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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Last Arcadian (续写TV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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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祭天


1楼2014-03-17 20:16回复
    二楼祭度娘


    2楼2014-03-17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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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上中下三部
      剧情接续动画TV,时间设定是在TV情节完结后两年半。
      毕竟是科幻类题材,一些科学名词定义不需太过深究,另外因为剧情需要本篇个别专有术语的定义可能会和原作里面的有一些出入,但大的方向不会偏离。
      会尽量延续原作风格,暧昧向,但不会写成BL,也不会以言情为主,毕竟苍穹的主题不是一两个人的儿女情长,而是理解与共存。


      3楼2014-03-17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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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
        龙宫岛是在 ArcadianProject(桃源计划)下诞生的专防守卫要塞。
        这个浮在海上的小小扁舟便是世上唯一的乐园,是少年们守护的最后一片净土。
        本文取名 Last Arcadian ,讲述的是一个用生命去战斗的故事……


        4楼2014-03-17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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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部——
          Chapter 01
          伴随着夏日湿热晕气的间断蝉鸣,透过稀疏枝叶投向地面的斑驳树影,偶尔吹来一阵凉风卷着海浪清新的气息,轻轻晃动着神社的风铃。眺望过去,天际是一片澄碧跃动的海。深深吸口气,仰望头顶,遥远的,流动的,是一抹无垠的嵌入心髓的湛蓝苍穹,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时光,温柔地拥抱着被神遗忘的乐园。
          这,便是龙宫岛特有的景色;这,曾是龙宫岛的整个世界——
          只有这座岛是唯一的乐园。
          有谁,曾这样说过。
          风,夹杂着大海特有的咸味扑面而来,一骑并不讨厌这种味道。海的气息像极了生物血液里淡淡的铁锈般的腥咸味——那是生命的味道。
          站在港口,任凭海风吹乱了头发,一骑久久眺望着海的那一边,望过去,望过去,一眼万年。
          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两艘船只正在靠岸。这个港口是连接龙宫岛和外面世界的纽带,每年都有自龙宫岛毕业的少年带着满腔的热情和梦想从这里迈入外面的世界,也会有外面世界的人怀着期望和好奇由这里踏上龙宫岛的土地。
          来来往往,年复一年,流动的海,流动的人,流动的时间,改变的事物,改变的人面,改变的世界。
          ——我的所在,你的归处。
          只有这座岛是唯一的乐园。
          总士这样说过。
          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在和平离去的时候。
          如果世上真有不曾改变的事物,那么这座岛便是最初和最后的乐园。
          所以——
          “你在那里吗?”
          向着海天交接的地方,一骑默默地问着,有那么一瞬,眼中闪过难以言表的冲动,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拼命压制着不愿想起什么。然而那终究只是一眨眼的空隙,明白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甚至对于死亡也无所恐惧,在漫长的日子里究竟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没错,早已成了习惯,如影相随,即使不知道有无意义,但却始终无法放弃。就像这样,就像无数次所做的一样,站在这里,凝望着海的那一边,抱着被时间消磨了的目的,只是想要遵守一个约定——
          对于一骑而言,不得不做的事,不是回忆过去,而是等待未来。无数次的眺望,只为等待海那边的回应。
          只要有你的存在,就会有在这里的我。
          只要我站在这里,你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我就在这里,在这里等你。


