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四周传来的挤压让萧瑟回过神。心念一转，斩天剑握于手中，光华吞吐，跃跃欲试。同时，侧头看向叶安世，发现他也有几分惊讶，显然不是事先设伏。这才将视线转到四周。
　　无数根须从密林间铺天盖地延伸而出，天地瞬间变暗。空间仿佛被挤压成实质，动一下都极其困难。
　　萧瑟掐诀，斩天剑爆发出剧烈红光，一幻十，十幻百，百幻千。剑影对着根须重重斩下，金铁轰鸣声震耳欲聋，气浪裹挟着根须碎块云霞般蔓延，天地亮了一块儿：“怎么回事？一般来说，开了灵智的植物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不清楚。空间被封锁了，这株应该到炼神期了。”长袖如云伸展，将剑影漏掉的根须尽数缠住，随后猛地收紧。嘭一声巨响，根须碎块如雨坠落，“呆在高空，我们迟早得被耗死。下去看看。”
　　真元涌动，斩天剑厉啸一声刺向四周，耀眼的火花飞溅，空间泛起一阵涟漪。萧瑟眼神一狠，又将真元提了两倍，斩天剑迅速转动起来，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剑尖处，裂纹开始一点一点延伸。
　　许是知道猎物意图逃脱，三道根须冲天而起，携着强劲力道扫向萧瑟。
　　萧瑟体内真元高速运转，根本无法撤回防卫。叶安世掠到他身边，手掌结印，赤色火焰从两人身旁烧起，不紧不慢，正好将两人笼罩。
　　根须骤然顿在虚空，犹犹豫豫不敢前进。
　　哗啦！
　　数千根须冲天而起，水柱倾泻而下，将火焰浇灭的同时，顺带加固了四周封印。斩天剑尖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直到再无痕迹。
　　“咳咳……”萧瑟猛地踏后数步，每一次落脚，虚空都化作晶莹的碎片跌落。唇角鲜血飘落，面色更见苍白。他抹掉血痕，凝重道，“看情况，它想和我们不死不休。”
　　叶安世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道：“这植物挺聪明的，还知道灭火。”长袖携着暗红火焰同根须交手，“我去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随着冷喝，他周身燃起熊熊烈火，热浪让虚空也扭曲起来。他循着根须来的方向，掠了过去。
　　萧瑟紧随其后，斩天剑旋转，剑芒骤然暴起，将身后围堵过来的根须尽数斩断。
　　盏茶后，两人站到一株巨树面前。

“这是青灵树。它……受伤了？”桃花眼微眯，看着树干处焦黑的痕迹，有几分迟疑。青灵树一向温和，擅封印，不擅搏斗，畏雷、火。
　　青灵树不断晃着枝干，树叶哗啦啦作响，显得凄厉愤怒。根须顾忌着叶安世的火，都向着萧瑟进攻。
　　“应该是有人来抢它果子，它才会见人就杀的。”叶安世瞥见树底下堆叠的十来具尸体，推断事情起因。
　　树冠处有三颗圆形果子，每个约两寸大小，表面泛着幽光，不像是凡品。
　　“成熟的破厄果。”萧瑟恍然道，“这果子对它自身也有好处，只要留着消化掉，它就能进阶。怪不得杀心这么重。”
　　“我不需要那果子。无心，你需要吗？”
　　叶安世挑眉，轻笑道：“不需要。进阶我自己就可以，没必要借助外力。”
　　萧瑟抚着下巴，一面躲着青灵树的攻击，一面若有所思道：“既然我们都不需要。那你说，我们要是帮它把伤治好，它会不会放我们走？”
　　“试试不就知道了。”叶安世眼眸一亮，来了兴趣。
　　说着，叶安世印决一变，浓郁绿光从手中蔓延，带着蓬勃生机缠上青灵树。萧瑟跃到他身边，将袭向叶安世的根须尽数斩断。
　　青灵树枝叶剧烈摇晃，根须也剧烈摇晃，倒是没有做攻击状。萧瑟持剑横胸，警惕着它的骤然发难。
