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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 原创】原著向短篇——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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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香菜奶昔
  • 人中龙凤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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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百忙中突然在脑子里炸开的小桥段,不是什么很完整的故事线,就随便写写,估计会很短,周末会把全篇发上来,这次不想改什么故事剧情了,就只是想写写“孤身远引,到死不见”之后的一个小故事。


  • 香菜奶昔
  • 人中龙凤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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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外,是从不留情的风雨。
长亭内,黯然神伤的李寻欢、孙小红、阿飞三人,正在等待着。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等着。
等着……那注定凄凉萧索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结局。
风雨渐止,荒草萋萋。
阿飞叹了口气,眼眸定定望着李寻欢,“她不会来了。”
龙啸云死了,所以林诗音不会再来了。
李寻欢的眼中是难掩的怅然若失。
不过片刻,泄露的神伤慢慢被抚平,那股安人心神的力量,来自握住自己手掌的孙小红。
以前他每次听别人说起林诗音,心里总会觉得有种无法形容的歉疚和痛苦,他总认为自己必将永远负担着这痛苦。
但现在,他的痛苦却似已不如昔日强烈。
孙小红率性而良善,自己也正是被这样的她所吸引,她此刻眼睑泛红,有些失神,“可她跟我约好,一定会来的……”
阿飞的目光移动到李寻欢与孙小红紧紧交握着的手,李寻欢似有察觉却没有放开,这样的不言而喻,林诗音早就知道,自己已不必再见李寻欢了。
“她不会来了,而我正是要走了。”
道别的人从林诗音变成了阿飞。
孙小红大惊失色,问道:“你要离开?去哪里?”
“到海上去看看,找找是不是真有长生的仙草,不死的神仙。”
李寻欢瞧着他故作的向往,唇瓣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阿飞所言当然不是真话,每当自己说起沈浪、熊猫儿、王怜花、朱七七,这些传奇人物的传奇故事时,他脸上总会现出一种很奇特的表情。
看起来像是隐忍的憧憬,像是自伤的茫然,更像是自我放逐却渴望前方有一丝荒凉慰藉的恍惚。
李寻欢阻止不了他,只有祝福他,期望离别的日子里,彼此都好好活着。
也许在阿飞见到了那想见之人后,就知道他究竟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阿飞走了,那把破损的长剑依旧别在腰间,前路荆棘,他却不会回头。
孙小红问李寻欢,“他说的不是实话吧,我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
李寻欢笑笑,感受着掌心里孙小红摩挲在陈年剑痕上的温柔,这世间再没有比情人的抚慰更戳人心的了,“他心里存着不为人所道的秘密,那是这一生也许都不得窥见的影子,可一旦这样想,那未免太遗憾。”
他们俩的对话悉数传进还未走远的阿飞耳中。
阿飞有片刻怔然。
一生不得见的影子么?
其实,曾经有一次机会……
他们几乎就要相见了……
却隔着那层怎么都拨不开的薄薄窗纱。
窗纱上有时有他的影子,有时有自己的,却从来没有他们俩的。
那次的“几乎相见”,这世上再无人知晓,而沈浪怕是早已忘怀,这实在不过是他人生中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就连阿飞自己,也快要将这段沉重而模糊的记忆丢弃在无声的岁月里。
他唯一能够清晰记得的,是最后娘那双惊诧颤抖、痛惜不舍的殷红泪眼。
……
(先放个引子~)


2025-08-01 18: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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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香菜奶昔
  • 人中龙凤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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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欢喜王势力覆灭后的第五年。