          5楼2014-03-17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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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骑。”
            身后的声音来自龙宫岛作战总司令真壁史彦。
            一骑回过头:“……爸爸。”
            真壁史彦看着儿子良久,想说些什么,却又在开口前缄默起来,转而望向眼前的一片海,若有所思。
            两年前人类和Festum的北极最终决战以Festum巢穴的群体核被摧毁而告终。伴随着数以万计的牺牲,人类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这是人类引以为傲的战果,人类因此得以安享两年的和平生活,然而这战果却也沾满了鲜血,令人类尝到了满嘴的苦涩。那些在战场上失去的生命,那些因战争而毁灭的家园。死去的人难得其安,而活着的人则不得不背负起沉重的伤痛。
            失去了无可替代的东西却不得不活下去。因为有很多人死了,所以活着的以后也必须活下去,无论是否愿意,因为这是活下来的人所背负的责任。所谓劫后余生的沉重,远远超越了大家的想象,人类原本就不及Festum坚强,因为人类终究是无法独自存活的生物。
            讽刺的是,即使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却只为人类赢来了两年的和平。
            北极作战虽然给予了侵略者们几乎致命的重创却仍未能将其根除。少部分残余的Festum自北极分散潜伏起来。可以确定的是,异界体和人类一样具有智慧,这表现在它们的学习能力上。起初只是简单地模仿人类的思维模式和技术,而后竟也能和人类一样进行更高次元的理解。这说明Festum已经具备了“发展”和“进化”的概念。人类一直渴望借由让Festum理解人类的思考和感情来化解战争,然而事与愿违。Festum从人类这里学到的并非人类的感情而是战斗的智慧,并将这种智慧反运用于对付人类。或者说Festum内部本身存在特性上的分歧,因而一部分Festum拒绝接受感情这种概念,而另一部分则理解了人类的存在。Festum是否真的能够具备理解人类情感的生物特性呢?无论如何,人类与Festum战斗的道路将会是一条更加艰难而漫长的道路。
            真壁史彦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已经走在这条修罗之道上事到如今还有后悔可言吗?不,不是后悔,对于所选择的和Festum对抗的这条路他不曾后悔,只是或许和大多数人一样,感到被压得喘不过起来。可即便这样,作为大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先于这些孩子们放弃。
            人类必须胜利,因为我们得活下去。
            “一骑,为什么缺席今天的模拟训练?”
            一骑只是听着父亲的询问,并没有回答。
            北极回来之后,一骑渐渐变得沉默,时常一个人若有所思,安静的过分,像是一滩不会流动的水,平静没有波澜,仿佛失去了情绪,对外界的事物表现也极为淡漠。这种消极的反应令史彦非常担心,不仅仅是心灵上,更加在于消极情绪会给身体带来的极大负担。
            事实上这几天一骑的表现尤为明显,史彦看在眼里。
            “从上次的战斗数据来看,Festum已经攫取了一部分有关人类团体作战的战术信息,这意味着将来的敌人将更加难以对付,或许对方会借用从人类这里学到的战术大力采取群攻策略,今后的战斗,一台Fafner独立对付多个敌人的可能性很大。这次训练就是为了收集数据,研究今后的战略,同时也是让驾驶员适应一对多作战的一次模拟和体验,是很重要的训练,你应该明白。”
            史彦表情严肃却很平静,言下之意是对一骑缺席训练的不解。至今为止,一骑没有像这次一般无故缺席重要的训练。
            “抱歉,爸爸。”
            一骑没有辩解,只是淡淡地表示歉意,继而将视野再度投向远处的海面。
            “爸爸,你说Festum拥有智慧,它们在不断学习人类的智慧。”
            “是。”
            “那为什么它们学不到人类的情感呢?对于它们而言,或许情感不是生存下去所必要的东西,因此它们无法理解。没有感情飞Festum不会像人类一样去衡量失去了什么,即使有再多的同伴不在了,它们也没有感觉。”
            “一骑……”
            片刻的沉默。
            “爸爸,我或许……是羡慕着Festum的。”
            “你在说什么蠢话,一骑!是说想变成Festum那样,没有喜怒哀乐,没有失去,也没有得到,像一堆泥土一样的东西么!”对于儿子说出这样怪异的话,史彦感到很惊愕。
            “可是很多人都死了。”
            一骑的神情一时间变得哀伤起来,史彦看着他,没有说话。
            死亡永远是个沉重的话题。
            “爸爸,我憎恨Festum。它们践踏我们曾经的乐园,很多人被夺走了生命,但这并不是我憎恨它们的理由。我恨它们,是因为它们明明杀了很多人,明明有无数的同伴被杀,却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无法原谅这群悠然自得的家伙,比起抹杀它们,我更希望做的是让它们也体会到失去重要事物的悲哀,让它们也因同伴被我杀死而痛苦。可是我错了,Festum没有感情这种概念,它们无法理解我的恨意,真是狡猾呢!!”
            一骑感觉痛苦又悲哀。
            “一骑……你,难道一直是这样……。”
            “因为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除了不断重复消灭敌人的战斗,不断去恨敌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我很讨厌也很害怕这样的自己,简直就像变成了Festum一样,没有理由没有目的,只剩下破坏的冲动。我害怕像机器一样不断战斗着的自己,却也害怕着自己什么时候会无法再战斗,害怕自己死掉,害怕自己不在这里!”一骑的情绪变得激动,声音有些哽咽。
            “一骑!不要这样!”
            史彦第一次见到一骑这样,现在的一骑,不仅要在身体上对抗因同化现象而产生的难以忍受的折磨,还要承受失去重要事物的痛苦,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驾驶Fafner,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艰难地维系着人类小小的希望。
            自从北极回来后,驾驶员们的身体状况便持续恶化,陆续出现的不同程度的同化现象令全岛笼罩在不安的阴影之中。虽然由红音提供的人类和Festum共生的数据中找到了人类和Festum在遗传信息上的相同点和连接点,可以从一定程度上抑制同化现象的扩张和恶化,但是由于现阶段遗传抑制因子截取技术和细胞片段分化再构造技术仍然处于初试验阶段,无法确认其实际操作性、危险性、有效性和后续的时效、副作用性等问题,因此对于驾驶员们因同化现象而出现的身体机能急剧减退问题一直无法给出切实有效的治疗手段。
            想到这里,史彦再次感受到自身或者说人类的无力和悲哀。做出牺牲的是这些孩子们,拯救了世界的也是这些孩子,而到最后所谓的大人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少年在死神的镰刀下徘徊。作为龙宫岛的作战司令,作为一个大人,作为一个父亲,史彦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斥责着只能对一骑说“再多点时间,一定会研究出治疗方案”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的自己。
            “一骑。人类因为有情感才能生存下去,所以是很脆弱的。因为无论如何都要生存下去,所以才更加坚强!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是有限的,所以我们去恨,去爱,去战斗。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这才是活生生的人,才是自己在这里的证明,我们每个人都一样。”
            史彦看着一骑的红色眼睛,“但是,不要忘记了,憎恨只会换来憎恨,让人类活得更加悲伤……这不是作为司令的我,而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我对你说的话,一骑。”
            “……爸爸……”
            “远见医生的研究……虽然不是立刻就可以成功,但是也并非毫无进展。现在人类军也在一刻不停地努力,加上红音为我们指明了道路,同化现象的完全治愈并不是痴人说梦,试着相信吧,因为人类是坚强的生物,一骑……”
            “嗯…谢谢你,爸爸。”一骑停顿了少许,“我想……我没事的……就算看不见也好,会死掉也好,已经不会害怕了,因为,比这更可怕的我都已经经历过了。”
            一骑的话语平静得像眼前的那片海,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可史彦却从中听出了不安和焦虑,他试探着问道:“一骑……莫非你的眼睛……”希望是自己误解了。
            可一骑却只是微露悲伤地闭上眼睛,没有在说什么。
            是的,一骑的眼睛彻底失明了。
            时间不会等待,在治疗方案到来之前厄运便已匆匆来临。
            ——没有犹豫,不由分说。