　　治疗青灵树，是一步险棋；和青灵树拼命，也是一步险棋。两者风险都五五开。但是，第一种一旦成了，对他们伤害最小，几乎可以算是没有损耗。
　　值得一赌。
　　眼看着树干上的焦黑慢慢缩小。根须开始缩回地底，树冠莹光闪烁，清郁之气充斥四周。
　　“好了。”叶安世放下手，微微一笑道。
　　“我们走吧！”敏锐地感知到空间封锁已散，萧瑟心情很愉悦。这一局，他赢了。
　　叶安世见他眉眼舒展，也不由一笑。同他并肩向远处走去。
　　咻！
　　身后有劲风袭来，没有杀意。萧瑟挑眉，随手一探，却是一物入手，有点凉。他诧异地收回手，看着掌心的一颗青色果子，有些不解：“救它的是你，干嘛给我果子？”
　　叶安世回首，见青灵树晃晃枝桠，似在同他说着什么。可惜，他不懂树语，根本理解不了青灵树的意思。
　　“这果子你拿着。”萧瑟将破厄果塞到叶安世手中，“放我这儿，迟早得丢。”
　　“嗯？”叶安世有些疑惑。为什么会丢？
　　萧瑟没给他询问的机会，身化剑光消失在林中。
　　（啧，心心找瑟瑟真是一找一个准。前世那赌约，萧瑟已经输了。
　　萧瑟os：一定得跟着他。这要跑了，去哪找仇人？
　　无心os：一定得跟着他。这要跑了，去哪找媳妇？
　　另：因工作原因，我得离开电脑几天。本文可能断更……三……天……吧……）

第五章 交易达成
　　一踏进二楼，喧嚣鼎沸瞬间没了踪影。雅间从外表看并不大。走到里面，才发现设有空间阵法，整个房间扩大了一倍。虚空中无数画面出现，正是一楼那些赌斗的场景。
　　“两位请坐。”山容指着靠墙软椅，又取过酒壶替两人斟满，“赌斗场特有的焚雪酿，尝尝。”
　　萧瑟端起杯深嗅，赞叹道：“清冽馥郁，如冰似霜。”仰头，酒液顺着喉头滚落。他只觉饮下去的不是酒，而是一团火。从喉头一路烧下去，五脏六腑都窜入了火苗，使人恨不得提剑与天一战。
　　萧瑟酒量不错，自制力也不错。此时，也只是两颊漫上绯红。神色平和，桃花眸一片清明，无半丝醉意。
　　“入口化焰，烈火焚心。”叶安世面色如常，仅眼尾绯红深了几许，他搁下酒杯，补充道，“此酒放于赌斗场，相得益彰。”
　　山容朗笑出声，也饮了一杯：“说的不错。喝了这酒，戾气凶性被调动，斗起来更有看头，赌斗场也赚得盆满钵满。”
　　他信手一划，一幅画面被调出来，迅速放大占了整个虚空。
　　“持长鞭的是华家小公主青萱，她对上的是魔道第二势力灵幻殿弟子远顾。此二人都是冲炼心剑阵而来。”
　　女子脚尖点地，身形凌空一旋，长鞭猛地抽出。刺啦！一阵腐蚀声响起，长鞭迅若闪电绕上远顾右手腕。虚空留下一道长长的暗紫色鞭痕，腐蚀扩大，露出诡秘的黑色，空间乱流让那片虚空开始扭曲。
　　远顾见状，瞬间给自己身上拍了一张防御符。紧接着，一道火符甩上鞭尾，幽蓝色火焰顺势袅袅升腾，阴郁诡谲。眨眼间，已蔓延到了长鞭中段。
　　“毒。”注意到那暗紫色，叶安世挑眉，“这灵根很少见啊。”
　　灵根是感悟天地能量的媒介，有了它修道者才能将天地能量纳入体内进行修炼。灵根数量越少感悟的能量越纯粹，修炼起来速度越快。反之，灵根驳杂的，别说修炼，就是感悟天地能量都很困难，终其一生成就平平。
　　世间灵根多为金木水火土五种。特殊的有，不多。也有些修道者不需要灵根，如剑修、体修等，也不多。

山容收敛了笑意，凝重道：“她是毒系天灵根。天赋卓越，悟性也好，更难得的是作为一名女子，她能对自己下狠手。据说，当初为了突破，她一连闯入天绝谷七次，就为了将那里的毒纳入体内。后来，她成功了，但容颜尽毁。啧，敢进天绝谷，还活着出来的，除了那绝迹的合道境就只有她了吧。”
　　闻言，萧瑟指着女子妩媚如画的脸庞：“这叫容颜尽毁？传言越来越不靠谱了。”