五年的时间,好像很漫长,漫长到楼兰古城遗址被一场又一场的风沙不断蚕食风化,再无往日辉煌,漫长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关外幽灵门分崩离析人去楼空,漫长到不再有人讨论曾经名声大噪的一方枭雄,而是将更多的关注聚焦到沈浪、王怜花、熊猫儿、金无望这些声名鹊起的少年豪侠身上。
五年的时间,却也很短暂,短暂到弹指一挥间,大厦倾覆恍如昨日,短暂到那诡谲少女的音容笑貌仍旧历历在目,令人午夜梦回时徒增伤感,短暂到沈浪那个情绪非常不稳定的情人朱七七,始终没有学会冷静下来。
她冲动,她狂躁,她心里总是横亘着一根刺,而这根刺是沈浪消失的那七日里他和那个孤傲少女一起刺进她内心深处的。
开始时她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小创伤,因为什么事都越不过生死去,可他们究竟没有死。
五年的时间里,这根刺终于破开心房,令她难以忍受,她总是有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向她的情人和朋友们宣泄。
终于在爱人与被爱的反复之间,她寻到了一个让沈浪证明他的爱如自己爱他一般深厚的机会。
恰逢江湖的边缘传入一个神秘的拜火教,她理所应当地突然消失在了沈浪王怜花他们的身边,留下了供人探查的线索痕迹。
她要沈浪着急,要沈浪为她奋不顾身,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他的爱。
沈浪他们确如朱七七所想,一路追至拜火教地界,几人却因种种巧合被迫分开。
每每在沈浪与拜火教众周旋尽占上风时,都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稍稍拨弄了棋局,情势顷刻急转直下,分明近在眼前的朱七七眼看着离他却越来越远,最终沈浪中了拜火教奇毒,不慎跌落崖下空谷之中。
醒来那日,谷中大雾散去大半,罕见出了太阳。
他身处一间布局古怪的简朴小屋之中,大门在他目视前方,而床榻右侧却还开了一扇小门,只是门上的窗户已经让鲛纱糊上。
沈浪试着调整气息,果然毒气已入筋脉,但被几根木条固定住的右腿却清楚提醒他,他被人救了。
右侧的门那头此时忽然多了几声细微的咳嗽声,延绵不绝,接着听到有人给倒了水,又是艰难的喝水声。
好一阵动静后,待一声垂垂老矣的怅然叹息,整间屋子仿似老僧入定,归于平静。
无论什么人,都会有失败的时候,沈浪正是早已悟了这个道理,眼下的境遇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摸了摸受伤的腿,约莫是摔断了叫人又重新给接起,纱布上的草药已经干涸。
这屋子小小一隅藏于空谷之中,除了屋内的人,哪里还寻得见人迹,如此是谁救了自己,自是不必多言。
“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救了在下,若是屋中方便,晚辈也自当过去当面拜谢。”
回答他的是沉闷的寂静。
忽然乍起而来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听得沈浪一阵心颤,目光落在那朦胧窗纱上。
两间房中皆无烛火,不过靠着从窗户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光能够勉强看清房中微末,这便还是赶上了今日谷中雾散的缘故,否则终日不见明光。
另一侧房中,斗篷之下是一张久病苍白的年轻容颜,她泠泠如水的目光流连在窗下起身惊悸望着自己的四岁稚子,有心用一个笑安抚他,可她到底不会,摆了摆手,稚儿这才又坐回去,继续借着光摆弄起草编的蝴蝶和蚂蚱。
飞飞望着他,难过而自豪地想,她的儿子果然是极聪慧的,自己不过随手教了一遍,他便能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编着蚂蚱哄自己玩。
他并不知道门那头的人是他的谁,也不知道他们此番来中原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他的母亲郁结于心,命数不久。
他那懵懂的认知里,只知道与母亲相依为命,事事听母亲的,母亲说门那边住了生人,这些日子不可与此人相见,还命他在那人面前以祖孙相称,他自是听话的,便不去那边屋子玩耍,乖乖唤母亲作“婆婆”,虽不知为何,但母亲总有她的道理。
飞飞攥紧手中染血的帕子,有些涩然。
那边屋子里,沈浪又一次问起,“前辈,可是身体不适?”
她将目光投向窗纱,浓烈的不甘、极致的怨恨、扭曲的爱意、难解的思念……万般无法排解的思绪都从眸中溢出,凝聚在薄薄的那层窗纱上。
生既不幸,绝情断恨,孤身远引,到死不见。
这是她对他的誓言,是他们之间再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纵然她爱他如命、恨他入骨,也不曾想过与他相见。
此番薄命远赴中原,拼上智计,为的只是身后托孤。
她压低声音,如暮钟哀鸣,“陈年旧疾,无妨。”
“公子掉进谷中,便是与我祖孙二人有缘,遇上了又岂有不相救之理,也是公子命不该绝。”
沈浪人在困境,却精力充沛得很,闻言笑将起来,“遇上前辈,确是在下命不该绝。”
他总是这样从容,便是掉进了龙潭虎穴也不例外,飞飞忍不住讽刺他:“公子此刻未免高兴早了,我虽为你接了断骨,可你身上的毒却无法解。”
沈浪笑道:“生死有命,多少人从那样高的崖上掉落必死无疑,而在下却没有死,这不值得高兴,莫非要在下哭上一哭么?倒是前辈,这谷中荒芜空寂,崖上又有拜火教,前辈怎会隐居于此?”
