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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 Last Arcadian (续写TV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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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3
“一骑……”
总士(星核)的归来对大家而言都是黎明前的曙光,更何况是一骑,史彦自然理解儿子此刻难以抑制的激动。
对于一骑和总士而言,这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或许这一次,我们大家都能因此得到救赎。
安定情绪后史彦将目光移回到红音的身上,他还有必须要确认的事。
“这个星核对于你们来说是发展进化的重要分歧之一,为什么要将这样重要之物交予我们?”
【因为吾辈肯定了你们的存在。在吾辈通往更高次元的过程中,人类是不可或缺的因素,吾辈将以此为分歧。】
“也就是说……”
【没错——吾辈最终将选择与你们人类相近的存在方式。】
“这是……你们的共鸣核做出的判断么?”
【是的,也是你们称为‘真壁红音’的人类给予吾辈的分歧。】
果真是你——红音。
【真壁红音的核正持续影响着吾辈众多星核,吾辈由此得以理解你们的概念,并依照她的引导来此向你们传达吾辈的概念。】
史彦微怔。
“看来红音和你们都已经做出了选择。”
抱着这样的结论,史彦省思着这次对话的意义,一如咀嚼着红音亲口之语的真意。
他脑海中突然闪现红音曾经说过的话——
“你知道么,构成Festum的元素和这泥土是一样的,换言之就是硅。它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存在于这个星球上的事物,并不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以人类的“心”去理解Festum,以Festum的“心”来理解人类。
红音,没有食言。
这正是人类一直以来追寻着期望得到的局面。
——不是请求,而是平等的对话。
【单方面的选择无法给予核分歧,红音希望传达给你们这样的信息。】
不急不缓,顺其自然又坚定自若,史彦从那双琉璃色的瞳孔中读出了那曾属于红音的特质。
一瞬间,眼前这个“红音”的样子竟也和记忆中那个一边怡然自乐地塑着陶土一边心怀远志地说着要去理解Festum的音容重叠在了一起。
比任何人都更先看清未来的方向,比任何人都更加坚定要走的道路。在红音的世界里永远有一片自由的天空,它让“红音”这个生命绽放出熠熠的光彩,充满了无数的奇迹,而这也是史彦拼命追寻着的世界。
红音,你一直都是那个踏出第一步的人——自始自终,不曾改变。
Festum和人类的未来,战斗以外的道路——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和改变,现在,轮到我们踏出这一步了。
“妈妈……”看着眼前的红音,一骑低语道。
海风拂过,意在心头。
红音离开的时候一骑还小,对于母亲的记忆非常有限。可就在刚刚的一瞬他仿佛感到是那么地接近她。
约莫片刻,红音对史彦示意。
【需要托付与转达之事已完成,吾辈就此离去。】
甲洋回头望了望MarkSein,露出温和的神色。
【再见,一骑。】
“甲洋……”
充满善意和信任的熟悉笑容,让一骑内心涌上一鼓暖意。
“再见,甲洋。”
仿佛这几年的时光从不曾流失,一骑露出浅浅的笑意,会心地点了点头,目送甲洋离开。
去吧,甲洋。
即使已经不能回到昨天,但是相信我们之间仍然有某些东西紧紧相连。
即使很多东西已然改变,但是相信仍有很多东西从未改变。
这不是结束,也不是终点,相信总有再会的一天。
【那么我也——】说着红音也跟着转身欲离去。
“等等!”那一瞬史彦开口叫住了她。
对方回过头来。
一番踌躇,短暂的无声,彼此静静地注视着。
“……谢谢,很多很多的事……”
史彦不擅言语,即使擅长恐怕如今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有太多的话想说,也有太多的话无从说起。
可是,至少有一件事希望可以传达给对方知道。
那是一直想对红音说却没能说出的话。
史彦凝视着眼前的面容说道:“不是以人类军司令官的身份,而是以真壁史彦个人的身份,有一句话希望你能传达给真壁红音。”
对方不语,等待着史彦接下来的话。
史彦思虑片刻,转头望向MarkSein中的一骑,接着道,“就说‘谢谢你留给了我宝贵的、无可替代的东西。’”
“爸爸……”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一骑第一次听到父亲说这样的话。
史彦心想但愿这句包含千言万语的谢意不算太迟,但愿另一边的红音能够听到。
于此同时,对方的神情竟也有了不易察觉的波动。
显然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她微微阖了阖眼帘,终究还是沉默代替了言语。
可是这就足够了。
如今,已经可以释怀了。
如此想着,史彦再度恢复了往日的严正,转身离去。
【遵照心意而活,做你们想做的事。真壁红音是真壁史彦的妻子,也是真壁一骑的母亲,一直都是。】
史彦猛地回头,却对上红音的背影。
【——这是她想对你们说的。】
史彦猛地追上前,还没来得及追问,一道亮红色的光芒从地上升起,随后熟悉的面容在瞬间消失而去。
久久伫立在原地,史彦抬头仰视着一望无际的湛蓝。
也是在这样的天空下,那一天他失去了红音。
即使这样,他也并不是一无所有。
红音所给予他的远不止“真壁”这个姓氏和她的世界里那片自由的天空。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更多宝贵的东西。
注:史彦原姓“麻木”, 是日本自卫军第二特编混种大队成员,直属红音麾下。两人既是战友又是恋人,感情甚笃,相敬如宾,婚后史彦改随红音姓“真壁”。


54楼2014-03-17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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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4
    Alvis地下34层。
    这里的Valkyrie岩户当初是作为安置核的第二备用场所。
    深厚的地表下,特制的厚型钛合金甲板由所罗门核心主机控制,门内可以看到白金色的多棱形星核被置放于生命维持系统中。系统反馈回主机上的数值通过解析可以监视核的内部变化和系统外界的环境变化。
    日野弓子将手中的资料放下,伸了伸懒腰,揉着肩:“总算弄好了。”
    “辛苦了,喝杯咖啡吧。”千鹤递来一杯咖啡。
    “啊,谢谢。”
    弓子小饮一口,笑着道:“果然还是妈妈亲手调制的咖啡对抗疲劳最有效。”
    千鹤笑了笑。
    “每年夏日祭的准备工作都得由你一手包办,真难为你了。”一旁的要澄美说道。
    “没有的事,其实是我自己想做的。”
    弓子轻叹一声,放下杯子:“岛民对夏日祭有着特殊的情结。每年这个时候,就是活着的人告慰那逝者的日子,而这已经成为大家的精神寄托。我只是想尽份心力,把能做的事做好,也算是对大家有个交代。”
    “谢谢你的这份心意,弓子。”
    被羽佐间容子这么一说,弓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换了话题。
    “话说回来,皆城君的核情况如何?”弓子注视着监控屏问道。
    “目前情况稳定。”
    没有变化反倒是安心的消息。
    千鹤双手合十,托着下颚回答道,不过显然比起眼前的现状,她必须得考虑到更长远的地方,做好未来可能发生状况的准备。这比所有人都更加细心缜密的心思来源于她所从事的工作其责任性和敏感性的驱使。
    “考虑到核之间的共鸣性所以才安置在Valkyrie门之内,这里可以抵御Festum的读心能力。”羽佐间容子补充道。
    “那么岛之核(操)的情况呢?两个核靠得如此近,不会有问题吧?”
