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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杰佣/原创】枪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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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将奈布放在床上时,天已刚刚破晓。星星依然在闪耀,可是地平线上的海和清晨却在第一缕蓝幽幽的晨曦中搂抱了起来。
奈布眯起眼睛,透过床边的玻璃望向天空中那一轮浅浅的月亮。满天的星斗在夜色中不停地闪烁,时而一颗流星从夜空中划过,展现着自己最后的风采。
杰克轻轻撩起奈布的衣服,将柔软的纱布一圈一圈裹在奈布的独自上。伤口不深不浅,看上去却鲜红的可怖。奈布低头看到杰克一脸担忧,只是低声宽慰他:“没事的先…我是说开膛手先生,”奈布本想沿用以前亲昵的称呼,想了想却咽了回去,“不用担心,我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这要严重很多。”说完,左手挡住了杰克还沾着血指刃,右手顺势从他手中结果绷带,在小腹上打了个结。
离家不远的山脚下有一个古老的教堂,浅灰色的墙壁,深灰色的尖顶上高高的矗立着十字架。遥望窗外,能清晰地看到教堂屋顶上的那盏灯,孤独地放射着明亮寒光。奈布的眼睛盯着那点光亮,眼睛里似乎还泛着雾气:“你看那盏灯,像不像你?”杰克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那抹微弱的光正努力散发着光亮,最终在几缕风的摇晃中灭了下去。
“那么昏暗的一盏灯,在迷路的旅人眼里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奈布苦笑着,嘴角本就撕裂的缝合线有一次牵动,奈布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它现在灭了,不是吗。”
杰克沉默着,不知该对自己的小先生说些什么。他伸出手想去撩起奈布脸侧的头发,却被奈布紧跟着的躲闪动作全盘按下暂停键。奈布的眼睛依旧盯着远处的青砖圆顶教堂,那些被尘世遗弃的人,会留在教堂里,双手捧着自己破碎的灵魂,要用基督耶稣的圣语去粘结那些云散的幻象。
奈布的眼睛终于顺着逐渐泛白的地平线缓缓挪到了杰克的身上。他的眼睛是清澈的湛蓝色,望着别人的时候总会莫名地带着些忧郁的意味,看得杰克心里也是一阵悸动:“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地下室里到底有什么了?”
-
“哗啦”一声。随着壁画身后的墙壁缓缓打开,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里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地方,腐霉糜烂的味道渗透着每一个角落。随着天花板上的电灯晃了几下,周围的环境逐渐清晰起来。
地下室的四周摆满了透明的玻璃钢,里面被福尔马林浸泡着各种各样的身体器官。一具具暗黑色的尸体在奈布的眼前明晃晃的叫嚣着存在感,仿佛是一个又一个怨灵一般匍匐在奈布的身边。思绪回到了战场上,人们的躯体被炮火碾碎,与地面分不出模样的碎肉腐尸混在一起。
奈布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缓缓抬起头,一双早已失去往日光泽的蓝色眸子对上了杰克的眼睛。嘴唇抿了抿,最终只有三个字从唇缝间挤了出来:“为什么。”语气与普通的陈述听上去几乎毫无区别。
“你好奇过,玩偶里面有什么吗?”杰克叹了口气,缓缓靠在了一旁沾满血迹的墙壁上,“在我的童年时代,曾有一只心爱的玩偶。那时候,‘他’怂恿我要我剪开了那只玩偶肚皮。然而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只玩偶也再也缝不好了。”
“他?”奈布打断了杰克,眼神里满是疑惑的紧紧盯着他。
“没错,”杰克抬起头,双手狠狠搓了一把自己的脸颊,“最初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体内还有另一个人格存在,只是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躁动。而让我能够静下心的方法,就是专注的去画画。只有在绘画时,它才会如此安静。所以我认为,我应该继续下去。”
奈布没有说话,他将目光从杰克的身上挪开,缓缓扫过周围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尸体:“那这些呢?”
杰克自嘲一般的笑了笑:“‘他’怎么会就此罢休?就算我白天可以静下心来画画,他也会在我睡着的时候掌控了我的身体。”
“所以,刚刚我看到的并不是你,而是‘他’,对吗?”奈布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后又化成了冰雪。他再次对上杰克翡翠般的眼眸,看得开膛手都有一些动容。
“没错,”杰克回答他,“艺术本就是无对象的慈悲。我认为我应该管束好自己,但很显然,我做不到。直到‘他’第一次残害了别人时,我才发现一切都晚了。”墙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光亮,东方早已泛起了鱼白肚。
“从那以后,我开始恐惧入睡。那本该是一次玩笑……可是现在,我每天从铁锈味中醒来,以及铺天盖地的遇害新闻,这都使我很崩溃。这是无法拒绝的礼物——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摆脱他。”
杰克的思绪回到了几个月前。
一觉醒来,办公桌的画布旁摆放着一只木质的礼盒,似乎嘲讽一般刺激着杰克的神经。礼盒内装着半颗用报纸包裹的深红色肉块,纸条上赫然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寄出去!”
