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剖腹产？"程悦脸色煞白，"现在？"
"对，立刻。"林默已经转向王玲，"准备手术室，通知麻醉师。"
产房突然涌入更多医护人员，有人开始拆卸床栏，有人给程悦接上更多监护设备。沈墨被挤到一旁，眼睁睁看着爱人被突如其来的医疗紧急情况包围。
"沈先生，需要您签一下手术同意书。"一位护士递来平板电脑。
沈墨机械地签下名字，眼前浮现出九个月前他们决定要孩子时的场景。程悦那么坚定地要亲自怀孕，笑着说"我的身体我知道"。现在那个决定带来的一切风险都变成了现实。

"墨..."程悦虚弱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沈墨立刻回到他身边，握住那只冰凉的手。
"我在这里，亲爱的。"
"我害怕..."程悦的眼睛里盛满泪水，"如果...如果有什么意外..."
"不会有事的。"沈墨斩钉截铁地说，尽管自己的胃部已经绞成一团，"林医生是最好的产科医生，她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林默走过来，语气坚定而冷静："程先生，我们需要立刻移动您到手术室。沈先生可以在外面等候——"

"不！"程悦突然抓紧沈墨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他要跟我一起！求你了，医生！"
林默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短暂思考后点头："沈先生可以陪同，但需要换无菌服。"她对护士说，"带他去准备。"
医护人员开始推床，程悦被迅速移向手术室。沈墨跟了几步，直到护士拦住他："沈先生，请跟我来换衣服。"
最后的对视中，程悦的眼神像受惊的小鹿，嘴唇无声地动着："快点回来。"

沈墨用最快的速度换上浅蓝色的无菌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洗手消毒时，他发现自己的左手掌已经青紫一片——程悦在疼痛中留下的印记。这淤青会消退，但此刻的恐惧和决心，他想，将会永远刻在记忆里。
手术室的门在面前打开，刺眼的白光中，他看见程悦已经被安置在手术台上，腰部以下被帘子挡住，上半身微微发抖。麻醉师正在调整点滴，林默和她的团队已经各就各位。

"沈先生，请到这里来。"护士指引他坐到程悦头侧的位置。
程悦转向他，眼睛因药物作用而略显呆滞，但恐惧依然清晰可见。"他们说要半麻...我能感觉到...拉扯但不会痛..."
沈墨握住他的手，这次轻柔了许多。"我就在这里，全程陪着你。"他看向林默，"医生，第二个宝宝...？"
"胎心还在，但我们必须快。"林默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准备好了吗，程先生？"

程悦点点头，手指紧紧缠着沈墨的。沈墨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不知道是源于寒冷、药物还是纯粹的恐惧。
"那么，我们开始。"林默说。
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瞬间，程悦闭上了眼睛。沈墨吻了吻他的额头，开始讲述他们第一次装修房子时，程悦如何坚持要把墙壁刷成"根本就是橙色"的所谓"阳光黄"。渐渐地，程悦的呼吸平稳下来，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微笑。
但沈墨的余光看到林默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手术团队的动作加快了，低声的医学术语在空气中交换。某种冰冷的预感爬上他的脊背。

"怎么了？"他忍不住问。
林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麻醉师说了什么，后者立刻调整了药物。然后她才抬头，眼神严肃："胎盘早剥比预想的严重，有些出血。宝宝需要立刻取出。"
程悦半梦半醒间听到这句话，挣扎着想要起身："宝宝...危险吗？"
"我们在尽全力，程先生。"林默的声音沉稳而专业，"请您保持冷静，继续深呼吸。"
沈墨感到程悦的手突然变得冰冷，监护仪上的心率数字开始飙升。"看着我，亲爱的，"他捧住程悦的脸，"只看着我。还记得我们给孩子取的名字吗？"
程悦的眼神涣散了一瞬，然后聚焦在沈墨脸上。"沈...沈曦和程阳...早晨的阳光..."

"对，曦和阳。"沈墨强忍哽咽，"等他们长大了，我们要告诉他们，爸爸们有多爱他们，为了迎接他们来到这个世界..."
一阵急促的器械碰撞声打断了他。然后——
一声微弱的啼哭，比第一个宝宝轻得多，但确实存在。
"第二个男婴，2.8公斤。"林默宣布，但语气中没有之前的喜悦，"呼吸有些微弱，需要立即送新生儿重症监护。"
沈墨只来得及瞥见那个小小的、发青的身体被迅速包裹起来，由专业团队推出手术室。程悦似乎处于药物和情绪的双重冲击下，只是模糊地呢喃着："宝宝...好吗...?"

"他们会照顾好他的。"沈墨说，不知道是在安慰程悦还是自己。他的视线转向林默，后者仍在专注处理程悦的情况。
"出血控制住了，"林默最终说道，声音里有一丝放松，"程先生情况稳定，但需要观察几小时。"
沈墨点点头，喉咙紧得说不出话。他低头看向程悦，发现爱人已经半昏迷状态，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轻轻吻去那滴泪水，尝到了盐和恐惧的味道。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他们的长子已经安全降生，而次子正在生死边缘挣扎。沈墨握紧程悦无力的手，突然意识到，成为父亲的第一课，竟是如此残酷地关于生命的脆弱与坚韧。

完结

谢谢大家

宝宝们，在准备下一篇了，晚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