    “目前来说没有异常。”
    抱着不确定,像是希望得到答案,澄美继续说道:“人类和Festum的接触,我们现在所做的就像是摸着石头过河呢。”
    “可是,总不能因为没有桥就放弃过河。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只能选择相信,相信红音、春日井君和皆城君的意志。”
    “至少我们还有石头可摸不是么,并不是一无所有。”千鹤笑着坚定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皆城君能回来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大家心里都吃了颗定心丸。”
    “说的是,虽然现在还无法和我们对话,但至少一骑的精神状态因此安定了不少。”
    “这一点,皆城君又何尝不是如此。”
    “为了对方自己要变得更强的这种意识在一骑君和皆城君之间彼此作用。如果是他们两人一起的话说不定可以创造奇迹。”
    “总之,等皆城君醒来后一切都会有答案,现在我们必须相信他们。”
    大家各自发表意见,只有千鹤越来越沉默。
    皆城君的归来的确是个好的开始,但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并非是因为谈话内容本身,千鹤心里所担心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一骑的身体状况。
    一骑是驾驶Fafner时间最长、强度最高的一个,不管先天身理机能多么超乎常人也难以抵御日积月累的同化侵蚀。
    比起以后的事,千鹤更关心眼下能否尽快找到方法医治或者减缓一骑身上的同化病症。
    以一骑目前的情况能不能坚持到皆城醒来尚且还是个问题,而最清楚他的病情的除了一骑本人以外就只有身为主治医师的千鹤。
    然而千鹤并不想给大家浇冷水,毕竟Alvis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令人高兴的消息了。况且,又何必让大伙儿跟着一块儿忧心。更重要的是,一骑本人什么也没说,想必也是有着他自己的理由。
    考虑再三,千鹤终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55楼2014-03-17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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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5
      当天际的艳阳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将海与陆地渲染成一片灿烂的橘黄时,翱翔于天空的海鸟们便纷纷乘着晚风归巢。风铃在海风吹佛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屋顶的风向标也合着铃声偏偏起转。
      透着安详和热闹,这是龙宫岛特有的傍晚。
      位于半山腰的铃村神社是岛上最大的参拜祈愿之所,每逢祭奠或节庆日岛民们都会在此举办盛大的游园活动。人们在这一天穿上和服,相邀结伴,手捧各种日本传统小吃,一起观看烟火。
      这是龙宫岛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在岛外的人看来只能用复古和朴素来形容了吧,不过却是无论经过多少年也一定会被延续下去的风俗。
      自从几十年前北极Mir释放出的毒素夺取了岛上人的受胎能力之后,这座岛就一夜之间在人类的版图上销声匿迹。他们是从人类社会中独立出来的一脉,自给自足地活在这座失落的乐园里。
      这里传承了人类以往的历史,也编织着人类未来的梦。
      整座岛就是一个巨大的记忆库,努力拾缀着那些已经逐渐被人类遗忘的东西。
      这里可以看到龙宫岛全部的样貌,卡诺恩喜欢从这里俯瞰整座岛。
      黄昏树下,夕阳将长凳上的人影拉得老长老长,风一吹树叶就跟着晃动起来,沙沙作响。摇铃时不时在清风的点拨下叮铃,华灯初上,小岛就像一个安静得就要入睡的孩子。
      就算被包围在残酷的战乱之中,这里也依然是人类的乐园。
      卡诺恩眺望着整座岛,默默自语。
      或许是因为来自外面的世界,所以才更想看清它的一切,接受它的一切,融入它的一切。
      这种心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萌生的呢?
      明明军人就是自己唯一的身份,听从命令就是自己唯一该做的——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想要去了解这里的人和事,希望外来的自己能够被这里所接纳。
      祈望着,苦恼着,焦急着,可是却打从心底里感受到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活着。空虚的心灵第一次有了被填满的感觉,这样的心情一骑,真矢,还有大家大概都无法体会到吧。
      喜欢这座岛,想要保护它。
      这就是卡诺恩的心情。
      “卡诺恩学姐?”
      卡诺恩顺着身后传来的声音望去。
      “堂马君?”
      堂马走近:“学姐怎么会在这里?”
      “我很喜欢这里的风景。”
      “原来学姐也一样啊!我也最喜欢从神社这里俯瞰了,站在这里就有一种居高临下海阔天空的感觉,就好像是站在了世界的尽头,不知不觉就开怀自满起来了,哈哈!”
      堂马深吸一口气,张开双手拥向天空,爽朗地大笑起来,先前的沉静气氛顿时一扫而光。
      “学姐也能感受到吧?这就是我们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我们的岛。”
      卡诺恩望着夕阳下迎风而立的背影露出浅浅的笑容:“嗯,真的是座很美的岛。所以我要将它的全部都镌刻在脑海里,好让自己无论身在何处都不会忘记。”
      不经意的一番话令堂马诧异万分。
      “说什么无论身在何处,莫非……学姐要离开这里?!”
      “……或许吧……等战争结束,如果我还活着话……”
      卡诺恩平静地说着。
      “为什么要离开?!学姐说过喜欢这里吧?!那就留下来在这里生活啊!”堂马冲到卡诺恩面前据理力争。
      分离什么的,绝对不要。
      “我和你们不同,本就不是岛上的人。”
      “那又怎样?!学姐现在就在这里啊,和我们一起生活一起战斗,早已是龙宫岛的一份子了,你是我们的家人啊!为什么还要用出身来划分出界线呢?!”
      “不是的。”
      见堂马情绪有些激动,卡诺恩打断了他。
      看来不解释清楚不行,放任不管还不知道对方会误解成什么样子。
      卡诺恩如是想着,将视线抛向远处,娓娓道来。
      “你知道我以前是隶属于新联合国的机师吧?”
      堂马点点头。
      “我在战场上失去一切,然后在战场上重生。军人就是我唯一的身份,战斗曾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不是消灭敌人就是被敌人消灭,那个时候的我舍弃了作为普通人应有的血肉和灵魂,像个机器人一样一味地重复着完成任务的使命,只要能活下去就足够了。
      我曾经以为一生都将这样继续走下去——直到来到这座岛。这里教会了我战斗以外的东西,给予我从不曾感受过的温暖,也让我体会到了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在这里我找到了自己所遗失的东西,这里就是我的家。”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
      “正因为这样才要离开。从前的我活在这个世上却从没有认真去看过这个世界,因为曾经的我没有这样‘心’。如今,我知道了人类的渺小和自己的极限,你看这片苍穹那么广阔,一定有着很多我从不曾感受过和拥有过的东西,我想用心和眼去看清楚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我并没有后悔曾在军队所走过的路,因为这条道路上所遇到的一切都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对于过去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未来要走的路,我想让心灵得到自由。”
      “那……学姐还会回来吗?”