            6楼2014-03-17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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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2
              检测室里,远见千鹤眉头紧皱,一筹莫展。
              桌上是一骑身体的检测结论,上面记录了一骑身体的各项数值和相关的分析报告。不出所料,由于同化作用,一骑的身体侵蚀越发严重。事实上由于一骑驾驶fafner的时间最长,同时在战斗中是主要战力,负担了大部分的攻击任务,因而即使他的各项身体机能有着超越常人的优势却仍然无法抵挡由于过度驾驶fafner而遭受的同化侵蚀。红音留下的数据只能暂时性地压制和缓解同化作用的扩张,但无法从根本上消除,这是千鹤一直耿耿于怀和自责的原因。只能眼睁睁看着驾驶员们一天天衰弱下去而无能为力,一骑,咲良,卡诺恩,还有真矢,一直以来自己的研究究竟有什么用,连这些孩子都救不了!
              红音,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做,要怎样才能挽救孩子们的生命?
              这座岛已经失去了太多,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失去。乙姬,你看着这个岛上的一切的你一定知道吧,告诉我,我们的道路究竟延伸向何处?残酷的厮杀,绵延的战火,人类的未来究竟在哪里?
              然而没有人可以告诉她答案,只有电脑屏幕上的时钟在一分一秒地跳动……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一直在接受康复治疗么,不是说有了一骑妈妈留下的数据我们就可以复原吗?为什么……一骑他……。”
              当晚,远见家——
              真矢从弓子那里得知了一骑失明的事。
              “真矢……”
              弓子轻轻拍着真矢的肩膀,这个时候,她担心真矢会因一骑眼睛的事而难过,同时更害怕由此而给其他驾驶员们带来的群体恐慌。以真矢的性格,大概有再多的心事和担忧也不会对自己和母亲说的吧。
              “别担心,一骑君是个坚强的人,他不会就这样被打倒的。”
              真矢一听此话,站起身来俯看着弓子,眼神顿时改变,那是一种夹杂着悲伤、无奈和愤怒的眼神,隐约含着泪光却透着坚毅。
              “姐姐的意思是因为一骑很坚强所以就算眼睛看不见了也无所谓么?因为一骑一直战斗着,打倒了无数的敌人所以是坚强到不会被打倒的是么?”
              真矢用她惯有的严厉而冷漠的语气质问着弓子,而那种冷漠背后是愤怒和抗议。
              “真矢,我不是这个意思……”
              弓子知道真矢对一骑的在意会使得她对于有关一骑的事反应加倍,但她也明白此刻真矢的不满和抗议并非仅仅是因为一骑。或许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语已经触动到了那根紧绷着的摇摇欲断的弦,在无意间伤害到别人。
              “没有人生来就是无坚不摧的啊!因为很坚强所以即使受到伤害也不会痛,这种想法根本就是错误。即使发生了不幸也只能笑着面对他人,这并不代表内心真的毫无感觉。之所以笑着不是因为自己很坚强,而是不得不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不是为了自己而坚强,而是为了身边的人而不得不强迫自己坚强!”
              弓子踉跄地站起身来,想要按止住情绪激动的真矢。
              “真矢,抱歉,我不知道我的话会伤害到你们,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不希望你太伤心……”
              真矢使劲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坚毅却又苦涩的笑容。
              她轻握着放在自己肩上的弓子的手,说道:“姐姐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一骑。”
              弓子看着真矢:“一骑君他……”
              “姐姐,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一骑也会感到悲伤和害怕啊!不,不仅仅是一骑,我们大家都一样,对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伤害,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的未来……”
              弓子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真矢,带着笑容的双颊早已挂满泪水……


              7楼2014-03-17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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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3
                “咲良,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剑司和往常一样,总是会在午后准时出现在要家的道场里。
                咲良因为严重的同化现象一度失去意识呈脑死状态,就像是沉睡的睡美人般,活着,却等同死去。
                幸运的是,红音在关键时刻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数据,睡美人总算有幸得到王子的吻,从死亡的边缘被拉了回来。就咲良的情况来说,自失去意识的状态中醒来已是人类北极作战后三个月的事了。
                “嗯,今天感觉很好,手脚也灵便多了。”
                咲良回过头来看了看站在玄关处两手端着茶杯的剑司,笑了笑。
                夏日的道场很安静,可以清楚地听到树上的阵阵蝉鸣,阳光强烈而清朗。由于地处山丘上,因此从这里可以远眺到龙宫岛很大的范围。咲良喜欢在这样的午后,坐在玄关从这这里眺望岛上的小镇风景。
                “那就好。话说回来,你还真是喜欢看这里的风景呢。”说着剑司把茶递给咲良,在她身旁坐下。
                咲良笑了笑:“以前总想着要变成像父亲那样出色的人,所以把时间都用在了训练上。那个时候觉得有再多的时间都不够;而现在因为身体已经不能那样了,所以倒觉得一天有用不完的时间。”
                咲良静静地说着,眼睛一直望着远方。
                “我应该为这样感到庆幸吗?至少自己没有像翔子那样死掉,也没有像甲洋那样被同化,我……还活着……可是这样真的好吗?这样能算活着吗?”
                由于同化作用对脊髓中枢的破坏,肌肉和部分神经已经开始裂化变异。自从醒来后,咲良的身体便已经无法再自由行走,而且还不得不忍受神经疼痛的折磨。如今,她只能尽量减少出行,连驾驶fafner的时候都不得不在剑司的协助下进行。
                想到这里,咲良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几片茶叶浮在水面悠悠地打着转儿:“这个身体还能驾驶fafner到什么时候呢?”
                “咲良,你……已经听说了吗?”剑司莫名地紧张起来。
                “笨蛋,你以为这个岛有多大?一点消息马上就传遍大街小巷也不足为奇。”
                咲良的语气带着轻微的调侃和惯有的强势,这是她一向的风格,无论在什么时候,咲良总是表现得比同龄人更加成熟自信,而这也是他的个性魅力之一。对于这样的咲良,剑司非常向往,或许正是因为这是自己所缺乏的吧。
                可眼下可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无论如何,在这样的对话中可没有让人感到轻松愉快的余地。
                “连一骑都这样了,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自己了呢,总是忍不住这样去想。大家其实都非常不安,战争还在继续,而自己就是不断工作的电池,等待着油尽灯枯的那一天。杀死我们的会是我们的敌人亦或是我们的武器,我们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用生命值去换取时间,我们……只能这样活下去而已。”
                咲良端起杯子小饮了一口。随后,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剑司,问道:“剑司,如果我不能驾驶fafner了,那我还能做什么?”
                “咲良……”
                “我对festum的恨意还未消失,对于夺走父亲,夺走这个岛无数生命的家伙,我要驾驶fafner打倒它们!”
                剑司怔怔地看着咲良,眼前的这个咲良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决绝而坚定,那种因恨而成的意念驱使着她不断向前。而这种行为在剑司看来却无疑是在自我强迫和自我虐待,每每思及此,剑司总是忍不住责怪自己,恨自己的无能。
                “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总是勉强自己?!难道就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吗!?难道我就这么不可靠吗!?已经够了,咲良,你别再去战斗了,让我代替你去,我会连你的份一起战斗。所以,你这样就好,只要你平安就好……”剑司扳过咲良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痛苦地说道。
                咲良推开剑司,大声道:“我没有勉强自己!我是凭自己的意志坐上fafner的!那些家伙把我们的岛变成这样,谁还能独善其身?每个人都有战斗的理由和想守护的东西,我也一样!我也有不想失去的人,所以我才在这里,就算身体不能动了,我也要和大家并肩站在一起,只有这点我绝不退缩,否则就太对不起死去的人了!”
                “咲良!”
                “我想和你并肩战斗,剑司,像这样,在一起……一直……”咲良缓缓说道。
                夏蝉依旧鸣叫着,熠熠的阳光照进心里,明亮而温暖。
                再没有比这更温柔的语句,而这份难得的温柔此刻听来却是如此辛酸和伤感。
                在战争的道路上牵着手摸索着努力向前迈步,不知道前方究竟有没有所谓的明天。
                努力活下去的人们,竭尽全力维持的幸福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没有人再说话,剑司只是拼命咽下泪水,紧紧地抱着咲良。
                小小的幸福,不管前路是生是死,即使未来充满未知的恐惧,只要在一起就是幸福,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至少这一刻我们在一起,让我们试着去相信明天吧,因为,我们确确实实地活着。
                此刻,我们——就在这里。


