龙身边夺走,但也要尽我所能帮他成长为一个勇敢坚强的人。”
              “这很难。”
              “是很难,但并非做不到。”
              家庭原本应该是他的避风港,却不巧把他推向了风雨之中。于是他几乎没有挣扎的机会,在一夜间长大,成为现在的这般模样。
              “其实普通三厢也超棒的,”岑海接起手中的活计,在修理声中重新扯开嗓门,“后排多宽敞,又省油,油价最近又涨了。而且像你这种飙车党,就应该被好好压压车速。你在外国考的驾照是吧,你考驾照那会儿你教练没教你安全驾驶吗?你——”
              “你再这么啰嗦,阿龙可就得沿着铁轨走回家了。”


              IP属地:北京7楼2017-12-31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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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车站时韦天飞收到了弟弟的短信,为了打发半个多小时的候车时间,他越过熙攘的人群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来开始梳理纠缠在一起的耳机线。在等人时听歌是他很久以前的习惯,与外界喧嚣隔绝开来的世界里他又变回了安静的孤单一人。
                像每一个离家游子一样,韦天飞对机场和车站都有着复杂的感情。很多年前,嘈杂的各色声音里满满都是旅途伊始的欢笑记忆,后来却又成了埋藏泪水的别离之地。
                十二年前踏出新洲的那一刻,他很想回头。但是恍惚间他突然想起那么一句话,是哈迪斯对俄尔普斯说过的——
                不可以回头。绝不能回头。因为一旦回头,就再不可能是完满幸福的结局了。
                七八岁时的韦天龙求知欲很强烈,尤其热衷于各种天马行空的故事,于是他便找来读给他听。很多年后韦天飞惊恐又后怕地意识到希腊神话实在算不上是合适的儿童读物,只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后话的后话。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足够坚强,所以他不可以回头。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能力去承受与过往就此诀别的悲壮,于是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没有给软弱留下哪怕一丝希望。
                无论用多么厚重的心墙来武装自己,他终究还是一个柔软的、普通的人。
                理性如他,实在很少花费光阴纠结于那些定然无可改变的往事,诸如当初留下来和家庭一同面对变故的话,而今又会是怎样的一番人生。可有的时候,当他一次又一次被孤独淹没时,也会试着去假想另外一种可能下的自己,纵容那些关乎平凡的想象。没有天赋异禀的能力,没有担起本不该由他承担的责任,度过了波澜不惊的青春,谈过几场恋爱,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极其普通的公司,结婚生子,买房还贷,过着一马平川朝九晚五的生活。
                那便是他的围城。
                他看到熙攘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目光相交的那一刻,对方笑弯的眉眼一度快要把阳光都洋溢开来。
                他清清音色,一句“欢迎回家”备在咽喉 。
                那些此生不复的轻狂和梦想,都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The End—
                2017.12.31


                IP属地:北京9楼2017-12-31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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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后面
                  终于还是赶在2017年把它写!完!了!韦天飞同志奔三之后每年都必须搞点事情提醒他又老了一岁,今年差点没赶上XDDDD校对都是在地铁上做的不知道有多少虫,不过意外地卡在了2017年的最后关头,也算是个意义非凡的跨年叭XDDDDDD昨天发完就去和小伙伴跨年啦然后今天一觉起来才看到了大家的留言和祝福!谢谢你们!2018快乐!
                  这一年经历了挺多事情,关于家庭关于梦想还有那些这辈子都再无可能改变的选择,也让我想了很多。于是我把很多心情都写进了这个故事里。比如说韦超对韦天飞表达愧疚的那一段。
                  去年四月有段时间状态非常不好,我也是那个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是在极度绝望的时候会以伤害至亲的方式来伤害自己的那种人,所以大概让家人为我担惊受怕了很长时间。爸爸为此特意来了一趟帝都。我俩坐在星巴克的一个角落里,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第一次对我说觉得自己许多年前做出的一个选择特别对不起我,觉得那个决定从此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我当时立刻就崩不住了。其实我从来没有觉得当时那个选择是多么遗憾和错误的决定,我也万万没有意识到爸爸一直被那份愧疚深深困扰。后来我想到,爸爸也是第一次当爸爸,这个外表坚硬的男人在肩负一切责任的时候同样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生怕搞砸了我的人生。
                  于是我想到了这个对儿子饱含愧疚的父亲。有次在B站开着大家的吐槽看战四,瞟到一条弹幕说“爸爸一直在以委屈儿子的方式获得原谅”,看到的时候我觉得好心痛。许多年前我一直对韦超这个角色的懦弱感到很愤懑,他在失去长子之后仍然想以葬送次子梦想的方式平息自己背负的仇恨。然而现在经历了许多事情再回头看,感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理解了他的很多选择。
                  比如那场列满伪造证据的官司,那一定是一场人财散尽的苦战,他当然可以想尽一切办法洗脱罪名重获清白,但当时年仅十三岁的韦天飞肯定还不能理解法律并不等同于真相和公正的道理。他想要护这个家周全,所以断然不敢用家破人亡的可能来赌自己在四驱车界的一席之地。
                  比如他希望阿龙退赛,因为他从老博士那里得知了霍震把握着阿飞这个前提。尽管一无所知,他想尽了所有的可能,希望能护他周全。不知道他最后是出于怎样的考虑鼓励阿龙去比赛的,或许是对霍震人品的信任,或许是认识到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靠退后来解决一切。总之阿龙真的成为了他的救赎,从某种程度上补救了他内心里那个深渊。
                  听许多男人说过他们都是在成为父亲之后学会了妥协。所以很想试试去体会他刚刚成为父亲那一刻的心情。他也想要给予他所能提供的最好的一切,他也是一定想要他的孩子健康,幸福。
                  再就是,觉得骆妈妈真的是超好的妻子啊!她永远都理解了并支持着丈夫做出的一切决定啊!感觉爸爸真的是很幸运的男人!
                  然后这篇故事里私设了阿龙选择文科而阿飞大概是从事了机械物理之类的工作。我觉得阿龙是那种真的发自内心温柔又细腻的孩子,他的成长过程中被来自各方的关爱浇灌和保护,所以永远怀抱着坚定的信念,为自己所爱之人事坚持不懈。我之前一直觉得阿飞是比阿龙更为坚强和坚定的存在,现在却觉得,那种从未被家庭和生活所抛离过的孩子,或许天真脆弱,但他们所拥有的信念绝对是源源不尽坚不可摧的。总之他真的是太温暖了!仿佛就是一个永远在发光的少年,好想抱抱他!
                  以及按照动画时间线和我们的世界一同发展来计算的话,阿龙今年就要大学毕业啦!至于机械大佬韦天飞,感觉他再过几年应该就能当上什么总工程师之类的了,总裁文指日可待。苍蝇搓手.jpg
                  以及写到做梦那段的时候暗搓搓地埋了睡姿这个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别拦着我我一定要黑他,这特么什么桀骜不驯的睡姿!冲这个我还能再黑一百年!!!

