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什么日子？
向上的箭头……是有重要的事……对了，是上学。
望着墙上母亲亲自准备的，在每个日期下都画着不同标识的日历，高松灯牌计算机得出了结论。
穿戴整齐校服裙子，深绿色覆盖住少女有些瘦弱的身体。脸上很干净，昨夜趴在桌上睡着留下的铅笔印大概被母亲偷偷擦去了；头发不是很乱……是自己刚刚整理的吗？书包收拾好了……是父亲做的吧……还是自己昨夜做的？不对，要抓紧时间出发了，不然会迟到的。
走前看看写的日记吧，没有昨天的记录……是自己忘了记录吗？日记本写了好多…要换本子了；桌上的日历快到头了呢……这次是自己做还是拜托母亲买一个……买一个会不会很麻烦……利用在学校的时间做一个吧。
高松灯背着书包，又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
自己要干什么来着……做日历吗…还是写日记…现在是什么时候…？
时钟嘀嗒嘀嗒地走着，无情地宣告了高松灯的迟到。报时的机械鸟卡在时钟里面，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这也没有办法，毕竟它已经是被淘汰许多年的低端科技了。
翻开日记的第一页，高松灯愣愣地看着“不要迟到”四个大字，字体不像自己的，似乎是母亲写的。“迟到”？对了，自己是要上学的。
恍然大悟的灯冲出了家门，连那句“我出门了”也忘记说，虽然空荡荡的家也并不需要这句话打破沉默。
这就是高松灯家每天早上的日常，除了休息日的时候。
如果高松灯有自己的脑机，那就能准时收到报时提醒，不会每天上学迟到，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高松……迟到了？”
“对不起……”
“唉……不…苛责你……坐着吧。”
高松灯低垂着头，慢慢踱步到处于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没有一个同学抬头看她。
这种场景同学都已经见怪不怪，若是哪天没有这一出了，那一定是高松灯没有来学校。
“好了，上课！今天要用的课件都已经传到了大家的脑机里……”
说是上学校，其实也不过是将学生们聚集在一起，各自看自己的脑机，再由老师讲解最重要的内容罢了。
最基础款的脑机在这里最常见，也是许多人出生就要加上的枷锁。大多数无法共享自己的画面，不仅是因为其根本上和大脑链接在一起，也美名其曰是为了保护隐私。
但只要有钱，出门找个高级黑客十分钟就能搞定这群脑机什么高级加密都没有的平民学生，让他脑内上到最深的秘密，下到脑内营养物质的运输走向一览无余，就是被这么干的人不抢救便永远都是傻子罢了。
所幸，这种事情也不常见，最基础脑机的加密足够应付一般的黑客，而也没有高级黑客会搞一个穷学生——除非钱够多。
不过这一切与高松灯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她没有所谓的脑机，现在只能和昨晚母亲手抄的课件相伴，可是老师并不会因此就特别关照她，连上学的机会，也是灯的家庭多花了许多钱争取来的。
学习对于高松灯也算不上轻松，没有脑机的灯就好像一个原始人突然降临到现代，拼尽全力也只能维持一个下等的水平。
“这里……是x……将其进行……解……得出新……”
“hel……exerci……it…”
“从高台落下……动力……分解……”
可不幸不止于此，将老师的话语一次就完整地记下也是一种挑战，本子上写满只言片语，除却老师碎片的话语，其上也有些完整的句子。
“像是沉重的落地声，感觉很严厉”
“清脆的风铃声，好温柔”
“9点48分，风铃声从东南方向传来，然后远离了，好像走出了教室。”
“很轻的声音，像昨天遇到的蜻蜓一样”
“同学的声音很像昨天路上遇到的蝈蝈，一直都是一个调。”
放学的黄昏后，教室里就留下了高松灯一人，本子上还在增添着文字。
“今天是向日葵。”
高松灯在本子的最上方画上一个向日葵，满意地合上了本子，装进书包，带着今天的“收获”回了家

