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指挥作战方面,没人比得过我。而论阴谋,没人比得过姐姐。在戴里安公主的设计下,“图勒的新王,耶萨,背信弃义,密谋叛乱”的罪名被织罗了出来。不久,耶萨就被吊在了冰岛的绞刑架上。
我收回了图勒的王冠,接着,以图勒国王的身份,将图勒的六家贵族先后踢出了贵族圈子——没收全部领地与财富,驱逐出境。这样一来,图勒王国的集权,被我在一个月内完成。
图勒的王冠终将被我送还给赛丽芙。可是,赛丽芙虽然有时看起来粗鲁豪爽,在面对图勒的贵族时,她终究还是没有那种杀伐果断。因为,在她眼里,图勒就是她的一切,她只想成为图勒的守护者,而非破坏者,或改革者。
赛丽芙,图勒的女王,对待敌人残忍,对待部下宽容。只不过,你付出的真诚,真的能得到真诚的回报吗?
以后会了。因为,只有那样的人,才会从我的大清洗中生还。
这项工作花了我近半年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于北方的图勒以及日耳曼,而南部欧陆的局势,则被我完全交给了布列塔尼王瑞艾克处理。
而瑞艾克也真的对得起他作为我一大军团长的身份,在我处理图勒政务时,他发动了一场战争,彻底消灭了马格里布公国。
马格里布,这个公国起先本是西哥特王国的封臣。但是,多年前的西哥特爆发内乱,马格里布趁势脱离王国,自成一家,成为了布列塔尼、西哥特、勃艮第三大王国之间的一大势力。
作为一个公国,东有勃艮第,西有哥特,北有布列塔尼,三家之中任何一家发兵攻打它,想必它都难以抵挡。但它支撑了下来,先后两次击退勃艮第的进犯。这并非是马格里布的士兵悍勇,也不是国内有什么名将。这一切都归功于他们出色的外交手腕。
奥弗涅伯爵,戴尔蒙,马格里布的外交大臣,他精心策划了马格里布公爵与日耳曼尼亚王国的联姻,两国顺势结为战略盟友,相互照应。
“日耳曼尼亚需要马格里布拖延住勃艮第王国,稳住西线。而马格里布需要日耳曼尼亚的庇护。两者的利益诉求达成一致,就这么简单。”在我的笔记上,我用这么一段话来注解这个联盟。
如今,日耳曼尼亚的势力与西哥特不分伯仲,并列为十字教第一强国——当然了,西哥特新的是正统十字,而日耳曼尼亚则是撒旦教异端。
无论信仰如何,在军事领域,我不得不佩服瑞艾克的战术眼光。
他先使离间计,令公爵疏远了奥弗涅伯爵;接下来,他以此为由头,说服了拥有三片伯爵领的公国头号封臣,图卢兹伯爵发动叛乱,他则暗中资助,使得公国一分为二。当他将公国削弱以后,他急袭公国,闪电作战,在日耳曼尼亚反应过来前,便将马格里布占领。
这场作战堪称当今战争的典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搅乱对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投入最多的兵力,在战局变得复杂以前就结束掉战争!
不得不说,我的布列塔尼王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军事家。
可是,他不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
马格里布本是西哥特的一部分,西哥特近些年来一直在忙于收复当年叛乱独立的公国,他却占领了马格里布,这一下子,西哥特就与我交恶了。
另一边,马格里布是日耳曼尼亚的盟友,闪击马格里布虽然使得第一时间里,帝国的军队不必面临日耳曼尼亚部队的攻势,可是外交上的决裂,在所难免。
为了一个公国,我一下子与十字教世界最强的两大王国成为了对手,这着实不是什么上策。
我写信褒奖了布列塔尼王的精彩作战,更批评了他对帝国外交产生的负面影响。这其中,前者不过寥寥几笔,而后者才是我笔锋的重心。
现在,我得自己处理这个烂摊子。
“致信西哥特王:我明白西哥特的难办之处,但是马格里布此前对帝国多有挑衅,此举也是正常反应。至于西哥特方面,我方承诺,如果西哥特将出兵收回图卢兹,不列颠尼亚的军团必定会前往助阵!”
后半句我没说:然后把图卢兹吞个一干二净,一点骨头渣也不会给西哥特留下!
“致信日耳曼尼亚王:对于攻灭贵国盟友之事,我深表歉意。但是,贵国盟友对帝国多有不敬,并且出言侮辱帝国皇室,帝国此举是在维护帝国的尊严。至于对贵国的补偿,帝国愿意与日耳曼尼亚建交,对抗勃艮第王国!”
后半句我也没说:然后借着你们的名义把勃艮第拿下,顺势在背后一刀把你捅灭国!
我必须维持两国之中至少一家的友好关系,否则,两家联合攻打我一个,我初具规模的西部军区可能要受不了。
捏了捏鼻梁,我要求我的外交大臣起草好了信件,而后,享用起了自己的午餐:一盘盐渍的猪肉,几块刚烤的面包,一只煎好的鸡蛋,腌制过的花椰菜,外加一些酱料,在这个有些寒冷的冬天,平淡无奇。
不过虽然菜品上平淡无奇,但是,就像任何一场平淡的战争中都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闪光点,今天的午餐着实也有些不同之处。
比如给我送饭的侍女有些特别——赛丽芙,早已内定的图勒女王。
“嗯?你怎么在这里……算了,无所谓了,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一点吧。”并没有对她为什么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太过深究,我拍了拍我身边的座位,邀请她共进午餐。
她也没有推辞,就这样坐在了那里。
“对待贵族,无论是图勒的封臣们,还是布列塔尼的国王,你还真都是毫不留情啊……”她感叹了一句。
我笑了笑,把酱料抹在了切好的肉片上:“有功便赏,有过就罚。心存二心,那就绝不手软。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么,我也就没有资格继承亚瑟王与莫德雷德王留下的基业了吧。”
她耸了耸眉,不置可否。毕竟这恰恰是她没能做到的事。
抹好了酱的肉片上,我又撒了切碎的花椰菜,把煎鸡蛋一铺,接着用面包一夹,咬了一口。
她对我的这种吃法似乎有些惊奇:“在你们不列颠尼亚,面包都是这么吃的吗?”
“差不多吧。这个叫三明治,似乎是当年亚瑟王征服肯特时,摩根勒菲发明的吃法。要试试吗?”我拿起了她的那一份菜,不过却被她一把夺下。
“用不着你,我自己来。”她又赏了我个白眼。
这个爱逞强的家伙把自己份的三明治做好,然后也尝了一口。接下来,她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一整个三明治被她三两口就吞了下去。即使是吃完了它,她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这家伙,有点犯规了啊?无奈之下,我只好把我自己的那份也给了她,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本属于我的午餐。
喂喂,你吃的第一份也是我的吧?
算了,一顿饭而已,大不了让厨师再做一顿就好了。
“怎么样,还算好吃吧?”
“不错!花椰菜在冰岛也有,鸡蛋也不缺,这东西完全可以带回图勒去。如果要是把它在图勒推广开,那么就算是图勒的渔民也可以……”她显得尤为兴奋,兴致勃勃地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怎么说呢?一个武艺高强的战士,一个落落大方的贵妇,似乎并不共存的两张面具之下,却又藏着这样一个小女孩的内心。很有趣的女王。
不过有趣归有趣,比起图勒的女王,或许我现在更应该注意一下欧陆的战局才对。
至少,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