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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二创文:共死线if《饿殍:大唐万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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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安全了……”良气喘吁吁地站在满穗的对面,“起码这儿不会有人看见咱们了。”他低头看向她,满穗右手正紧紧攥住外袍的衣领,两弯柳叶般的眉毛微蹙,抿着嘴盯着穿着良送她的那双绣牡丹青布鞋的脚,不知道在想什么。
满穗的声音有些怯怯的。
“我们现在在哪?”满穗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似乎她也意识到自己和良并没有死。
按理来说,他们现在应该早已倒在血泊之中,意识脱离被射成刺猬的冰冷的身体,去向或许是没有饿殍、没有饥饿、没有压迫的地方,或许是不知何方。但眼前的一切,身上所有的感觉又是那么真实,幽清的小巷、青灰色的石砖、热风、面前之人的温热的呼吸——乃至自己有力的心跳——都无不证明着一个事实:他们没有死,在箭接触到他们的一瞬间,被带到了不知何处。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静静地听着城中心传来的奏乐声、游客的欢呼声、市井勾栏的嘈杂声、街坊小贩的叫卖声。
“不知道。”良环顾四周,低声说道,“我听刚才那个老人说什么‘大唐盛世’……”
“那良爷是说我们现在在唐朝?”满穗右手紧紧攥住衣领眉头微皱,望向面前这个壮实的男人。
“啊!嘶……疼!”良突然被满穗掐了一下手,刚想大叫却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崽子你干啥!”
“嘻嘻。”满穗在确认了附近的安全后,终于放下心来,把手背到后面去,身子微微向前,嘻笑着说,“我只是想,向良爷确认一下,这是不是真的呀。”
“那你掐你自己啊,掐我干什么……”
等等,这小崽子什么时候又开始叫自己良爷了?
她把手再次背过去,是想趁机摸刀,杀了自己吗?
良竟无可辩驳。
毕竟自己杀了满穗的父亲,间接害死她全家,这种仇人,良扪心自问,是无法原谅的。若是良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仇人,无论再怎么对他好,帮他实现愿望,也不可能磨灭对这仇人的恨与报仇的决心——何况满穗真的差一点就做到了。
“满穗……你要是还想……”
“嗯~?”满穗俏皮地歪了歪头,注视着良的灰色的眼睛,“良爷~~~要干什么?”
“我想……”良把头撇过去,回避满穗的目光——他不敢,不忍心盯着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良就会想起那些被他杀的人,那个被他杀掉的陕北农民,就会想到满穗为了复仇不顾一切的执意和湖边最终没有捅进去的那一刀。
她为什么不忍心杀自己呢?难道自己变好了,过去的罪过便可一笔勾销吗?难道杀了豚妖,那些血债就可以不还了吗?
为什么要让小崽子这无辜的人一起死呢?
他还是愧疚。
他甚至觉得应该自己瞒着小崽子偷偷去刺豚妖,虽然自己必死,但小崽子所有的仇便都报完了,她便能活下去了。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25-01-30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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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啊~良爷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满穗嘟着嘴,气鼓鼓的发了句牢骚。
    这个木头脑袋又不知道瞎想什么呢?穗穗看着良复杂而混乱的面部表情——那扭曲的伤疤真难看,简直糟蹋了这还算端正的脸——索性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们先探明一下附近的环境吧,刚刚只听说现在是唐朝,具体哪个皇帝、现在什么时间,我们在哪,都不清楚。”
    良被满穗一打断,本就不知如何开口的话题这下更是说不出来了,不如先逃避一下这个哪怕最终无法避免的话题。
    给她找个好的生计,最好是找个好人家嫁出去,自己再死也不迟。
    “可是良爷~~~,我们现在这破衣烂衫的,真的不会被市吏抓走吗?”