                8楼2014-03-17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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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4
                  “一骑君,非常抱歉,现阶段的治疗手段没有办法恢复你的视力。”
                  Alvis治疗室里,远见千鹤单独对一骑的身体进行了系统细致的检查。
                  安静的医疗室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械和数据分析仪,色调苍白的房间和医院无异。幸好这里没有医院里刺鼻的药味,否则只会让人更加抗拒。说到底,人类潜意识中对医院这类特殊场所,连带对医院里特有的味道都带有恐惧感,这点即使换做在Alvis里也一样。
                  “这样啊……”
                  说话的是坐在一旁的一骑,刚刚接受完检查,他简单整理好仪容,淡淡地应道,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意外。
                  “抱歉,一骑君,要是我再……”千鹤觉得自己不得不说些什么,作为医生,她有责任安抚病者的情绪。可一骑却打断了她。
                  “远见老师,你不用在意。我比谁都清楚这个身体的情况,现在对于任何结果都可以坦然接受了。我不要紧的。”
                  一骑的双眼中没有焦距,也看不到清晰的瞳孔的轮廓,只有一片因同化现象而产生的完全不属于人类的红色。此刻,这双看不见的眼睛,在远见千鹤的面前静静地诉说着安慰的话语。
                  明明该是自己来安慰一骑,却反过来被对方安慰了。
                  千鹤此刻的心情五味陈杂,她再次鲜明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叫真壁一骑的少年已经在残酷的战争中完全成长起来,年轻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成熟和理智的神态。和曾经的稚嫩脸庞不同,此刻在一骑身上,千鹤可以感受到一种甚至连她这样的大人都没有的安心感,那是一种经历生与死后刻进生命里的叫做信赖的东西。然而也正是这样的坦然和平静,让千鹤的内心充满矛盾和内疚。
                  “远见老师。”一骑的声音将千鹤从思绪中拉回来,“可以的话,请尽量细致地检查我的身体状况。骨骼、肌肉、神经、细胞、DNA、碱基,目前我的同化现象已经开始进入剧烈反应和显现的阶段,从驾驶Fafner的时间来看,这种变化很可能也会发生在其他驾驶员身上,为了尽量降低这种可能性带来的危险,希望能从我身上找到成因和应对方法。”
                  “一骑君……。”
                  “拜托了。”
                  说着,一骑站起身来,向千鹤的所在地方位微微鞠躬,说道:“拜托了,远见老师。”
                  说完,一骑转身顺着墙走出了房间。


                  9楼2014-03-17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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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5
                    “神经回路Clear!”
                    “相位相交临界点Break!”
                    “Fafner一体化启动!”
                    一骑处于MarkSein的驾驶舱之中,身体被一层明胶状物质包裹着,全身神经通过精神回路和Fafner保持着一体化连接。这种连接会对身体施以粒子脉冲刺激,使细胞产生变异并分泌化学物质,从而激活全身肌肉,使驾驶员的机体处于亢奋状态,同时特定的化学物质会对人体大脑的不同功能区域构成作用,使脑部感应身体变化的同时调节神经中枢,放大脑部意识区域的活性化,使驾驶员身理和心理产生形变。这种形变伴随着巨大的反噬作用同时作用于肉体和意识,二者无法承受其一的话一体化便会解除,最糟的情况可能会产生精神性暴走。简单来说,人类所有的思维和行动都是受各种意识元素所支配的,比如:怀有恨意的人会有破坏冲动;对厌恶的事物会有身理上的排斥反应等,一体化给予的意识形变会成倍地放大潜意识中的各种元素,施以压力和动力。倘若不能很好地加以利用使其成为助力便会被压垮;而对于身理带来的形变,则好比是给身体注射兴奋剂,这类化学物质可以在短时间内激活肉体机能,使人体具备常态所没有的爆发力,但同时如果肉体本身无法负荷强力副作用所引起的细胞的过度兴奋,那么肉体就会崩溃。
                    对于救世主型的MarkSein而言这种危险性更高。
                    MarkSein内部安装了较之其它机体三倍有余的Fenrir,其性能高出神剑型Fafner一大截,除了一骑之外没有人能够驾驶。
                    Fafner的程序越是精密就越是要求驾驶员排开多余的干扰思绪和意识,因此坐上MarkSein后人的意志和感情会被数据化,据说此技术使用了研究濑户内海星核的异端开发方式。其它的Fafner只要成为“不同的自己”就可以驾驶,而MarkSein则要求必须成为“不同的事物”才能发挥同化能力。一骑是在自身的战斗意志以及为了总士要变得更强的意识下才能承受得住这种状态。而这种状态伴随而来就是严重的同化侵蚀,驾驶得越久就代表着越发接近死亡。
                    “一骑君,感觉如何?”
                    “……还好,只是有些不习惯,脑子里不断涌入大量的数据,感觉有些奇怪。”
                    “放轻松些,顺其自然就好。和以前使用人体的肉眼看东西不同,这是由Fafner将‘看到’的图像直接传输到你的大脑。对于这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信息接收方式出现排斥也是情理当中的,不过这只是初期现象,习惯后不适感就会逐渐消失。”
                    羽佐间容子看着显示荧幕上的各项数值说道。以初次在完全依靠独立神经成像系统的情况下完成同调的情况来看,一骑的一体化数值能够达到和以前相差无几的水平,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惊叹不已了。
                    一骑试着感应周围的环境,这是他所熟悉的驾驶舱。冰冷的,寂静的,黑暗的,没有一个人的——除了自己。
                    如今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尽快适应在失明的情况下操纵MarkSein。庆幸的是,独立模拟成像系统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于可以用自身肉眼看到外部情况的驾驶员来说,通常这个系统只是用来辅助获得更大范围更全方位的敌情,而不是将其作为最主要的信息来源方式。因为在一体化过程中,驾驶员本身才是主体,失去自身的感官能力转而完全依靠机器是有着很大局限性和不确定性的。但是现在,一骑通过这种系统的神经连接可以清楚地接收到由MarkSein反馈传递过来的所有外部信息。失明的他可以借助Fafner看到东西,这不得不说都是这个系统的功劳。
                    简直就像是Fafner的眼睛移植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样或许可以恢复到和失明前一样的程度也说不定。
                    自己就是Fafner,Fafner就是自己。想到这里,一骑紧了紧拳头。
                    而此刻站在一旁的真壁史彦,默默地看着荧幕上的一骑,没有说话。