之前家距离学校有这么远吗？
在高松灯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后，她不得不停下来运转一下空白的大脑，思考自己是否一直在原地绕圈。抬起黏在地上的视线，多彩炫目的霓虹灯刺痛了灯的眼睛，在一栋栋相似颜色，发着同样令人晕眩的光的大厦间，其中最高的那座却格格不入，完全冷漠的黑色，流着一些银白的细线，晕染着城市的底色。
丰川……togu…不，是togawa……对吗？
灯盯着那栋高楼，下意识回想着它的真名，但从来不关注这些的灯自然回想不起来，即使自己父母都在它里面做最底层的员工，消磨着价值不高的生命，供养着与人类不同的怪胎。
之前不一直是朝……丰川走一会就到家了吗……为什么今天的一会这么久？是不是自己又走错路了……可是，我已经沿着这条路走过几个月了……还是之前的记忆有问题？其实自己一直都要走这么久吗？
双手拢了拢书包的背带，高松灯决定接着走下去。一定又是自己走错路了……上个月在外面看西瓜虫耽误很长时间的事妈妈还没有忘记……如果今天也晚回家，妈妈肯定又会像前两年一样陪自己放学——这种事不好，妈妈最近的声音很疲惫，还没有换季节，却老是要自己加衣服；爸爸的声音也不再像是柔和的风声……不能让他们担心……
今天路上也没有自己放上的标识……往天总能见到的虫子先生也不见了……
为什么路看上去都一模一样……是我的问题吗……
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灯有些着急了，明明是按照往常行动，为什么又会出问题呢？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又是熟悉的天桥，灯已经见到它三四次了，无比破旧的它在这现代化的城市十分突兀，上面挂着马上拆除的牌子，日期是三年前。
灯还是没忍住好奇，于是她决定走上这座桥看看，也对回家不再抱有希望——又要麻烦妈妈了……
踏上去第一步，嘎吱嘎吱的响声填满了灯的耳朵，不堪重负的天桥发出喋喋不休的抗议声。
对不起了——桥先生！
灯心里向被自己踩着的天桥道歉，快速地迈出剩下几步，好像这样就能让天桥少受那点痛苦。
桥面不算宽阔，勉强容纳三人并排而行，不过灯不需要那么宽阔的地方——她已经找到了新的风景。

与走在路上盯着的灰色地面不同，当高松灯在天桥上抬起头，她面对的便是整片的，罕见的，从未见过的天空。
是带着一颗明亮“星星”的天空。
即使那可能只是哪架城市之外飞机的光亮，或者是郊区人们弄出的绿皮科技，又可能只是高松灯走了这么久后大脑给予的幻觉，但不重要，至少此时此刻，属于地面的西瓜虫找到了自己的星星。
“这是什么……”
高松灯靠近天桥生了锈的栏杆，又退回一步。
不行……妈妈说了不要靠近任何东西的边缘……可是那点光亮是……？
在这被霓虹灯笼罩，天空被污染，遮掩住本色的地方，无法像常人一样受到同样教育的灯当然不会猜它是什么人造物；星星的概念也失传已久，不是灯这种平民所了解的东西。
于是，灯想，那可能是一块发着光的石头，自己平日在工厂附近偷偷捡的也有会发光的……可石头怎么飞上天去了呢？
那就不是石头了，是灯吗，和自己名字最后一个字一样的一种物品，总是发着耀眼的光……但这里的灯不都是彩色的吗……
天上装了一块镜子？镜子也会射出光亮……不对，镜子自己会发光吗……？万一有那种自发光的镜子呢……对吗……？
把它画下来回去问问妈妈怎样…？
最终还是没有得出结论，灯被肩上的些微刺痛唤醒，才发现书包背得太久，被压迫的肩膀反抗起来了。
卸下一路的重负，高松灯选择了暂且休息一下。
刚下意识拿出笔记本，翻开最新一页，寻出一支笔
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来着……不对，是要干什么来着？坐在这里拿出笔记本是写日记吗…？
锤了锤脑袋，灯知道自己的毛病又犯了，思考一段时间，就会突然丧失一切想法，想的越多来的也就越快。
愣愣地注视眼前的白纸，质量不算好的纸反射着惨败的光——光？
对了，自己是要画下天空上这奇怪的光点的。
寥寥几笔，一个球形的东西出现在白纸上，画着旁边画着几条斜线，表示着它正在发光，然后，添上一座简笔画的天桥，上面什么也没有，高松灯想画上自己。
自己是什么样的……稍微努力回想也够想起，但灯不想让自己站在上面，她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呢？
对着笔记本苦思冥想，几乎全速运转的大脑没有给出它的答案。