    良低头看向自己那粗糙的青黑色布衣与破烂的披风,虽然染着的豚妖的血不很明显,但那一缕缕的黄色的脂肪油渍着实恶心。刚才多亏是把小崽子抱在怀里,巡回城管才没有发现异样,但这副模样的确很难见人。而小崽子那边也没好到哪去,已经被扯烂了一半的直裰将那纤细得能看出骨的轮廓的腿暴露无遗,白色里衣与外袍也是破烂不堪,到处是脏兮兮的污垢。
    满穗的顾虑无不道理,良穗二人现在的服饰不合乎形制,身份不明,如果真的被当成恶人抓到官府,良倒是问心无愧,可小崽子就完蛋了。
    不行,他不能将小崽子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我先把刀当了,换点儿钱买套衣服穿,这样咱们两个人在街上不至于太扎眼,至于身份……”
    “良爷不可以!”满穗急忙打断良的话,眉头微皱,语气中略带气恼,似乎有些嫌弃良的脑子跟不上处境,“良爷到底能不能明白现在咱们的处境啊~~~你浑身是血,抱着刀上街,马上不被市吏抓起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良这才回过味儿来,自己的脑子从刺完豚妖——尤其是抱住满穗后——一直乱七八糟的,若不是小崽子够机灵,自己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傻事。但良现在确实无计可施,出谋划策一直不是他的强项。
    “良爷真是木头脑袋啊~”满穗眉头终于舒张,缓缓叹了口气。
    “我想让良爷把上衣扎在腰间,扮成修房子的匠人,然后把衣服上的血抹一点在我的膝盖上,这样我扮成你妹妹,假装我在你干活的时候摔伤了,然后你带着我去药房找郎中,这样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混进洛阳城的人群中啦~”
    “好主意,你这小崽子还真是够机灵……”良一抬头,发现满穗正一脸坏笑地着看着自己,心中顿感不妙,“你…小崽子你要干啥?”
    “良爷这么笨,我要狠狠地惩罚良爷!”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25-01-30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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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21楼2025-01-30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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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堪,写下去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5-01-30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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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堪速更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25-01-30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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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26楼2025-01-30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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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27楼2025-01-30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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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28楼2025-01-30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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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融入
                  ·酉时七刻,洛阳城.
                  炊烟渐散,落霞辉映。
                  城中心原本拥堵的街道渐渐冷清下来,游人旅客回到旅馆中,市井商贩正忙着收拾店铺,准备闭店。风花雪月场所中的笑声、宴饮声、鼓声、琵琶声渐渐稀稀落落地淡下来。原本喧嚣的洛阳城安静下来。斜阳辉映下,幸福而安宁的气息氤氲在洛阳城内,大部分城中百姓已吃完了饭,在房门庭院口乘凉饮茶,看孩子们嬉戏打闹。
                  这平淡却幸福的生活,是乱世中挣扎的饿殍,想也不敢想的梦幻世界。
                  ·等到戌时两刻,城中便要宵禁了。
                  市吏们倒班后,渐渐上街,敲着锣鼓喊号子,提醒洛阳城的百姓回家就寝。
                  ·“满穗!”
                  满穗突然扑倒在地,右膝率先着地。
                  “你干什么!”良不假思索地迅速拉住满穗,把她抱在怀里。
                  “嘻嘻……”满穗膝盖硬着陆,本就瘦弱的皮包骨的膝盖直接磕破了皮,血珠点点渗出;满穗因疼痛而强咬牙关,但还是勉强地笑着,“良爷,抱我去找郎中。”
                  “你……”良心疼地看着满穗,“你这小崽子怎么又让我担心!以后不许这样……”
                  良快速的把上衣扎在腰间,左手托住穗穗的后背,右手托住穗穗的膝盖窝,抱起穗穗, 一边跑一边用半责备半心疼的语气说“你……你也想一出是一出!……我怎么知道药房在哪里?”
                  “你先抱我去……”
                  良无言。抱着满穗开始穿梭于洛阳城的小巷内,四处寻找人家询问医馆。
                  夹杂着一丝好奇的疑惑、警惕。
                  这是洛阳居民对良穗这两个衣衫不整,格格不入的人的普遍回应。
                  想来也是正常。良民是不会想和这种看着就不像好人的人打交道的,流民尚好说,万一是盗匪什么的,引火上身,全家岂不是都跟着遭殃?