                    11楼2014-03-17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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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测试练习结束后,真矢换好衣服匆匆离开更衣室。她想在一骑回去之前找到他,因为分开测试的缘故,她想尽快知道一骑此次试启动的情况。
                      一骑所在的第四试验区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就在途中有人叫住了真矢。
                      “真矢。”
                      回过头,只见卡诺恩从后面跟了上来。
                      北极回来之后,卡诺恩便一改平常留起了长发,及腰的褐色头发很是醒目,用咲良的话来说就是变得更加漂亮更有女人味了。
                      “卡诺恩。”
                      两人一起并肩前行,卡诺恩问道:“真矢的测试结束了吗?”
                      “嗯,已经结束了,卡诺恩的是在下午进行吧?”真矢笑了笑。
                      “嗯。”卡诺恩微微点头,片刻的犹豫后,小声问道:“一骑君,他还好吗?”
                      真矢收起笑容换上为难的神情,该怎么回答呢?
                      “嗯,还好。”她想了想,继续说道,“一骑说他和我们大家一样,有战斗的理由,所以绝对不会放弃。”
                      “这样啊……”
                      卡诺恩稍稍舒了口气。她知道真矢是不会说谎的,相反她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更为敏锐,也比任何一个都更为爱护着大家的记忆。
                      和真矢在一起便会感到安心,一骑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真矢将卡诺恩的沉默看在眼里,问道:“卡诺恩也一定很担心一骑的事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亲自去问一骑呢,亲耳听到一骑说的话才比较安心吧。或者……你是不愿意让一骑知道你在担心他?”
                      被真矢这么一说,卡诺恩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她知道真矢对一骑的心意,所以并不想介入他们之间过多,只是尽可能在所及的范围内注视着一骑。被真矢这么一针见血地指出终究会有些无所适从,即使她明白真矢并无恶意。
                      “我只是想对一骑说些鼓励和安慰的话。这件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呢,”真矢笑着摇摇头,“一骑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我什么也没能对他说,反而是自己被一骑安慰了呢……”
                      “真矢……”
                      “我正要去一骑那里,卡诺恩也一起来吧,你也很想知道一骑今天的测试结果吧。”
                      “嗯。”卡诺恩点点头。
                      ——同行的路上,有片刻的沉默。
                      “呐,卡诺恩,听说新的驾驶员候补已经确定了。”真矢的脸上此刻显得无比凝重。
                      “嗯,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有几位候补已经在昨天接到正式通知了。”
                      “一骑说,他还会继续战斗下去。”
                      “……是吗……”卡诺恩以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应道。
                      “我想,我大概也会这样一直战斗下去。不止我吧,咲良、剑司还有卡诺恩你也是这样吧,我们其实都一样不可救药呢……”真矢苦笑道,“可是,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我知道以目前几架Fafner是无法保护岛的,为了活下去必须要有更多的人走上战场。可是看着越来越多的牺牲,不禁开始思考为了让大多数人活下去而不断让少部分人去死的做法是否是正确的?我们还要继续这样的战斗到几时呢?直到Festum或者人类其中一方被消灭殆尽吗?”
                      “真矢……”
                      对于真矢的疑问,卡诺恩无法回答,因为真矢所说的,也正是她想要知道的,或许也是每个人想问的。
                      “或许……无论对错我们都只能继续走下去,因为人类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我们只能选择向前,只有走到了明天才能看到今天的抉择是否正确。”
                      “是这样吗……”真矢反问着自己。
                      “一骑。”正在真矢沉思的时候,卡诺恩望着转角处喊道。
                      真矢顺着卡诺恩的视线看过去,前面的人正是她们要去见的一骑,陪同的还有另一个人,可以看出那个人是在从旁为失明的一骑引路。
                      见真矢和卡诺恩迎了上来,那人略显紧张地说道:“卡……卡诺恩学姐,真矢学姐。”
                      真矢转了转脑袋:“你是……我记得你好像是叫……”一面说着一面在大脑中迅速搜索着有关眼前这个人的信息。
                      “堂马啦!”对方果断打断了真矢的思考,“我是二年级的堂马广登,远见学姐!”
                      “对哦,你就是那个立志要成为明星的堂马啊,每晚六点的电视节目上都会播放你的唱歌节目的那个。”
                      “是……啦”拜托这种糗事就别再提了,堂马汗颜,自己曾经的幼稚和莽撞行为实在有够令人尴尬。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经常帮一骑。”卡诺恩对堂马露出浅浅的笑容。
                      有堂马在行动不便的一骑身边,卡诺恩着实安心了许多。这个时候,这个学弟倒是少有的令人信赖——虽然也有做事不靠谱的时候。
                      “没……没有的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堂马的声音越来越小,耳根有些微微发烫:哇,真的是本人诶,卡诺恩学姐的笑脸就在眼前放大,心脏越跳越快了。
                      “一骑,启动试验怎么样了?”发问的是真矢。
                      没等一骑回答,一旁的堂马就迫不及待地抢话道:“大·成·功!”说着还摆了一个V字手势,“连远见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哩!”
                      一骑笑了笑对真矢和卡诺恩点点头。
                      “这样啊,那就好。”卡诺恩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第一次完全依靠独立成像系统就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果然不愧是一骑学长,太厉害了!将来我一定也要成为像一骑学长这样厉害的驾驶员,然后把那些Festum打得落花流水!”堂马握着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真矢不解地问。
                      “真矢和卡诺恩还不知道吧,堂马被选入了驾驶员候补,今天是过来参加初次同调测试的。”一骑解释道。
                      “这样啊。”真矢上下打量着堂马,“可是,这样不要紧么,你的理想不是要成为大歌星吗?”
                      一旦选择了驾驶Fafner,可能就没有机会再去实现梦想了,真矢是想这么说。
                      “没问题!歌谁都可以唱,而能战斗的人却不多;战斗只能在这里,而歌在哪里都可以唱。”堂马坚定地说道。
                      “嗯,加油哦!”真矢会心地笑了笑,简单的一句话是她对这些为了保护家园毫不犹豫踏上战场的后辈们的感谢,也是对他们的深深祝福。
                      ——希望战争结束后,每个人都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说起来,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堂马一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我可以一边驾驶Fafner,一边唱歌,同时进行,两者不误。”
                      像是豁然开朗般,堂马眼前一亮,嘴里还兴冲冲地碎碎念道:“这个主意不错的样子。”
                      旁边的真矢暗自感叹这小子还真是乐天主义。她可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相反如果堂马这么做了大家会感到很头疼吧,最糟糕的是眼前的人说不定是真的打算这样付诸实践。
                      “这样啊,我想如果Festum能听懂音乐大概一听到你的歌声就会吓得逃走吧。”真矢调侃道,当然这句话中有一半说的是事实,那就是堂马的歌声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还真是过分诶,远见学姐,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努力成为大明星诶!”
                      “所以说Festum一定会吓一大跳嘛。”
                      “我可是每天都在练习,不信你听听——”
                      “绝对不要。”
                      “……”
                      气氛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看样子今后会变得很热闹呢。堂马的加入给这个凝重又死气沉沉的,透着重金属武器特有的冰冷的Alvis带来了些许活力和生气,像是一阵暖风拂过大家疲惫的心灵。
                      卡诺恩由衷地感到欣慰。
                      一骑笑了笑,趁着两人斗嘴的空隙回过头来轻声对身边的人说道:“卡诺恩,我很好,谢谢你。”
                      卡诺恩愣愣地注视着一骑。
                      原来一骑早就察觉到了——自己想说的话和想知道的事。像是为了要消除自己的不安,安抚焦躁的自己,一骑先一步开了口。
                      “嗯。”卡诺恩释然地点点头,小心接过一骑的心意,捧在怀中。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骑已经义无反顾地走到了很远的前方,而自己却仍然停留在原地。
                      一骑究竟怀着怎样的觉悟?又是什么让一骑抱着这样的觉悟呢?
                      不愿意自己就这样远远地落在后面,想要和一骑,和大家并肩前进。
                      当时的卡诺恩,心中只有这个念头反复翻涌。