      堂马以祈望的眼神凝视着卡诺恩,流动的空气浮着一丝伤感。
      “会,一定会回来的。”
      这是抚平伤感的声音和约定,卡诺恩的声音透着毅然。
      “真的么?真的会回来?”
      “这里是我的家啊,无论天涯海角,都一定……等我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一定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那我也和学姐约定,无论何时,无论多久,当你回来的时候我和大家都一定会来迎接你。”
      卡诺恩微微一怔。
      堂马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因为,所谓家,就是有人守候着自己归来的地方啊。”
      这一刻,风都静止了,只有蝉虫还在黄昏的余辉中鸣叫。
      极少在人前表露感情的卡诺恩微微低下头,隐去脸上的动容。
      一句平凡的话语,一份平凡的感动。
      很温暖。
      原来,这就是有家的感觉。


      56楼2014-03-17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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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马君会一本正经说这种话还真是有点意外。”
        “咦?为什么?难道我的形象真有这么糟糕?!”
        “是比较……难以理解吧……”
        堂马不禁叹了口气。虽然说得很委婉,但面对自己在意的人果然还是会有些失落。
        “不过……却很值得信赖。”
        “咦?”
        确实没听错吧?卡诺恩学姐说自己值得信赖。
        “谢谢。”卡诺恩站起身来,对眼前的后辈报以肯定的眼神。
        “啊……不,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谢谢学姐告诉我你的事……”堂马脸上一阵郝红。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还有测试,别一个人待太久。”
        说罢,卡诺恩准备离去。
        “……卡诺恩学姐!”
        堂马有些手足无措地叫住卡诺恩,吞吞吐吐说道:“那个……你离开岛的时候可不可以……也让我和你一起去?……
        后面的声音已经小到被风声吹散。
        “?”卡诺恩等着下文。
        堂马对上她的视线,唇几番欲动却又犹豫着合上。想说的话最终只化为风中的一句。
        “没,没什么……路上小心。”
        夕阳西下,堂马目送着卡诺恩离去。
        神啊,请再给我一点力量。
        让我不再畏惧战斗,也不再回首顾盼停止不前。
        想亲眼看一看一骑学长和总士学长曾经见过的世界,想和喜欢的人仰望同样的天空。
        那样的话,堂马广登的人生一定会比现在充实好多倍。
        等我变得像一骑学长那样可以独挡一面的时候一定就能向卡诺恩学姐说出现在没能说出的话了。


        57楼2014-03-17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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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6
          “Siegfried系统同调测试开始。”
          “倒数5,4,3,2,1,系统相交完成,相位无异常。”
          “西尾君,身体感觉怎样?”
          “……有熟悉的感觉。”
          “?”
          “不,没什么。”
          “那么进入下一步模拟测试程序。”
          ……
          孤绝的空间中只有自己一人,周围浸满明亮的红色液体,像流动的血液。仿若是置身于人的体内——融入血肉,成为对方的一部分。大脑的皮膜神经细胞相连,共享彼此的意识和思考,连最深层的角落也通通卸掉伪装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
          ——这就是Siegfried系统。
          一方面强行剥光了外衣被别人窥探,一方面又不得不被迫看到他人内心赤裸裸的阴暗,这种感觉真是令人喜欢不起来。
          原来如此。
          所以搭乘者才被要求必须拥有异于常人的精神力——最多时必须同时负担十二个驾驶员错乱纷杂的意识并予以判断和整合,而皆城总士就曾被要求做到这种程度。
          闭上眼睛,晖仿佛感到本已消失的人留在这里的气息。
          海,一片模糊了界限的、与漆黑的夜幕融为一体海。
          晖感觉自己正漂浮在静止的海水中,冰冷刺骨的液体质感从皮肤表层传来。空旷的海域里只有阵阵海浪作响。浓稠得像墨水一般的黑暗,孤独的深海中只剩自己的身躯随波逐流。
          这是晖至今为止没有见过的景象。
          一定不是自己的——这孕育着深不见底的阴暗的梦。
          如果要问为什么这样认为,那是因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种奇异的记忆和情感逐渐在体内升腾——那是和四周一样剔骨的阴冷。
          觉察到身体正在逐渐被黑暗吞噬,晖本能地环顾四周寻求救援。然后,在漆黑的视野中间,他找到了那个耸立在黑海中心的点点光亮。
          那是一座孤立在海上的灯塔。
          宛若海市蜃楼般迷幻,却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
          想要靠近光亮和温暖,逃离这无尽的黑海。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疯狂地用手翻划着水,向心中那一点光源游去。
          有个声音在说,那光芒不是幻影,而是这个世界里真实的存在。
          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苏醒——当疲惫的身体迎来第一缕微弱的光芒时,晖的视角伴随着陡然放大的瞳孔在瞬间与属于另一个人的视角重叠在了一起。
          现在,自己究竟是自己还是另一个人?
          缺乏真实感和辨认现实的清醒,晖知道自己正在透过他人的视线注视着灯塔,而自己则是存在于某个人之中的存在。
          当那不可名状的浓郁的冰冷从某个交错的罅隙中被释放出来时,晖总算在众多头绪中找到了那个衍生出这番意象世界的残余意识的所属者——
          一个名为皆城总士的人类——这个Siegfried系统的前一任搭乘者。


          58楼2014-03-17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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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维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
            系统相交被切断。
            “已经可以出来了,西尾君。”
            伴随着意识回归,身体的实感逐渐恢复。
            晖沉沉吐出口气,试着伸展四肢。
            精神一旦放松下来反而有种虚无感:与皆城总士的世界截然不同,这里被温暖的空气和明亮的灯光所包围。
            这样确认的同时,搭乘座退出系统,通过升降轨道缓缓降下。
            “就是那位少年么?”
            史彦透过隔音玻璃望着走出搭乘座的西尾晖问道。
            褐色的短发,黝黑的眼睛炯炯有神却异常冰冷。
            “嗯,测试的各项数值都明显优于其他候选者,身体运动机能也有明显的优势,完全无法和纤细的身形联系起来,这点和一骑君很像呢。”
            千鹤导出刚才测试的数值分析结果,继续道:“各项标准都符合要求,唯一的问题是与Fafner驾驶员实际的意识相交试验了。”
            “关于这一点,如果让不相识的人进行系统相交是否会出现排异反应?”
