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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晒戏〗初时月·启源: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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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摘自《启源撰事录·三年十月初六·锦画馆》
【旁白】在秋雨解了干旱愁绪之后,叶蓁蓁的肚子也有了“好消息”。戏里的一句“将二人青丝绞成一小缕压枕”又令人发想,彼时,她也是希望天长地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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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纪渊
辇至,迈重重门槛,掀帘近榻,行步间:“昨夜朕所梦沧海,海中暗生明珠,转醒后,梦中之境久扰心绪,直念其中或许意有所指。”掌挽帷帐,引光入,看清绰姿:“小猫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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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叶蓁蓁
软枕垫腰贴脊,借烛火翻看绣品花样,多为锦鲤寿桃,图福寿安康之意。柔荑翻页窃窃,朗声如泉注枯水,挺脊含笑望去:“小猫以为毛团尚不得趣,偷入陛下梦境,捞月取珠藏腹。”
挪开寝被拉手贴腹,暖意温掌心,垂首喃喃“哪成想主人来的这般快,只好劳您十月,再观明珠之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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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纪渊
执烛在掌,借微光觑面,有朗笑声:“原是宫中小狸偷入佳梦,要拨姻缘绳作结,怎料是一团毛球,一时羞恼,才藏腹中。”置烛台在案侧,立身勾二指,“过来,朕量一量,偷藏了几粒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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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叶蓁蓁
香腮藏羞,葱指勾手起身,玉足踩榻而立,比人还高出一截:“想是姻缘绳难得,您藏的严实呢。”垂首观足隐酸,纤腰未长分毫,瞧不出明珠踪迹:“天地良心,小猫只盗了一颗,且宝贝着呢。”远黛微蹙含愁,轻声“妾盼着能与您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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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纪渊
环腰而拥,侧首耳抵坦腹,面作认真:“明珠不易结,需好生将养。”顿一息,执书册后扔,“再不可行伤神费眼之事。”将躯横抱卧入臂弯,脊跌软榻,揽紧怀中人:“怎么说?小猫结珠竟非首禀太极,杜氏在你眼中,是比朕还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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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叶蓁蓁
侧躺入怀揪寝被盖身,枕肩倚颈,足贴腿汲热,眸剪秋水:“陛下是妾的夫君,自然是第一紧要可靠的。”脑袋缩臂弯,藏娇靥入被里,长嗅龙涎香,舒坦阖眸:“只是昨儿让这喜砸的晕头转向,迷糊间已梦会周公了。”娇躯半覆,藕臂环腰紧搂:“有陛下在,妾什么都不怕了,只余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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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纪渊
掌捉玉足冰肌,由人索揽怀中暖意,由在寂寂夜里无声一笑,摸人发顶:“有些好奇,小小猫会是什么样子。”低颔额上印吻,“歇吧,不怕。”
美人·叶蓁蓁
暖意浓浓,檀口微张打呵欠,笑哼:“旁的妾不知,咱们的小小猫定然个顶个的俊俏呢。”夜中葱指勾发,将二人青丝绞成一小缕压枕,呼气渐缓,偶有不适娇哼,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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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纪渊
两撮乌发皆在一处,纳掌握来,忍俊不禁:“怎么就知道是个俊俏的?”轻拍瘦肩,困意席倦,呢喃:“应当是个金贵的。”
次日晋叶氏为贵人,赐下一方小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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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启源撰事录·三年十月初六·锦画馆》


IP属地:河南18楼2023-02-28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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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节选《启源撰事录·四年一月十五日·寿康宫》
    【旁白】而孕信的欢喜似乎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太医与钦天监的双星断定下,双胎的消息最开始是吹进了寿康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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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常荫
    (不欲与人客套,轻嗯一声后,直入后话)锦画孕事有异,关乎我朝国运。珎...(到底忌讳,改口)董嫔,孤很犯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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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珎嫔·董明钰
    闻言一震,不及顾及上座改口,全在思索叶氏一胎。前些日子叶氏顾虑尚在脑海,“我朝昌盛,叶容华一己分量到底尚轻。”
    宽慰之语不多说,明白难解太后之愁。而孕事有异,有疑叶氏是否为双胎,随后再拜,“若能解难,臣妾愿尽心尽力,大娘娘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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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常荫
    (轻声)是,她叶氏一人不足为惧,可皇帝的江山是如何回来的,孤比你们更清楚,更懂艰辛。(命慈姑成出一碗黑药)将此物呈去太极,便说是孤的决定,叶氏尚四月生孕,去了腹中这位,将来还有机会。(正色)可江山不能有半点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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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珎嫔·董明钰
    两眼紧盯药碗,实难相信,半晌回神,“娘娘...”
    双膝触地,未有一刻犹豫,“娘娘,四月落胎危害极大,恐危及叶容华性命,更难论日后,望您三思啊!”