                      12楼2014-03-17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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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6
                        傍晚,真壁家。
                        一骑和父亲史彦对坐而食。
                        晚餐是由坚持不让一骑下厨的史彦琢磨着做出来的,不管怎样,总算能入口。
                        进餐中,父子俩都很安静,或者说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
                        真壁家的日子很简单,尤其是在母亲红音离开后。对于饮食和生活条件父子俩并不挑剔,如果要说一定不能缺少的,那就是父亲史彦制作陶器的工具。当然,不仅仅因为这是他们家的生计来源,也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喜好。一骑曾听沟口叔说过,父亲是在母亲的影响下开始制作陶器的,那个时候父亲母亲每天总是会花很多时间一起讨论有关制作陶器的事情。后来母亲出事后,父亲一个人继承了他们共同的事业,父亲会对塑陶抱有特别的感情或许是因为它是把母亲和他们联系在一起的羁绊,是母亲为他们留下的珍贵的祝福,是……母亲的心。
                        晚餐过后,父亲照旧摆弄起他的陶具。
                        胚座不停旋转着,发出咕咕的响声,里面还未成形的糊状泥土呈现一圈圈的螺旋。
                        一骑站在父亲身后,静静地听着胚座旋转发出的声音。
                        半晌,史彦终于发话了:“怎么了?你不是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么?”言下之意是让一骑赶紧进屋,对于现在的一骑而言,充足安定的休息是非常重要的。
                        “偶尔这样也挺好。”一骑答道。
                        “是么。”
                        又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史彦目不转睛地工作着,泥土在他双手的摆弄下已经有了一个雏形,那是一个类似于瓦罐的形状。红音曾经说过,陶器都是会说话的,它们的身上嵌刻着塑者的心,纹路里糅合着塑者的感情。一件陶器的制作过程就是它的制作人心理的演变过程。对于它的诞生倾注多少心思决定了成品的价值,而倾注怎样的心思则决定了完成后的作品会发出怎样的声音。
                        当然,此时的一骑看不见父亲手上的作品,或许即使看见了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学问和深意。
                        “爸爸。”一骑终于犹豫着开了口。
                        “什么事?”
                        “我想搬到Alvis里住。”
                        一骑看不见父亲的后背有一瞬间的颤动。然而史彦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埋头注视着已经成型的陶器。
                        “因为眼睛的关系,如果敌人来袭我很有可能赶不及出击。相对的,如果住在Alvis则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就像总士那样。”
                        对于多年来相依为命共同生活的父子俩来说,一骑搬离这个家住进Alvis,这并不仅仅简单意味着相互间失去照应。对于一个父亲而言,史彦必须做出割舍,让身体处于不稳定的危险边缘的儿子独自生活,同时还不得不做出随时可能失去儿子的觉悟。
                        一骑他,已经决定要走上皆城总士所走的路。一条牺牲自我的,没有归途的决绝的战斗之路。
                        史彦的手没能抑制住地微颤,他庆幸一骑看不见自己的动摇。
                        “是么……”良久,史彦平静地应道。
                        作为龙宫岛对抗Festum的作战总指挥,让驾驶员保持在随时可以出击的状态是理所当然的。史彦找不到任何理由反对,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即使自己反对一骑也不会改变决定。
                        “对不起,爸爸。”
                        一骑知道自己很任性,他对于总是考虑着自己的事情却让身边的人担心而感到非常内疚。他觉得无论如何应该对父亲说这句话,因为自己此刻的做法简直就像是选择继承总士的遗志而舍弃了父亲。
                        “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你不是早就决定了么。”史彦仍然没有抬头,手里的陶罐已经完成了。
                        “明天我会安排下去,你就住总士以前的房间,你也是这样希望的吧。”
                        “嗯,谢谢你,爸爸。”不知为何,一骑感到喉咙干涩得难受,一股酸楚的冲动涌上看不见的双眼。
                        在一骑的心绪膨胀开来之前,史彦像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催促道:“还不早点去休息,明天还有训练,可不许偷懒。”
                        感受到先前凝重的气氛已经被家常的寒暄代替,一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笑了笑应道:“知道了。”
                        ……
                        直到背后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史彦这才抬起头来。
                        胚座停止了咕咕地转动,上面摆放着已经完成的陶罐,歪歪曲曲的轮廓很是怪异。
                        真不像自己的风格。史彦凝视着诞生于自己手下的作品良久。
                        ——“看来是不能用了。”
                        末了,空空的房间里,只听见一声叹息。