                  “有没有人帮帮忙?”良焦急的声音略带哭腔,“我妹妹腿摔伤了,有没有好心人帮帮我,医馆在哪?”
                  穗穗的肩膀靠在良的怀里,明显感受到良的汗水把自己的衣服浸湿。满穗不禁撇了一眼良健硕的胸肌,脸不禁红了,好在满穗低着头,良也在焦急的寻找破局的方法,没有注意到满穗的心理。
                  良在洛阳城居民区小巷内吃力地跑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去,晚霞的红色越来越浓,人眼越来越少,甚至远处渐渐传来市吏敲锣打更的声音。
                  “那边两个娃娃!”良的身后传来一声老迈雄浑的嗓音,明显不是洛阳口音,反倒带着浓厚的陕北口音。
                  又是……陕地的人吗……
                  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庭院的大桂树下。桂树下是一个石桌,上面放着一壶茶,几个茶杯;桌边放着几个石凳,老者和家人坐在树下品茶,享受天伦之乐。
                  “磨叽什么,过来吧。”老人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但是很温柔。老人壮实的胸板挺得笔直,微风吹拂着老者银白的发丝,苍老的皱纹不能掩盖目光中锐利的英气。
                  良回头看着老人,他的家人们:一位脸上已有皱纹、黑发中掺着银白的发丝,面目慈祥的中年妇女,两个健壮的儿子和一个女娃。
                  良注意到老人的虎口,手根指有厚厚的茧,应该是常年持刀枪所致,结合老人的精气神,良推测这老人是一名老兵,很精锐的那种。
                  良低头看了看穗穗,又抬头看了一眼渐黑的天,咬咬牙走上前去。
                  “膝盖破点儿皮,没什么大事儿,过几天就好了,”老者回头,“老婆儿,给小姑娘拿水冲冲,上点儿药。”
                  “桂儿,扶姑娘进里屋上药,我跟这个小伙子好好聊聊。”
                  良瞬间紧张起来,他一向不擅长说话,现在老者好心要让穗穗进屋里上药,本来两人现在身分不明,破衣烂衫和腰间的刀,实在不像什么好人。良如果现在阻拦很容易引起更多的怀疑。
                  “好的,麻烦您了,”良低下头道谢,“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刘,”老者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叫我刘老爷子就好。”
                  良看了看老爷子,容光焕发,有着不合乎年龄的精气神。良又看了看两个儿子。大儿子明显健壮的多,黑色幞头扎得很漂亮,胡子留得干净,淡蓝色的交领打的很整齐,透过石桌边缘隐隐看见腰间的环首刀,眼神中充满警惕。右手拇指和虎口的茧,还有眼神中的杀气表示他绝对是个精锐战士;二儿子没有系幞头,带着青色头巾,绿色粗布交领的袖子卷起,看上去是刚干完农活儿回来。他眼中少了很多杀气,衣着、面部表情、神色看着都像一个普通农民,但仍然警惕的看着自己。
                  “请问郎君如何称呼?”