            “Siegfried系统所用到的主要是战斗层面的意识和知识,它们会根据所处的外界环境和主体的主观能动性思维而被激发出来,我们称之为表层和中层意识。至于其它的深层意识并不是Siegfried系统共享和解析的主要目标对象。不过考虑到相交者之间确实可以通过系统感知到部分深层意识,而这会反作用到主体意识上,因此产生排异反应也是有可能的。”
            “也就是说Siegfried系统能发挥多大作用还要看双方的心理接受度和精神契合度。”
            “是的,这也是不确定性的所在。可能的话建议尽快让Siegfried系统和Fafner进行联调。”
            “好,一切就有劳你了。”末了,史彦点点头。
            注:这里的黑海是总士内心的阴暗部分残留在Siegfried系统里的意象,晖之所以会看到这种比较负面的东西是因为他本身的心理比较消极因此产生了共鸣。


            59楼2014-03-17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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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补充说明一下总士内心阴暗的由来(在和一骑相互理解之前):
              总士的遗传基因曾经遭受过濑户内海星核的入侵(当时濑户内海星核失控),这件事外岛上的人几乎都不知情。考虑到总士的特殊情况,他母亲皆城鞘将他安置到了艾贝利西机关作为Siegfried系统的搭乘者而培养。总士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注定活不久,加上从小就被灌输“你是为了保护岛而生”的思想,他是从小就将其视为自己存在的全部意义而活过来的。
              他曾说:“我是为了保护岛而生的,不能为了自己而活”,“我其实一开始就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其实总士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存在,小时候想同化一骑是因为他想放弃人类的身份和一骑合二为一。
              除了不能为自己而活和找不到存在感以外,总士内心阴暗的另一部分来自于长期的压抑。
              为了驾驶Siegfried系统总士做出了很大牺牲,任何时候都把保护岛放在首位。Siegfried系统的驾驶要求具有极高的精神力和意志力,为了能够驾驭和整合来自各个驾驶员的杂乱意念,为了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出冷静准确的判断,他要做到不为所动,不能被闲杂事物和感情影响,这就要求他必须克制和压抑自己,不能感情用事。
              所以我们看到总士很多时候不近人情到了冷酷的地步,比如他前一刻还故意弄脏了翔子的墓碑,后一刻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帮忙擦干净;又比如当甲洋被同化所有人都很悲伤的时候他却冷冰冰地说着“已经失去了Fafner,没时间为甲洋伤心”;再比如他明明知道一骑非常的不安和害怕,却连一句安慰或解释的话都不说。
              其实并不是他想这样,而是站在他的立场上不得不强行压制了感情和想法。作为战斗指挥员,他不能轻易流露情绪,对所有驾驶员也必须一视同仁,在感情上他不能偏向一骑,对一骑特殊对待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因此他总是刻意和一骑保持一定距离,避免过于深入(指感情上的)。
              然而总士的这一切苦衷外人都不知道,大家所看到的只是他的极度冷漠和不近人情。总士是那个牺牲了最多却也受到最多责难的人,但即使如此他却不能做任何解释,也不能对任何人述说,只能一直默默隐忍,将痛苦积压在心里。
              当一骑亲眼见过外面的世界后,他成长了,在乙姬的引导下也知道了真相,当他回到岛上后对总士说“你曾说过这座岛是唯一的乐园,那时的我不明白,但现在,我总算有一点明白了……明白一直以来你是多么的痛苦”,在这一瞬间,至今一直积压在内心的痛楚一口气释放出来,使得总士第一次以14岁少年的立场流下了眼泪。


              60楼2014-03-17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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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7
                换上平时穿的那套浅黄色T恤加蓝白方格短裙,真矢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
                果然,比起制服还是这样更像我——看着镜中一头褐色短发的少女,真矢暗自想到。
                当然,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受绝不是出于对衣着款式的讲究,而在于其所代表的意义。
                起初大多数人都拒绝穿上制服,因为在这里穿上制服就代表接受Alvis的一切。
                对于沐浴在阳光下过着单纯生活的少男少女们而言,这个世界的真实曾经只停留在这座岛之内。
                学校,棒球,海滩,公园,神社,这些就是全部。要让最初只具备这样认识限制代码等级的人理解诸如Festum,Mir,Fafner之类的陌生事物,就好比是要让小学生去理解量子论一般困难。
                好在负责战斗的他们并不需要花费精力去追根溯源地弄清楚那些复杂概念的背后,而只需要浅显地懂得那些是什么东西即可,剩余的再通过提高限制代码等级唤醒从小移植的记忆和灌输的知识便可。
                真正难以接受的,是在认识之后接踵而来的心理冲击——至今为止所处的和平只不过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假象而已,死亡的危机一直萦绕在身边。
                战争,曾经一度被这座乐园所遗忘的东西。
                战争,不是生就是死,如此简单的东西。
                前一刻还在学校翻阅着课本的学生,后一刻却被告知是被选中的拯救岛的战士。两者宛如天堂与地狱般毫无交集,会老老实实地点头说“是,我明白了,就按你们说的做”的人反而不正常吧?
                于是就有了奋起反抗的人,虽然这种孩子气的反抗很快便被“镇压”了下去。结果就是虽然中途有些小插曲,但最后大家还是规规矩矩地换上了制服——即使有多么的不情愿。
                重要的不是接不接受,而是必须接受。
                因为金黄色的敌人就盘踞在已经改变了颜色的头顶上。
                它们就在那里,用它们的存在逼迫着人类接受现实。
                真矢看了看镜中人,又将视线转向挂在衣柜里的制服。
                “脱下制服也好,穿上制服也好,哪个都是真实的我。”
                声音就像指尖的触感一样冰凉。
                啪。
                关上衣柜门,真矢拎起背包走出更衣室。


                61楼2014-03-17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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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电梯通道的入口,真矢看见一个认识的身影。
                  “西尾君。”
                  真矢开口叫住对方并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对方回过头来,略微有些惊讶:“远见学姐。”
                  西尾晖是里奈的双胞胎弟弟,有里奈的地方常常可以见到他。真矢对他并不陌生,虽然晖不太爱说话,但偶尔一起的时候也会很聊上几句。
                  “西尾君也是准备回家吗?”
                  “嗯。”
                  “啊对了,忘记要说,‘今后请多多指教’。”真矢笑了笑。
                  “?”晖一时没反应过来。
                  “西尾君要搭乘Siegfried系统对吧?听说同调测试很顺利,真是太好了。”
                  “嗯。”
                  晖急忙避开真矢的视线,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的笑容。
                  晖最忘不了的笑容。
                  真诚的,明亮的,甜美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笑容。
                  起初,他就是被她这样的笑容吸引了。
                  进一步接触了解到真矢这个人后,晖逐渐意识到真正吸引着自己的并非是她的笑容,而是真矢这个人本身。
                  比任何人都更加透彻,睿智,知性,既坚韧又坦诚。真矢的存在本身就是刨去一切装饰的纯粹的本源体,这对于晖的世界而言是如此宝贵的发现,仿佛找到了这个岛上为数不多的真实。
                  如果存在能够真正理解自己的人,那么这个人便是远见真矢吧——晖甚至没有怀疑过这点。
                  “感觉怎么样?我是说搭乘Siegfried系统的时候。”
                  一瞬间,晖的脑子里再度浮现出那片没有尽头的冰冷的海,连身体的触感仿佛都即将复苏。
                  “没什么特别的。”
                  “这样啊。”
                  真矢觉得意外的顺利。
                  “西尾君很厉害呢,除了皆城君以外那个系统一直找不到有能力搭乘的人。”
                  “可是,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无论是对我还是对皆城学长而言。”
                  一句话让空气顷刻冷凝起来,真矢有些惊讶地看着晖。
                  “西尾君在那里(Siegfried系统里)看到了什么吗?”