                        13楼2014-03-17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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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8
                          此刻,在Alvis的另一处——
                          先是在总士的带领下来过一次,总士消失后自己又独自一人来过好几次,总士的房间一骑并不陌生。而从今以后,他将一直住在这里。
                          一个茶几,一个衣柜,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照片,各式的药瓶,简单整洁的布局,这里的陈设一如从前。不难想象住的人在生活方面的朴素和笨拙,房间里仅仅维持着基本的日常需要。
                          “总士学长的房间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啊。”一旁的堂马一进门就像探险般四处打量起来。
                          一骑不禁想到自己初次进来的时候也是堂马现在这般反应。不过这才是总士的风格,对于那个时候的总士而言并不需要更多。
                          其实说起来,自己对于总士的私人生活了解得并不深刻。童年的时候一起玩耍,那个时候不懂得去了解,然后发生了那件事,眼角的伤痕彻底划开了他们的距离,无从了解,直到后来终于迎来可以相互了解的机会的时候,总士却消失了。上天给予他们的时间实在太少,一骑总是恨不能跨越流逝的时光回到从前,让一切重新来过。
                          一骑记得那东西确实是挂在墙上的。
                          “堂马,能帮我到书桌那里吗?”
                          “哦,好的。”
                          两人走近书桌前。
                          堂马瞅见书桌左上角摆放着一个药瓶,拿起来研究了一番;“刚才就想问了,总士学长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是镇痛药。”
                          “镇痛药?”堂马一脸惊讶。
                          然而一骑并不打算解释更多,只接过药瓶使劲握在手里,他似乎可以看到在无数个夜晚总士忍着剧痛吞咽这些难吃的药片的情景。
                          总士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独自承担着一切。
                          “一骑学长?”
                          堂马的声音打断了一骑的思绪。一骑放下药瓶,伸出手试探性地在桌上摸索。书桌的位置和宽度都记在脑子里,那个东西应该就在那里。果然,不多功夫一骑就触摸到了那个要找的东西。
                          那是放在相框里的一张照片——那张仅有的,大家的全家福。
                          上面记录着每个人的笑颜,记录着幸福还未曾远离所有人的珍贵的那一刻。那是大家首次在Alvis聚首时的记忆,那个时候大家都在。
                          “啊,这张照片是前辈们刚刚驾驶Fafner时候的吧,很棒的全家福呢!”对于自己并不熟知的只能从他人口中听闻的那些曾经的前辈们的事堂马显得很兴趣盎然。
                          一骑看不见,他只能在记忆中还原照片上的情景。
                          一,二,三……
                          有多少人如今已经不在了,翔子,甲洋,卫,还有总士,都已经不在了。一骑清楚地记得照片上的大家笑得那样灿烂,那么明快,而如今,那样的笑容也已经不在了,自己已经再也看不见那样的笑容了。
                          “总士,你一直想保护的东西或许就在这张照片里。”
                          “啊?一骑学长,你刚刚说什么?”
                          “抱歉堂马,可以暂时让我一个人吗?”
                          “这样啊……一骑学长一个人没问题吧?”堂马一脸担心和疑惑。
                          “嗯,别忘了今后我可是要一直住在这里,这点程度还难不倒我。”
                          “那……好吧。”
                          在身后传来关门声后,一骑深深叹了口气,如释重负地靠在书桌前。
                          是的,从今以后他会代替这个房间原来的主人住进来,住进这个明明充满了总士的记忆和味道,却一直空空如也的房间。
                          或许这个房间,这张照片也同自己一样,在等着一个人回来。
                          只是,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
                          ——或许,总士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或许,那个最后的约定只是总士留下的一个狡猾的束缚——为了让当时的自己活下去。自己义无反顾地一次又一次坐上Fafner,或许只是因为固执地相信了那个约定,只是为了想要守护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我就在这里,在这里等你。”
                          拼命压制着眼眶中不断涌上的热意,一骑匆忙用手捂住双眼。