                  “单字良,不知姓氏。”良看见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请问你是那里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良的大脑从未如此快速的运转过。刚才自己说了单字良无姓氏,老人明显有一丝不安,自己现在破衣烂衫还带着一把刀,如果把自己和满穗的真实经历说出,恐怕这一家军爷会直接把自己当作疯子打死;若是自己的谎圆不过来,这一家军爷警惕性都那么高,自己被告到官府当成盗匪人牙子,无论是在大唐还是大明,下场注定是个死,至于满穗……
                  良不敢想,自己接下来必须小心回答。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29楼2025-01-31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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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晋阳的农民,我阿娘很早就去世了,阿爷去当兵战死了,官府发的补贴被层层克扣,到我手上没剩多少……我自己靠着几亩薄田过活……她是陕州的农户的女儿,前几年大旱,官府为了打仗征召她父亲去西北,她家没了经济来源。”良不知道自己为何眼眶湿润,落下泪来“大旱让很多人都饿死了,包括她的家人……我和她一路逃荒,中途相见,我们俩都无家可归,四处漂泊……我会一点木工手艺和拳脚功夫,靠给人做活儿养活她。”
                    “官府没管这些事儿吗?”老者的眼神温柔了许多,带着些许怜悯,“会有赈灾的救济粮吧……”
                    “灾情虽然不大,只在陕北和晋阳的一小部分,但其他人都是成家成口去领,我们孤零零两个人根本抢不过……”
                    “哎……”老人长叹一声,“二郎,给这两个客人备饭。”
                    老者的二儿子立刻起身去厨房。
                    “刘老爷,”良抬起头,我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去吧,待会儿回来。”
                    良缓缓起身,走向内房。他余光中看见大儿子起身,走到他身边伸出手:“郎君,您的刀。”良想了想,在城内他没有几乎用刀的机会,而且这东西也是个麻烦,索性交了出去。
                    大儿子转身坐下,良通过后门走进厨房,看见二儿子在煮饭。轻声问好后,良推开门,绕过屏风,看见了坐在罗汉床上的穗穗,炕桌已经被拿下,刘夫人和桂儿在旁边陪着满穗休息。青石砖砌的房子,墙上刷着白漆,整洁敞亮。房门两侧各放了一个花架,两个梅花纹瓶的牡丹盛开着;正门右侧是一个长椅,满穗和桂儿坐在上面,满穗那条受伤的腿搭在椅子上,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刘夫人坐在正位后侧圈椅上,左手撑着中间的桌子看着满穗和桂儿。
                    ·“阿爷,你为啥收留这俩人?那小女娃看着还好,那男的真不像好人!”大儿子压着声音,但情绪还是很激烈,“你看他打扮得破衣烂衫的,头发没束起来,像是杂胡一样!”
                    老人饮了口茶:“逃难么……管不了那么多……”
                    大儿子眼睛瞪的像铜铃,声音激愤:“不是,阿爷,我是说万一这俩人是盗匪人牙子,杀人犯什么的,咱这是引狼入室啊!虽然晋阳那边最近确实听说有灾,但我还是不信那个男的的说辞!”
                    老人按住大儿子的手:“你呀,跟我以前一个样,就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看啥都像敌人。”老人顿了顿:“他们俩长得就是纯汉人的脸,而且,你看那个男的抱着小女孩着急的样子,你看他的眼神,不是那种能说谎的人。”
                    “可是……”大儿子还想说什么,被父亲打断。
                    “算了,他们在洛阳城里,要是想活命,也不敢伤人。跟我走,去看看他们俩。”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25-01-31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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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欠身向刘夫人行礼,刘夫人起身回礼,而后又坐下:“小姑娘没什么大事,擦破点皮,没伤到骨头,抹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满穗?”良蹲在穗穗身边,“好点了吗?”
                      “良爷,没事的。”
                      “没事儿就好。”良靠在穗穗耳边,将刚才对刘老汉的话全部复述给穗穗。
                      “扑哧”满穗笑了起来。
                      良一脸迷惑的看着穗穗:“怎么了?”
                      “啊~”满穗笑着看着良,“榆木脑袋开花了呢。”
                      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儿气,却又感觉阴阳怪气的满穗很可爱……
                      不对,自己脑子怎么总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能下地走路吗?”良牵着满穗的手问,“可以的话咱们去见见老爷子,你也比我会说话。”
                      “嗯……应该可以。”
                      良听见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刘老汉和他的长子一起来到了厅内。
                      良起身行礼,“刘老爷好。”
                      “免礼免礼,”刘老汉坐在正堂圈椅左侧,大儿子站在刘老汉身后,双手攥紧,警惕的看着两人,桂儿起身坐在刘夫人身边。此时二儿子端着两碗粥,拿着几个笼饼走了进来,“先吃点东西吧。”
                      正位圈椅旁的铜制金枝烛台散发出朦胧的光芒,夜色朦胧,良穗全都缴械,除了长子其他人的警惕心理都放松下来,屋子里充斥着温馨的氛围。
                      满穗轻声道谢,或许是因为今天的一切过于惊心动魄,满穗感觉很饿,抓着笼饼就着粥喝。“好久没有吃饱了!”满穗一边满足地喝,一边装出懵懂的样子,“爷爷,现在是哪一年?当今圣上是哪位啊?”
