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繁花絮,柳城枯寂。琉璃素雪,纤手缠颜。
醉眼,覆手掩残喘。
孑孑,碎步揽深庭院。
何难?何难?
生死有何难?
难不过蕞残双别,
难不过孤城青院埋雪。
端木蓉!你生不过浮萍,死不过罪臣!
端木蓉!扶桑树下,芰荷殿旁,你诺他几遍,生生世世活过他成倍!
端木蓉!你不够资格同他下地狱。
【1】
莲步蹁跹,素衣清颜。雪漫过了脚裸,风冷过了脾肺,酯肤萃红,寒气如风扫,画骨胥意。笑颜幽幽淡入凉世,朱唇一遍又深一遍,薄骨一遍痛是一遍。
她悠悠,忘记了怎么走路,忘记,一个活人该怎么走路。
停停走走,走走顿顿,她,不愿再走了,不愿再一人独自踏雪,不愿再走一条,没有青褶,没有温言,没有热度,没有心的零芳落华。
青烟霭雪,昔日音颜,一片一片碎成漠北风沙。
寻一座亭台,拈指几朵飞雪,拢紧,篡成一滴一滴水,自掌腹滑的恣肆。她浅浅的把头搁在朱红檀柱上,呼吸轻若游丝。感觉指隙凉歆,唇边勾起清线,像春城飞笛烟花三月里的一淳花絮,似存未存,虚置销散。
“簪花,什么时辰了?”她闭着眼,轻苍的扯了扯嗓子,音量不大,音色淡淡。
“回主子,戌时刚过。”
她缓缓的点了点头,依旧闭着双眼,婕羽微微动了动。积雪落尘,枯枝冷淡下覆,折成段摆,摇摇曳曳,只差一阵扶风催它残消败地。
“簪花,是不是快到了。”沁凉的声音难能漏出一分初阳玉霞的嫣柔。
“恩”
听闻回音,她睁眼,紫眸恍然熏了一丝泪意一丝笑意,还有一丝悲悯。扶住红木,欲起身,奈何身子滞留过久,未防,竟是直直坐了下去,一股冷硬直颤心窝。指甲嵌在柱上划下一条血色朱痕。
“哼`”她低低的一声沉吟,痛不能咬牙。
“主子,你没事吧,都是簪花的错,簪花该打,簪花该打。”
“无碍。”一双手急于将她扶起,她微微推拒。“我自己来。”声音不大,凄清孤然,却不容人拒。
簪花木讷一愣,悬在半空的手忍不能颤起来。
“主子。。。”唤了一声,却再不得说了下一句,哽咽在喉中凛凛颤抖。
她冷了冷颜,忍痛扶着石椅撑起,双手脱了冷椅,直挺挺的站着。
“不必怜悯我。”
亭顶几片尘屑划过她的长睫,干干凉凉。
她伸手,削瘦的指腹扶了扶簪花的眼睛。“也不许哭。”
她浅浅笑了笑,转身踏进纷乱的白雪之中。扬扬的白花落在她的肩上,捻在她的笑容,拢入发中青灰的头巾。渐渐地有些湿,有些凉。
眼中模糊起来,心也模糊起来,重重叠叠的影子,错结开来。有晕黄的烛火,有朱红的亭榭,有清芷流连的香味,有疏忽未曾抚平的青褶,有温长的呓语,有,她的一生。
【2】
{姑娘,你我前世是否见过?}
前世红尘,雪月风花,依偎缠绵,定要叫做此生悲戚,来还这风华债。
卫国成都,正值锦绣繁花之时,花絮落满城,青烟炊喧都。却是这样一个锦绣时节,下了一场倾城之雪。一直从边境,下到江南;从城北匈夷,下到洛南璨都。五国争雄,这场雪,因此便成了天下人口中祸福之兆。
“主子,奴婢给您撑伞罢,落了雪着凉便麻烦了。”
“簪花,不必了。”她淡淡道。几片雪缠在她的发间,零零星星,衬出女子出尘红颜。方才落了几片,现今雪已近停了,她喃道,“这绝好的景,须用眼,用手,用心方可领略几分,撑伞未免煞风景了。”
“可。。。簪花听主子的,然而主子若是冷了,定要告诉簪花。”丫头乖称的一笑,笑容甜甜。
青橘两片身影,慢悠悠的沿着街道走着,时不时看看街头的新鲜玩意儿。
“嘶------”一声嘶鸣,几段狂乱的马蹄声 ,扰乱了这原本偕意的街道。
眉一蹙,她侧身望着那辆失控的马车,不逃不躲,只冷哼了一声:“簪花,你且去救街道上那个孩子。”说罢轻巧踱向那辆马车,不想腰间一时间被人环住,提起,一阵风自耳间迅速划过,如同刀割,即刻周围便静下来。
“放开!”她蹙眉瞪了一眼眼前多管闲事却笑得一脸清水温良的人,心中更胜三分怒焰。
眼前的男子眉目煞好,樱薄的唇浅浅勾起,唇上鼻梁英挺,磊落鼻骨,笑起来的时候眉与鼻骨间舒展开来,极似香茗品在舌尖,甜涩入骨。黑墨点柳眉,秀刀精雕致棱,点点潺澈入股。
手下一松,稳稳当当落下她。
“冒犯。”他松了松口,声音亦极净好听。
足见贴地,她气也消了几分,遂罢了罢手“无碍。”说完便转身将离开。
“姑娘,你我前世是否见过?”
她并未回头,只微微侧了侧身,淡道:“未曾”
“这样罢,我却有一见如故之感。”
“随意”
“姑娘不大喜欢我?”
“有点”
“那便好了。“他低低笑出声。
她只觉此人奇怪的紧,却听得他又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在下张良。”张良,她并未注意这个名字,点了点眉心,她只记得和亲的公主姓张,张是在是个寻常不得的姓,名,亦寻常。
她却未曾发现,雪下青褶衬出许久的月色,驻足良久。
不大喜欢,不是未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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