杰克刻意躲避着不去看那木质的礼盒,那礼盒却嘲讽一般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4楼2021-08-06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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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钟声在空中回响,顺着低矮的房檐飘来飘去。那些浅红色的铁皮房盖上,享受阳光抚慰的鸽子被钟声惊扰,扑腾着翅膀飞向湛蓝的天空。
    收拾行李时,奈布本想带走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但与杰克相处的半年来,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开支,最后打包带走的行李同刚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辞职信是奈布趁警局还空无一人时塞进门口信箱的。上面只有一行用钢笔写下的文字,没有检举、更没有对“开膛手杰克”透露一个字。这将会是奈布在自己生命中抹去的一段记忆,经此一别,他同杰克就再没有任何瓜葛了。
    飞奔而来的乌黑车厢上刻有金色的图案。奈布提着行李走进车站时,检票员在车票上替他打了个孔:“旅途愉快,先生。”
    奈布愣了愣,随后笑着点点头。踏入喧闹的车厢后,奈布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侧首便可看到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奈布眯起眼睛看着窗外攒动的人头和叫卖零食的商贩,心中抑制不住开始五味杂陈起来——他在伦敦度过了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脑海中的画面随着车窗外的景物呼啸而过,他想到了杰克花园中的玫瑰,想到杰克亲手为他画下的图画,想到每天深夜洒在自己耳边杰克平稳的呼吸声,更想到了他们在夕阳下并肩走过泰晤士河畔,先生亲手将玫瑰递给自己,然后虔诚的吻在他的额前。
    奈布本想告诉杰克,自己一直深爱着他。六个月的时间太短了,他们似乎还没有好好遇见。但奈布明白,自己不会对任何事情后悔,分别毫无疑问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滚滚白烟从气闸里冒出,遮住了周围的大片景物。此时此刻,杰克也许正缓缓在画布上涂满了鲜红的颜料,临摹着花瓶中正开得艳红的玫瑰。
    销声匿迹是所有告别里最勇敢的。奈布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炽热的视线,强迫自己忘掉这些东西。
    火车拉响了汽笛,向远方缓缓开去。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6楼2021-08-06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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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清冷。。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7楼2021-08-06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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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杰克又一次彻夜未眠。
        清晨的阳光在伦敦的上空镀上白金色的一层,笼罩着炊烟徐徐上升。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鸣还带着昨夜的亢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正匆忙着赶着时钟上的指针。
        左肩的伤口整一股一股冒着鲜血,周围的衣领已经有了凝血的痕迹,摸上去干巴巴的,一股刺鼻的铁锈味。杰克没有心情处理伤口,只是披上了深黑色的风衣,缓缓在床前的沙发上坐下。
        这是奈布以前最喜欢的座位。
        思绪回到了几天前,奈布一只手托着下巴半趴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眨着冲自己撒娇,告诉自己警局的工作有多么复杂,最后张开双臂试图得到自己的拥抱。
        杰克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
        如果自己没有遇到奈布,或者当时自己拒绝了奈布的租住请求……如果自己能早点做决定,是不是如今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你满意了吗?”杰克抿了抿唇,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的第一句话——对自己体内的另一位先生。
        “我说过,你会成为你最不想成为的人。”开膛手语气轻佻。
        “你到底要做什么!”杰克撕心裂肺的怒吼着,绅士的风度在一瞬间覆灭。头炸裂一般的疼痛,意识昏昏沉沉。
        “你大可以和我一起惩罚他们。”脑海中的声音渐渐响起,语气似嘲讽一般刺激着杰克的大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然,我不会让你伤害这具身体。或者来阻止我吧,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剧烈的疼痛席卷了脑袋,杰克喘息着一头栽进沙发中,口中发出支离破碎的惨叫声,一双翡翠一般的眸子逐渐染红。脑海中的另一个人是位魅力而热爱鲜血的疯子,与另一个“他”生活在同一具身体内将会是永远的矛盾通往,将杰克自己死死掩埋在他亲手堆砌的死巷之中。