    脑海思索一刻不敢停,再看一眼药碗,指甲嵌入掌心,决心开口,“若,臣妾尽力周全,非龙凤呈祥外,只有单胎一种可能,不至危及国运,娘娘能否免了这一碗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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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选《启源撰事录·四年一月十五日·寿康宫》


    IP属地:河南19楼2023-02-28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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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摘自《启源撰事录·四年二月二十二日·锦画馆》
      【旁白】寿康宫的那碗黑药最终没有呈去太极,而双胎的消息,不径而走,最后还是被皇帝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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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纪渊
      云翳布春雷,风雨将歇,残阳怠尽,霞光消褪点墨起,才入锦画中。取火折弥夜,替人点亮帷灯,仅一盏昏黄映影,不辩神色:“太医所言,朕不尽信。”抖落火折绒焰,烟烬扑鼻,略攒眉,搁物:“赴夜来此,不是想听你的惶惶恻恻,口舌逞辩,朕并非先帝,做不出残杀子女的祸事来,但以天下作赌,一公一私为注,顾此失彼,很难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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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华·叶蓁蓁
      拥衾倚枕蜷缩,圆袖探出双瘦白小掌贴覆隆腹,轩榥外色如漆黑,盯至酸涩未解出一丝天意,嗤笑
      “妾从不信天象之说,钦天解象者是人,是人便有私心杂念,凭何便要夺去你我皇儿性命。”
      烛火幽微,却是夜里唯一一抹亮色,纵是飞蛾扑火,再无他路可走。倾身寻人掌搁攥,拉至腹间,已是莹莹润眸,喉间沉涩难咽
      “送出宫去,逐出皇家,权当我们与儿无缘,哪怕死生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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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纪渊
      大掌落滚腹,微攥抽出,退步据案而坐,遥凝人如一漏孤星,怜悯尽销:“叶蓁蓁,想好你是以怎样的身份,向朕诉这一番荒唐悖语。”案与榻仅距几步,如隔冬夏,一寒一煦,傍观冷眼,“是否于你而言,生而不养是大慈?”顿,“诞子协荣,留他性命便是大仁?”字字渐沉,“逐出禁中,四海飘零便是大义?”
      ·
      容华·叶蓁蓁
      撑榻直腰嗔目,银牙磨咬红唇翕动,涩痛堵心郁气难消,床幔中身微颤,掌抓团花锦纹揉皱,指节泛白,压声驳话:“我是他的生身之母,岂会不疼他!”腹内婴孩踢踏钝痛,止话攒眉吐息平复心绪,拽内侧软枕垫腰后倚,极力和缓神色:“妾只想让孩儿承欢膝下,得父母照拂、一世无忧,陛下可能周全?”指腹揉捻山根两侧,只觉无边疲累:“妾所诉,只为保全孩儿,因陛下是亲父仁君才无所遮拦,又何必如此猜度妾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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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纪渊
      耐性听完,蹙眉觑人良久,敲指叩案:“乍以自欺求全,来日分晓立显,朕与你皆受万民所唾。”昔年思绪颠窜五内,圆腹慑目,似被烛影所缚,切齿相讽:“自降生便为世人所厌,腹子何辜?”
      ·
      容华·叶蓁蓁
      碳火熏熥驱不散满室沧寒,字字剜骨锥心,柔目落隆腹,烛光透纱幔映影“妾不厌他,才想未雨绸缪。若只有送养一条路可走,陛下会如何?”苦笑自嘲:“哪怕日后,他怨我心狠,怨我弃他…”遥想母子离心之痛,终是哽咽难抑,声颤音苦“救救他,稚子无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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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纪渊
      趋近榻前,钳人细颈一握,迫其仰颔而视,虎口分力:“既要遗他弃他,又何必让他受这一遭尘世凄苦。”遏抑幼年阴郁,已是怒而将发,攥劲,指背青筋起,“一厢情愿的凛然大义,你与河间的陈氏又有何分别?”松掌由人跌榻,再分隔岸,独身居高而睥,两掌交攥,拇指按揉虎口,挑眉:“听好,若只有一条路,”狠睨,“朕会杀了你。”
      ·
      容华·叶蓁蓁
      呼吸受制桃腮涨红,指尖掰掐虎口未能撼动分毫,气恼攥拳砸人小臂,待人松掌撑榻喘息,目眩中窥人:“她临危托孤保你一命,也算弃你?生前未受你一日孝敬,死后竟然只得一句河间陈氏。”抬手单指人:“生子如此,可叹、可笑!”掀被撂枕掷铜镜,不识好歹四字正落人脚边,愤懑:“那妾定要去告诉陈娘娘,投胎转世为男子,再不受这生育之苦,好生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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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纪渊
      画镜滚落在地,映碎月疾影,回视愤懑,寸厘皆刻心目,字字反嗤:“诟厉如斯,泄愤怨屈,道怒憎恶,”又近,握人衡出一指,蜷裹入掌,分暖予单薄,怃然一讽,“原来朕在你眼中,如此不堪。”喉中闪过一叹,俯首吻落眉心,轻揭而过,温情尽无,犹有残忆飘远,兰亭初遇含元谑弄,酷旱盼甘霖的一吻,尽数堙灭,低声与过去作别:“叶蓁蓁,求死容易。可朕向来待嫌憎之人,好施悯恤之策,以彰显帝王宽仁。”灯油将销,巧伪随烛光余烬,闱内浑暗,仅闻春雨刮窗牗,斜蔽风雨枝,“这样,以你一族之命抵你方才过失,数清你言中唾尽几字,一字辱,朕便诛你族中一人。”是时惊雷伴掣电,恍作银刃摄目:“从叶陌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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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华·叶蓁蓁
      晦灯幽幽,瘦指落掌泫然藏愧,颤睫仰额纳吻,话涩喉间难咽,悔怒火驱智,恶语伤人,檀口半启不知何言可弥合一二。骤雨砸石瓦,声声碎裂,霍闪亮空映窗,显圆怔双眸落珠,惊愕露怖声怯怯:“不……”瘦掌急去捉腕,双膝嗑落跪地,泣泪不止:“妾失言犯上,鞭笞掌刑鸩酒白绫,妾自领受。”劲风撞框,凉寒侵体颤身,伏跪仰望人摇首,咽声莺啼连连叩首:“求陛下开恩,莫要牵连叶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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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纪渊