崖上是拜火教的圣坛,这老妇人却能在这崖下与之比邻而居,要说这老妇人与拜火教毫无关系,又有几人相信。
左右人都已经落在她手里,若真是圈套,便是死也该死个明白才是。
看起来沈浪像是认命般的试探,飞飞却知道,这天底下谁都会认命,沈浪却不会,他总有法子与天争命,如今自己倒羡慕他这凡事能争上一争的本事。
为消他疑窦,才又道:“我那老头子原是拜火教门徒,遭奸人迫害,不得不带着我们一家人避在这谷中,公子不必多虑,安心养伤便是,老妇人半截身子已入黄土,对公子又能有何图谋,倒是公子在谷中,老妇人却要与公子立下规矩。”
沈浪闻言,固是沉得住气,颇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洒脱,却笑着反问:“不知前辈要与在下立什么规矩。”
飞飞道:“我们祖孙藏匿谷中多年,焉知公子的到来于我二人是福是祸,为求自保,不得不与公子立下规矩,一则谷中机关复杂又大雾弥漫,若无必要公子还是安居屋内,伤好时自然会让公子出谷,二则任何时候不得见我祖孙面貌。”
沈浪皱眉,这是不叫人在谷中乱跑了,心道这老妇人果然古怪得很,若是不得见他们面貌,他这腿伤如何换药,他的吃喝又该怎么解决,岂非要困死在这间屋子里。
他有此疑惑,便也这么问了。
飞飞沉沉的眼波动了动,终于有了一丝戏耍沈浪的碎光。
这时,阿飞搬来凳子,费力蹬上桌子,踮着脚往窗纱那头张望着,他应了母亲不与此人相见,却也有些好奇那人究竟是谁。
孩子天性,飞飞并未阻止他,只回复沈浪道:“公子无需担心,饭食每日自有我那小孙儿置于门前,若要换药,我便过去,只公子必得守诺,不见我二人。”
沈浪又是一笑,方要接话,却察觉到窗纱那头,正有一道视线探过来,那视线里没有恶意,只有好奇、纯净、天真,仿若孩童的目光。
不,就是孩童。
人天生便有好事的劣根性,这是天性,只有死人才能抵抗得了天性,人活着,总是会好奇会探索,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
“前辈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自当遵守。”
阿飞凝注着窗纱,只影影绰绰看到榻上模糊的轮廓,在他和母亲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奇怪的人。
是的,人。
阿飞小小的认知里,世界上只有三种人,他,母亲,人。
这个人为何是奇怪呢,只因母亲一向忧愁寡言,他还从未见过母亲眼中迸发出那么灵动的光芒来。
……


  • 香菜奶昔
  • 人中龙凤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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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阿飞果然按照飞飞的吩咐,将包了荷叶的食物放在门前。
敲了敲门,稚嫩的声音道:“人,吃饭了。”
听到里面有了起身的动静,他便一溜烟儿跑回了另一间屋子里。
沈浪单立着拉开门,只剩下地上的食物,他望着傍晚雾色聚合的山谷,叹了口气,坐在门槛上,就着微弱天光,便吃起来。
吃的时候,脑海中却在回想掉下来之前的事情,想不通拜火教捉了朱七七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和王怜花熊猫儿前些日子得了一海上仙山的舆图,那赠图的老镖师说起过图中仙山遍地是金银珠宝的传说,难不成……这拜火教是得了这个消息,信了这传说,要他们拿此图换取朱七七么?