        杰克突然笑了出来,挣扎着起身缓缓走到画室中,推开了吱呀的窗。一阵冷风跟着雾气一丝涌入,杰克凝视窗外朦朦胧胧的雾气,外套被风吹的起起伏伏。久置的颜料已经有些干枯,调色板上堆积着凝固的颜料。杰克将画布铺在了花架上,画笔上斑斓的油彩在纸上描摹,留下一缕浓重的痕迹。
        整幅作品的内容看上去灰暗又致郁:昏暗的房间内,只有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窗前眺望。黑白的界限不再分明,他应该接受自己的一切,如同夏娃回归亚当的胸膛那般自然。结束并不可怕,令人不安的是这一切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结束。
        “该谢幕了。”杰克想。
        美丽的葡萄酒预示着腥红罪恶,在干枯的尸体上开出妖娆的花朵。浓雾之中的伦敦骤然出现了一抹不详的红色。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8楼2021-08-09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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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贝加油


          来自iPhone客户端59楼2021-08-10 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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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布蹲在栅栏墙上一口一口喝着玻璃瓶中的牛奶,皱着眉头俯视着掩在树丛中时隐时现的小河。水面袒露在炽热的阳光下,远远看去正散着浅浅的光。远处看来很开阔,一眼可以望到这片田园远处的青山脊。
            “喵呜——”随着清脆的叫声,一只橘色猫儿轻松越上了栅栏上,竖起软绵绵的尾巴亲昵的向奈布怀里蹭了蹭。
            “饿了吗?”奈布任它蹭着,恋恋不舍的将瓶中的最后一口牛奶倒在了地上,看着脏兮兮的小猫伸出了分红的舌头一脸满足的舔了起来。随后奈布伸手撸了一把它的脑袋,又在它耳朵上拽了拽,紧接着一只手被小猫整个抱了起来,爪子在胳膊上上下进攻:“欸欸——胡子先生,别咬。”
            奈布并没有离开英国,他再次成为了一名雇佣兵,在苏格兰北方高地的小镇上居住了将近一整年。
            胡子先生是奈布在一次执行任务时捡到的,那时候它独自躲在房檐下,被雨淋的全身毛发都贴在一起。小家伙看上去饿坏了,到家后将午餐肉罐头吃得满嘴都是。
            奈布蹲下身子笑着摸了摸他瘦弱的肚皮,柔声问他:“你的胡子好有个性,就叫你胡子先生怎么样?”小猫哼唧了两声,看起来是表示赞成的意思。
            如今胡子先生的肚子被奈布养的圆滚滚,抱在怀里一阵暖意。
            奈布将胡子先生顺着身后木栅栏送回了花园里,看着胡子先生在草坪上舒舒服服的打了个滚,随后一个转身将左脚跨过了栅栏墙,轻松翻进了院子里。
            胡子先生的午餐肉罐头只剩下最后一罐,奈布用牙咬开拉环,将肉沫碾碎倒进了塑料盘中。厨房的灶台上放好了已经去好了皮,切成了一堆一堆的胡萝卜,土豆和洋葱。这些都跟他出门前一模一样。不出意外的话,冰箱里应该还有两块牛排。
            奈布打开了冰箱,放置架上除了两块软绵绵的牛肉还放在沾了血污的盘子上,就只剩下一袋出门时吃的压缩饼干。几乎空掉的橱柜似乎也提醒着奈布生活用品的缺失。
            奈布叹了口气,将衣架上的灰黑色外套披在身上,决定去镇上买点东西。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0楼2021-08-10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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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格兰的初春即使阳光明媚,空气里还是弥漫着潮湿的寒气。色彩浓烈的房屋排列在鹅卵石路的两侧。大街上没有人不是风尘仆仆的,奈布攥着便利店的羊皮纸袋子,透过狭窄的街道,抬头往向远处是青色的山峰。
              小巷的尽头直通大海。奈布逆着人流行走,转头的一瞬间却突然对上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青年身穿深蓝色的皮质外套,背后斜挎着亚麻制的背包,浅棕色的头发随着风轻轻摇摆。
              奈布恍惚间一愣,随后上前几步,带有试探性意味的叫了一声:“库特?”
              青年逆着光转过头来,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衬得眼角的伤疤有些明显。他看到奈布时显然一愣,随后满眼的激动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周围人头攒动,行人来来往往时摩肩接踵。奈布在这帮拥挤如潮的甲壳虫里缓缓向库特的方向靠近。
              两只满是伤疤的手握在一起时,少年时在军营中的一朝一夕在眼前飞速流淌。硝烟散尽的友情是渗入心髓融入血脉的,奈布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最终想说的一切也都融合在了一个拥抱里。
              “去喝一杯?”库特提议。
              奈布点点头:“好。”
              苏格兰的街上随处可见一些老酒馆。酒馆半掩的门透出来扑朔迷离的灯光。空气中裏到处飘荡著香烟和酒水的味道,玻璃窗被烟雾熏的朦胧不清。
              “天气越来越热了。”库特将外套脱了下来,“我昨晚甚至梦见我躺在一片雪糕上。”
              “噗……”奈布笑了出来,在他身边坐下,“你也会做这么童话的梦吗?”
