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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善

第二节 六十里

温小子在太安城过得不错，京城治安自然不需要他们去维持，偶尔抽了签跟着京兆尹府抓些江湖败类也是手到擒来，衙门里的捕快看他的眼神跟看神仙差不离。
自己租了个小院，凭着一张巧嘴讨得四邻喜欢，这家婶婶送两株白菜，那家嫂子帮着搓两件衣服那都是常有的事，巷子口的馄饨面更是一月一结。闲来城里逛荡逛荡，看看京城的小娘，晚来研习研习年叔给的御剑术，见天白领朝廷的俸禄，悠哉悠哉。

快到年节，镇府司诸多江湖宗派的弟子都告缺归乡，一向得便宜就占的温良也收拾收拾往家里赶。
一回到家，老的老爹，小的小妹，都缠着温良讲他的江湖经历，温良一边吃着娘亲炒的菜，一边眉飞舌舞地讲自己如何问剑陈天元，如何大败徽山一众客卿。
“哥，下次出门带上我呗！”温秀狗腿地给温良夹了个鸡腿，讨好地笑着。
温良正要拒绝，“秀儿啊，你哥吹牛呢。”温华敛去女儿嘴角的花生皮，宠溺地笑着说道。

“老温！哪有你这样拆台的。”温良白了老爹一眼，又转头专心对付桌上的松鼠桂鱼。
“你小子满嘴跑马车，比你老子强，干脆留在酒楼说书吧。”温华给儿子倒了杯酒，打趣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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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便是十五，温良与家人吃罢饭回屋没有立刻睡下，而是调理着自己的气机，按照惯例明天年叔会到家里来，或是王生姐姐，或是亲自动手，总是要考察他一年的进益。
元宵节这天早上，温家忙前忙后比过年还高兴，或许这一天对他们来说，才是团圆饭。温良剑匣横膝，静坐在院中，一股清丽剑气没有丝毫隐藏，直奔他而来。

温良拔出匣中早已剑吟大作的黄庐，那人当头一剑，满院生金莲，隐隐有诵经之声，温良眉头一皱，使出剑二——并蒂莲，两朵红莲绽放，独秀院中。
温华提着酒壶，扶栏观战，对身边人说道：“小年，你给我透个底，温良如今是什么境界。”
徐凤年仔细护着小院，打趣道：“哟，温大侠也看不清这小子境界？”
温华又喝了口酒，“不说拉倒，我儿子反正不会太差。”
桌子对面坐着一袭紫衣，抿了一口酒，说道：“来了，方寸雷。”

跪服膜拜

三人闲聊间，院中已走过十数招，王生不再压制，境界斗升至天象，再出一剑气势如虹，天上隐有雷声，正是顾剑棠的方寸雷。
温良如临大敌，去年便是败在这招。手腕一沉，平地炸响，一道剑罡直冲向正在引导天雷的王生。
“剑五奔雷，这一年练得不错。”一旁的徐凤年点头赞道，“可是此雷怎敌天雷？”
场中王生不予理睬，一道天雷落下止住温良攻势，云层闷响，似是巨雷正在酝酿。温良咧嘴，提剑而上，代王生引导紫雷，忽而云开，一轮青月洒下清冷光辉，温良提剑滞在青月与王生之间，如谪仙临尘。
“妙哉，剑六——峨眉月，还有如此妙用。”徐凤年笑着说道。
一直坐在桌子另一端的轩辕青锋起身来到栏杆旁边，冷冷说道：“且看他的剑阁道和六千里。”

场中王生被破了方寸雷也不恼，这才抽出第二把剑——鹅儿黄，温良紧了紧剑柄，战意高涨，率先出招。只见院里剑意冲天，众人仿佛看见苍山白雾和一条木栈道，温良一步步走在栈道之上，气机随之攀升。王生亦走上那栈道，鹅儿黄划出诡异剑弧，青光凛冽，一条大蛇盘旋，碎山毁道，将温良甩出了栈道。
温良站定，抬头看了一眼那条气势磅礴的青蛇，眼神炙热又虔诚，倒持黄庐，脑中不由浮现东越的千里大山，淮南道的浩浩长江以及太安城初冬的满山红叶，脚下向前迈了一步，朗声问道：“今日这一步，走出几里？”说完一人一剑直奔那大青蛇而去……
轩辕青锋展颜一笑：“不错。”
徐凤年丢下手中瓜子，打趣道：“劣徒竟然得轩辕盟主首肯，为师带他谢过。”
轩辕青锋转身回到座位，将徐凤年晾在一边。竟与云里雾里的陆丞燕聊了起来。
徐凤年像是习以为常，冲着场下的温良喊道：“且有个六十里啦！”还没等温良高兴起来，便泼下一盆冷水，“连第二袖青蛇都见不到，何日才能问为师的剑开天门，啧啧。”

王生收起鹅儿黄，就像收起了凛冽杀气，如邻家大姐一般摸了摸蹲在地上温良的头，“今年进步很多嘛。”
温良不耐烦说道：“别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王生抿嘴笑到：“言辞倒是比剑法犀利。”
温良起身放回黄庐，叉腰望天，温华会心一笑，父子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到：“当下很忧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