若真是这般,朱七七倒没有什么危险,如今他这腿却是动不得,此刻再上拜火教定讨不了什么好,不若便先在谷中养着,待腿好了再做打算。
况且,谷中这老妇人冒着大风险救助他,想必也是有事相求,既承了人家这份情,若不回报岂非君子所为。
夜里,谷中更是一丝光亮也无,空得吓人。
隔间时不时传来咳嗽声,沈浪叹息着,挂心这老妇人怕是得的痨症。
他辗转难眠,既是被环境所扰,也是心中事情太多。
“叩叩——”屋外有人敲门。
“公子,我来给你上药,还请公子守好规矩。”
房中一阵窸窣,得了沈浪首肯,飞飞便举着盏煤油灯推门而入。
光线霎时间充斥整间屋子。
昏黄的烛光之中,沈浪脱了发带系在自己眼睛上,整个人正坐于榻中央,抱拳冲着门口的方向,正色道:“有劳前辈了。”
飞飞一阵恍惚,摸上自己面上所覆的面具,心中既苦涩又难免自嘲,自己从不全然相信沈浪,可他这样的人,既然应了承诺,就不会失言,自己却是多虑了。
她走过去给他换药,又重新固定好他腿上的木条。
整个过程中,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看到他伤口化瘀的血,飞飞心里仍旧会涌起一股难言的兴奋,心底里她仍然渴望双手沾满属于沈浪的鲜血,带着急于宣泄的怨恨,带着永远无法托付的爱恋。
可是她再不会这么做了。
“公子安置吧。”
临出门前,沈浪叫住了她,“前辈。”
“何事?”
她停驻回头望着他。
那双似笑非笑的恼人双眸藏在发带之下,他仍然风轻云淡地搅弄着她的心绪。
沈浪淡然笑道:“不知可否给在下留下一丝光明,好叫在下捱过这一夜漆黑。”
“看公子气度不凡,难道竟然怕黑么?”
沈浪叹息着,语气中却有些许莫名的怅然,“黑暗有什么害怕的,它并不可怕,只不过黑暗、寂静的环境,总是会让人心变得脆弱,想起一些前尘往事。”
“能让公子这样的人物都不愿轻易面对的往事,想必是一段不堪回首的、 不愉快的回忆吧。”
沈浪沉默了,飞飞却从他默然的笑意中读出了无声的悲泣。
这悲泣……为的是谁?
半晌,沈浪苦笑道:“不瞒前辈,在下曾经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封闭环境中待过数日,那数日于在下而言……若说是不堪回首,那么在下倒枉做回人了。”
那些时日、那个倩影……他永远无法和他的朋友们说,永远不能让他的情人知晓,寂静夜晚的梦回,一旦想到了她,令他整夜不知所措和惆怅不安。
他为她的前半生惋惜,为她的后半生担忧。
某种意义上,她确实成功了,来自她的宿命纠缠,将终生伴随着他。
沈浪看不到,所以飞飞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他用苦涩诉说着与她那段时日的无奈,他的正直和善良让他惆怅、沉默,只怕总有一日,这些情感都会化作对她生恨的力量。
一想到他会恨她,她就想即刻杀了他,杀了他,他就再也恨不了自己了。
飞飞咬住唇压抑着,翻涌的情绪让她剧烈咳嗽,咳得弯下了腰,又是一股血从口中咳出,被她死死捂住。
沈浪微微蹙眉,显然是闻到了血腥味,沉声道:“前辈,你似乎很严重,不知在下能为你做些什么?”
飞飞用手帕擦净嘴角的血,并不回答他的话,望着屋外的黑暗,只是虚虚道:“人活在这世间,总是要相互亏欠的,你亏欠我,我亏欠你……公子惧黑,我却是畏光,恕我不能满足公子的要求了,告辞。”


  • 香菜奶昔
  • 人中龙凤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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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我买的卤菜放倒了我朋友,周末陪着她吊水,这篇故事就没码完,剩下的尽量这两天码完


  • 香菜奶昔
  • 人中龙凤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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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吃饭了。”
小阿飞依旧是放下食物便跑进了另一间屋子,不过他躲在门后,竖着耳朵听动静。
很快,沈浪开了门,听到他拿起了食物,担心他嫌弃今日的饭食,于是便又道:“今日雾多路滑,我和婆婆没能出去采蘑菇,家里只有野菜,你若不想吃就只能饿肚子啦。”
声音稚嫩却掷地有声,如他这般大的寻常孩子,正是玩闹不明事理的时候,而这小童儿却已然能够条理清晰地帮着家中大人做起事来。
沈浪一时想起少年时流落江湖的自己,这小童儿年岁比之昔年的他更小,而他唯一的依靠便是老妇人,只那老妇人……自己不过在此逗留短短几日,却已听出她有病入膏肓之兆,若来日这老妇人去了,留下这一稚儿,又该如何在这谷中活着?