              “当然,”库特迫不紧待的呡了一口威士忌,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其实我小时候看过不少童话书。说不定我潜意识里也向往过那些不切实际的童话。”
              “只不过在战场上,我们都会抛弃这些无用的过去。”奈布将兜帽放了下来,露出一头栗色的头发。他将身子向后靠了靠,使整个人用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酒馆的沙发上。
              “是啊。现在重归安宁的日子后,那些记忆又像星尘一般从夜空中浮现出来。”库特看上去有些感慨。
              奈布眯着眼睛喝上一口酒,杯中的冰球发出了“哗啦”一声,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了进去:“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世界各地旅行,为‘冒险’付诸实践。”库特回答他,“可能我只会在苏格兰呆上几个礼拜,然后去一些更加刺激的废墟探险。”
              “废墟?”面对库特吹嘘的童话一般的冒险经历,奈布早就习以为常,也有些反感,“虽然作为爱好无可指摘,但总觉得令人毛骨悚然。”
              “的确。”库特酒杯中的威士忌已经见底,他起身又倒上一杯,“不过和战场比起来,就没那么吓人了。”
              奈布点了点头,思绪回到了几年前,自己在战场上背着库特有了好几公里的时候。炮火与枪声交织在耳畔,他们不能犹豫,哪怕仅有一息尚存。
              “我记得我救下你时,你的状况已经很危险了。”奈布说着抬起头,“后来呢?”
              “的确很危险,好在救治及时。”库特回答他,边说边不自觉的抚上了手臂上的旧伤,“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早就不在军队里了。你去哪了?”
              “我去了伦敦,和一位朋友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藏在心底多年的疤痕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奈布皱着眉头猛灌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和鼻膜,奈布抑制不住的咳嗽了两声,微微的醉意涌了上来。
              耳边响起了库特的声音:“朋友?”
              面对追问,奈布也只是继续喝着酒杯中的酒,没好气的回答他:“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伦敦,罗切斯特,爱丁堡。也许不在英国了也说不定……这些和我都没关系。”
              库特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而说起了自己的事情:“知道吗,如果身体状况允许,我甚至还不想离开军队。”毕竟只需要张张嘴,就能缔造出恍惚的真实感,这对他而言实在太划算了。
              “只是冒险的成本的确太高了,看,”说着,库特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封用羊皮纸包裹的信,“或许这个庄园会有更加刺激的事情。”
              奈布已经有些微醺的醉意,他回过头浅浅看了一眼那封黄色的火漆信。库特依旧喋喋不休着:“到时候如果发生什么有趣的故事,我会给你寄信过来的,老伙计。”
              奈布已经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了。醉意充斥着大脑,反复撕扯着那颗躁动的心脏。睁开一双眼睛,眼前浮现出的场景皆是伦敦空旷而死寂的街道,苍白月光透过镂花窗,落在杰克翡翠一般干净的眼睛上。这感觉就像是朦胧间揭开了回忆的封条,烛火早已熄灭,他却骤然沉沦在过去奔流而逝的岁月中。
              “唔……先生。”奈布在醉意里低唤了一声,泪眼迷蒙间,他仿佛看到杰克在一片玫瑰浅浅的香味中向他走来。
              奈布下意识的想去拽住他,却伸手扑了个空。周围只剩下腐烂的花瓣和空气中支离破碎的颜料味道。
              “杰克!”当他带着满身醉意恍然醒来时,库特早已不知何时离开了,桌上只剩下一张名片。酒馆中的人们依旧熙熙攘攘三五成群,空气中从未有过玫瑰的清香和颜料味,只剩下阵阵烟味和刺鼻的劣质香水漂浮在空气中。窗外,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霞。
              奈布狠狠在自己的发梢抓了一把。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恨谁。如果说真的要恨,那么杰克应该是首当其冲。但是奈布不可能恨杰克,甚至还爱着他。于是他恨上了伦敦的冬季,但这只是一个季节而已,他又恰好在这个寒冷季节撞破了杰克的秘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21-08-10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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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们没有苦苦探寻彼此心底的真相,那么故事就不会这样潦草结束。他们甚至可以坐在伦敦的咖啡厅里,在悠长的爵士乐声中给彼此一个热烈而漫长的亲吻。