      涕泪交零入目,分毫不悯,挣袖:“朕自生来便被视为罪孽余障,父弃母离,颠沛二十载春秋,忍逅至今,可仍能降霸业,除奸佞,镇四海,值与不值,或要让卿失望了。”抻指揩去她眼尾余泪,劲掌再落其肩,以眉嶂作刃,扼力在腕,寸寸施下:“前情纵逝,当下已然碎月一桩,挣扎也好苟活也罢,有你一日,以叶氏六十七口人命换来的血亲缘分,才会平安。”掌力一松,神色了无波澜:“若嫌不够,还有九族可诛。”错肩径去,宿雾点漆,遥夜已然雷雨之势,伞笠不取,别绪无痕。
      复归含元拟旨,受叶氏言行所累,罢黜叶陌笙礼部侍郎一职,三日后斩首以正天威,余辈流徙关内,终身不得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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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自《启源撰事录·四年二月二十二日·锦画馆》


      IP属地:河南20楼2023-02-28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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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摘自《启源撰事录·四年二月二十四日·寿康宫》
        【旁白】而皇帝对叶氏一族的发落,也给了董明钰和太后的反省,仅凭个人片面的想法,真的可以挽救一个生命吗?董明钰悉心布置的一切,最后是否也只是感动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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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珎嫔·董明钰
        “叶容华为天子嫔御,娘娘尊重,而妾身卑微,怎可拟为陛下做决。”
        一句句话皆为杀意,却难顺从开口,是以犹如跃进万丈深渊,两掌交付,以头抢地,“妾短目、愚见,与叶容华数载相交,难断其命。陛下已事事具知,请您与陛下三思、商谈后,再下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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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常荫
        (只是静默的看着她,细微的能听见盏盖揭开的声音,凉茶入口,抚过心绪)董嫔,与你同批的御女中,徐氏封妃,裴氏花氏圣恩眷浓,玉氏子嗣傍身,周氏权宠相宜,就连叶氏,往日都能得到几分太极的青睐恩露。偏偏珎嫔,不上不下,掩在这几人的光环下,若非孤处处提拔你,能有今日与周氏势均的风光?(低扫一眼,话淡淡的)性子不够决绝,这辈子便也只能不上不下了。(点到为止)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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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珎嫔·董明钰
        不再回话,只是垂首听着,而后拜退回宫,在铜镜前方知面如白粉,朱唇更被咬破。此后对外并无异常,只是沉默着照看叶氏、禀处宫事,而唯有夜间久不能寐,受训话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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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自《启源撰事录·四年二月二十四日·寿康宫》


        IP属地:河南21楼2023-02-28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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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摘自《启源撰事录·四年二月二十五日·寿康宫》
          【旁白】我以为自那之后,纪渊与叶蓁蓁应当是形同陌路,恨之入骨的,可在纪渊与太后的较量中,纪渊竟然亲口说出:要保叶蓁蓁。对于太后而言,叶蓁蓁的死活或许并不是目前紧要,而她的父亲,一个三朝元老,虽官职不高,却足以影响到前朝官僚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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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常荫
          (晚间多布了几道菜,差人去请皇帝共膳,太后便早早坐在膳桌旁,浣手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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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纪渊
          穿廊入堂,撩袍迈槛,正坐筵席间,执箸兴起,“朕竟不知,太后惯用南粤风味。”夹举盘中红条,送人碗中,“玉笋炖猪心,宜养心脉。”又添海味,“珍馐鱼目,明眸善睐。”搁筷,意味深长睨人:“吃哪补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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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常荫
          (已酝酿好的一番话,在皇帝若无其事的添菜布膳中几欲咽下,起初是满心欢喜,慈蔼的笑开)皇帝政事繁忙,竟还记得孤的心脉不适,倒令人好一番感动。(甚至在鱼眼入碗时,太后也未料到他的意图,直到尾话一出,太后才忿忿的罢了筷)这幅样子像极了皇帝当初怪孤未曾护好懋元的时候,这一次孤从始至终都与皇帝一心,吃哪补哪,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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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纪渊
          因起一响清脆,四寂无声,缄默对视后,释有一笑:“往日追逝,懋元若还幸在,也不忍再见太后与朕,间隙横生。”敛色避目,“自朕记事起,太后向来多行独见之明,恃才矜己是真,周密谨慎是真,可也并非毫无破绽。”砺指揭起一盏清茗,萦雾迷眼,观廓叶沉浮:“朕久不闻后宫事,自然不如太后聆音察理,钦天监所卜因果,倘若您早些递话太极,也不至叶氏七月怀珠,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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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常荫