明天写灯祥见面，今天睡了

在那次迷路之后的一段时间，灯失去了自由，但过不了多久，母亲莫名地放开管制，高松灯又拥有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独立时间。
母亲的训诫显然不能在灯本就算力不足的大脑中占据多大的地方。可灯不想母亲再用那颤抖的，疲倦的声音对自己说话了，所以，她做了更多回家路上的路标，在每次上学的时候一点点铺设：有时是折的手工纸扎，有时是之前废旧工地捡来的光滑圆润的石头，放在只有灯知道的隐秘角落。
灯并不明白明明上下学是同一条路，为何放学回家时路就好像不一样了，就像不明白自己的标识为什么总是凭空消失一样。直到早起时，碰上一大块方形的，悬浮在空中的“铁块”吸走了自己刚刚放下的石头，这点疑惑才得以解开。
插曲不是灯生活的主流，遇见新的插曲时，灯有着漫长的时间将它变成自己新的日常。
所以，高松灯想让那座天桥成为自己的“天文台”
时间填补了灯和天桥的距离，新路标指引了灯的前行，经验替代了晚归的忧虑，从一周一次去一次到一天去一次，只是望着那永恒不变的“孤星”，心情就会平静，获得一段空白的休息时间。
灯很喜欢这一切，不想去改变一丝一毫，将变量化作日常，是高松灯唯一擅长的事。

lz今天去武汉对邦观影会了，晚上更新

学校——天桥——家
它们三点一线地串联起了灯的生活。
早上时隐时现的父母，中午离散成堆的同学，晚上孤身一人的自己，构成平滑流过的时间。
不过，明天和意外总是相伴而生，即使不去思考，灯也不能逃避突如其来的逆流。
高松灯今天没有去上学。
有些发黄的天花板，皲裂破皮的墙纸，散落一地的绷带，背部感受着发硬的床板，被吊起来，有着失重感的腿部提醒着一动不动的自己——药还没上完。
潮湿而温和的空气将还未散尽的医用酒精混进灯的鼻息里，潜进灯的气管，与其中的水汽混合入肺，扰得灯呼吸停顿急促起来，不可自控地张嘴，发出生理性的响声。
“阿嚏——”
高松灯的脚崴了。