                东海岸吹来的海风带着丝丝寒意,把奈布思绪中的满天云霞全部卷作灰烬。
                -
                奈布刚进家门的时候,远处的大教堂便响起了排山倒海的钟声。胡子先生显然不满奈布出去了很长时间,正一声一声清脆的叫着,很快声音就被钟声彻底席卷。
                奈布将门外信箱里的报纸和全部取了出来,放在了客厅的餐桌上。他走进厨房,把装着鲜花,调味品和各种食材的羊皮纸袋子放在了灶台上。紧接着,他在锅里加了些水和奶油,把白天洗干净的蔬菜放了进去——蔬菜放置的时间久了,看上去有些老化。
                胡子先生的食物被吃的干干净净,奈布从袋子中掏出一盒罐头放进了它的盘子中,又将剩余的罐头一股脑全塞进了壁橱里。
                做完这一切,锅里的汤也开始咕噜咕噜冒起了泡泡。奈布盛出一碗,独自坐在餐桌前喝着。一碗奶油浓汤香气四溢,只有细碎的葱花漂浮在汤面上。看似这么寡淡,用勺子轻轻一舀,汤底马上如婉转的河流般围绕上来。
                甜丝丝的味道渗透到了味蕾,奈布这才清醒了许多。他一边喝着汤,一边翻看着桌上乱作一团的报纸。报纸上报道的无非是一些新闻,奈布觉得无趣,边将他们扔到了一边。如此一来,埋在报纸中的一封信便露了出来。蜡黄色的火漆信封面上,血红色的缪斯印记异常鲜明,信封被红色的火蜡紧紧封住,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写下了娟秀的英文单词:邀请函。
                奈布不禁一愣,刚刚在酒馆和库特的交谈中他隐约看到了这封信。他顿时没心思喝汤了,几乎是慌慌张张的拆开了信封,在确认是寄给奈布·萨贝达之后才放下心来。
                信上说,他受邀到欧利蒂斯庄园参加一场游戏,游戏在受邀者到齐后的第三天开始。奈布扯了扯嘴角,对邀请函的内容起了兴致,或许他的确应该——再次体验危机的感觉。
                奈布将邀请函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中,下楼将喝完汤的瓷碗放进了盥洗池里。灶台上还摆着便利店的牛皮纸袋,奈布将食材全部塞进了冰箱,只剩下一枝鲜红的玫瑰。离开伦敦整整一年,奈布却依然保留着养花的习惯,即使他养的玫瑰经常枯萎。奈布叹了口气,将玫瑰放进了客厅的花瓶中。
                窗外,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室内。奈布突然很想寄封信给杰克,但点燃煤油灯提起钢笔时,却不知该如何落笔。曾经奈布的心里泛滥着一腔热情与爱意,甚至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但现在的杰克却像是一块玻璃,冰冷,易碎,不可挽回,甚至只能出现在梦魇里。
                抽屉里,那封被拆开的火漆信上还残留着刚刚抚过的温度。奈布抬起头看向窗外,几只乌鸦叽叽喳喳的飞落在屋外的树枝上。胡子先生正打着呼噜睡在了书桌上,奈布伸手在它的下巴上轻轻揉了揉,心里暗暗做了一个有些荒谬的决定——他要在游戏开始前,到伦敦去见一见杰克。
                他要亲手打碎这一年来的梦魇。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2楼2021-08-10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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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高大的古钟楼挡住了落日余晖,晚霞的浅粉色柔光打在星罗密布的街道里,远方的明暗交界处已经泛起了点点星光。飞驰的火车穿过密林深处,从车窗内偷出来的光划破了深林的昏黑,也惊动了树上的鸟儿。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街道上泥泞不堪,破碎的砖石上覆盖着一层晦涩的水渍。几天的旅途让胡子先生饿的饥肠辘辘,奈布停下来,在咖啡馆暖黄的灯光下喂它吃了一些鱼干。杰克住的公寓在伦敦东区偏僻的巷子里,奈布小心的躲避着路上的水渍,不急不缓的向前走着。
                  奈布甚至已经构想出了杰克见到自己时的模样——可能会惊得一愣,然后紧紧抱住他对他说不要再离开。也可能会相顾无言,彼此说不出什么,只是重拾了一场邂逅。脑海中的想法像金鱼不断吐出的泡泡一样浮上水面,但当奈布驻足在那片枯萎的玫瑰园里时,心中蕴藏的一切都被卷做灰烬后的火燃烧在云霞之下。
                  花园内枝叶枯竭,鲜花败落。角落里奈布提议种植的白玫瑰早已尽数化作泥土中的养料,花瓣上泛起了黑色,明显很久没人修整过了。木制的大门已经有些发黑,奈布沉重的叹了口气,轻轻敲了敲大门。
                  “扣扣——”的声音在昏暗的路灯下轻轻响起了三次,公寓内依旧鸦雀无声,就连人的脚步声也没有出现的迹象。
                  “杰克?”奈布轻声叫着杰克的名字,却依旧没有回音。冷风在脸颊边划过,一股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奈布开始慌乱的寻找钥匙,最终在行李箱的底部找到了那只早已生锈的铁环。奈布将钥匙插入锁孔中,生锈的钥匙转动发出“吱呀——吱呀——”刺耳的鸣叫。木门发出了厚重的声音,最终被缓缓打开。
                  随着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一股灰尘呛鼻的味道混合着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奈布狠狠地咳嗽了两声,这才勉强看清了室内的状况。大厅的陈列和布局没有丝毫变化,角落里的钢琴上沾满了灰尘,茶几上摆着燃到一半的半截蜡烛——是奈布离开之前使用过的那一支。