                  真矢的洞察力一如既往那么锐利,锐利得让人难以置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当时就在现场。
                  晖沉默片刻。
                  “学姐是为了什么而战斗的?”
                  “唉?”真矢微微顿了顿。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以前也曾有人这样问过。”
                  追思着过去的记忆,真矢的神情变得温柔而宁静。
                  晖没遗漏掉这一幕,微微蹙了蹙眉。
                  “那个人——是真壁学长么?”
                  “嗯。”
                  果然是他!
                  “一骑也曾经——”
                  “——学姐,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没等真矢说完晖就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不由分说的语气简直就像是不希望真矢继续说下去——或者那根本就是事实。
                  真矢不解地看着晖。
                  “理由什么的很重要吗?”
                  “不,倒也不是那么重要,至少对我来说那种东西一开始就不存在。”
                  “讨厌吗?战斗的事。”隐约能够感受到对方对战斗的排斥,真矢试着问道。
                  “我想没人会喜欢吧。”
                  说的也是。
                  “那西尾君为什么能战斗?”
                  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瞬间,晖停住了脚步。
                  一片沉默,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晖握住电梯扶栏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矛盾——这是真矢从对方眼神中捕捉到的真实。
                  “为什么能战斗?”
                  晖清冽的声音此刻仿佛透着一丝讽刺。
                  重复着刚才的问题,他缓缓转向真矢。
                  这是此次谈话以来晖第一次直视着真矢的眼睛。
                  “我们不就是为了战斗才被生出来的么?——不对,不是被‘生出来’,应该说是被‘造出来’才对(注1)。”
                  仿佛是极度不愿意面对,也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晖留下这句话后便快步消失在电梯口的转角处。
                  这番极度平静却也极度冷酷的话语来得太过突然,以致真矢瞬间失了话语。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也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表情,只能独自站在原地很久。
                  “原来如此……你就是这样封闭了自己的心吗?”
                  真矢喃喃自语,电梯运作的声响在耳旁萦绕。
                  依稀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身着浅绿色连衣裙头戴遮阳帽的黑发及腰的少女(注2)。
                  注1:这里晖之所以会有这种消极抗拒的心态其根源是他对岛上的某些事物不认可。
                  注2:这里的少女指翔子,因为翔子也曾无意间向真矢透露过类似的想法,TV里翔子也曾对母亲说过类似的话。


                  62楼2014-03-17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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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8
                    铃村神社是夏日祭的主会场,人们通常会提前开始张罗。
                    书写标语,张挂横幅,布置摊位,制作河灯。红色的纸灯笼沿着蜿蜒的梯道整齐排开,一直绵延到尽头,每年这个时候便是龙宫岛最为热闹的时节。
                    离神社不远的橡树公园是孩子们钟爱的游乐场所,但凡是生在龙宫岛的孩子童年定有一部分是属于这里的。
                    对孩子们而言,每天放学后邀约成群来这里荡秋千玩滑梯打野战就是无上的乐趣。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令人倍感亲切,用大伙儿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天然的记忆影库,记录着和平时期那些无忧无虑的点点滴滴。
                    可奇怪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反倒越来越疏于来这里了。
                    然后,在光阴的荏苒中大家终于开始意识到一件事——
                    时间,已经悄悄带走了过去,将一切拉开了距离。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风景,同样的天空,只是神社边榕树下已不再是当年少女绯红的脸颊。
                    当人知道的越多的时候就离单纯越来越远。
                    谁都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只有思念和回忆加倍涌上心头。
                    真矢把这种心情小心地折进纸灯里。
                    传说将心意写在纸灯上,点燃蜡烛让河灯照亮去路,然后随水逐流漂向天际,就能将祝福和思念传达给逝去的人,以慰吊唁。
                    真矢凝视着折好的河灯,想到了很久以前,还是和平的时候……
                    “这是做给翔子的吧。”
                    卡诺恩注视着发呆的真矢和她手中的河灯问道。
                    真矢点点头,想起了那一天六号机那载着美丽少女在晴空中留下长长的航迹云后便消失在世界尽头的身影。
                    “果然我对手工方面完全不擅长呢,翔子就总是做的很好。虽然她身体不大好,不过以前每年夏日祭总是会帮忙一块儿做河灯。没想到……如今却是我来为她送去河灯。”
                    卡诺恩在真矢身旁蹲下。
                    “翔子她……是个怎样的女孩?”
                    卡诺恩沉思片刻,接着说道:“真矢是翔子最好的朋友,我想从你这里或许可以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与其说是想知道,总觉得,不如说这是我必须知道的事。”
                    “卡诺恩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为什么……“卡诺恩顿了顿,“说起来人的际遇就是这么无常,我和翔子的命运似乎冥冥之中有着牵连。作为岛上的一员,不仅和大家成为了同伴,还得到了容子母亲般的爱,现在我所拥有的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属于翔子的,而和Festum同归于战场则本该是我作为军人的最后结局。如此说来,我和翔子的命运就像是阴差阳错交换了一样。”
                    卡诺恩看着手中折了一半的纸灯陷入沉默。
                    真矢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卡诺恩一直都在自责吧,认为自己对不起翔子。”
                    卡诺恩闭上眼不置可否。
                    “可是,命运是没有交换一说的。卡诺恩现在所拥有的是你用等值的东西换来的,而且翔子也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失去她所拥有的东西。她一直都活在我们心里,也从不曾失去我们。所以,卡诺恩也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坦然地接受大家,也接受自己,这一定也是翔子的希望。”
                    手心的温暖传递过来,流入心田融化冰冷。
                    其实人心是可以变得勇敢的——在同一片蓝天之下。
                    卡诺恩点点头。
                    “我也想为翔子做一盏灯,向她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翔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们也来帮忙吧。”芹和里奈相互点点头。
                    “不仅是宇佐间学姐的,还有皆城学长,剑司学长,甲洋学长,咲良学姐,小楯学长,日野哥的,我们都来为他们送上祝福吧。”
                    “好啊,大家一起亲手做河灯吧,这也是我们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不对。”真矢摇摇头。
                    “这不仅是为了他们,更是为了我们自己。比起他们,我们更加需要为自己点一盏灯,好让我们不会迷失在黑暗之中。”
                    卡诺恩点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说的对。”
                    她重新拿起手中做了一半的纸灯,一方面脑海中已渐渐淡去的回忆被不经意的话语唤起——
                    那一天,都柏林漫天残卷的火光冲天狂舞,颓垣残壁就是成堆骸骨的墓碑。四周枪炮轰鸣,烈焰地狱中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而她身边躺着的是父母亲人的尸体。由于冲击过大,小女孩像个灵魂被抽走的木偶般呆立在战火中。没有眼泪,没有表情,只有因恐惧而扭曲成一点的黑色瞳孔。
                    只有经历过与死亡咫尺之遥和失去挚亲的切肤之痛才会明白。
                    其实,真正需要河灯和墓碑的不是死者,而是活着的人。
                    死去的人什么也不知道,面对死亡的永远是活着的人。
                    逝者已形销骸枯,而活着的人必须比死去的人更加坚强,这已经成为生者对逝者的责任和义务。因此他们需要能够寄托思念和执着的有形的凭依来聊以慰藉。
                    而这,对于年轻的后辈而言或许还无法切身体会到吧。