　　山容打了个寒颤，悄声道：“真毁了。我见过的，太可怕了。”下巴一指青萱，接着道，“这副样子，是她再次突破后才恢复的。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说着，他手指一划，又切了幅画面：“那个扔阵盘的是仙道第一势力天衍宗弟子元怀。”
　　“那个是沈家六公子浩广，烈焰刀下，尸骨不存。”
　　“那个手持双剑的，是仙道第三势力瑶台仙阁弟子霜醉，漂亮不？”
　　听到这儿，萧瑟失笑，有几分嘲弄道：“炼心剑阵，剑崖。来试炼的剑修反而是最少的。虽说殊途同归，万法归一。但天衍宗、瑶台仙阁、灵幻殿这些势力也没必要借无极剑宗锻炼自家弟子吧。”
　　剑崖悟剑为假，借机打探才是真。
　　叶安世斟了杯酒，喝一口道：“早听说显宗八门六家暗流涌动。如今看来，确实是剑拔弩张。”赌斗为假，展示实力才是真。
　　一侧，萧瑟端着杯也打算喝，却发现杯中酒已尽，手微顿。叶安世见状，笑着替他续了杯。山容垂眸沉默片刻，苦笑道：“两位既然明白，我就直说了。”
　　“我希望你们能代表易城参加此次炼心剑阵。整个炼心剑阵分为三层，能安全闯过三层的就可以前往剑崖。过程中，你们尽量淘汰掉其他七门六家的人。易城为你们提供敌人的情报和详细的炼心剑阵情报。事成之后，无极剑宗允许你们在剑崖多呆一个月。”
　　他抬眼看向萧瑟和叶安世，询问道：“两位意下如何？”
　　“还有一点你没说吧。”桃花眸睨着山容，眼神平淡，“我们代表易城，一旦进入无极剑宗，水云轩就威胁不到你父亲的地位，他依旧是易城城主。你们易城一脉，已有千年没有人通过炼心剑阵了。这一次再不过，城主之位就必须让给水云轩。”
　　山容面色一白，看向萧瑟的眼神瞬间变了。此人如此熟悉这些隐秘，找他们办这事究竟是对是错？

萧瑟也不管他心绪起伏，手指在虚空划着，赌斗场景一幅幅展现。
　　“这人刀法不错。”萧瑟指着浩广，冲叶安世道，“虽然才化神初期，但刀意霸道横绝。若遇上，有点扎手。”
　　玄衣男子衣襟大敞，露出麦色胸脯。长发披散，双眸清亮不染丝毫感情。手中一柄刀，附着熊熊烈焰。横空一劈，赤色火焰唰地凝成刀幕，紧紧将敌人退路封死，只能同他一战。
　　金铁交击，火花四溅。
　　“他之刀意不及你的剑意。”叶安世仔细观察后，评判道，“若真遇上，你不用出手。我来更快。”
　　萧瑟轻笑出声，打趣道：“那敢情好。剑阵中遇到敌人，都交给你解决。你解决不了的，我再动手。”
　　“好算盘。我有什么好处？”叶安世没想到这人一点也不见外，挑眉好笑道。
　　“增加实战经验，提升突破几率。这好处还不够？”说罢，萧瑟微摇头，颇有几分感叹人心不足的意味。
　　一旁，山容最终做了决定，咬牙道：“我虽有私心，但于你们并没有坏处。你们若同意，这笔交易就成了。若不同意，我再去找别人。”
　　“你说呢？”叶安世看向萧瑟。此处他只是陪客，剑崖去不去无所谓。
　　“目的一致，没必要拒绝。”萧瑟摊手轻笑，“再有两天就开始了，情报尽快送来。至于送往哪里，我相信你能查到。”
　　交易达成后，屋内气氛变得融洽。
　　“嗯？”划过虚空的手一顿，画面停在一处，“这局赌得真大。”
　　萧瑟赞同地点点头，看着那寒玉盒内的褐色植株：“通天茎。下注之人还真舍得。”
　　“两位要不要跟？”山容一笑，询问道，“下注须得和通天茎一样，是株稀世灵药。”
　　“对决之人是谁？”场外围了一圈的人，各个面色通红，青筋直涨。当事人还没入场，观众倒要打起来了一样。萧瑟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对决能引得这些人如此。
　　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山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永安真人想岔了。决斗之人并非功力绝世。”