                  放张弟弟乖巧可爱的睡颜进行残酷对比

                  岑海这个角色在原著里着墨不多,所谓的黑化和洗白什么的,其实也就是在这种非黑即白设定里的阵营转变啦,一直都被诟病太突兀,对他心理的刻画可以说实在是很不走心了。不过一想到韦天飞回归之后连我们小龙的主角光环都沦为路人所以……其实仔细想想岑海这个角色背后的内容真的很多,他不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正派角色,六天在当好人就有一天在干坏事。他的命也实在是很动荡,恰巧自己又是一个极为不坚定容易被左右的性格。所以感觉这两个人之后的相处方式大概会是一个很有趣的情形。
                  动画里阿海和X的针锋相对的那一段真的超有趣!我把X槽阿海那句“你再这么啰嗦”写进了这篇文里,小教练被老队员吊着打的剧情请再给我来一打!!!

                  另外存在感很高的霍震博士几乎不需要出场,他存在于他们每一个人心中XDDDDDD现在回头看战四觉得他虽然表达感情的方式永远那么令人绝望,但骨子里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火灾发生后他完全没有迁怒于阿飞,和他理性沟通,美其名曰完成一个任务,实际上却把他送出国接受更好的教育,每个月零花钱更是不知道几位数。要知道在霍震一直以来的认知里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那个纵火凶手啊!以及各种嘱咐阿飞阻止理事长的阴谋,打钱给老博士安度晚年,把阿海捡回家给他订义肢……于是不知不觉就给霍二爷加了好多(存在于大家对话之中的)戏,今天的我也是一个实力霍吹!
                  关于这个故事所表达的情感其实挺多的,包括平凡与天才彼此的围城,包括家庭和梦想的抉择,还有他梦到的另一种人生。我觉得其实不完全是遗憾和伤感之类,更多的是一个人在人生的岔口做出选择之后,关于另一种人生的想象吧。因为很多时候我们都会有这样的念头,如果当时我选择的是另一条路的话,而今又会是怎样的一番生活呢?然而曾经做出的选择已成往事,再也无可更改,于是便成为了心里永远的惦念。大概是这样的一种心情。
                  比如阿飞,我觉得从他后来的言行里他没有把那三年看得很重或是对他伤害很大之类,虽然过程可能焦虑又艰辛,但他很坦然的接受了“这样的选择塑造了如今的我”这个事实。但放下荣耀的人,不见得能坦然放下往事,所以他会梦见自己站在十二年前的最高领奖台上,那可能是他最初的向往,另一种可能下的生活。
                  我把时间设定在十二年前而不是八年前,是觉得他退赛的那一场亚洲大赛可能更为贴近于他的初心。在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年纪里,没有灾劫没有决裂,没有那些亲人天各一方的悲情桥段,他和他的异形像全剧终前的最后一个画面一样驰骋在赛道上,离长大还有许多年。
                  感觉我对男神已经是用尽心力了。下一篇故事,如果有的话,大概是M和K的故事吧我想。
                  最后再一次祝大家新年快乐哇!
                  2018.1.1


                  IP属地:北京17楼2018-01-01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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