                    卡诺恩在心里祈祷着,但愿这些朝气蓬勃的灵魂不用遭受同样沉痛的经历,愿这些纯真的脸庞永远远离那种蚀骨的仇恨和悲伤。


                    63楼2014-03-17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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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9
                      胚座发出低沉的声响,粘腻的泥土随之不停旋转。
                      像这样把玩父亲的制陶工具并不是第一次。
                      由于眼睛的关系,一骑只能通过手中的触感和脑海中的成形来判别陶器的样貌和质量。
                      夏日祭这天,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前往神社参加游园和祈福活动。人流大量涌入神社,相对的,岛上其它方则显得冷清了些。
                      父亲史彦和沟口因为商量作战的细节计划而留在Alvis里。
                      今年的夏日祭对于这对父子而言也将会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就像之前的一样。
                      史彦和一骑都是那种对生活比较迟钝和随意的人,因此别的家庭中那种想方设法来联络成员感情,丰富团体生活的心思在他们之间是不必要的。这并不会影响父子间的感情,相反,如果非得让史彦或是一骑向对方表示亲密,反而会令彼此手足无措。
                      史彦的时间总是被工作排得满满当当,繁忙的程度到了即使和同在Alvis的一骑有时也一连几周见不到面。
                      这样的史彦已经很少有时间摆弄这些陶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骑渐渐变得入迷起来。
                      一骑喜欢回到从前和父亲居住的木屋,在熟悉的味道中一个人静静地把玩泥土,宛如当初母亲那样。
                      【不去参加游园吗?外面很热闹呢。】(操)
                      “嗯,我留在这里就好,毕竟我和大家不同。”一骑一边将泥土扶成形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看不见的我只会给别人增添麻烦而已。所以,这样就好。”
                      【怎么会的。】
                      “不用担心。我并不是在勉强自己,而是真心认为这样并不坏。况且——”
                      意识到操可能正在为自己的事而担心,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一骑连忙补充。
                      “我认为偶尔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也不错,就像妈妈和爸爸常常做的那样。
                      像这样一碰触到冰冷的泥土,心就仿佛跟着得到了平静。原本无形的泥土像这样慢慢变成了具有价值的玩艺,一瞬间,从这双手中确实诞生出了有形的东西。这么想着,仿佛就更加接近了生命的本质,让我体会到我的这双手不仅仅只是用来破坏和毁灭,也可以创造。
                      记忆中,妈妈总喜欢与这些陶土为伴,那个时候的她总是很快乐。现在我总算有点明白了,妈妈喜欢的并不是泥土和陶器本身,而是通过双手去创造的那种无限接近于生命诞生时的喜悦。所以,母亲作为人类接纳了Festum的存在,承认了它们存在的本质。”
                      屋里非常安静,只有胚座转动的声音。
                      面对沉默的操,一骑有些纳闷。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不,不是……只是很意外。一骑,你终于到达‘这里’了。】
                      操的声音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情感波动。
                      Festum也是,红音也是,一直都渴望着理解自身的人类出现,如今这样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
                      “我只是觉得不能再重蹈以前的覆辙了。对人类,对Festum都是。”
                      【果然是母子呢,一骑越来越像红音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到达这种等级。
                      不仅仅是血缘上,一骑在更本质的深层认知上已经跨越了红音同样也曾跨越的槛。
                      “操也知道我母亲的事吗?……那应该是在你诞生之前的事了。”
                      【我所知道的只是一部分。核就是这座岛本身,但并非全知全能。和Festum一样,我是借由搜集和共享外界情报来获取信息的。】
                      “外界情报?”
                      【Festum分享外界情报的主要途径是依靠核之间的共鸣和同化,不过根据种类不同会稍有差别。就我的情况而言,有关这座岛的信息大多来自于岛本身的Mir,另一部分则承自于上一代的核。】
                      “这么说你拥有乙姬的记忆?”
                      【吾辈原本没有记忆的概念,确切来说这并非你们所说的记忆。一骑也知道的吧,我是皆城乙姬和Mir同化融合之后的再生核(注1),因此从她和Mir那里获得了关于这座岛的信息。】
                      “原来如此,所以你知道我们的事。”
                      【红音曾和乙姬有过直接接触,并向乙姬传递了大量有关Festum的信息。后来,她的核通过间接接触与我也产生了情报的交换与共享。从她那里,我获取了有关真壁红音本人的信息。】
                      听到这里,一骑下意识停下手中的动作。
                      “既然你可以通过与其它核之间的共鸣获取信息,那么总士——”
                      【很遗憾,总士的核尚未成熟且正处于构塑的关键时期,通过非物理性接触共享的情报少之又少。而现目前进行直接物理性接触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对于核心型兼主宰型的异界体而言,在独立人格形成之前很容易受到共鸣的干扰甚至是反噬从而产生同化,这也是现阶段物理上我不能和他过于接近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一骑的语气略带失落却并不特别意外。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操。”一骑笑了笑,“知道这些以后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
                      【一骑的心境真的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呢。】
                      “是吗,或许吧。”
                      一骑再度将注意力移回到塑陶上,一边坚定地说道,“可是,我就是我。”
                      ——现在就在这里。
                      【没错,一骑就是一骑。他们也一样,每个人都是唯一的,无可替代。】
                      “他们?”
                      一骑抬起头。
                      【是真矢还有大家,他们是来接你的。】
                      一骑停下手里的活儿,有些意外。
                      【难道你以为大家会留下你一个人么?】
                      “……”
                      【人是无法独自活着的,正因为每个个体都是唯一而不可替代的,人与人之间才会互相需要。你有一群非常珍贵的伙伴,一骑。这个陶碗还是留到下次再继续吧,现在应该好好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嗯。”
                      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欢笑声,一骑笑着点了点头。
                      注1:本文中设定操是乙姬和Mir同化融合之后产生的再生核(参考TV最后一集)


                      64楼2014-03-17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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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0
                        夜凉如水,是肃穆,是沉重。
                        众人双手合十许下祝福,目送着承载万千祈愿的点点星火远去。
                        长长的河灯顺水漂流,仿若闪烁着星光的银河,一直连接到夜空的尽头。
                        逝者已矣,生者当勉。
                        真矢轻轻放下翔子的河灯,眼神如同映照在水中的月晕,浸染着淡淡哀伤。
                        身旁的一骑静静肃立,夜风拂过发梢,传来些许凉意。
                        “不知不觉已经两年多了,一切却还历历在目。记忆里总是她温柔的笑容,自己多少次被那样的笑容拯救,而翔子……却是我们之中最先离开的。”
                        “是我没能救她。”这是一骑心中永远的愧疚。
                        “不,翔子她贯彻了自己的信念,守护了最不能失去的东西。不是自我了结,而是勇敢地战死。她是幸福的,所以最后也一定是含笑而去的。”
                        真矢凝视着月光下一骑轮廓分明的侧脸说道:“所以一骑也该原谅自己了。一个人所能做到的事终究是很有限的,谁都无法拯救每一个人。”
                        一骑只是沉默着立在风中。
                        “我想翔子唯一希望的就是有人能够记住她,因为她害怕被人遗忘。不过她已经不用再害怕了,因为一骑和我一定会一直记着她的对吧。”
                        一骑点点头。
                        “我曾想让一切回到从前,让失去的东西复得。使我产生这样迫切愿望的是总士,而让我意识到错误的也是总士。”
                        “一骑?”