          (此时太后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慈姑见状要劝,刚欲张口便听见太后一声轻嗤)皇帝无错,怪只怪孤的怜悯之心作祟,当日就该赐她一根白绫,好过如今牵连叶家一众。(颇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那叶侍郎,虽官职低微,好歹也是三朝元老,你也敢杀,若被前朝余孽知晓,又当如何诟病当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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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纪渊
          攒眉拧起一道凌厉,压饮清醇过喉,落盖弥声:“杀鸡儆猴,以一儆百,朕早该如此。”案铺珍馐百滋,无意品尝,盘转一根木箸,如握锋刃在手,把弄乾坤,慑伏二目:“不杀,拿朕的生母长姊以做谈资,辱朕绝情不孝,助长诟病之说,是为太后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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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常荫
          (心口梗过一段回忆,源于元昌五年的落雪,溯历在目,幽幽一叹,缓了声)孤并非数落你。(实则逃亡数年,常太后并非在意虚名悬位,因早已将皇帝视为血缘亲生,才于河间之地惶惶不安,而皇帝的这句话,无疑如一根刺般扎紧了心底里)我与陈氏那些年的朝夕相处,至今还历历在目,只是俗世过往,记忆斑斑,实在很难,孤不欲长留过去是真,皇帝不欲提及过往也是真。(并不想多余周旋,收起悲怜的神色,再话)江山不易,稍有动荡便局势不稳,切不可意气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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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纪渊
          神态稍松,“太后不欲盘桓过往,朕自然与您一心。”转指一顿,掷筷,掸袖侧看人,不同幼时炬目亲近,疏离甚远,凝色寡淡:“只是,太后要保叶侍郎,可朕也不欲杀了叶蓁蓁。”抱臂缓靠椅背,似笑非笑:“国运祚然,一念之间,如何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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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常荫
          (太后咬了咬后槽牙,面色仍然十分难堪)孤是在保你的江山社稷,你的群臣子民,杀叶侍郎一人,足以使前朝绯议,万民诟论。(一顿)双生子不吉不祥,即便留下叶氏苟延残喘,她也不会领下这番情谊。(一番激昂的言辞剖下,太后稍缓了缓声,饶了悲悯的看向皇帝,决然道)皇帝不愿做的,孤可降旨承下,人心难测,你是我的儿,后宫的谤议之言,孤来替你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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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纪渊
          与其激昂相反,几度漠然,讽视:“南诏,余姚,曜都,堪临风雨二十二载,若早因命途坎折便自甘平庸,岂能兴国安邦?”沉色不掩鄙夷,“屈屈一番卦象,便疑惧如斯,人心莫测的是你们,杯弓蛇影的也是你们。”抑懑几息,张臂架靠椅背,敲指歇艴,纵引无畏而发:“可惜,千卜万卦里,朕不信天道,更不惧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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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常荫
          (只觉得脑仁发疼,太后仍不肯死心,板着脸问)那叶侍郎,命就该绝?(刻下这场局面,一席的饭菜,二人半口都弄不下,便扬袖让人撤了,太后又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看在孤的面子上,留他一命,叶容华,凭你处置,孤再不掺合。
          ·
          帝·纪渊
          止宫奴收摆动作,提箸用冷膳,淡而无味,“暂且收押刑狱,待叶氏诞子,若他还有命来见朕,便发配关内。”行膳慢条斯理,仍择猪心添人碗中,横瞥凝目,沉声止话,“母亲,食不言。”
          ·
          太后·常荫
          (好歹松了口,当即展了笑颜,又命人去备下热茶热汤,慈蔼道)用慢些,炉子上还有小鸡炖蘑菇,我们渊儿最爱吃了。(待菜式上了桌,便给他碗里添去鸡心鸡爪子鸡脑壳鸡脖子,留了一个鸡腚子赏给杨巡。)
          -
          摘自《启源撰事录·四年二月二十五日·寿康宫》


          IP属地:河南22楼2023-02-28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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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摘自《启源撰事录·四年二月二十六日·锦画馆》
            【旁白】在叶蓁蓁与皇帝争吵之后,便画地为牢,自愿圈禁在锦画,这期间探望过她的人,寥寥无几,都说人情是世态冷暖,其实更多的是自顾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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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承徽·周令如
            食盒里有燕窝一盏,糖醋鱼一尾,白灼虾仁,屏退跟奴,独身入内,“姐儿,你瞧我带了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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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华·叶蓁蓁
            零星碳火燃着,榻角多堆软毯,盘盖腿上遮盖孕肚,看着比前些日子还消瘦些。慢腾腾把手中线扯断打结,才分出心神问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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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承徽·周令如
            提盒近前,慢慢理顺当桌案上搁的那些物件,收拾妥帖后,借取盒契机,背身用帕子敛去藏在眼底的愁与泪,一一摆在案桌上,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针线,尽力扯出一抹温笑,“做针线伤眼睛,快停一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陪我吃一些,可好?”
            ·
            容华·叶蓁蓁
            针线离手并未阻拦,只转头向外,窗上糊着明纸,光透进来白茫茫的,涩目力睁,眼眶润了起来,才眨动几下缓过酸涩。满桌珍馐,食难下咽:“姐姐,流放路上,可有白面果腹?”
            ·
            相承徽·周令如
            接过的衣衫在听这句后,如雷滚过一般,两指将其铰到一处,转身放衣衫的间隙,平复了脸上的震惊,又去摆弄那桌上的盘子,佯装不懂,“姐儿说什么呢?什么流放,什么白面?”