　　“哦？”萧瑟挑眉。沉吟数息后道，“莫非是两名绝艳女子？”
　　“不错。”山容点头道，“青萱和霜醉撞到一起了。一个魔道，一个仙道。一个妩媚，一个圣洁。她们打起来，欣赏价值挺高的。”
　　“通天茎压了霜醉赢。目前，魔道那边气势上稍逊一筹。”

第六章 入阵分离
　　“师兄，怎么样？东西到手了吗？”年轻男子瞥见院墙外走来的人，收了剑势一跃到人跟前。
　　山容摇摇头：“没有。他们押的是炎鳞藤，我便没让霜醉真人用那招。”
　　“师兄，干嘛那么麻烦？我直接让长老们动手，杀了他们，破厄果自然就到手了。”年轻男子有些不满，眉宇一扬，不耐道。
　　“山川。”山容拧眉冷喝，不赞成地看着他，“那两人我今天见过，不是那么好杀的。一旦逃脱，你知道会给易城带来多大的祸患吗？破厄果我们尽量想办法，但也不要同他们交恶。易城经不起这个折腾。”
　　“师兄。”山川皱眉，还想说点什么，但看见自家师兄凌厉的眼神，嘴唇嗫嚅了几下，没有出声。
　　“前段时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山容盯着他，眉头紧皱，恨铁不成钢道，“你好歹也是易城少城主，整天忙前忙后替别人办事是怎么回事？这事我还没告诉师父，你仔细他听了揍你。”
　　“别……”山川有些慌神，一把拉住他衣袖，乞求道，“师兄，你别告诉父亲。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微垂，神色困惑不解，“莫名其妙地就想帮他……”
　　“此事我已经应承了下来，若是不做到，我怕他找易城的麻烦。”
　　闻言，山容面色凝重，抬手探向他脉搏：“身上可有不对劲的地方？他给你下禁制了？”
　　“没有。”山川很肯定道，“他什么都没做。很诡异，一旦收到他的消息，我总会不受控制地去帮他。是真的不受控制，神智清楚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就好像……就好像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说至最后，他声音带上了恐惧。
　　山容想了想，道：“你也该花点心思在练功上。一会儿，我就去禀告师父。易城城主心血来潮检验少城主修为，勃然大怒。下令少城主即日起闭死关，断绝一切联系。”他勾唇一笑，抬眸看向山川，眨眼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山川有些疑惑，思考了片刻后，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我会将所有传讯的东西都毁掉。父亲震怒之下，彻底隔绝自家儿子与外界的联系，太正常不过了。”随后，他有些担忧，“可是，我们要是得不到破厄果……”
　　山容微微一笑，智珠在握道：“你背后站着整个易城，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你下杀手。闭死关，正好避过他的杀机，安全无虞。至于破厄果，那两人实力不俗，得不到也不怨我易城。实在不行，把情报给他，让他自己去。反正，这次炼心剑阵他也在。能不能到手，就看他的本事了。”一枚破厄果，怎么这么穷追不舍？难道有其他用途？
　　“我觉得他能得到。”山川低喃一句。眼神飘忽，似想到了什么。
　　“不管如何，此事你别管。”
　　师兄弟俩就此敲定了计划。山川前往禁室闭死关。山容借着送情报之际，再次邀请萧瑟和叶安世前往赌斗场。