                          15楼2014-03-17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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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9
                            3月28日,日耀日。
                            这是选出的候补驾驶员们正式在Alvis集合的日子。
                            被选出的一共有4人,这是经过多项数值测试后得出的结果。
                            龙宫岛的孩子从胚胎时期便经由人造子宫植入了Festum的因子,这种移植因子使得这些孩子们天生就具备搭乘Fafner的能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中任何一个都可以胜任驾驶Fafner的工作。要启动Fafner,首先必须要形成协同线路,且人体和机体的一体化同步率必须达到合格数值。这种同步率一方面受到来自驾驶者肉体机能的制约,另一方面会受到来自驾驶者自我精神意识的影响。换句话说,体内Festum移植因子和特定的遗传特性只是搭乘Fafner的先决基础,而自身的身体机能及意识形态才是最终决定能否驾驶Fafner的因素。
                            对于年轻的驾驶员们而言,离正式踏上战场和敌人对战还有一段艰苦的时间,等待他们的是繁复的作战基础训练和模拟操作演练。虽然后备驾驶员有四人,但是目前空置的可供新人驾驶的机体只有三架:MarkZwei、MarkVier、MarkHguc。每台机体的特性有所不同,驾驶员们会轮流驾驶各架机体,以确定每个人的适应性,找出最适合的搭配组合。当然,这样的安排也是出于对新进驾驶员生理和心理承受能力不足的考虑,因此必要的时候可以由多个驾驶员轮流驾驶一架Fafner。毕竟像一骑那样具备超强适应性和驾驶能力的驾驶员是不可求的,在确保新驾驶员实战状态时具有十足的稳定性之前,他们是无法成为战力的。这不仅是出于整体战略的考虑,更重要的是为了避免不成熟的驾驶员白白牺牲。
                            “哇塞!你们看,是MarkSine!一骑学长驾驶的MarkSine!近看真是酷毙了!有够高的,我们也要驾驶这样的机器人吗!?”一进停机室堂马就上蹿下跳,激动地手舞足蹈,把MarkSine上上下下三百六十度看了个够。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这就是我们的武器Fafner……可以杀死敌人也可以杀死我们的兵器……”
                            “哈哈,是不是害怕了,芹?”
                            “你胡说,我没有害怕。”
                            “不是害怕是什么?不过也难怪,女孩子本来就不适合打打杀杀嘛。”堂马呵呵地笑道,对于芹这个青梅竹马的玩伴,神经大条的他总是对这种无恶意的玩笑乐此不疲。
                            “我说我没有害怕!以前不曾,以后也不会。驾驶Fafner同Festum战斗什么的,那些家伙……和那些家伙……”
                            芹是真被堂马“恶劣”的戏语伤到了,又急又气,一双怒目直直地瞪着堂马,咬紧嘴唇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喂……芹?”堂马见情形不妙立刻收敛了笑声,有些心虚。自己是不是踩中雷区了?平常的芹可不会这样,堂马闷闷地想着,时不时小心翼翼地瞅向芹。
                            芹仰头注视着眼前高大的人形兵器,像是进行庄严的仪式般暗暗下定了决心——
                            驾驶它有什么可怕的,和乙姬所承受的痛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乙姬,你现在也一定在某个地方注视着我们吧?我一定会成为Fafner的驾驶员,决不让那些家伙破坏你的岛。所以,请你也像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继续守护大家吧。


                            16楼2014-03-17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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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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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待机室的门开了。进来的是一骑等人,堂马一见立刻拥了上去。
                              “一骑学长,今天全员会进行实战模拟训练吧?”
                              一骑点点头。
                              “太好了!可以看到前辈们全员阵容驾驶Fafner了。”
                              “我说,要驾驶的又不是你,你这么兴奋做什么?”显然问话的里奈并不是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出于对堂马这家伙无论何时精力都如此旺盛的感叹。
                              “那当然了,因为从前辈们那里学习驾驶经验对新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虚心了。”里奈闭着眼漫不经心地调侃道。
                              “我向来是学而不厌的。”
                              “这家伙又开始了……”里奈无奈地耸耸肩,和咲良相视一笑。
                              “那么今后就拜托了,堂马,期待和你并肩作战的那一天。”把说笑的话放在一边,卡诺恩认真地给予堂马肯定和鼓励。
                              “是,我一定加倍努力。”说着堂马瞅瞅卡诺恩,又不好意思地把视线躲开,横竖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平时老是没个正经,结果在卡诺恩学姐面前却这么老实,堂马这家伙……里奈满头黑线。
                              另一方面,真矢从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人群外的芹。从一开始就安静地站在一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于大家的谈笑也是格格不入。这不禁让真矢很是在意,她绕过人群走到芹身边,轻轻拍了拍芹的后背。
                              “怎么了?”
                              “真矢学姐……”
                              “你有心事。”真矢的语气很肯定。
                              “……”
                              真不愧是真矢学姐,总是那么敏锐,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芹转过身来,面对着真矢和所有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矢学姐,我已经决定驾驶Fafner了。一直以来我都无法原谅那些家伙,不,是绝对不能原谅那些家伙——那些害乙姬的家伙。”芹纤细的手紧紧揪着衣角,像是拼尽全力般咬紧嘴唇说出心中的呐喊。
                              真矢,还有大家都默默地看着她,长久以来不愿意碰触的伤疤和不愿回忆起的悲伤都在隐约间被唤醒了起来——一室缄默。
                              就这样过了很久,真矢缓缓问道:“芹是为了什么才在这里的?”
                              “唉?”芹对真矢的问题感到很不解,或者说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又是为了什么而驾驶Fafner的?”
                              “我……我是……”对于真矢的追问,芹一时手足无措。
                              “Fafner并不是复仇的工具哦,芹。”
                              复仇……没错,这才是自己的真心吗?
                              “可是,乙姬死了啊!为什么她非得死掉不可呢!?”芹几近哭诉地争论道。
                              “不对,乙姬并没有死,她就在这里哦,在你的心里,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只要我们有人还记得她,她就一直活着。”
                              真矢把手放在心口,语气平静而严肃:“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战争中失去过朋友或是亲人,那是充满了苦涩和痛苦的噩梦,然而,却也使梦醒之后的我们明白了一件事——”
                              “一件事?”
                              “我们,不能为了破坏而存在,而是要为了守护而活着。这是那些所珍视的人们告诉活着的我们的。”
                              像是日以继夜强迫着绷紧的弦突然被抽刀砍断,惘然若失的同时也如释重负。
                              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不必那么坚强,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更加坚强。
                              不需要强迫自己去恨别人,也不需要强迫自己去恨自己。
                              ——为了死去的人而活下去,为了活着的人而活着。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想来并不需要更多的言语。
                              关心、安慰、鼓励,同样的悲伤,同样的幸福,都是大家给予的力量。当交集的百感涌上心头,泪水终究还是夺眶而出。
                              真矢温柔地抚摸着芹的头,对于现在的芹这样已经足够……
                              人总是要在长大后才懂得如何哭泣。而我们,又为这种懂得付出了多少代价?


                              17楼2014-03-17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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