                      满穗本来是个女孩子,身体因营养不良发育迟缓,很难引起警惕,再加上她善于伪装,即便她已经十五了,刘老爷子和长子估计也认为满穗只是一个十岁小女孩。
                      “现在是天宝九年,当今圣上是睿宗皇帝之子。”刘老爷笑眯眯的看着满穗,面目慈祥。
                      “爷爷,我听路人说现在是盛世呢!”满穗歪着头笑着,“洛阳城真的好繁华啊!”
                      老人的眼神中明显流露出心疼,烛火摇曳,柔和的烛光把一家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说说我的故事吧……”老爷子靠在椅子上,儿女们,良和满穗坐在旁边安静的听。
                      良脑子还是懵懵的,他似乎记得幼时读书时听说过什么开元盛世……现在是唐玄宗在位吗?马嵬坡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故事他倒是有所耳闻,只不过戏曲咿咿呀呀图个乐子,自己也从未认真学过什么东西,姑且认为现在是唐玄宗在位吧。
                      “嘶……”良感受到一丝痛觉,刚想叫出来又压制住,低头看向满穗。
                      “认真听。”满穗用极小的声音说,乖乖地坐在罗汉床上,完全不理会自己掐了良。
                      良缓过神来,认真听着老爷子的讲话。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31楼2025-01-31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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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星墨滴,落入记忆的水幕,搅动着眼前的画面,记忆将时光带回了四十四年前。
                        ·“我叫刘珪,年轻时,老家在陕州。”老爷子望着远方,烛光在他的眼中闪烁,“那年我十六岁。我是家里老二,老大是农民,我还有一个妹妹,一个襁褓中的弟弟。”
                        “我们一家人就是普通的农民家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全家人安静的听着,长子也在噼里啪啦的灶台篝火声和摇曳的烛光中放松下来。
                        ·陕北的一个村子,一对农民父子扛着农具从田野里走回家来。
                        一个青年干完了农杂活儿,在和一个小女孩在院内游戏,中年妇女在厨房里生活做饭。
                        “爹爹!”小女孩看见远处父亲和长兄的身影,开心的笑着,“娘!爹爹和长兄回来了!”
                        女人从厨房的窗户内探出头来,笑着:“当家的回来了,庄稼怎么样?”
                        “挺好,今年收成应该会不错。”
                        “好啊,”女人欣慰的笑着,“大郎也越来越能干了,真好,只是老二,还是贪玩,多跟你大哥学学种地啊。”
                        “娘,老二他才十六,小孩子贪玩不很正常吗,您别太严要求他”大郎将农具放在院子里,一边笑着一边拍去身上的土。
                        “小啥啊,你们俩都不小了,再过过该给你们俩娶媳妇了,他还这么爱玩,真没辙。”
                        大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笑着。
                        一家人的晚上,在一顿温暖的晚饭中收场。
                        ·“我的妹妹那时候十岁,就跟……失礼了,就跟这个女娃一样,很可爱很活泼……我大哥每天忙农活,她天天缠着我要我跟她玩………”
                        良和穗穗安静的听着,穗穗不自觉地一点点蹭着靠近良。
                        “我天天和妹妹到处玩,娘很生气,”老头子低着头,苦笑着说,“他们总是说我贪玩不干活儿,却护着妹妹,说小孩子玩玩怎么了。”
                        “我那时候真不懂事,和爹娘赌气……后来朝廷征兵,本来我大哥要去的,我自己不知道怎么想的,我赌气偷偷替大哥去当了兵。”老人的眼眶泛红,显然是回忆起了伤心事。
                        ·“唉……”中年妇女深深叹了口气,“当家的,这……怎么办呢……”
                        全家人围坐在房子中间的木桌边,桌上摇曳的烛火照着那征兵令。
                        父亲,母亲,大郎二郎和女儿按次序坐在桌旁。大郎一言不发,妹妹似乎是知道了怎么回事,哭喊着,不想让大郎走。
                        摇曳的烛火映照着老父亲老母亲的满面愁容,所有人陷入妹妹的无助的哭声中。
                        良久,父亲发话了:“让他去吧,咱能有什么办法……”
                        “他还没娶媳妇哪!古来征战几人回,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不咱们雇个人代大郎上战场吧,娶媳妇的钱咱们可以再攒……”
                        “我去吧。”老二突然发话,“大哥和爹爹要照顾田地,妹妹不能去,我去了军饷发回来也能帮到家里……”
                        “混说什么!”妇女愤怒的站起来,“你一个小孩懂什么打仗!会死人的!”