想来老妇人也知晓,所以在本该玩闹的年纪便教了他如何照顾别人、如何照顾自己……
沈浪叹息着,心中不禁为这祖孙俩动容。
摊开荷叶,他笑了笑,望着那边的门,问:“那么你和婆婆可用饭了么?”
阿飞听他搭话,紧张之下把门又掩了几分,那扇小动作颇多的门落在沈浪眼中,柔色更甚。
“吃哩,婆婆吃完便睡下了,你自去吃饭吧,莫要再出声将婆婆吵醒了。”
阿飞说完后把耳朵贴在门上,果然见那人再不说话了,便阖上门,来到飞飞身边。
飞飞这一年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曾经她昏睡了一天,醒来时阿飞嗓子都已经哭哑了,小小一团抱着她哭得满脸通红浑身都是汗,她冷声而僵硬地哄了他,只说自己太累,若是以后再叫不醒她,就让他自己去玩。
直到现在,阿飞仍然以为母亲的每次昏睡不过都是太累的缘故。
他搬来凳子爬上床,在母亲的身侧找了一处地方,依偎着母亲,拍着自己的肚子哄着自己慢慢睡去。
梦里,他和母亲一起回到了关外的家,屋檐下还挂着一只只编好的蝴蝶和蚂蚱。
……
这一日,飞飞继续过来给沈浪换药。
“前辈,那孩子的父母去了哪里?”
猝不及防的发问。
几乎是一瞬间,飞飞那充满哀伤与执念的眼波便流转到那条黑色的发带之上。
她想揭下发带,看看他问这话时的神色,看看他看到自己又该是什么表情。
纵然思绪良多,百转千回,她手中动作亦未偏了一分,只道:“他母亲已经辞世,父亲……父亲并不知晓他的存在。”
到底是人家的伤心事,沈浪叹息一声,又道:“前辈,若真是药石无医,只怕还是得为这孩子早做打算,不知这孩子的父亲现在何处,此间事了,在下愿意为前辈走这一遭。”
飞飞凝着他,眼神变得奇异。
“你当真觉得寻他父亲会好些么?这世上可不止讲一个“缘”字,因为血缘却弑父杀子、因为情缘却反目成仇的事情我见了太多太多,假若这个孩子本就是被算计来的,假若他父亲已另有了生活呢?”
飞飞直视着他,一字字问道:“公子,这若是你的孩子,你又会如何呢?”
这声音明明喑哑暗沉,却不知为何,让沈浪回想起了那个人,那人曾经用最嫣然妩媚的声音,说出了最骇人听闻的话。
——我一心想为你生个孩子。
——天下最正直、最侠义、智慧最高的男人,和一个天下最邪恶、最毒辣、智慧也最高的女人,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又会是怎么样一个人?
那么,这个孩子到底存在么?
他究竟是充满了自父亲处遗传来的仁爱?还是充满了自母亲处得来的仇恨?
沈浪默然,惶恐不敢深思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白飞飞还是那个白飞飞,她不过用三言两语便轻易挑动起沈浪心底里的不平静,而自己却冷眼瞧着他发怔地陷入孩子的疯狂幻想之中。
“公子为何不作回答?”
沈浪唇瓣微动,颤声叹道:“若是我……见了这孩子的境遇,恐怕唯有怜惜吧。”
他连孩子的母亲都不曾记恨,又怎会将一切怪罪到无辜的孩子身上呢。
“只有怜惜,难道没有慈爱么?”