            ·
            容华·叶蓁蓁
            沉吟不语,又何必瞒我呢?实在提不起说话的力气,分一目给食盘,更无半分胃口:“我实在是,吃不下。”
            去寻绣品:“还差一根肩带,就绣完了。”
            ·
            相承徽·周令如
            “流放的途中,没有白面馒头,只有糠菜。”将桌上摆好的盘子一一又收起来,言语冷淡。
            “流放是生离,尚有相见之日,若死别,便再也见不着了,你肚子里那两个,你拼死护的,你自个儿思量。”将绣品取来,气极般的扔在她腿边,负气地流下两行泪,“叶蓁蓁,你这般当真负我们护你一场。”
            ·
            容华·叶蓁蓁
            “别哭,你别哭……”
            扯出手帕试探着递给她,终是轻轻搁在人膝上便罢手。掀开食盒端出一碗白饭,还温热着,幽幽散着米香。执箸沿边取饭粒入口,塞到口中无余隙,强押胃中酸苦干呕,咀嚼一二囫囵下咽。
            ·
            相承徽·周令如
            噙着泪呆呆地看着她,消瘦的身型,显得肚皮更加滚圆,欲言又止,又如此消极暴食,也好过不吃,又将菜食摆出,推至跟前,“活着才有希望。”
            ·
            容华·叶蓁蓁
            生扒米饭小半碗,才搁在几上,两腮撑的圆滚,贝齿艰难嚼着,慢慢咽光了倒口温水压一压:“你不必亲至,会连累你,若有事…”目光扫过屋外一众,都是新拨来的,尚还面生:“我让小红去禀你。”
            ·
            相承徽·周令如
            “我只记得骤失腹中子,沉悲痛,溺心绝时,有你相伴,疑玉氏、龃龉不断时,亦你站在身前,当时她怀六甲,即便失了圣心,倘若因此两命,你我二人恐也难逃,那时你叶蓁蓁想过连累二字吗?”两手绞在一处,听话如面死灰,一字一顿出口,低声有力。
            站起身子蹲在她前,两掌相扶,搭在人膝,低头含着颤音,“我留下和珍给你好不好,她是我屋里的大丫头,做事心细,脚程也快。”
            抬头仰面对视:“叶姐儿,我不怕,你也别怕,他是天子,亦是夫,亦是父啊,你信他一回,好不好?”
            ·
            容华·叶蓁蓁
            “我屋里的人很好,当真不必了。”
            眼尾存抹妃红挂泪,抽泣引瘦肩颤颤,跳珠滚落雪腮留痕,握掌拉人起身,温声安慰:“你与我不同,我是累母族受苦的罪人,即便是苟活,也该自苦赎罪的。”
            凛冬尚未褪去,想流放之路,稻草薄衣怎能御寒护体,不免锥痛难安,掩面而泣:“若我遵从父训恪守礼法,不因离家甚远脱离管束而废弃,也不会引来灭族之祸。”
            侧首以帕抹面,忍下抽咽:“天子便是天子,可尊为君王,不可视其为夫、为父。”
            ·
            相承徽·周令如
            “侍从一事上,我并不强求,你若不允,我便将人领回,但锦画馆一行一隙我必相知。”哭声缀泣之下,连燃尽取暖的碳都恹恹,显得锦画馆内一丝生的气息都无。侧身挤在人侧,依旧将手握在掌内与暖,迫人与相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求死易,求生难,一死解百脱,可你有想过生人吗?你累母族百人已受苦难,还要累他们生生世世吗?”
            接过帕子,替人拭面,眼中尚存泪流,隐忍之下,当是尽力全她生之希望,“姐儿,叶氏一族唯你可救啊,你若倒下,他们又该寄托何人?”
            揽人在肩,轻拍已示宽慰,“歇一歇吧,我的好姐儿,无论你如何认定,我都要说一句,前因不明,但知后果,若他非夫非父,你与叶氏早无性命苟活,何谈今日流放途中是否有白面馒头可食。”
            ·
            容华·叶蓁蓁
            “我会好好活着的,我身上背着族人性命,腹中还有孩儿依存,自不会寻短见。”
            拉手相握对视:“若有一天我死于非命,定是为人所害,姐儿可记住了?”
            后话不愿再提,眼皮虚浮肿困,精神萎靡,只让人安心离去,自在软榻枕靠着,略养养精神。
            -
            摘自《启源撰事录·四年二月二十六日·锦画馆》


            IP属地:河南23楼2023-02-28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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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节选《启源撰事录·四年三月十六日·玉芙殿》
              【旁白】在皇帝答应将叶侍郎暂押之后,叶蓁蓁得到消息,其父在刑狱身体日渐不佳,便欲托董氏打听点关系。
              -
              容华·叶蓁蓁
              “我…我得了张方子,想打点一番送到狱中。”
              心慌意乱,吞吞吐吐,捧不住茶盏搁在了桌上,手指都在发颤
              “可我又怕若是被查,那、那我父亲…”
              珎承徽·董明钰
              “姐儿既然清楚,何必多说呢。”
              这一句后沉默良久,实难相助,“我知道姐儿忧心伯父,可实不该因关心而致大祸。当日在太极,姐儿说了什么、什么后果都比我们更清楚,眼下伯父尚能留住一命,若这时被查,”
              只是摇头,一拢膝上绒毯,“叶姐儿,陛下是天子,不容一而再、再而三的开恩赦免。你我更非高门望族,恕我帮不了你。”
              容华·叶蓁蓁
              掌撑后腰慢揉,心乱如麻
              “我实在不敢求到太极去,怕他瞧见我,连孩儿降世的机会也不保了。”
              -
              节选《启源撰事录·四年三月十六日·玉芙殿》


              IP属地:河南24楼2023-02-28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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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摘自《启源撰事录·四年四月十二日·锦画馆》
                【旁白】叶蓁蓁宁护双胎的执著,触碰了皇帝的逆鳞,甚至殃及全族,如何不是感动了自己。在旁观者看来,甚至可以说她自私,但身为一个母亲,又如何放得下即将出世的孩子。纪渊与叶蓁蓁的互相折磨,终于在叶侍郎病死在刑狱,得到了结。而纪渊的一句自述“可悔否”,我想大火蔓延锦画的那一夜,纪渊似乎也被那腾腾燃烧的炙热,灼得麻木了。
                -
                4.3 太极宫
                帝·纪渊
                人在太极,命杨巡送药至锦画。
                ·
                4.3 锦画馆
                嫔·叶蓁蓁
                药汤如墨气味呛人,盯碗良久,热气散到半凉,杨巡出言提醒,才伸手端碗。汤药险些颤出,连问一句的心气都没了,阖眸将碗递到嘴边仰脖入口,苦味弥漫口中难以下咽,顶着下人警惕,艰难目光吞进腹中。空碗掷在案上让人拿回去复命,不哭不闹,不言不语,眼底涩的发红,一滴泪都哭不出来了。
                @帝•纪渊 (碗给你带回去了)
                ·
                4.3 锦画馆
                帝·纪渊
                麟德务政之后,起辇至长信,径入锦画,于菱窗外窥人一绪,拨开扇牗,由外望里,目光巡人一息,指按窗沿,挑眉:“很委屈?”