                        一骑那看不见的红色眼眸闪耀着坚毅的光芒。
                        “——存在和无的循环。我想我真正追寻的东西不应该属于过去,而是在前方。”
                        听一骑这样说,一直悬在真矢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与之前徘徊在压抑与爆发的边缘不同,现在的一骑总算能够打消掉那些消极的念头了。
                        是因为皆城君吧。
                        ——因为皆城君回来了。
                        一骑看着遥远的彼处,而真矢看着眼前的一骑(注1)。
                        “呐,一骑其实是希望待在总士(的核)的身边吧?”
                        盛夏的夜晚格外宁静,心事像被蜻蜓点水般触动。
                        “可是,那种事是不行的吧……”
                        总士的核作为全岛的一级机密被放置于Alvis地底深处的第二Valkyrie岩户内,除特殊情况外禁止任何人靠近。
                        一骑顿了顿,然后坚定地说道:“即便现在还不能见面,但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人,这就够了。”
                        真矢闭上眼,露出安心的笑容。
                        “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一骑终于打起精神了。”
                        真矢的话越是坦诚就越是令一骑不知如何回应。
                        “抱歉,让你担心了……一直以来。”
                        真矢摇了摇头。
                        她面向着星空下的大海,任凭夜晚的风拂过脸颊和发梢。
                        一盏盏河灯载着点点烛光慢慢远去,为寒冷的黑夜捎去一份温暖。
                        “我很高兴能当一骑的倾诉对象,因为这说明一骑很信任我。要是我能帮一骑一起分担就好了。所以,如果一骑你有什么要想倾诉的话就请尽管对我说吧。”
                        真矢就是这样的人。
                        默默地爱护着、帮助着身边的人,小心珍视着和大家在一起的回忆。
                        一骑知道,以真矢敏锐的洞察力,想必自己内心的很多想法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会小心地避开,尽量不去碰触那些自己不愿让人深入的地方。
                        因为真矢常常可以看透自己,自己反而不需要刻意去隐藏或是压抑什么。因此像这样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感到安心,就连不想对人言的心事似乎也能倾诉出来。
                        虽然和总士的意义不同,但一骑庆幸有她在自己身边。
                        “谢谢你,真矢。”
                        “嗯。”
                        真矢温柔地凝视着一骑的脸,仿佛是要把每个角落都镌刻进心里。
                        白净的月光洒下清透的薄纱,点点河灯绵延至广阔无垠的星空,向着那看不见的夜之彼方。
                        这一天,真矢也在心中点了一盏灯,像这夜幕下的群星般描绘着明天的模样。
                        ——无论风雨,我们都一起勇敢向前。
                        纵使前途一片黑暗,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真矢静静地并肩站在一骑身旁,展露出坚定的笑颜。
                        注1:文中 “一骑看着遥远的彼处,而真矢看着眼前的一骑” 暗指:真矢→一骑→总士
                        ——上部完——


                        65楼2014-03-17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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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部——
                          Chapter 01
                          “我们人类正面临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几十年前名为Festum的怪物从北极降落向全人类发起了挑战。几十年以来,我们在竭力维护和平的同时持续着艰难而惨烈的斗争!然而,巨大的牺牲并没能换来更多人的生存权,相反,敌人来势越发凶猛妄图消灭全人类!
                          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事实证明虚有其表的善意与仁慈无法拯救任何人,畏头畏尾瞻前顾后只会留给敌人打垮我们的可乘之机!
                          人类是正义的!我们需要的是绝对的力量!
                          现在,我站在这里向全人类宣布,我们新联合国军通过长期探寻和研究,已经充分掌握了敌人的信息并找到了摘除Festum这颗毒瘤的致胜之法!这无疑将会是人类历史上最辉煌的一笔。不用再去祈求上天,我们人类的命运要靠自己来把握,让我们用神所赐予的钥匙去打开通往胜利的门扉吧!
                          只有强大才能无畏!
                          现在,就是我们彻底摒弃那些世俗的固地自封和左顾右盼,为了自身的尊严,为了家人的幸福,为了人类的未来,勇敢地拿起武器的时候了!
                          胜利只属于有信念的强者,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对死亡说不!
                          这是全人类的战斗!让我们齐心协力勇往直前,用绝对的力量去捍卫人类应有的权利,夺回我们地球主人的身份!”
                          新联合国秘书长赫丝特‧盖洛普的宣讲通过卫星向全球进行着现场直播,其“目的”是为了呼吁全人类站起来向Festum进行反击抗争到底。
                          “好一篇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的演讲,我感动得简直快哭了,新联合国这群老狐狸!”
                          注视着大屏幕上演讲者那夸张的表情,沟口抄着手皮笑肉不笑地狠狠啧了一声。
                          要澄美点了点头:“政客的另一种身份就是演员。巧妙利用人心的不安和躁动,煽动军队和民众的情绪为他们卖命就是他们的专长。”
                          “半调子有勇无谋的热情和冲动能有什么用,只会被人当剑使而已。”
                          “新联合国到现在都还一味盲目地崇尚武力,以为用武器和尸体堆积起来就能解决一切,是想让人类再倒退到原始社会么?!