并不是被同学霸凌的恶俗情节，也不是被恶意突兀击中的不幸。
灯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和常人不同导致的错误，若自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能做到和别人一样的话，这场意外就不会发生。
床边靠着一根安静的银白色拐杖，接下来的日子，高松灯就要学着操作它，弥补左腿的缺位。
拐杖上长着一些杂乱无序的形状，有的是方形的，有的是圆形的，最上面亮着一个红色的灯。
看着这常亮的红色，灯想起那个送自己拐杖同学……她叫什么来着？长什么样子来着？美绪吗……还是美咲？
“抱歉……同学…赔礼……原谅…！”
“脑机………可以……支撑…行走……充电。”
断断续续的词语在灯的脑子里闪回，灯开始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混乱的话语，不同的声音，强烈而繁多的情感，一刻不停地冲进灯的神经，犹如强盗一般截断了灯的其他思考。
好多声音……愤怒的，愧疚的，悲伤的，冷漠的……灯仔细聆听着这些声音，像是迷雾中寻找着灯塔的渔夫，灯想找出自己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我女儿——你应该——道歉！”
强烈的，带着厚重的喘气声……是爸爸。
好像工地的锤地声……不对……是机车的轰鸣……
“灯……对不起……我只是……玩…不会……”
胆怯的，微弱地道歉声。
让灯想起了自己之前捡到的小石头，只有半个指节大，很小，很软，掉地上就摔碎了，灯还为它伤心了一会。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脆弱了……”
很完整的句子，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把每句话的尾音都吃进了肚子。
像弱小的西瓜虫……不，这是自己。
对……是同学邀请自己去废弃大楼玩探险游戏。
在同学邀请灯的时候，从未和同学一起相处过的灯犹豫了。
“自己……真的能去吗？会不会……添麻烦？”
灯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传来。
“没事…！……保护你！”
半信半疑却不好意思拒绝的灯，同意了她的请求。
灯记得当时自己什么也没有带，可里面没半点光亮。于是，灯只能跟着同学后脑勺上脑机接口的微弱光亮。
灯不敢也不想提出自己看不见路这件事，同学看着很兴奋，自己不应该打扰她……
何况这是第一次灯第一次被邀请，之前同学们对灯好像在对待一种易碎品，只远远地观望，不去扰动分毫。所以，灯也不知怎么和她相处，只能沉默地顺从，跟随着。
意料之中，在废旧的大楼中自然也不会如履平地，年久失修的楼梯有着一个个的洞口，对于脑机自带夜视功能的同学来说，是小菜一碟，灯则只能磕磕绊绊地紧随其后，然后一脚踏空——
后来？后来父亲带灯去了学校，邀请灯的同学在哭；老师在鞠躬；父亲在说着什么……同学的道歉灌进了灯的耳朵
为什么她要道歉……？明明是自己太脆弱了…
……是自己破坏了她的游戏。
拐杖也是她送来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不是我的错吗？
迷茫的大脑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腿，疼痛唤回了高松灯的意识。
啊……还没有换药。药放在哪里……
拿着药瓶，涂抹到肿胀的脚踝上，思维好像也随之附着在上面，挥发到了空气中。
等能去学校……我一定要找她道歉。
看着床边的拐杖，灯下定了决心。

对于高松灯来说，养伤是一件漫长的事。
按理来说，这种小伤在科技如此发达的时代，药物治愈本应当是一瞬的事。
可惜灯并不遵循常理，未被脑机改造增强的大脑使经时间检验的伤药也在此遭遇了滑铁卢，灯的期望也掩藏在脑电波的干扰下。
不过，灯也不会坐以待毙，先是右脚的着地，单脚支撑的尝试，再是坐在床上，放下受伤的，打着石膏，垫着海绵的左脚，最后是趁父母不在，独立站立的练习。
在无数次试图站起的复健中，回应灯的只有须臾一瞬踩在地上的喜悦和下一刻剧烈的，来自脚踝的反击。
放弃变成一个很轻松的选择，只要放弃，只要抛弃自己下定的决心，什么也不做，只需等待，等到脚可以下地，等到对方不需要自己的道歉，等到这一切都被时间埋没。
但高松灯没有被教过放弃这个词。
即使路标天天不见，也要每天去摆；即使听人说话听不全，也要努力去听；即使独自消化孤独，也要尽力排解；即使和别人不同，也要顽强生活。
这是灯父母的愿望，也是灯坚守的生存信条。
所以，灯不会放弃，她一定要去给出自己的道歉。
在养伤的漫长时光里，灯每天坚持着下地，哪怕一下床就摔倒，哪怕只是挪上几厘米，一点点堆积下来，移动的距离越来越长，走得也越来越稳。渐渐的，灯能拄着拐杖缓慢地前进了。
比医生建议的修养时间短了两个月。当灯迫不及待地向父母展示自己的成果，恳求出门去学校时，父母脸上本来的高兴一下子无影无踪，声音柔和地吐出对灯十分残忍的话语。
“灯，再养…两个月……担心……问题。”
“可……”
“没什么……妈妈…石头…笔记本……回来……别操心……”
“爸爸也会……再待一段……好不好？”
面对父母一同的请求，灯只能垂下头，同意了。
日子平安无事地过去了……真的吗？
灯想去做的事，哪怕是父母也是无法阻止的。
单线程的大脑带来的是莽撞和勇气。
就像偷偷晚归去天桥看星星一样，灯想，偷偷去学校，道完歉就回来，爸爸妈妈是不会知道的。
在灯日记本的一页上，在最上面醒目的一排字“去学校道歉”的下方，又多出了一排字
“趁家里没人的时候”
日子平静地流过了几天，灯发现父母似乎更忙了。
父亲早上一成不变的沉重开门声变得不规律起来，以往与楼上水流声相伴的母亲的轻轻关门声也晚了，要等楼上水声渐歇才会出现。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灯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
一天，高松先生出门半小时后，高松家的门微微露出来一条缝，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钻出来，一歪一歪地朝外面走去。
人影离去了，但门没有被关上，窗外的风见此，好心地吹动了厚实的铁门周遭的空气，门重重地碰撞上门框，关死了。