                ·
                4.3 锦画馆
                嫔·叶蓁蓁
                坐靠软榻愣神,窗扇突然推开,吓一哆嗦,身形难得矫捷一番,抬手便要将窗合上,幸而在夹到人手前停了。笋芽扣着窗棱慢腾腾拉开,露出半张小脸,瘦肩萎垂,先前灌下的苦药汤味又涌了上来。并未答话,寸眸盈水问他:“送的是什么?”
                ·
                4.3锦画馆
                帝·纪渊
                脱口而出,“砒霜,毒药。”合上半扇窗,略过其眼中水雾,讽问:“你配吗?”身后一轮骄阳,与风温煦,神色并非一辙,淡漠浓章:“万蛊噬心才最衬你,区区一碗安神汤,便杯弓蛇影如斯,刑狱的音讯,你最好受得住。”
                ·
                4.3 锦画馆
                嫔·叶蓁蓁
                脊背颓伏藏身窗后,悬珠凄然难盛红泪,颗颗滚珠砸落手背,‘刑狱’二字震耳:“爹爹?”慌忙拉开窗扇跪立窗边,殷红缀在眼角:“是何音讯?”瘦掌扒扶窗沿,四目相对,言语不成序:“求陛下开恩,爹爹他身弱。是妾错了,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吧。”眸若寒潭枯水,似坠深渊,呆木喃喃:“是我的错,怪我,都怪我…”
                ·
                4.3 锦画馆
                帝·纪渊
                似觉可笑,避开一尺,“知错,尚能苟活月余,颜之厚矣。”掸袍,一派风轻云淡,甚至无关紧要,“托你洪福,刑狱凄寒孤苦,在叶容华封嫔那日,叶卿共受鞭刑、仗刑足八十一棍,”金霞春盛,拂煦如常,一砖一瓦,一物一景仍濯洗陈忆,唯隆腹碍目,瞬息倨傲色冷,漠立彼处:“死了。”
                ·
                4.3 锦画馆
                嫔·叶蓁蓁
                春风和煦不觉暖,身落冰窟,心口绞痛,指尖抠木泛白,肩背僵直狠盯,屏息抵过耳鸣目眩,要从白雾团影中看清眼前人。念痴、念愚,竟当真把人那句明珠戏言,听入了心,拼力护至八月才省得,早已成块碍眼顽石,欲除之而后快了。静默失语,以手抹面拭泪,抬眸似看生人般淡漠,只一眼便移目,用尽余力合扇,背抵窗墙瘫坐不再言语,一族性命太重,足以碎脊诛心了。
                ·
                4.3 锦画馆
                帝·纪渊
                漠视潸潸,行端犹觉讥诮,置之不论。
                归含元,书架上设薄荷盆栽久未整枝,已有枯萎之兆,悉心养至四月十二,薄荷枝叶蓁蓁,命杨巡送至锦画,兼有白绫一根,役从十二人。当晚重云遮月,雷轰电掣,波涛震骇,至子时雨散云收,火势蹿燎锦画,焚噬残迹。
                暮夜无知,案前搦管而题,行诸笔墨,或已由心,上问,“可悔否?”
                五更声响,月坠花折,兰膏尽销。
                ·
                4.13 含元殿
                帝·纪渊
                有旨:叶氏亡殁不入皇陵,准其族人拾骨入瓮,葬归宗祠。
                ·
                4.12 锦画馆
                嫔·叶蓁蓁
                夜不见星,层云掩月,隐隐春雷滚动,骤雨将袭,锦画孤灯幽微,难消梦魇缠身。眉心紧皱,瘦掌抓握被面,梦中所见皆为牢狱之苦。族亲铁锁加身,囚字刺目,自己却被绸缎珍宝束缚,像只傀儡以粉彩装饰,一颦一笑不能自主,哪怕用力撕喊,汗珠如豆浸湿枕面,这副躯壳也未能发出一声言语。直至狂风冲开虚掩窗牖,孤灯吹熄,滚雷惊彻大地,才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撑榻起身,摁扶心口费力喘息,后背已是虚汗津津,夜风呼啸扑来的冷意,暂从梦魇中抽身。赤脚踩地关窗,取火折点烛,蜷缩回小床掩耳。屋外见有人两侧随侍提灯入内,柔荑小心离耳虚拢着,望他跨入门中,望他绕过屏风,望他掀开纱幔,才清他是杨巡,手托白绫的杨巡。纵使雷声不歇,好像也并不可怕了。
                床前一十三人面肃静煞,瞬显锦画逼仄。手帕拭去额上薄汗,掀被坐正整衣顺发,捧过沁心薄荷深嗅,一扫多日愁苦。枝叶舒展茂盛,盆内泥土鲜润,必被娇养过好些时日,一朝弃去,白费好些光阴。杨巡挥手遣奴,侧身避目,亦算全了太极半师戏称。白绫绕颈,肩腕膝肘臂皆被掌钳住,使出十二分力,誓要断绝濒死反扑的情形,更有能手刃上位者的隐隐激动,咬牙抽紧白绫。将坠深渊,电闪白光目眩,惊雷贯耳,加以扼喉,记起一句:‘若只有一条路,朕会杀了你。’晕眩俞重,松身卸力阖眸。便当在那时吧,叶蓁蓁,少受一句苟活。盆栽滚摔脆地,泥土分落,薄荷碾压鞋底之下,叶落枝残,连同生在泥里的根系都未能幸免。
                雷静雨歇,花油洒幔,火舌攀舔腾升吞没雕梁,笼漫锦画。那盆小小的薄荷叶,被烈火吞了个干净,湿润的泥块未能护住根茎,被火烤到干裂,烧了干净。
                那被娇养在桌案的薄荷,再也等不到春雨了。
                叶氏死讯传回族中时,正逢叶侍郎三七,长房再不受族中眷顾,生者尚不能抬头做人,更何况罪魁祸首,以族谱中并无此人为由,拒为其理后事。
                ——杀青啦杀青啦,以后就是蓁蓁小飘啦——
                -
                摘自《启源撰事录·四年四月十二日·锦画馆》


                IP属地:河南25楼2023-02-28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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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摘自《启源撰事录·四年五月初三·含元殿》