                          这些家伙口口声声为了全人类的福祉,暗地里却把人命视为无物,一门心思只关心着眼皮底下的成败,将战绩看做是攀上仕途高峰的踏脚石。道貌岸然的正义和廉价的英雄主义背后其本质却是丑陋自私的功利心和征服欲。不断重蹈覆辙,和几十年前相比真是半点进步也没有。”
                          “可是不可否认,这番说辞对民众却是相当受用。”千鹤透过屏幕看着演讲台下情绪高昂拥护呐喊的人群说道,“对敌人施以毁灭的极刑是人们宣泄长期以来积蓄的仇恨和焦躁的最直接最满足的方式。人类惧怕Festum,认为只有彻底将之抹杀殆尽才能高枕无忧,于是战争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主旋律。”
                          弓子听了无奈地叹了一声:“可讽刺的是,不断战斗战斗再战斗似乎确实是目前人类可以看到的唯一出路,为了生存下去……”。
                          羽佐间容子补充道:“虽然新联合国中也有一部分主张寻求战争以外道路的人,可惜始终因为缺少关键的契机和钥匙,这种主张只能被埋汰在激进派一呼百应的浩大声势之下。”
                          “但是,潘多拉的盒底还留有希望。如今,我们已经得到了通往战争以外的第二条道路。”真壁史彦坚定地说道。
                          “潘多拉留下的希望之匙啊……这么说来,我们(龙宫岛)像是成了救世主呢~”沟口咧咧嘴开起了玩笑。
                          “救世主可不是好当的。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在确保生存的前提下尽力为人类和Festum之间赢得一个可能性。我们所选择的是一条最为艰难的道路,没有人知道结果是否正确。可是红音和春日井选择了相信这条道路,从她们将钥匙托付给这座岛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没有权利也没有时间踌躇不前了。”
                          史彦在闪烁的屏幕前肃穆而立,面对着CDC的全体人员郑重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他需要和自己拥有共同信念的、愿意并肩作战的同伴,同时也坚定不移地选择了相信他们。
                          沟口一副拿你没辄的神情,笑道:“呀嘞呀嘞,这番说辞和新联合国议员大人们的文情并茂比起来可差远了,不过,听起来却顺耳得多。话说,到了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大家早就已经有所觉悟了。信赖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得了,你托付给我们的也是很贵重的钥匙呢,真壁司令。”
                          同样心声,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只要怀着同样的理想就能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只要心在一起人与人就能相遇同行。
                          “话说回来,那群家伙口中所谓的制胜法宝究竟是什么?”沟口用手指叩击着桌子,“应该绝不只是Fafner这么简单,那些老狐狸不可能愚蠢到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夸下海口……新联合国军似乎暗地里谋划着什么?”
                          此话一出史彦的神情更加严肃起来,从刚才开始他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关于这一点确实很令人在意。”
                          演讲词说得信誓旦旦,这绝不只是单纯讲给民众听的台面话,言下之意新联合国军似乎确实在计划着什么。
                          “总之,现在姑且打起万分的精神静观其变。今后还要多多依靠各位了。”
                          如此说着史彦向大家郑重地点了点头。


                          67楼2014-03-17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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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2
                            依附于地势,龙宫岛的街道纵横交错,而且大多是倾斜的坡道。
                            真矢从小就喜欢走在这样的坡道上并为这种行为赋予不同意义。
                            比如,上坡是一种“韧性”,而下坡则是一种“忍耐”。
                            如果说坡道是龙宫岛的情结,那么给予坡道这样的意义就是真矢的情结。
                            和往常一样,真矢今天也徒步行走在通往Alvis的路上。
                            再过几天就是Siegfried系统和Fafner联调的日子。
                            一直以来孤注一掷的大人们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但真正最难以平静的恐怕还是和其有着直接关系的驾驶员们。
                            现在,曾经一度失去的东西即将复苏。对此,大概每个人都有着别样的心情吧,而其中心情最为复杂的想必便是一骑了。
                            这么想着的真矢,心情一时也跟着变得复杂起来。
                            不知不觉,她放慢了脚步,想起了那个已经消失的人。
                            那个曾经独自背负着一切的Siegfried系统的搭乘者,那个一直活在一骑心里的任谁都无法抹去的影子。
                            仔细想想,对于皆城这个人,自己始终无法喜欢。
                            这一定是因为自己并不了解真正的皆城总士吧。
                            或许真正了解皆城的只有一骑一个人而已。
                            因为他是一骑唯一最渴望了解的人,而一骑也是那唯一一个能走进皆城心里的人。
                            不需要言语就能心意相通,一骑和皆城就是这样被紧紧连在一起的一双翅膀。
                            真矢曾因此而悲伤,因此而失落。
                            而现在,她羡慕。
                            存在下去的勇气,即使到死也不放弃的东西——那一定正是自己渴求的。
                            “远见学姐。”
                            背后的声音打断了真矢的思绪。
                            “西尾君?”
                            “早上好,学姐。”说着,晖加快脚步,直到和真矢并排行走。
                            “早上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真矢笑了笑,“今天的启动试验就拜托了。”
                            晖没有应声,而是沉默片刻。
                            “学姐一点也不介意么?对于这样平白无故地被卷入战争之中。”晖用试探性的口吻问道。
                            “不是卷入,我是自愿去战斗的。”真矢纠正道。
                            “那只是说来好听而已,谁会自愿上战场呢?那样太奇怪了。保护岛什么的,说得冠冕堂皇,我们为什么非得为了这种理由去生去死?就算要也要凭自己的意志去选择。”
                            真矢停下脚步,看着晖的神情变得严厉起来。
                            “西尾君,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问了。西尾君该不会是把自己和我们都看做战斗的工具了吧?”
                            果然,一点儿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晖再次陷入沉默。
                            “——可事实就是如此,无论说得多么义正言辞。学姐难道一次也没有这样想过?”言下之意根本不信这套。
                            “至少我从没有这样看待过其他人,至少还有很多人也从没这样看待过别人。一开始就是西尾君在擅自决定自己和别人的存在价值而已。”
                            真矢的语气非常锐利,不容辩驳。因为对方的观点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赞同的。
                            这既是对死去的人价值的否定,也是对拼命活着的人的不尊重。
                            真矢眼中眼中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愠怒。
                            “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岛。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他舍弃了这里选择了人类军。”
                            真矢突然讲起了父亲光弘的事,神情异常严肃。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我的Fafner适应性数据被篡改一事发生的时候。父亲企图以‘驾驶员不过是驱动Fafner的电池’这样的理由带我离开。那个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只觉得第一次那样憎恶自己的父亲,因为这样的他和Festum根本没什么两样。”
                            晖的表情在一瞬间冻结。
                            真矢严肃地看着他:“我并不想以同样的方式来看待西尾君,但是,究竟是什么扭曲了西尾君的认知?在我看来西尾君只是在一味地逃避而已,既害怕接纳别人,也拒绝别人接纳自己。只有没有心的人才会看不到别人的心——西尾君的心在哪里呢?”
                            被心仪的对象尖锐地指出自己的偏执和懦弱,晖顿时觉得有一股猛烈的火焰从脚底向上窜涌,烧得自己无处可避,灼得自己体无完肤。此刻他的表情就像是深海下的岩浆,平静下早已是一片翻涌着的炙烈。
                            真矢脸上划过一丝黯淡:“刚才西尾君说生也好死也好都应该由自己来选择,那又有没有想过世上究竟有多少人能凭自己的意志去选择生死呢?”
                            两人就这样无言以对。
                            沉重肃飒的气氛令真矢叹了口气。
                            “抱歉,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如果令西尾君感到不快的话请忘记吧……那么,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真矢加快了脚步。
                            晖伫立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远去。
                            当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时,他转过身静静眺望着远处蓝白相间的天空。
                            自己现在在哪里呢?
                            又究竟该在哪里才好呢?
                            这里的一切让他喘不过气来。越是留在这里厌恶的感觉就越是鲜明。
                            直到这一刻,他的眼神间流露出凌冽的冰冷。
                            那是至今为止压抑在深处的,不让别人甚至是自己察觉的决意。


                            68楼2014-03-17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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