　　次数一多，萧瑟渐渐意识到端倪，悄悄传音叶安世：“他是冲着破厄果来的。青灵树应该遭了毒手。但，不是他动的手。属性不克制，他杀不了青灵树。城主府最近没有高手外出，动手之人不是易城的。他背后还有人。”顿了顿，吐出一句，“很大几率是无极剑宗的人。”
　　叶安世轻笑，神色没有丝毫意外。此事他也看出来了，每次赌斗都有人押稀世灵药，也太巧了。山容根本没想过遮掩：“炼心剑阵和剑崖还去吗？”
　　“去啊。”萧瑟没有半丝犹豫，“师尊曾经赞过剑崖，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儿的。”身为剑修，若是遇到劫难就躲避，那还修什么剑？只有迎难而上，历尽杀戮，才能坚固剑心，打磨剑意，成就剑道。
　　若是这点劫难就退缩，他凭什么去扛天劫？
　　他替剑命名斩天。
　　天尚可斩，遑论其他。
　　意图弄明白了，但萧瑟和叶安世显然没打算成全。对方能得知他们收了破厄果，已经表明青灵树遇难。冲着当初青灵树放他们走还赠送破厄果这一点善意，就不会有成全的心思。逮着机会，说不定还顺手帮忙报个仇。
　　一晃两天过去，山容没有拿到破厄果，也没半点负面情绪。提供给他们的情报详尽明确，无半丝折扣。就连无极剑宗会派哪些人来主持阵法也囊括了进去。

“山容对他背后之人意见很大啊。”萧瑟负手站于虚空，身前绵延起伏纵横交错的山脉便是炼心剑阵所在。身周，远远近近站着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都是前来试炼的。
　　叶安世站在他身边。闻言，若有所思道：“你说，这人会不会就在炼心剑阵里？”
　　“他一定在。”萧瑟顺着云雾望进山脉深处，眉目慵懒，“小心点儿，我可不想替你收尸，麻烦。”
　　“我好心好意陪你来此，你扔个大麻烦给我就不管了？”叶安世眉梢轻垂，眼中带着几分委屈。
　　萧瑟一笑，纵身向剑阵掠去。笑声顺着清风传入叶安世耳中，他敛了委屈之色，眼神沉凝。
　　虚空一阵扭曲，萧瑟眼前一黑，回过神已身处一片密林。枯木腐朽的味道弥漫，巨木参天，每株树都达三人合抱。蛇虫潜伏，兽吼远远传来。
　　铮！
　　萧瑟握住斩天剑，手腕连抖，眨眼间已刺出十七剑。方圆五丈内的蜘蛛毒蛇尽数化作碎块。
　　他在原地等了盏茶工夫，不见叶安世到来，有些诧异。不会是真怕了打道回府了吧？念头刚起，他摇头失笑。
　　不会的。
　　虽然不知道叶安世修的是什么，但道心坚毅是肯定的。
　　这剑阵有古怪。人一旦踏入，便会被随机传送。他跃到树梢，一剑击杀袭来的巨鹰，桃花眸望向剑阵内层。虽然不知道叶安世现在在哪，但是只要向核心靠近，一定会遇上他的。
　　希望不会真的收尸。
　　萧瑟按捺下心中隐晦的担忧，择了方向前进。他没注意到，自己身形的匆忙，也没在意流转的真元让修为迅速增长。
　　从得到的情报看，炼心剑阵是剔除心志不坚，心存邪念之人，以防有邪修混入无极剑宗。他本就修剑道，又身具剑心，这剑阵于他形同虚设。
　　幕后之人是无极剑宗的，那个交易是真是假就值得考量了。就算是真，事成之后对方认不认也两说。暂且按兵不动，让剑阵先淘汰一些人，剩下的到了核心再看情况。那桩交易，本就可有可……
　　他正思索着，左侧突然窜出一庞然大物，挥着长满倒刺的螯肢向他砍来，腥臭之风扑鼻。萧瑟一直留有神识警惕四周，见状斩天剑瞬间出现在手中，上撩架住攻势。
　　锵！
　　那螯肢极为坚硬，砍上去火花四溅连一丝印子也没留。巨力让萧瑟双脚陷入泥土三寸。桃花眸一凝，真元快速运转，长剑格开螯肢，身体一跃狠狠蹬在对方腹部。反弹之力让他迅速倒退，恰好躲开了相继砍来的步足。可惜他的衣衫没这么好运，衣摆被整个削去。

“啧。”萧瑟跃到树上，手腕连动，剑光汇成剑幕卷上黑蛛，“这么大火气，方才被杀的有你家小辈？”化神后期的妖兽，没开灵智。这妖丹要拿出去拍卖，能得多少元石。