沈浪道:“也许。”
飞飞笑得气急,咳得面红耳赤久久不能停歇。
待顺了气息,方道:“公子所言,当真冷情又慈悲。”
飞飞揩去呛出来的血与泪,慢慢走出屋子。
她这人,诸缘淡薄如纸,生来无父母疼爱,率众多幽灵却从未有一二挚友,就是自己所爱也从未爱过自己……
本该孤苦伶仃地来,又满怀仇恨地去。
偏偏,叫她求了个牵挂到这世上来。
眼瞧着他从自己怀里那么小的一团,到如今落地脆生喊着“娘”的模样,飞飞心里难受极了,可怜她这些年并不懂如何去爱他,只因未有人教过她如何去做一个正常的母亲,老天爷也未曾给予她足够的时间去学。
她就要死了,细细思量起自己这笑话的一生,所能托付的,竟只有沈浪一人。
若无沈浪,她的孩子该如何自处啊。
……
连着十数日都是大雾,这一日,谷外有了异动。
是王怜花和熊猫儿。
飞飞知道,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为了托孤,远上中原,联系上入了拜火教的幽灵门弟子,将朱七七扣在拜火教引了沈浪前来,又将他逼下这悬崖演一出挟恩图报,每一环都完美相扣。
但恩情终究是不长久的,所以她给了阿飞幽灵门信物和一封信,嘱咐他贴身藏好,只说来日待他识得字后再行打开,如此一来,他和沈浪便都会知晓此间实情。
到时候,就算他们不待见阿飞,无法面对他,却也能因为这层血缘为阿飞寻一处妥善去处,她的孩子也能在那个角落里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
可以说为了阿飞,飞飞已经什么都打算好了。
这一夜,飞飞坐在床沿,为阿飞扇着扇子,凝着他的睡颜,任由不舍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种从灵魂里流露出来的眷恋于她而言真是新奇,比她的恨、比她的怨、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 香菜奶昔
  • 人中龙凤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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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将至,她最后一次来给沈浪换药。
为他拆去木条,飞飞并不急着走。
而是抬起手,似乎想要沿着沈浪的轮廓描摹一二。
这样的动作又怎能逃过沈浪的警觉。
几乎就是那一瞬间,这只手便被沈浪生生擒住。
大拇指深深陷入柔荑之中,指腹摩挲之处是光洁细腻的掌心纹路,这样的鲜嫩触感,又岂会是一个年老妇人所有?
“你……”沈浪诧异不已,另一只手便要解下发带。
飞飞又怎会任他摆布,当即点住了他。
她将手从沈浪的禁锢中抽出,又将一粒药送入沈浪口中,摁着他下颌某一处穴道迫使他直接咽了下去。
“咳咳咳……莫非给在下喂的是即刻毙命的毒药么?在下竟不知何时得罪了您这位前辈,你究竟是什么人?”
“莫要说话,仔细感受真气,我不会害你。”纵然已经被沈浪察觉异样,飞飞仍旧还是那副老妪的嗓音。
沈浪眉头微蹙,不知怎的倒是被“不会害你”几字说服,于是静神领悟,果然发觉头前中毒受滞的真气竟然真的在慢慢运行,虽然很少,但总好过没有。
“前辈竟能解拜火教的毒么”
飞飞道:“我那老头子去时留下一丸拜火教的百化丹,拜火教的药自然能解拜火教的毒。”
“原来如此,只是在下不明,前辈这些时日并未拿出来,须知在下的毒就算不解,也自当感激前辈,怎么却这个时候又拿出来了?”
“自然我有求于你。”
“前辈要在下做什么?”
“等天一亮,你便知了。”
“为何要等到天亮?”
“因为这解药虽能解毒,却会一时麻痹人的四肢,躯体软化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所以天亮时自会见效果,到时公子便知是否要应下我的相求了。”
飞飞将煤油灯放在桌子上,平静道:“这盏灯就留与公子,这光总算来之不易,望公子多加珍重。”
她将沈浪平放在榻上,最后深深睨了他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出了门。
身影很快消失在大雾之中。
天亮时分,沈浪四肢还未完全软化,正在闭目贯走全身之际,那边屋里却有孩子伤心的哭声传过来。
他睁开眼,那哭声却是越发伤心。
“小童儿,是你在哭么?”
阿飞哪里顾得上回答他,整个屋子里都不见娘的影子,他焦急地从床上摔下来,光着脚慌张地奔出门去,绕着屋子找了好几圈。
心里的恐慌不断地被放大,大概是母子连心,让阿飞感受到了这一次的不同寻常。
“娘,娘——”声音尖利而崩溃。
一声声的“娘”令沈浪惊诧,愣神之余恍惚才明悟,原来那老妇人竟是这小童儿的亲娘!
霎时间,他亦明白老妇人的有事相求是什么了。
阿飞局促地站在门前,泪眼水汪汪的,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娘。
恍惚之中攥住了门槛,本能地寻一丝依靠。
可是最亲的人不见了,他一个孩子哪里还能有依靠呢。
“娘,娘,你不要我了……娘……”
阿飞的泪怎么也止不住,他的哭声令沈浪几欲心碎。
沈浪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陌生的孩子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就好像是血脉里长出了刺针,将他遍体划得鲜血淋漓,竟是彻骨生疼。
“小童儿莫哭,或许你娘只是去谷中转转,并未走远。”
“不是的,娘走了,我知道娘走了……”
“等我行动自如,我带你去寻可好?”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我只要我娘!”阿飞又一次崩溃,泪水决堤。
他要去找娘,他要去找娘!