                  奈布仔细打量着那只蜡烛,又将他摆回原位,转身进了厨房。冰箱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腐烂的腥臭味顿时像撒网的鱼全部冲了出来。一排未拆封的纯牛奶整齐的排列在置物架上,第二层摆放着许多袋早已过期的曲奇饼干——是奈布喜欢的牌子。奈布皱了皱眉,心底可怖的想法正步步逼近大脑:杰克没有离开,他永远留在了这里。
                  奈布打开了自己房间的房门,里面一片昏暗。床头挂着的画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却不难看出上面画的是自己的军刀,奈布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抚过画面,灰尘被抹去,露出了画框里鲜艳的红色。一旁的桌上摆放着皮革外皮的日记,纸页都有些泛黄。
                  奈布顿时有些焦躁。他慌忙翻来日记本,伴随着书页翻动的哗哗声,黑色墨水的笔记从他眼前飞驰而过,最终停留在最后一页。日记的最后一篇停留在了去年的十一月——奈布离开的前一天。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4楼2021-08-12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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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布愣了愣,有些绝望的放下了手中的日记本。天上的月亮也是一缕微弱的残缺的柔光,穿过城市的阻碍飘洒在奈布的眼前。奈布走到了杰克的画室前,画室的木门因年久失修而变得有些皲裂——他从未进过这间画室。
                    随着木门的缓缓打开,夹在门缝中的灰尘也“沙沙沙”的落了下来。画室内有些凌乱,画架被立起在角落里,一罐罐被拧开的颜料和沾着水的画笔早已落满灰尘。空气中除了陈旧的气味之外,还夹杂着一丝水彩油料的味道。
                    室内的空气闷的令人发慌。奈布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窗户,初春的月光又清又冷,如流水一般穿过窗户静静的泻在房间里,斑驳陆离的照在了靠窗的办公桌上。
                    办公桌上堆满了绿植,几片残缺的叶子下遮挡着一大捧白玉堂,即使已经干枯,却不难看出曾经的茂盛。奈布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捧白玉堂,月光透过指缝,将手指边缘柔化,布满了伤痕的手掌显得有些苍白。
                    一张画布在白玉堂的簇拥下静静的躺在办公桌上。奈布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画纸上遮挡的白布,一张画像赫然出现在眼前。奈布顿时一愣。透过皎洁的月光,画纸上的作品逐渐在奈布的眼神中清晰起来——那是一幅肖像,只不过是个半成品。
                    肖像上画的正是奈布自己,微仰着头轻轻笑着,一双蓝色的眼睛被杰克认认真真的勾画出来,半边衣衫还未来得及画完。那双眼睛被画的清澈又明亮,就像是洒在蓝布上面的碎银一般晶莹。一旁的木板上还残存着杰克画眼睛时调出的几种蓝色颜料,不过早已经同其他的油料一般,干枯定格在了画板上。
                    一张落满了灰的纸条被画板紧紧压住,奈布取下那张纸条轻轻擦了擦,上面的字迹这才清晰起来:
                    You are my painkillers.
                    奈布小心翼翼的将画布取下紧紧攥在手里,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眶里掉落出来,他伸出手想去擦干净,却担心弄脏了画布上的肖像。酸涩的味道在心里升起,奈布眨了眨眼睛想把眼泪收回去,却抑制不住的再次滑落。
                    他的先生其实很爱他,但是现在先生已经睡着了,以后吃不到涂果酱的面包,喝不到温和的牛奶,也不会有“萨贝达小先生”这个称呼了。
                    如果他们没有毫无底线的苦苦探寻彼此心底的真相呢?如果这张画像早些被交到自己手中呢?如果自己早些向杰克坦诚自己的心思呢?如果……
                    奈布狠狠抓了一把头发。他们都是神明,彼此的神明,彼此扶持走出深渊的神明。
                    但神明的双手沾满鲜血。
                    资本横流的时代,善与恶的界线本就不明。两颗炽热的心,两双肮脏的手,在罪恶的年代里艰难的追求自由——但也只是在蒸汽之都的浓雾中擦肩而过,彼此又渐行渐远。
                    远处夜空的星星依然在闪耀,可是地平线上,海和清晨却在第一缕灰蓝色的晨曦中搂抱了起来。奈布明白,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随着大门的再次紧闭,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天空中那一轮弯弯的月亮将奈布的身形勾勒的有些消瘦,剖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胸膛,露出了心底最柔软的一片柔情。
                    奈布原本来自一个没有感情的地方,但是因为杰克,他突然得到了未曾想到的爱。
                    ——这是最好的结局吗?