　　黑蛛步足一动，身体弹起同他等高。剑幕被它闪过，重重撞在地上，枯枝腐叶扬起，临近的树木拦腰折断倒地发出轰鸣。
　　盯着这五米来长的大蜘蛛，萧瑟心头有些发虚。蜘蛛本就是他惧怕的生物。这东西记仇得紧。看这样子，那句玩笑话说不定是真的。不杀了它，一直追在身后更难受。想着，他眼神渐狠，闪身躲过螯肢，手中长剑划向黑蛛各个关节处。
　　铮！锵！
　　一连串金铁交击声，密集得如同乐曲。数息间，萧瑟试尽了黑蛛的所有关节，均是坚不可破。
　　啧，这壳子真坚硬！
　　一个分神，螯肢掠过重重剑光砍下。萧瑟忙横剑抵挡，心念转动间已在身周布了七层灵气防护。
　　咔嚓！砰！
　　防护层层破碎，整个身体向后倒飞，一连撞断了四株巨树才停下。
　　“咳。”肺腑震荡，他不由咳了口血。眼前蓦地一暗，危机感如芒在背，萧瑟来不及思考，脚掌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迅速擦着地躲开了十丈。
　　他刚离开，一张巨大的蓝色蛛网便牢牢粘住那块，粘液附着断树，发出呲呲的腐蚀声，就连泥土也迅速变色，消下去几分。
　　萧瑟倒吸一口凉气，庆幸自己刚刚躲得快。旋即，他凌空跃起十丈，斩天剑爆发出强烈红光，剑意横空，巨大剑芒流星般携着锐利气势向黑蛛斩下。
　　黑蛛也不惧，跳到同萧瑟一样的高度，试图再次避过剑芒。桃花眸流光掠过，唇角轻勾。萧瑟猛地出现在黑蛛下方，举剑直刺。
　　噗呲！
　　锋利长剑直直刺入黑蛛柔软的腹腔，无形剑气从剑尖迸发，钻入其间将内脏搅碎。
　　剧痛传来，螯肢步足瞬间回缩。腥味扑鼻，萧瑟立即一掌拍出，十成的力道将黑蛛拍飞。下手很及时，回缩的螯肢步足一点也没擦着他。
　　血液划过长空，黑蛛身体摔在地上，砸出一个两丈深的坑。
　　这一摔，黑蛛直接气绝。萧瑟忍着不适将它身上有用的东西收起来，迅速离开了此地。
　　百息后，两道流光遁地。光芒散去，露出两道身影，一男一女。
　　“好绝的剑意。我想到了一个人。无回剑仙，云巽真人。”一剑既出，有死无回。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女子打量着四周，淡淡道，“应该是他的弟子，冲剑崖来的。这与我们无关，没必要树敌。”
　　“嗯。”男子放下手中的黑蛛尸块。
　　（萧老板os：怕归怕，弄死还是不在话下的。）

第七章 图穷匕见
　　山峰高耸挺拔，重岩叠嶂。自高处眺望并不觉得广大，身处其间才能觉察到自身的渺小。
　　林间妖兽毒植甚多，更有心思各异的修道者潜伏。行走起来并没有单纯赶路来得舒心。
　　萧瑟真正踏上剑阵核心是在三天后。这一路上，他刻意避免了和修道者碰面。妖兽倒斩了不少，乾坤袋中添了几枚妖丹。
　　虚空一阵扭曲，第三层到了。
　　刚踏入，他便察觉到不对劲。天地间充斥着肃杀之意，压得体内真元运转都变慢了。这……不是炼心剑阵的效果。
　　山巅有打斗声传来，剑意直冲云霄，将那片的云层搅碎。
　　在那战局中，萧瑟察觉到了叶安世的气息。
　　这人走的挺快的。
　　他唤出斩天剑，飞速向山巅掠去。
　　尖锐爆鸣声响起，紧接着璀璨刀芒自身侧斩来，速度快若闪电。萧瑟来不及躲闪，持剑迎上。
　　砰！
　　身体迅速砸下，脚在地面擦行六七丈才稳住身形。他来不及平复翻涌的气血，脚掌一踏，身形横移五步，刚好躲过连绵不绝的刀罡。紧接着，他纵身跃到来人身后，斩天剑上红芒烈烈，剑光潮水般席卷而上。
　　来人身形一折，闪过大半攻势。手中不断挥舞着刀，将剩下的攻势尽数拦截。萧瑟揉身而上，剑势如网，密密麻麻，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你为剑崖，我为救人。我们并不冲突。就此罢手如何？”萧瑟感知到山巅越加激烈的战斗，冲对面的男子道。