                  【旁白】叶蓁蓁死在了熊熊燃烧的大火里,后半夜的雨浇灭了春日的希望,乃至四月的后半月里,几乎无人敢踏足太极宫。可纪渊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自己,董明钰的封号为“珎”,珎与蓁同音,在这之前,皇帝从未唤过她“珎珎”。而这之前,其实也无人得知,皇帝从未唤过“叶蓁蓁”的名讳,就连蓁蓁,也不曾有过。
                  -
                  帝·纪渊
                  昔核桃击多矣,扼腕疼之,行笔惟艰,奏疏罹阅,招董珎侍墨半日,间歇之余,谑色:“珎珎辛苦,朕给你砸个核桃?”
                  ·
                  珎承徽·董明钰
                  自扪纠葛几月,仍惶于面圣,于是半日光阴也便是垂睑而默,只专于一方砚台,待问才答,一时犹疑停手,承罪来领。
                  “妾自知行事有疏,不敢担辛苦。”
                  虽久不侍墨,仍能辨得明黄之上笔力如何,不忍无视,自手谕起能察圣意有怒,欲出言却不得症结,终先关切一句。“妾给您揉一揉腕吧。”
                  ·
                  帝·纪渊
                  悬掌一滞,抻指作势笞其掌心,于相拊之时卸力,缠指稳握,交叩,“担不住朕一句辛苦,疏略之说,便担的起。”晃腕举看眼前,黠问:“上有徐妃周相之人有所不为,朕先罚她二人,再来惩你,如何?”墨案浑陈,不绘彼时情状,“但徐妃讨俏,周相惠然,哄赖三五日,焉能修好。之于珎珎,恂恂谦慎三载,若惩,或恼?若恼,何慰也?”
                  ·
                  珎承徽·董明钰
                  十指交握,却难有旖旎,温热不绝如炙火烧心,闻言一哽,且听他诉来余者的娇娇怜爱。
                  “恒哥儿孱弱,徐妃全心于皇嗣康健,相贵嫔寄心于圣体。既有情可原,陛下就免罚她二人吧。”
                  而后屈膝垂脊,寸寸伏低于御椅之下,是全然揽过,藏隐虚念。
                  “唯妾,实该担疏漏之名,既错便应惩,惩而有实,便不该恼。您若愿交与妾将修缮一事全尾,便是于过错之心的慰抚了。”
                  ·
                  帝·纪渊
                  仍有余温在掌,悬指微蜷,并不看人动作,沉声:“细想疏漏之名你确实该担,但并非前事之过。”不欲缠扰此事,揭话拧眉,“明珠和璧是你的名,朕唤你珎珎,哪里不好?”低视,半幅认真,“宁愿屈膝受惩,也不欲抬眼相视半分?”
                  ·
                  珎承徽·董明钰
                  听来有疑,终悟“珎珎”与“蓁蓁”之道。可惜珎不作珍,更非蓁蓁,是遗于一隅的微渺。
                  “珎字原是您所赐予,美过明珠和璧,妾很珍视。”
                  终再去牵掌,借龙膝作案,幼掌托腕为人徐徐按揉,漆珠仰望,映全鹤骨松姿。
                  “妾与您,好似所思所想、总距毫厘。是以不敢揽承您的睹望,怕它落空。”
                  言尽时,已分不清珎蓁字谜、为谁所言,只是笑过,轻而郑重的、落下一句。
                  “但您想珎珎时,珎珎就在。”
                  ·
                  帝·纪渊
                  覆掌捏握瘦指,骤然施力,擢怀咫尺,不过毫厘,窥摸不尽心绪,亦有几近失智的艰涩:“毫厘之距,是你常以对错来衡,”注目对视之下,晓字斟句酌,卸力吻人指尖,放缓,“珎字珍重,朕所惜也,你当顾之。隔雾看花也好,浮光掠影也罢,你与朕,本不该论输赢。”
                  ·
                  珎承徽·董明钰
                  两息骤贴,静聆之余,只剩俊眼修容在目,于情迟悟,索性屏杂念旁人,甘沉温柔乡。
                  “是妾不好,错将断案的小吏带至枕边了。”
                  一吻炸开,是叫腻指染羞,不由得回勾蜷卷,学人回赠,然仅踟躇、矜谨的吻在他颌角,顺势抱伏在人膝头了。
                  “时日还长,妾与陛下不会一直隔雾看花、浮光掠影,日子又太短,短到月月与您只寥寥相见。之后含元殿中、共度之时,陛下的心意,才是珎珎唯一的判评。”
                  ·
                  帝·纪渊
                  抵颔纵意,抱人至膝头授吻,只唤,“珎珎”,如案上陈墨,笺中尺素,待写来日方长,无别话。
                  此后半月,日日招董珎太极侍墨,待腕疾痊愈方休。
                  -
                  摘自《启源撰事录·四年五月初三·含元殿》


                  IP属地:河南26楼2023-02-28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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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失猫
                    【旁白】在叶蓁蓁去世一月后,纪渊做过很多疯狂的事,比如他连宠了四日叶蓁蓁生前的仇家玉氏,比如他突如其来唤的一声“珎珎”,又比如要在叶蓁蓁生前的住处,被烧成灰的锦画废墟之上,建私塾,还要建八车道。
                    -
                    启源四年五月一日 太极宫
                    纪渊
                    握笔铺案,于锦画废墟之上点一墨圈,递至后宫,有谕:帝欲在此颓垣之上建一私塾,筑瓦舍百余间,遣千余学子入驻,左右各开两条廓道,再令军将戍守,可妥否?