                    奈布紧紧攥着手中残破不堪的画布,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反复问自己。画布的边角已经被自己攥得有些泛褶,上面有一股颜料的刺鼻味道。
                    ——不是。但这也绝对不是最差的。
                    奈布在心里这样回答自己。远处教堂的钟声乘风响彻了英格兰的每一个角落,奈布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内心突然泛着一丝说不出的惆怅。他只能乘着钟声在心里默默替彼此祈祷:“愿我们在下一个混浊的世界里继续相爱。”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5楼2021-08-12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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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 杰克是去庄园了 还是死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66楼2021-08-13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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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催更


                        来自iPhone客户端67楼2021-08-17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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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观补充说明】
                          后期想到什么会在这一层补上✔️
                          ⚠️终于解锁庄园的故事啦
                          ⚠️看过很多庄园里特别欢脱的文章,但是感觉在这个世界观下,求生者之间的相处模式更像是那种,各有野心各怀鬼胎,但同处于死亡的灰色地带,又不得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可能这个设定会有一些悲观,不过还是会很治愈的www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8楼2021-08-20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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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奈布独自向通往庄园的路上慢慢走着,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路上的泥洼,却还是避免不了被树枝上骤然落下的积水淋湿。森林里光线阴暗,笔直高大的树木遮住了天空上浅浅的弯月,只有斑驳稀疏的点点星光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进来。
                            欧丽蒂丝庄园的泛着寒光的铁门终于出现在了视线里。庄园仿佛荒芜已久,墙壁堆砌的石砖上有无数裂缝,使常春藤得以在上面挂钩。百叶窗因腐烂而松脱,栏杆全生了锈,窗户破烂不堪,在朦胧的月光照射下,庄园像一个庞大的鬼怪。
                            推开厚重的大门,老旧的木制轴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突兀,庄园城堡里里明亮的烛光终于清晰起来,奈布抖了抖发丝和衣服上残存的水渍,这才看清了大厅的布局。大厅的陈列很简单,却很华丽,至少有四盏银制的灯架,点着高大的蜡烛,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有人吗?”奈布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发出回音。
                            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艾米丽顺着楼梯的扶手从二楼下来,声音不急不缓的冲楼上喊去:“伍兹小姐,有新的客人来了。”
                            奈布抬起头看向那位身穿护士服的女士,蓝色的披巾搭在肩上,高高盘起的头发用帽子遮住。看清了脸的那一刻,奈布顿时认出了她,震惊之余更是一抹疑惑涌上心头:“琼斯小姐…”
                            “欢迎您,我叫艾米丽·黛儿,是一名医生。”奈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艾米丽打断,“抱歉先生,您错过了晚餐时间。如果不介意的话,厨房里可能还有一些食物。”艾米丽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慌张的感觉,如果忽略她攥成一团的手外。
                            “艾米丽小姐,是有客人到了吗?”一阵轻快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就像是一只百灵鸟。奈布顺着声音向楼上看去,戴着草帽的女孩正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向下张望——她看上去太年轻了,满脸雀斑显出几分俏皮,“我是艾玛·伍兹。先生,大家都在楼上,请上来说吧。”
                            艾玛摘下了头顶的草帽,甩了甩束在一起的头发,轻快的向楼上走去。临走前还不忘顺着楼梯探出头来,请求艾米丽替她去取柜子上的工具箱。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楼上后,艾米丽才压低声音凑到了奈布耳边,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意味:“听着,萨贝达先生。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的过往,所以麻烦您称呼我为‘艾米丽·黛儿’。”艾米丽仍然是一副淡定自若的神色,甚至抬手擦了擦艾玛得工具箱,仿佛那层外皮永远也撕扯不开,“况且,我们仅仅是曾经有一面之缘而已。”
                            尘封的记忆怎么能不再被触碰。奈布皱了皱眉,却还是回答:“好的,艾米丽小姐。”抬头的一刹,奈布对上了面前那双棕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写满了野心,却也不失真诚,看上去似乎藏着其他的东西。
                            “请随我来。”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21-08-20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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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的大门被推开,挂在门口的叮叮当当响了几声,惊得长桌上的几人侧目而视。奈布的目光飞速从人群中扫过,很快便注意到了一两个熟人。正对面的魔术师瑟维看清了来者是奈布时,显然一愣,随后将目光挪向一边。一旁的库特正要起身,热情的和自己打招呼。角落里,身穿棕色外套的男人把自己的头藏在了帽子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自己——奈布之前见过他,曾经入狱的“慈善家”克利切·皮尔森。
                              “萨贝达先生,不用拘谨,请入座吧。”艾米丽从身后越过了奈布,整理好裙摆坐在了艾玛的身边。
                              “初次见面,我是奈布·萨贝达——一名雇佣兵。”奈布点头致意,随后坐在了离大门最近的位置上,没有过多的啰嗦,看上去比平时安静了很多。
                              点燃的蜡烛旁,鲜艳的玫瑰插在玻璃瓶中,精致的瓷杯下放着原型的杯垫。奈布端起红茶,睫毛被茶杯中的雾气熏得有些迷蒙。
                              “萨贝达,”一位抱着橄榄树的青年十分热情的坐到了他的身边,看上去开朗又豪放,甚至初次见面连敬语都没说出口,“我叫威廉。你来庄园做什么?”脱口而出后又仿佛发觉哪里不对,连忙改了过来,“我是说,您来庄园的目的是什么?”