拥挤的人群里，被开出了一条细长弯曲的小路，一只走路歪歪扭扭的小动物在此间穿行着。
低着头的、仰着头的，冷漠的、关切的，无动于衷的、跃跃欲试的，各式各样的个体选择了相同的旁观，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帮助不是共识，冒昧打扰是一等一的过错——因为你不知道看似需要援手的人，是不是在搞什么特有的行为艺术。
而且，垂着头一味前进的小动物也没有表达什么，不是吗？
灯见过白日繁华热闹的城市，像是灯写在笔记本上的字，在大街小巷里、高楼大厦里、奇形怪状的车辆里，无序紧密地排列着，混乱多变的人群忙碌于重复有序的行为。
若是平时的灯，会站在人少的街道上，掏出随身的笔记本，记录下今天的观察结果。这是灯了解人们的重要方式，她坚信这有利于自己和别人一样。
如果灯稍微正常一点，能被包容进城市的夜晚，灯就有机会观察这座城市的夜生活，写下与白天不同的记录，而不是独自地走回家，观赏晚间街道上与白日没什么不同的人们，避开城市的真实面貌。
夜晚的人群像白天一样匆忙，华美的灯光笼罩这座城市，白天精心的面具在光天化日之下仔细维持着，然后自如地挥洒进不为人知的地下世界，义体医生的黑诊所，荒唐的想法，无尽的狂欢，寻求一时的麻痹和乐趣，抛弃掉昨天与明天，不愿同流合污之人是少见的，离群的家伙，他们常被称作传奇。
但现在的高松灯既不是传奇，也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她只是一个倒霉蛋，一个天生被排除在外，受了伤，顽强孤僻地活在这世间的异类。城市会接纳这种怪胎，陌生人们会不在意这种怪胎；也许传奇的起源都是这样，但传奇不会是现在的高松灯。
毕竟，灯连自家的门被关上，今天的道歉之旅注定不能平静结束都不知道，还在一瘸一拐地走着，大脑与不堪重负的左脚踝斗争着，无暇去思考其余的东西。
自然做不到像平常一样观察人类，甚至更进一步地有着以上的纷乱思绪，也分不出空闲给人类的本能——向他人求助。
沿着人们让出的道路前行，灯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了，不知是接连不断的刺痛使痛觉神经脱敏了，还是大脑过多的分泌物麻醉了神经。总之，疼痛不能让灯保持清明，反而困倦感席卷而来，拖着灯陷入安眠。
不行……在到学校之前…不能睡过去……
灯咬着自己的腮帮子，牙齿的陷入带来新的疼痛，距离脑子更近的神经发来的警告暂时击退了困倦。
加速，只要加速就能更快到学校了……！
不顾左脚踝的苦不堪言，不管右脚长久用力的酸软无力，靠在拐杖上的灯几乎是拖着身体前进。
一切多余的脑力损耗都被停止，空白的大脑只留下前进的能力，忽视了路边一抹淡蓝色的身影疑似要过来的样子，在下一个路口甩掉了她。
直到灯的头砸在学校的大门上，清晰的撞击声才复苏灯的思绪——已经到学校了。

小哥，我有个企鹅群，欢迎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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