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走了二十一公里,晚上八点半,终于在镇宁县城中医院对面,找到一块断工的工地扎营下来,实在走不动了。
从安顺icon到黄果树瀑布这段路,一改进入贵州以来看到的荒凉,人烟密集。喜欢远离人烟的我,连续两天都要走二十公里以上,才能勉强寻觅到一块可以住下的地方。
到黄果树,本来近五十公里的路,现在离我仅只有几公里。
现在帐篷外落雨涔涔,从昨晚一直下到现在,还没有停息的意思。
我昨天把车上的五星红旗拆掉了。
一路走来,总有人问我是不是搞抖音,快手,网红之类的。
我不抖,也不快,更不网。一直有人问我这些东西,很烦。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被人这么认为,是不是这杆旗子的原因。
果然,拆下来以后,一天下来,再没有受到类似的打扰。
但副作用也很快来了。
中午找了个树荫蹲下来,吃我早上煮的面条。现在早餐我会多煮,身体的问题,让我不能一天只吃两餐了。
吃到一半,一位清洁工阿姨路过。
她看着我的车子。“你这一车捡得挺多,可以卖了。”她悠悠的说着。
“我不卖。不是,我不是卖的,我不是捡东西卖的……”我费了一番劲儿,才跟她解释清楚。
“奥。我以为你是捡垃圾的。”她笑笑,聊了几句后,走了。
上次被人当做捡垃圾的,还是在广西的宜州城。也就是那次以后,我插上了旗子,终于免除了五次三番的解释之苦。
刚出来的时候,是着背包。母亲悄悄往我包里塞了两只小红旗,殷殷嘱我路上带着,说是会得到护持。
我没有挂出来,而是一直藏在包里,山险路恶,旗子最后被我遗失掉了。
我认为挂旗子是一种高调的行为,好像在告诉所有人,你在做什么。
我不喜欢这样。我只想安安静静,不喧哗地一个人去完成自己内心的事。
哪知母亲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隔三差五的电话里,总会问我把旗挂上了没有。
正要脱口而出“挂了,挂了”,但话到嘴边,想到从小到大跟母亲扯了无数次谎,这次出来,想认真做一回事,不能再撒谎了。
知道我旗子丢了以后,母亲嘱咐我,到下个镇一定要买。
于是在来宾市石别小镇买了一面。但我没有立即挂上,觉得难为情。
红旗当中所蕴含的重量,我是知道的,真承受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能这么随便的就挂出来,我不认为我是可以担得起这份沉重的人。
在来宾市红渡镇,因为同伴离开,给我留下一堆东西,我只好舍弃背包,弄了个车。
一路拉着这些东西,加上我这衣衫褴褛,常会被人误会是卖垃圾为生的。到了宜州城,一天之内甚至被收破烂的问了多次。
烦不胜烦下,又想到了这面旗子。插上试试?
关于捡垃圾的事,终于消停了。
而且重要的一点,挂上旗子之后,车子像是多了一双眼睛。我原先会有的一些不文明的举动,也不敢轻举了。总感觉有一份崇高在对着我,督促我怎样做人。
但事情做总有两面性。从这开始,又常常被人认为是玩抖音快手的网仔。
红旗啥时候又跟这些浮躁嘻哈的玩意扯到一起了?我很诧异。
估计是但凡搞抖音这一类人,都喜欢挂上红旗,怕别人不知道。于是红旗成了这一类人的标配。
红旗简直被玩烂了。
他们知不知道,红旗代表什么?我看着一些徒步直播的人,搔首弄姿举止轻浮,身后闪闪的五颗星成了讽刺。
不可否认,我初出来时,也有直播的想法。我希望能赚钱,这样母亲就不会以为我在游手好闲。
但看到这些作呕的人,我对于直播,再也拿不出一点兴致。
而且抖,快。光从名称上看,感觉太浮躁,太娱乐化。
我一向也不缺娱乐精神。在家里的一些娱乐举止,常被父母甚至是开放的姐姐认为我神经质icon。
我希望在娱乐跟正事之间有一个平尺。
父亲跟我差了接近半个世纪的岁数,但他不是顽固的。他常跟我分析如何娱乐,用卓别林教育我,怎样在幽默之内,还能传递一些有意义的东西。
我没有看过卓别林,对这位大师的所知,仅限于一些只言片语的介绍。
我认为他离我年代太远,像上古时期的人,而我自己又太浅,估计会有代沟,所以一直没去深入了解。
以后我会去看。因为我发现,以前父亲推荐我的,我现在开始尝到香味了。
这个旗子我暂时打算藏在车里,尽管会被人误会是捡垃圾的。
捡垃圾本身也没什么不好,我小时候就常常捡垃圾,捡到了很多好玩具,童年的五光十色,不少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
那个年代的人很单纯,垃圾堆里没有什么脏东西,反而像是个金光闪烁的百宝箱。
现在的垃圾堆我不敢捡。才刚走近,那股味道就让我捂鼻远之。这种味道,小时候我从来没有闻过,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造出来的。
昨夜幕降临,饿得眼冒金星。没有找到露营地的我被困在镇宁城里,捡到了两只上好的桃子🍑,应该是路过车辆掉出来的。
凭借这两只桃,我脱困了。这没啥好遮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