                        “好男儿当建功立业,我去怎么了?等我回来全村人都要高看我!”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知道吗?上战场多难回来啊!我弟弟……他就没回来!”妇女抽泣着,咆哮着,“什么建功立业,全是混说!”
                        二郎愣住了。
                        “你们都不准去……”母亲哭着坐下,父亲轻轻抱着母亲安慰她。
                        “明天我把家里的资产打理一下,回来雇个人替大郎当兵吧。”
                        众人皆无言,此夜皆沉默。谁也不知道,此夜是这一家人最后一次在同一个屋顶下睡觉。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32楼2025-01-31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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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老夫去陇右道和胡人干仗……他们都很会射箭,”老者撸起袖子,“看,这三个疤,就是那时候留的。”
                          满穗看了看老者身上的伤痕,又看向良身上的伤疤,手紧紧攥住衣角。
                          “老夫在陇右道打了十年仗,俸禄都寄回家去了……老夫实际上头一次上战场就后悔了,来去如风的轻骑兵,不知会从哪儿射来的冷箭,全身披甲的重骑兵的马槊扎穿战友的腰间……”刘老汉眼中泛起泪光,“但老夫不能逃避,老夫若是不去,我大哥就要去。哪怕他不去,也要留着给他娶媳妇的钱,给我们家传宗接代,不能让他上战场……”
                          老人眼眶湿润,泪水从眼角滑落。
                          “十年后,老夫回到家……家中已经破败,门厅破落,老夫寄回来的俸禄堆满了门口的储物箱,向邻居打听,他们说自己是华州那边的流民,被朝廷安置在这里,至于原来的居民,他们也不知道……”老人声音哽咽,眼眸中闪着晶莹的泪珠,“后来老夫才知道,去边军的十年里,发过一次大水,我曾经试图找我的家人,我想大哥和爹那么强壮,肯定能带着家人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四处漂泊,去过长安、洛阳,也去过南方,我找不到他们,我再也找不到……”老人已经泣不成声。
                          满穗低着头静静听着,发丝挡住了她的面容,她的手越攥越紧。良看着沉思的满穗,五味杂陈。这小崽子,三年逃荒追杀,那种痛苦自己都不敢想象;眼前的老人,十年征战,像自己一样失去所有亲人,四处漂泊……良理解了自己编的逃荒经历为何让老人心软,也不由得更加敬佩这名老兵。
                          “后来我带着军功和朝廷的俸禄,去了长安,靠着曾经边军的经历,进了城防军,派到洛阳工作。在这儿我结识了夫人,然后安宁的过日子。”
                          老人平复了情绪,擦干眼泪:“好了,时候不早了,先休息一晚上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二位请跟我来洗漱。”二儿子起身说到,“宅子里房间不富裕,您二位先在西厢房就活一晚吧。”
                          良穗二人随二郎洗漱完毕,到西厢房侧屋的炕上坐下。
                          “二位晚安,有事请叫我。”
                          “有劳了。”良抬手行礼,轻轻把门关上,陪满穗坐在床边。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33楼2025-01-31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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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34楼2025-01-31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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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35楼2025-01-31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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