　　玄衣男子面容冷肃，不为所动。手下刀芒如虹，不求杀人，只为阻敌。
　　萧瑟认出了对方是谁，沈家六公子浩广。正因为认出了人，才不好下杀手。他们一没仇二没怨，真把人杀了，说不过去。而且，这人背后还有个沈家。他们已经惹上无极剑宗，说不定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再加一个不太划算。
　　但是，这人拦路是几个意思？他……想帮谁？
　　“你和他有仇？”摸不清楚对方的用意，萧瑟决定一面缠斗，一面试探。
　　浩广眉梢微动，声音带着浓重恨意：“深仇大恨。”
　　“他抢你媳妇儿？”萧瑟挑眉，饶有兴趣道。
　　浩广神色一沉，下手更多了几分劲力。萧瑟也不惧，对方来多少攻势，他接多少：“还是杀了你亲人？不像啊。”想想同叶安世相处的日子，他真没看出这人身上有血腥。嘶，叶安世不会到现在都没杀过人吧。他是怎么修炼到现在的？
　　“他不像是能做这事的人。”

“你知道什么？你和他是一伙的，当然帮他说话。”浩广突然激动起来，刀身熊熊烈焰燃烧，他一面发狠了攻击，一面喝道，“那个卑鄙小人，使计进了我家祖地，将供奉的刀灵给炼化到他自己的剑里。为了掩盖真相，他杀死了正好撞见这一幕的浩萦。那是我妹妹，我的亲妹妹。我将事情告诉长老们，他们不信。都说那家伙光风霁月温文尔雅，是无极剑宗的大弟子，断不会做出这种事。呸！什么大弟子？不过是一个表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
　　剑？
　　无极剑宗大弟子？
　　萧瑟敏锐地抓到了重点。这人不就是他和叶安世怀疑的对象吗？
　　“我要救的是另外一个。你同观崇有仇。正好，我们可以合作。”
　　浩广一愣，停了攻击，落到地上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无极剑宗的弟子？”
　　萧瑟挑眉，看了看手中的剑，失笑道：“原来如此。我是冲剑崖来的。无极剑宗里，还无人配做我师尊。”
　　浩广本来还在犹豫，一听他说的最后一句，立刻信了。没有人能这么说自己的宗门。一旦说了，轻则废去修为逐出宗门，重则剔骨抽魂打入轮回。
　　“要合作，就跟我来。不合作，你自便。”没人挡路，萧瑟继续向山巅前进。
　　数息后，浩广追上他，凝重道：“你们小心，那个人是杀不死的。”
　　“嗯？杀不死？什么叫杀不死？杀了会复活？”不清不楚的话令萧瑟疑惑更深。
　　浩广眉宇紧皱，眸光闪烁不定似在回忆着什么。
　　“长老们虽不信我，但也并非是所有长老。总有几位信我的。我曾请长老们趁他外出之际暗杀他，可是都失败了。动手的长老都是返虚境巅峰，杀他一个化神境，按理来说易如反掌。但是，事情就这么古怪，没有一位长老成功。”
　　“据说，每次在要命之际，就会有银色光幕出现，将所有攻击尽数消弭。我查过，没有防御法宝能做到。”
　　耳边打斗声越加清晰。萧瑟若有所思：“会不会是符箓或阵法？”
　　“有一次，长老全力攻击那银色光幕，花了半个月也没打碎。那个伪君子反而晋级到化神中期。他伤稍好，银色光幕就消失了。这世间，哪有符箓、阵法、法宝能抗住返虚境修道者全力攻击半个月的？”
　　闻言，萧瑟眼角微跳，思虑良久，摇头道：“确实没有。”想到此处，他不由有些担心叶安世。
　　若那个观崇真这么诡异，杀也杀不死，那叶安世不就危险了。他还没进阶到炼神境，观崇已经是炼神初期了。
　　萧瑟身形更快了数倍。浩广知他心思，也加快了速度。
　　“等等！”萧瑟猛然停在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