                              “受邀而来,”奈布回答他,从行李箱中翻出了那封蜡黄色的邀请函。胡子先生趁机跳了出来,半卧在桌面上,一旁的艾玛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别开玩笑了,每个人都是有目的的。”威廉热情的将手臂搭在了奈布的肩上,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向人群中一位戴着眼罩的神秘先生,“那位先知叫伊莱·克拉克,来庄园的目的是为了完成对他那位未婚妻的承诺。”
                              伊莱闻声回过头来,冲奈布点头致意,奈布也马上朝他点了点头。
                              “还有那位年轻的盲人女孩,她是为了得到游戏胜利的金钱来支付学费,”威廉的目光在人群中穿过,最终移向别处,“噢,她已经去休息了,真是糟糕。”
                              坐在对面的库特提醒他:“她叫海伦娜·亚当斯。”奈布点点头,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我的目的是来寻找我去世多年的父亲……”一旁的艾玛终于发话了,她顿了顿,却在餐厅的一阵静默中再次安静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想说出口的。
                              “还有那边,”奈布顺着威廉的手看了过去,目光恰好落在了瑟维的身上,“瑟维曾经是一名魔术师,他来到庄园是为了……”话还未说完,威廉便被瑟维紧皱的眉头堵了回去。
                              奈布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瑟维,不紧不慢的打断了了威廉喋喋不休的声音:“那你呢?你有什么目的?”
                              “我?”威廉有些意外,“我曾经是一名橄榄树运动员——我想找到一种方法能够被大众重新记起。你呢?”
                              “大概是重返战场吧。”奈布喝完了一杯红茶,悠闲的拎起茶杯的被把转了一圈,“请问庄园主现在休息了吗?”
                              餐厅内突然安静下来,长桌上的人都默契的保持沉默。在胡子先生不耐烦的摇了摇头后,艾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左手。艾米丽垂眉喝着瓷杯中的红茶,对面的几人也将视线瞥向了别处。
                              “没有人见过他。”天花板上悬挂的煤油灯闪了几下,终于熄灭了。一旁的威廉立刻放下橄榄树,起身踩在凳子上摇了摇煤油灯,直到里面的蜡烛重新燃烧后,才坐了下来:“平时只有一位带着金丝雀面具的女士经常过来,平时负责为我们提供一些吃穿。”
                              “是的,她叫夜莺小姐。”角落里,一位擦拭着信号枪的女子放下了手帕,起身走到奈布身边和他握手,“我叫玛尔塔·贝坦菲尔,是一名空军……地勤。”说出‘地勤’二字时,玛尔塔的语速显然放慢了一些,似乎不太情愿。
                              两只手紧紧握住时,一股同属于军人的亲切感顿时涌了上来,同时还隐约夹杂着一丝较量的意味在里面。
                              “那么,请问游戏规则是什么?奖金有多少?”奈布坐下来后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得到的却又是一阵沉默。
                              “是这样的,奈布先生。”艾米丽放下瓷杯,终于说出了她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游戏可能是在庄园的任何一个地方进行,在这开始之前,我们谁也不清楚是哪里。可能会是废弃的军工厂,也可能是长久不用的圣心医院。一般每场游戏会有四人参加,我们的任务就是破译五台密码机,将大门通电后逃生。”
                              “破译密码?”奈布想到了曾经在战壕中破译的电报机,身体不禁一阵恶寒。还好——一共只有五台,听上去比较容易。
                              “破译的过程中要警惕,可别被监管者抓到。一旦被放到狂欢之椅上,就只有等待其他人来救你,如果没有人来救的话你可就被淘汰了。”
                              “等等,监管者?”奈布被艾米丽的一套说辞说的有些发晕,顿时感到一股疑惑涌上心头。
                              “都是怪物。”艾玛小声嘟囔着。
                              “那么淘汰意味着什么?”奈布匪夷所思的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餐厅里又是一阵寂静。过了很久才有人回答道:“淘汰就是淘汰了……就意味着死亡,回不来了。”
                              奈布顿时一愣,顺着声音看去,一位头盔上装着护目镜的少女正托着脸颊看他。少女见奈布看向自己,连忙起身道:“我叫特蕾西·列兹尼克,是一位机械师。”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21-08-20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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