说着,阿飞毅然决然地冲进了大雾里。
沈浪失声喊着:“小童儿!”
他本该还有一会儿功夫才能动,却在此刻强行坐了起来。
一触地,整个人四肢瘫软跌倒,根本使不上力气。
他快速运转了几圈真气,终于勉强能够走出屋子。
举目已经再无人迹。
两间房静得可怕,好似从未有人住过一般。
沈浪的内心翻涌着一股莫名的冲动,那是一种极度的不安与惶恐,这样的心情支配着他,就像是在驱使他,一定要追上那母子二人,否则……否则他也许将会错失掉什么重要的事情。
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不去追,一定会很失落。
……
阿飞光着脚走在谷中,时不时被地上的石子硌到。
然而这点痛对于找不到娘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哭得满头的大汗,声音也哑了。
“娘……娘……”
终于,小小的人撑不住摔在地上。
只是下一刻,他就被人抱在怀里。
阿飞抬头一瞧,不是娘亲又是哪一个。
“娘!”阿飞登时抱紧飞飞不撒手,整个人埋进飞飞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飞飞一手抱着他,一手握着他光着的脚,心疼得不行。
她终究还是要看到沈浪带着阿飞离开才能放心,可她没想到阿飞竟会醒得那么早,更没想到阿飞就这样出来寻她。
等阿飞在她怀中抽噎着慢慢静下来后,飞飞这才用手帕给他擦干净泪痕,面上故作冷淡,“你可知那屋里的人是谁么,他是你爹呀,娘费尽心思才带你寻到了他,你若跟了他走,娘也能放心一些。”
阿飞猛地摇头,攥紧飞飞胸前的衣服,眼中又蓄起泪,“我不要爹,我要娘,我只要娘,娘亲不要丢下我!”
飞飞静静望着他。
孩子的依恋总是真挚而直白地宣泄而出,让飞飞忍了这么些年的冷淡和这大半日吞下肚子里的泪,在此刻尽数崩溃。
她第一次当着阿飞的面,泪如雨落。
阿飞也在哭,却伸出小手为她擦去泪水,“娘不哭,我听话,我乖乖的,娘不要哭。”
这话让飞飞哭得更为伤心。
是她错了,是她不该没有学会怎么做他的娘,就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是她不该刚刚学会怎么爱他,就要撒手人寰留他一个人。
飞飞抱着儿子,泣不成声,“可是娘陪不了你多长时间了,娘的阿飞啊,你该怎么一个人活下来呀……”
飞飞又一次生了怨恨,比前半生的种种加在一起还要恨,她恨她为什么这么不幸,她恨老天爷为什么要将她的不幸转移到她儿子身上。
“我要娘,要跟娘在一起。”
小小的呢喃叫人肝肠寸断,心脏如同被人捏住,她到底没能狠心推开他。
这是,来路方向似有脚步声追来,飞飞心知怕是沈浪追过来了。
既然她无法割舍下孩子,孩子也只要她一个,那便不与沈浪再多做纠缠了。
转瞬间,飞飞已经下定决心,她抱起阿飞,刮了刮他的鼻子,道:“好,阿飞和娘一起回家,娘为了阿飞,一定会努力多活几年。”
她想,她得努力活着,至少让她教会阿飞自保的手段再死,她要和老天争一争这个命。
沈浪追上来时,母子二人已经走远。
雾色之中,他们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
他站在原地,心中是说不上来的怅然若失,就好像他的一丝牵挂,也随着他们而去了。
这真奇怪。
片刻后,只听得谷口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沈浪!”
是王怜花和熊猫儿。
他尝试运转了周身真气,澎湃的内力霎时贯走全身,丹田处更是气海恢弘。
他终于好了。
沈浪很快将那股子莫名的情绪压回内心深处,面上又泛起了他那潇洒、懒散不可捉摸的笑容。
母子二人朝着家的方向离开了,而他,也朝着自己朋友的方向离去了。
谷中一切,对于他们每个人,就好似一场虚假又难全的梦境。
他们之间,就此岔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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