                    -
                    【旁白】是否他是在用这些荒唐的举动,来掩饰内心的落空,来掩饰弑/子/杀“妻”的无奈与无助。
                    -
                    启源四年五月十二日 锦画废墟
                    纪渊
                    天欲薄暮,御舆径行长信,檐高知风露,雨雾遥波,时复颓墟,余烬残垣,墟栿之下,薄荷新芽探枝,雨僝风僽,茕茕遗世。遂有旨:锦画废墟以篱作墙,易置新泥,砌凉亭烟榭,培壅满庭薄荷,更名:息香。
                    翌日午歇,许杨巡诵读在侧,入耳有:篱间薄荷堪谋醉,何必区区慕细鳞。是时眉心一动,眼睑微抬,漠然:“焚了”,杨巡掩卷不解,见书封上赫然所摹二字,名唤《失猫》。
                    -
                    以下摘自《冤冤的日记本》
                    贵嫔•花宵
                    5.17
                    去太极的时候赶上董珎侍墨,就没进去,在门口表示了一下对纪渊手疼不疼的慰问,希望可以代为转达,去御花园玩儿了。
                    贵人•尤苏子
                    5.10 每天看着耳娘娘出门侍墨,有点羡慕。5.15这天在心里暗骂了一回,意思大概是机缘天天被美女侍墨好得慢。对花宵生出了一些好奇,还没想好找什么理由去拜访一下。
                    徽贵嫔•玉铃铛
                    5.15
                    对于董珎侍墨,每日听得消息,都要哼上一声,再黑一刻钟的脸,然后就去捏两下纪溪包子一般滑溜溜的脸,半个月过去后简直要啐一句,有完没完。
                    珎承徽•董明钰
                    5.13
                    都羡慕错了吧,应该羡慕蓁蓁本蓁
                    婕妤•苏讷月
                    5.15
                    你得宠自得宠,我又不敢有意见,关好门阖上窗,做个合格的保姆是苏嬷嬷最紧要的事
                    相贵嫔•周令如
                    5.12
                    眼皮跳了一下午,投壶一个没进,听了旨意,随手一扔,进了,板正的脸挂了笑,转身又好像眼角挂着泪珠,独伏案前至天明。
                    美人•池妙圆
                    5.13
                    让人把叶蓁蓁送的风筝彻底收了起来,在阴天里踢了一下午的毽子。
                    珎承徽•董明钰
                    5.13
                    写了一个下午的珎和蓁,到最后纸上只有一团黑了,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了,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难过。
                    云羞承徽•裴善清
                    5.13
                    院子里新开了一朵花,同当年送给叶蓁蓁的银簪样式一模一样,当真是见者流泪。
                    妃•徐妙有
                    5.13
                    想起来叶氏给自己看的破铜镜,果然破镜难重圆,死后的惦念又有什么用呢


                    IP属地:河南28楼2023-02-28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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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语】
                      我曾细数过纪渊对叶蓁蓁的称呼。
                      “叶氏”、“泼妇”、“小叶子”、“叶小猫”、“小猫”、“叶氏”,就好像是一个圆,终究又回到起点。
                      之后我们曾在群里问起,纪渊老师的皮下说过这么一句:其实我当时的想法与目前的走向大相径庭。如果凭心而论,叶蓁蓁其实不该死,她一直在积极向上,比谁都想活,比谁都希望好好活着。
                      -
                      可即戏之下,万般结局。我们无法预料每个角色的终点,惟能做好这个角色的开始,人生跌宕起伏,尽量的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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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这篇晒戏剪辑之前,我一直在想纪渊到底有没有对叶蓁蓁动过心,可是这两万字读下来,有暧昧期的撩拨,初恋的美好,热恋的眷眷......还有逝去了的恋恋不忘。
                      这一个个用键盘敲出来的字,虽机械冰冷,可我看到时,还是觉得,平行时空里的叶蓁蓁和纪渊,彼此是爱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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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篱间薄荷堪谋醉,何必区区慕细鳞。”——《失猫》
                      那么就以刘克庄的诗来结束吧。
                      -
                      希望每一个人都不用面对“事业”与“爱”的选择。


                      IP属地:河南29楼2023-02-28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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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角·@沉香风动竹悠然


                        IP属地:河南30楼2023-02-28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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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世好群


                          IP属地:河南32楼2023-02-28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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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曜宫下了很长时间的雨,久到我们都快忘了锦画馆的悲剧,当纪渊有一天再走到这片被火烧成燎湮的废墟,他才用笔,给这个故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4楼2023-02-28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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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级赞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5楼2023-02-28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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